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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秘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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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使风刀子杀人的事情我是亲历过的。

    大概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父亲领我去给一家人家主持丧仪,当时那个人就是被鬼使风刀子杀死的。验棺的时候父亲查验了那人的身上,到处都是被风刀子割裂的伤口,很可怖,所谓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是。我那时也见了,之后好几天都恶心的吃不下饭去。

    当时父亲曾明白无误地告诉那人的儿子:“鬼使风刀子杀的,你爹定是做了昧良心的事。”

    那人的儿子当时就给父亲跪下了,一脸惊恐地磕头作揖,才说出他爹掘了戈壁滩里的一方古墓,拿了其间的一些古物,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死了。

    父亲让那人把从古墓里拿出来的东西还了回去,又在坟地前念了安魂曲才作罢。

    这件事我从头参与到尾,自然对鬼使风刀子的事情深信不疑。而且,父亲是从来不曾做错过的。

    因此当水窝子拿鬼使风刀子对付我的时候,我心里又惊又惧。

    既然水窝子答应了爷要照顾我,我就料定无论我怎么激怒他,他也不至于杀我。可是当鬼使风刀子出现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因为鬼使风刀子不见血、不索命就不罢休的事情我太清楚了。

    顾不上想太多,我只能跑,虽然我也知道在这茫茫的戈壁滩上,在鬼使风刀子面前,无论我怎么跑都不可能躲过丧命的下场,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我在异常惊惧的情况下拼命地逃跑。

    鬼使风刀子旋转着、呼啸着,其间传来的阵阵凄厉的嘶吼声震的我头皮发麻、浑身打颤。

    它紧紧地跟着我,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旋风里面旋转着的那些石砾。

    之所以叫鬼使风刀子,是因为这样的旋风可以卷动戈壁滩上那些利刃一般的石块、石片。

    由于常年被风化侵蚀,戈壁滩上的石块都是那种不规则的多边形,有的像刀、有的像锥,每一个九家窑人,几乎都被这样的石块、石片割伤过。小时候我们在戈壁滩上玩耍,拿这样的石片剥过野兔的皮、砍过沙狐狸的脑袋。

    而鬼使风刀子里有着成千上万的这样的石块、石片,一旦被卷入其中,任你是钢筋还是铁骨,分分钟就会被割的血肉模糊。

    我来不及思考水窝子为什么突然对我动了杀心,我的心里只有惊惧,脑海里想着的只有逃跑,除此之外,我没有一点儿办法。

    我曾试着拿唾沫啐过旋风,就像对付那种叫鬼引子的小旋风一样,一点儿效果没有。

    我在坑洼不平的戈壁滩上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没几分钟就觉得气力不足。而一直跟在我后面的鬼使风刀子也离我越来越近。

    我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停住身体的时候,后背上就被鬼使风刀子割了一下,我没有听到衣服被割裂的声音,但感到了后背上多处被割伤的剧痛。

    好在我并没有摔倒,后背上传来的剧痛使我奔跑的力量增加了一些,我再次疯了似的向前跑,身上的衣服被旋风吹的猎猎作响,后背上凉嗖嗖的,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血从后背上流出来,蜿蜒着往下流。

    小时候躲避稍大些的鬼砣子旋风时,经常会往墙脚跑,一旦把旋风引到墙角,旋风就会自动散掉。可是在这个偌大的戈壁滩上,哪里有什么的墙角!

    我瞅准了一处沟壑,大约也就有一米来深的样子,立即便往那里跑去,如果那道沟壑能够稍稍阻挡鬼使风刀子,我好歹也能喘口气儿。

    在我被鬼使风刀子追的到处跑的时候,水窝子则一直跟在鬼使风刀子的后面。我看不见他的样子,但能看见他那件宽大的红袍子在风中闪动。

    我跳入了那处沟壑里,但还是没有什么效果,鬼使风刀子紧跟着就进来了,不但没有受到阻挡,反而从沟壑里面卷起了更多的石块和石片。

    我顺着沟壑里继续跑,见到一处比较低矮的地方,狼狈地又从沟里面爬了出来。鬼使风刀子在那处沟壑里卷了更多的石块,益发显得粗壮了,如果我被它卷进去,后果是可以想象的到的。

    从沟里面出来跑了一圈,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绕着戈壁滩转了一圈,因为我的面前出现了我的行李,还有水窝子扔给我的那件大红袍子。

    之前,这个大红袍子被我脱着扔到家里墙角了,没想到水窝子又带了过来,显然他已经去过我家了。

    我看到那个大红袍子时,想起水窝子当初说要给我上头一课前,先把那红袍子扔给我了,这使我突然想到,莫非这个袍子能阻挡鬼使风刀子?

    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也顾不上嫌弃那大红袍子是水窝子的东西,更不会嫌弃它看上去是怎样脏兮兮的样子,犹如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直冲向了大红袍子。我当时心里想的是,即便这大红袍子不能阻挡鬼使风刀子,那套在身上的话,至少可以在那些石片割裂到我身上时抵挡一下。

    我赌对了。

    当我冲过去,把大红袍子拿起来的时候,那鬼使风刀子竟然明显地慢了一下,不再像之前那样追我,而是在原地打了个转。

    我一见有效,就急忙抓着大红袍子向着那鬼使风刀子挥舞着。旋风绕着我一圈圈地转悠,像是在随时寻找突破口向我冲过来,里面那种凄厉的叫声更加厉害了。

    我挥舞了一阵,胳膊就一阵阵酸疼,气力有些不支。

    鬼使风刀子就跟有灵智一样,一见我如此,立即就向我欺了过来。

    我不敢耽搁,只得一边挥舞着大红袍子,一边急急地往前跑。

    鬼使风刀子仍旧一直跟着我,不远不近,只要我一个不小心,随时就会把我卷进里面去。

    我心里惊惧,这样跑下去,就算不被鬼使风刀子卷进去,我也得被活活累死。

    我一边跑着,一边心里不断地想着应对的办法。这才想到,既然这大红袍子有效,那我干嘛不把它穿在身上,如果鬼使风刀子真的怕它,那它至少伤不了我。

    这么想着,我就一边跑一边把大红袍子往头上套。

    手忙脚乱的,我穿大红袍子的过程并不顺利,袍子被我套到头上的时候,后背上又被石片割裂了好几处,而且割的极深,我都能想象的到那种皮开肉绽、血淋乎拉的样子。

    虽然受了些伤,好在终于把大红袍子穿到身上了。

    当大红袍子一上身的那一刻,那个刚才还在疯狂追我的鬼使风刀子立即就慢了,虽然还在追我,但是却只是远远地吊着。

    我实在跑不动了,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气儿。

    鬼使风刀子也过来了,但并不近身,依旧在离我大概一两米远的地方绕着我转。旋风里面一阵紧似一阵地凄厉声叫的人心烦,风吹的我身上的大红袍子猎猎地响着。

    水窝子也过来,他稳稳地站在了我的面前,脸上挂着冷笑,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之后,转过身冲着鬼使风刀子狠狠地甩了一下大红袍子的袖子。

    这时我便惊愕地看到,那个面对我不可一世的巨大的旋风,竟然被水窝子这一袖子给扇散了。足足有六七米高的巨大风柱,一时变得歪歪扭扭。

    旋风里面那种凄厉的叫声更甚,但很快就消声了。旋风散去,满天遍地的落下来一堆一堆的石块、石片,堆在戈壁滩上,跟一座小坟包一样。

    鬼使风刀子没了,我知道水窝子这是放过了我。我恨恨地瞪着他,想骂他两句,可是实在累的喘不匀气儿。

    水窝子看着我,还是那副轻蔑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玩物一样。他冷笑着问我:“怎么?不嫌这衣服脏了?”

    我没搭话,依旧恨恨地瞪着他,恨不能目光如剑,斩死这个老狗。

    对于我这样的表情,他似乎浑不在意,阴森森地笑了一阵,又恶狠狠地说:“衣服是你自己穿上身的,不是我逼你的。你穿上这衣服保了一命,你要想脱下来,就算不拿命来换,也得扯层皮下来!”

    我想问什么,但说不出话来。

    他似乎能钻到人心里去,斜睨着眼看着我说:“想知道这衣服有什么来历?”

    我点点头。

    他说:“这是水窝子的传承,跟你的骨哨子一样,穿上这衣服,你就是我的徒弟!我给你上的头一课,就是让你记着,以后要尊师重道,不管你多恨我!”

    听了他的话,我有点儿崩溃。

    水窝子似乎还嫌我的心崩溃的不够彻底,又说:“知道这衣服为啥这么脏吗?我告诉你,这衣服是拿你们历代喊山哨子的血泡出来的,包括你那死鬼爷爷和死鬼父亲的,以后,还有你的!”
第八章 四马攒蹄子
    一听水窝子的话,我顿时恨他的恨的睚呲欲裂。

    他这是坐实了我爷和父亲之死与他有关了。大红袍子是拿历代喊山哨子的血泡出来的,那是不是说,我们历代的喊山哨子都是死于这老狗手里的?

    我恨极了他,心里郁结着愤闷,但却又感觉浑身无力。

    我从地上拣起一块锋利的石片,狠狠地就朝着他的脸上摔了出去。

    他没躲,任由那块石片割裂了他的那张本来就非常丑陋而恐怖的脸。

    我以为他脸上只是那一层蜡黄的皮包着骨头的,没想到也会流血。

    那块石片割过的伤口很深,在他瘪塌进去的腮帮子上留下了一条子血印,很快就能看到肉向着两边翻过来。

    他的血跟我的一样,也是红的。从伤口那里蜿蜒着流下来,像一只扭动的蚯蚓往下爬,一直爬到了他的嘴角。

    他依旧在冷笑,当我用那块石片砸向他的时候,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此时,当血流到他嘴角的时候,他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进去,还咂巴了一下嘴唇,似乎是在想我宣示很好吃的样子。

    看他的这副样子,我心里的那种无力感再次升了起来。我觉得,哪怕我能让他心里生点气,心里也会觉得好受些吧?可是,我连这点儿都做不到,遑论替爷和父亲报仇!

    水窝子一边不时地舔着流到嘴角的血迹,一边阴恻恻地说:“刚刚跟你说过要尊师重道,转头就伤了我,你的脊梁杆子果然够硬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是轻蔑地一笑,继续说:“不听师傅的话,伤了师傅,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的气喘的匀了些,恨恨地啐了一他一口,说:“呸,谁会认你这个师傅!还是那句话,你现在不杀了我,我迟早要了你的命。”

    一听我的话,他那种轻蔑的笑更甚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想杀我,就好好地跟着师傅学本事,不然你一辈子都没有机会!”

    他说的是事实。

    水窝子的本事不仅仅是童谣里唱的那么简单,他的威名不是被传出来的,而是靠着他打出来的,单单是驱策这鬼使风刀子就了不得。这样的厉鬼,连我爷和父亲也难奈其何,遇到了,只能拿安魂曲、颂魂曲来抚慰,却不能灭了它。

    可是水窝子只消甩一下袖袍子,就能让鬼使风刀子出来替他杀人;袖袍子再一挥,鬼使风刀子立即就被扇散了。这还哪里像厉鬼,简直就是水窝子豢养的忠实打手。

    我不知道喊山哨子和水窝子之间为什么会成为世仇,无论是爷还是父亲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每当我问起的时候,他们也只告诉这仇恨,但对其间的隐秘从来是讳莫如深,多连一个字儿也不肯跟我说。

    连爷和父亲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我呢?我还没有得到喊山哨子的传承,只是从小被父亲逼着学一些功夫抻了抻筋骨而已,至于跟抓鬼、打鬼有关的事情,仅仅只是学过一些皮毛,又怎么能对抗的了这个鬼一样的水窝子呢?

    但是我心里无比的清楚,我还小,我坚定地认为,总有一天,我定然能够亲自手刃这老狗,为爷、父亲,还有历代的喊山哨子报仇。

    只是现在,我还必须得忍着。

    拿石片伤了他,我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心里一松,浑身就觉得没劲儿,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

    我实在太累了,腿里像是灌了铅一样,手臂也酸疼不已。

    水窝子却不肯放过我。

    他看我坐在了原地,以极其揶愉的语气说:“呦,哨子爷不狂了?脊梁杆子不是蛮硬的嘛,也知道累?”

    我没理他,连抬都没抬,就吐出一个字:“滚”。

    水窝子又桀桀桀地笑了,他说:“哨子爷,你这么硬气,就别歇着了,上路吧!天亮之前,我要把你带到桃核泡子里去。”

    我想继续不理他,但是没用。

    水窝子轻蔑了地瞥了我一眼,对着空荡荡的戈壁滩喊:“来呀,把这位小哨子爷给我捆成四马攒蹄子,给爷拖到桃核泡子去。”

    一听他的话,我顿时惊的跳了起来——四马攒蹄子,是专门用来捆那些诈了尸的死人的。

    我知道他这是在给戈壁滩上的孤魂野鬼发号施令,而且我毫不怀疑他说要捆了我拖我到桃核泡子的话。他让那些鬼拿捆死人的方法捆我,这是对我作为新一代喊山哨子最大的侮辱。

    而且,我整整走了一天才从九家窑到了这处戈壁滩,他如今要把我捆了拖到桃核泡子,我想象不来,等我被这些鬼拖到的时候,小命还有没有。

    我心里惊惧着,正想分辩什么,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我便被平躺着摔在了地上,双手双脚也难以动弹了。

    我能感觉到身边嗖嗖吹过的凉风,凉的能吹到人骨缝里头去,让人浑身忍不住的打寒颤。

    我的双手、双脚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了在了一起,整个身体仰面向上,只能看到黑黢黢的天,却难以动弹分毫,像极了被捆住四个蹄子的待宰骡马。

    我看不见是什么东西摔倒的我,又是什么东西捆住的我,身边只有风,凉嗖嗖的风,吹的我身上的大红袍子一阵阵地鼓荡着。我想不明白,这大红袍子连鬼使风刀子都能接近,却为什么不能赶走捆住我的这些鬼魂。

    好在我的嘴没被堵上。

    被水窝子以这种极具侮辱的方式制住,我心里对他的恨意就更增几分。我大喊着骂:“水窝子,你这老狗!你不得好死,你放开我,我是哨子爷!你不能拿鬼对付哨子爷”。

    我的喊声在空旷的戈壁滩上飘荡着。我仰面向上,看不到水窝子,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你以为哨子爷很厉害?在我水窝子眼里都是狗屁,你爷是狗屁,你爹是狗屁,而你,连狗屁都不如!”

    我又骂,骂的很难听,那些话,即便是拿来骂死人,都没准儿能被骂的活过来。

    水窝子一定也是忍受不了了。因为他气哼哼地喊:“把这崽子的嘴给我堵上!拖着他走,一路给我拖到桃核泡子里去!”

    然后我就出不了声了,我依然不知道是什么堵住了我的嘴,总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只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拖着前行,屁股和后背紧紧地贴在戈壁滩的石块沙砾上,前行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没走几步,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后背和屁股上已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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