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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枪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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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身 第三章(1)
太阳高高地悬在天上,照得大地上的庄稼、河流、小路、荒草都亮亮堂堂的。麦草肩上背着鸟枪,手里提着斧头毫无目的地沿着乡间野路走着,走累了,就坐在路边歇口气,饿了,就把怀里的饼子掏出来啃上几口。风吹过来,把她一头乌黑的散发吹起来,遮住了半张脸,从侧面望过去,像一尊雕塑,从那里散发出来的光晕是冷而刚硬的。
  麦草不时地用手握紧了鸟枪,这支救了她的枪。李跑还有那两个姑娘血淋淋的尸体像梦魇一样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缠绕不休。她用枪托正好顶在了李跑受伤的裆里,李跑鬼哭狼嚎般躺在地上捂着血糊糊的伤处,夹紧了还在流血的两腿滚来滚去。麦草拿袖子抹了抹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挥起枪托朝李跑的头上砸了下去,李跑脑袋嗡的一声响便乖乖地不再动弹了。
  枪让麦草找到了力量和安全,更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撑。枪真是个好东西,她庆幸自己那混账爹麦联幸亏教会了自己打枪。
  有了枪麦草不再怕了,就是遇上鬼子她照样敢打那些狗日的!
  麦草把斧头放在脚边,甩甩发酸的手腕,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草棵里,拿衣袖抹了把脸,她身上穿的是无赖李跑的一件外衣。麦草想起了父亲麦联,可她不想回家,麦联的叫骂声还在她的耳边飞旋。父亲是要把她送给油坊老板牛包四做小,牛包四许给他十坛陈年老白干。用女儿换酒只有他麦联干得出。
  麦草用斧头一下下有气无力地砍着脚边的一丛绿草,那些嫩嫩的草被齐腰砍断,一瓣瓣杂进泥土里,噗,一抔土被砍飞起来撒到脸上。麦草的嘴角浮起冷冷的笑,泪水却刷地一下涌满了双眼,漫过眼眶滚出来把脸上的泥土和成了泥水,麦草的嘴唇哆嗦着:“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砰,砰,砰,远处骤然响起了枪声,麦草噌地站起来一手提着斧头,一把抓紧了鸟枪。麦草闪到一棵大树后,心嗵嗵地急跳了起来,接着是一声声沉闷的轰响,硝烟弥漫了前面的天空。麦草听到了嗷嗷的惨叫声。
  她抓着土枪顺着一条岗子往前跑起来,枪弹声让麦草兴奋异常。她看清了前面岗子下背对着她的黑压压的鬼子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气血在她的身体里翻涌。
  “好,炸得好!打,狠狠地打!把那些畜生们统统杀掉!”麦草忘情地喊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淌下去。幸亏她的喊声被密集的枪弹声淹没了,不然她很容易被鬼子回过身来一枪给打死。
  又是一片急促的机枪声哒哒哒地在炸弹声的间隙里响起来,猛烈的火舌在空中飞舞,鬼子的机枪火力把对面农民打扮的游击队压得抬不起头来,没有了还击的能力。麦草急得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她把自己的土枪上好了火药趴在岗子上对准了打机枪的鬼子。
  砰,麦草的枪响了,沙子飞出去一大片,可惜离得远了根本打不中鬼子。麦草把弹药袋从腰间抽出来重新把火药装到枪膛里。她猫着腰往前跑,离鬼子越来越近,心里反倒不怕了,只剩了一个念头,杀鬼子,今天就是死也要亲手杀死一个鬼子,只要能杀死一个即使再被鬼子打死也甘心了。
  麦草藏身到一堆草丛里,把枪口瞄准了鬼子的后脑海,手哆嗦着手心里渗出了汗水。她把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一把,稳稳心劲对着鬼子抠动了扳机,砰,沙子在鬼子头顶上飞了出去,还是没有打中,麦草沮丧地把头埋在了两臂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失身 第三章(2)
就在麦草低头的时候,嗖,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了过去。鬼子发现了从身后打来的流沙,调转过枪头来向她还击了。哒哒哒,接着又是一梭子子弹打过来,麦草出了一身的冷汗趴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
  鬼子见草丛里没了动静就不再往这边打枪了,转回身去继续把火力对准了对面的游击队。
  麦草拿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把袋子里剩下的火药全部上到了枪膛里。只有这些弹药了,能不能打中只看这一次的,麦草咬紧了嘴唇又瞄准了敌人。
  砰,麦草抠动扳机后闭上了眼睛,火舌停止了跳动,鬼子机枪手趴在了枪秆子上不动了。麦草激动得差点儿喊出了声。
  轰,又一颗手榴弹落在了鬼子堆里,鬼子的尸体被炸飞上了天,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正好掉在了麦草身边,落地后手指还在不停地动弹。
  麦草闻到了尸体被火烧焦的焦臭味和血沫飞溅的血腥味。
  鬼子与游击队展开了肉搏战,尘土和硝烟猎猎飞腾,不时地有鬼子和游击队员倒下去,麦草清晰地听到了刺刀捅进肚子里的噗噗声和人头被大刀砍下来的喀喀声。喊杀声越来越小。一个游击队员横着大刀顶住了鬼子刺过来的刺刀,游击队员的腿上往外流着血,身体渐渐支撑不住。
  麦草忽地从草丛里爬了起来,提着斧头奔到了鬼子身后,在鬼子的刺刀就要刺中队员的瞬间,麦草双手挥着斧头砍到了鬼子的脑袋,喀嚓一声,一股鲜血噗地喷出去老远。麦草张大了嘴巴看着鬼子直挺挺地倒在了自己的脚下,斧子还擎在空中。
  “哈哈哈,我杀了一个鬼子,我杀了一个鬼子!”麦草欢叫着浑身打着哆嗦。一个鬼子把刺刀冲着麦草的后背刺了过来。“闪开!”被救的队员手疾眼快一把推开麦草,举着大刀砍了过去,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来像爬行的蚯蚓。大刀喀嚓一下砍上了鬼子的脖子,而鬼子的刺刀同时刺入了那个队员的前胸。队员慢慢地倒下去,血汩汩地照红了麦草的眼睛。
  麦草大喊一声:“不要杀我的兄弟!”把斧头挥向了激战中的敌人。她的脸上和身上沾满了鲜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头发被汗水湿透一缕缕粘在头皮上。哧的一声,麦草感到一股凉凉的液体从脖子里流出来,她两腿一软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麦草醒来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了枪弹声和震天的喊杀声。她觉得身上死沉死沉的,仔细一看,一个鬼子大睁着两眼趴在她的身上,半拉脑袋不知了去向。麦草差点儿又晕了过去。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姿势的尸体,空气里还充斥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却见不到一个人影儿。
  她用力把鬼子从身上往下推,一用力,脖子生疼生疼的,用手一摸,粘粘的血,脖子被鬼子的刺刀划了一个口子,幸亏不大,已经不流血了。
  麦草用尽力气把鬼子的尸体推到了一边,抽出两条麻酥酥的腿,坐在地上喘了一会儿,这是一片开阔地,全是荒洼漫野,没有庄稼,里面有纵横交错的壕沟和高高的沙土堆。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由得打了几个寒战,麦草不忍睁开眼来观看这战斗后的惨相,地上的荒草被烧得焦黑黑一片片,血水渗入到泥土里一道道的黄土染成了暗红色。她站起身来,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着走进死人堆里辨认着游击队员的尸体,一共23具,有的肠子流了出来,有的脑袋上被打了个洞花红脑子僵在那儿,有的手臂和头都没有了只剩下半截身子……
  她抬起冰冷僵硬的手臂把游击队员的尸体一具具拖到一个壕沟前放成一排,给他们擦净脸上的泥血,理一理凌乱的头发,把他们的衣服抻平了。她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却感觉比自己的亲兄弟还要亲。她一边整理着一边不停地念叨,英雄的好兄弟,你们安心地走吧,我会把你们埋葬起来的。她在尸体中找到了那个死去队员的系着红绸子的大刀,然后开始疯狂地把看到的枪支搜集起来堆在一块儿。这时天空中飘起了雨丝,依旧没有人来打扫战场。雨丝洒到伤口上,丝丝拉拉地疼,麦草的头里一片空荡荡的。
  麦草望望天空,昂起脸来好一会儿,让雨丝毫无遮拦地打在脸上,然后开始把游击队员的尸体一具具推到壕沟里,用大刀把沙土一下下推下去掩埋。雨丝变成了雨滴啪嗒啪嗒地落在麦草弓起的后背上,雨水把土和成了泥,粘在大刀上使刀越来越重。
  麦草的两臂抬不起来了,她把头埋在地上休息了片刻撇了大刀,干脆用双臂把泥土推进沟里。沙沙沙的雨声里一个女子匍匐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推着泥土筑起了一座战场上埋有23人的墓冢!
  雨还在不停地飘洒,是为英灵们默哀哭泣!
  

失身 第四章(1)
麦草在土窑里栖身几个月了,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身体也渐渐恢复了体力。远处是一大片枣树林,青青的枣子已经变红,吃到嘴里脆甜脆甜的。天刚微微亮麦草来到枣林前,望着密密麻麻的亮晶晶的小枣,抬手打出去一个石子,啪嗒,一颗红彤彤的枣子从枝头上应声落了下来。
  她从腰间抽出一支匣子枪,上好子弹,瞄准一棵婆枣树上的婆枣抠动了扳机,啪,一声脆响在空旷的田野里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随着一颗婆枣的坠落几片绿油油的叶子扑簌簌震落下来。麦草用衣袖擦了擦冒着袅袅青烟的枪口。从带回来的几杆枪中,麦草最喜欢的就是这支匣子枪了,跟大枪相比盒子枪拿在手里比较方便,也容易携带。开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举起来费劲,不习惯,也不会打。幸亏有个雨天在窑外救了一个晕倒的男子,胳膊被子弹打伤往外流着血。麦草把那男子救到窑里,是那男子教会了麦草怎样用枪,还教她怎样打飞石。麦草天资聪明,本来就会打鸟枪,很快就记住了怎样使用大枪和手枪。
  麦草按照男子的指点先练习拿枪的姿势,再把地里的树木庄稼当作靶子练习枪法。在练习枪法的同时,还练习打飞石。麦草从小就喜欢跟村里的男孩子一起用泥球打鸟雀和鸣蝉,手法很准。飞石打得差不多百发百中的时候,枪法也有了很大的长进。
  男子在窑里住了两天就走了,临走嘱咐麦草:用飞石打仇人的时候前要打眉心,后要打脑海,飞石出手要快而准、猛而有力。这样打出去的飞石只要击中目标,目标不死必伤。那受伤的男子还说:中国老百姓要不受人欺辱,不受日本人的欺压就要学会自强,学会拿起枪来反抗!
  仇恨会让人长大,会让人一夜之间成熟,仇恨也会让人忘记生和死!
  隐身土窑的麦草差不多忘记了外面的世界,一心沉湎在打飞石练枪法的单纯生活中。麦草的耳边时常回响起受伤男子的话,累了的时候还会想起郝书成这个名字。书成,书成。
  牛包四是云良县有名的油坊老板,因为平日衣服上总是油光光的,人们便起了外号“油包四”。“油包四”家有钱,他家的大洋堆在库房的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子里,几个大簸箩都冒了尖,“油包四”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人们都说牛家富得流油!可“油包四”却是出了名的吝啬,自己家开油坊,他的腰里一年四季别着一根筷子,那是他家吃油的油瓢。每顿饭前,他从腰里抽出那根筷子往香油瓶里蘸一蘸,在菜碗里搅和半天,吁出一口气,把筷子放嘴里舔一舔,才说:“好了,可以开饭了。”一滴油就是他们家一碗菜的油水。
  这回“油包四”肯出十坛陈年老酒来讨麦草做小老婆,确实是出了血本,可他喜欢麦草。自打麦联欠了赌帐借了“油包四”家的钱而又无力偿还,麦联就成了油坊的短工。麦草来找父亲,在油坊外望着里面昏暗的光线下光着膀子挥汗如雨晃来晃去的小工们,在门口怯怯地喊:“爹!”麦草的喊声淹没在从里面传出来的“嗨哟,嗨哟”铿锵有力的油号子声中。
  一碗茶的工夫后,号子声停止了,书成从里面走出来,拿毛巾擦着汗水,身上的腱子肉发着亮光,把麦草的眼刺了一下。“你找谁?”
  “我找我爹,我是尹上村的。”
  “找麦联大叔呀,他刚好出去,你等下吧,一会儿就回来。”书成贴着麦草的一侧绕身走过去,回头瞥了麦草一眼。

失身 第四章(2)
麦草的鼻孔里还留着书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喷喷的热气,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慌慌地跳了一下。眼光随着书成的脚后跟跟出去好远。
  这便是麦草跟书成的第一次见面。
  天将近黑了,麦草没有等来父亲麦联,就急急地要走。一转身差点儿撞到迎面而来的“油包四”的身上。
  身穿一件淡黄色花布小袄的麦草,体态匀称,脸蛋粉白,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垂在微微翘起的屁股上,一双如水似雾的秀目正好与“油包四”的目光相遇,“油包四”的心颤了一颤。他张着嘴巴瞪视着麦草愣怔了片刻,望着麦草的背影问刚好过来的书成:“这是谁家的闺女?”
  书成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油坊老板,回答道:“是麦联的闺女。”
  “麦联竟有这样的闺女!”“油包四”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书成看了看有些失态的老板,没有吭声。
  麦联终究熬不住酒的诱惑,从油坊柜上偷了钱买了酒喝得酩酊大醉,天黑透了以后“油包四”才让人在酒馆里找到麦联给驾了回来。
  第二天柜上丢钱的事被发现了,酒醒后的麦联经不起“油包四”的一再盘问还有旁边虎视耽耽手持棍棒的家奴的恫吓,自己承认了。
  “麦联啊,你说你都这大年纪了,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说吧,今儿这事怎么了结?”“油包四”眯缝着眼不紧不慢地说。
  “牛老爷,我麦联没出息,就贪这一口的,怕要带到棺材里去了,老爷说怎么处置,我都听着,只要留着这条老命,别断了我的这个嗜好。”麦联盛着一脸的笑,半弓着身子,腿弯曲着,说着就跪下了。
  “油包四”沉吟了片刻:“你这把年纪我要是罚你一顿棍棒的话,你这把老骨头怕要交代了,也让人说我牛老爷不够仁义,你的赌帐三勾还差两勾没还上,这样吧,听说你有个闺女,正好油坊缺人手,让你闺女来给你顶帐吧,偷了多少按三倍的数还。”
  麦草来到牛家做了使唤丫头,“油包四”得闲就支使麦草点烟沏茶,还顺手顺脚地趁没人时在麦草身上摸上一把。“油包四”有钱,却不在意穿戴,每天和油打交道衣服整天油腻腻的,身上发出一股油味。麦草开始就憋红了脸忍着,忍着“油包四”的*,忍着那股怪味。
  这天饭后“油包四”又让麦草给他沏茶,麦草把茶沏好端过来放下要出去,被叫住了。“给我递过来。”
  麦草端着茶杯递到“油包四”手上,“油包四”并不接,却把麦草的手连同茶杯一起抓住摸。麦草慌了,挣拽着要把手夺出来,啪嚓一声,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油包四”老婆在里间躺着听到响声,出来给了麦草一个耳刮子。“小贱蹄子,怎样侍侯老爷的。”
  麦草捂着脸,哭着拧身子跑出来。
  麦草跑到油坊找父亲麦联。麦联嘬着腮帮子:“傻丫头,怕是老爷看上你了,这没准儿是件好事。”
  “爹,你老不要脸,就是老爷看上我了你就让我嫁给他不成?”
  “那有什么不成的,多少人家的闺女人家牛老爷还看不上呢,牛家富得流油呢。”麦联翻了一个白眼。
  “一个油包老头子爱谁稀罕,谁稀罕,我是不想再在牛家呆了。”
  “死丫头,你一走,牛老爷会把你爹的腿打折的,你爹欠的帐哪天能还清?”
  麦草坐到油坊门口抽抽答答地抹着泪,嘴里嘟嘟囔囊地骂着“油包四”和麦联。
  书成走过来看到哭哭泣泣的麦草就问:“麦草,为啥在哭?”
  麦草拿袖子挡着脸,摇摇头不说话。
  “我知道肯定是老爷欺负你了!”书成蹲在麦草身边,身上缕缕油香飘进麦草的呼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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