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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天下-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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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看着人亲教的,三阿哥适才言及的故事也说了‘相传’二字,北京城古迹处处,既可相传,便拿来唱一唱又有何妨?况且玉格格行动极少踏足外城,外城随便一个胡同名,自然不如三阿哥这样知之备尽,也算情有可原。三阿哥,你说是吗?”
    我低首垂手,暗暗把小爪子拢在袖子里面对拍:四阿哥,雄起!GOGOGO!AZAAZAFLIGHTING!
    没有在穿越前提早把清史背得滚瓜烂熟两三遍是我疏忽,不过我总算拎得清这些皇子是把兵法三国一类的书当成儿童读物来看,从小就修炼成精的,论手段我恐怕连他们的小妾都不如,何况上头还有个BH无敌的康熙压在那里,我在现代就一幸福的独生子女家庭的小孩,连OFFICE还没正经进去过一天,就目前这条件,凭什么和他们斗?
    尤其像三阿哥抛出的这种陷阱,我一个应对不当,肯定尸骨无存。
    不能彪悍的时候就要扮猪吃老虎,这是混在清宫的铁血法则。
    如遇到严重问题发生结巴可能就不不不要抢抢着说话,直接关门、放四阿哥,这是混在清宫的铁血法则补充条款。
    事涉敏感的政治问题,康熙不发言,其他阿哥都不好表态,只看着三阿哥和四阿哥如何把这场官司打下去。
    别瞧三阿哥是学者型的,关键时刻,还真能跟四阿哥死磕,“啪”的一丢酒杯,站起来冲着四阿哥又说了一大通话:“宋人晏叔原所作《鹧鸪天》一词,起首两句写鹃啼的环境和季节。其中翠微,青翠的山色,如何逊《仰赠从兄兴宁?南》:‘高山郁翠微’;也用以指代青山,如杜牧《九日齐山登高》:‘与客携壶上翠微’。此处指青山,是说在靠着青山的十里楼台的旁边,在春天百花盛开的深处,听见了杜鹃啼叫。整首词吟咏词人客中闻杜鹃啼声而触发的感慨,抒写了浪迹在外、有家难归的浩叹。尤其词之结尾两句,表面上有埋怨鹃鸟无知、强聒难耐的意思,但归根到底,是对真正生活遭遇的愤慨,用反跌之笔表曲折之情,深婉感人,意境深远,耐人寻味,怎可同玉格格的词曲引用做牵强附会之对比?若果百花深处不是彼胡同,其后句中所唱等待‘良人’、‘出征的归人’又是何指?”
    我听下来,全是一笔糊涂帐,四阿哥表面上把三阿哥比作强聒难耐的杜鹃鸟一义我是玩味出来了,而三阿哥更深层次的对“出征归人”的愤慨又算什么?哦,说我借前明遗孀之唱,抒发对出去打仗打不回家的明军老公的思念是别有居心的对哇?
    三阿哥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了,不过他怎么就不想想大家一样听唱,就他那点小聪明露出来,岂不显得其他阿哥甚至康熙太笨?阿哥们也就算了,间接影射康熙的智慧有点不太明智吧?
    果然三阿哥话音一落,全场冷得异样。
    但看三阿哥的样子,似乎仍为自己旁征博引而沾沾自喜,山羊胡子翘得高高的,浑然不觉哩。
    而四阿哥眼色不动,淡淡道:“哦?难道说三阿哥没听出来刚才玉格格刻意把你提到的那两句唱词都唱成了太监腔么?区区明军在我大清精兵勇将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每每我大清铁骑‘在寒风起站在城门外’,将明军追杀到‘穿着腐锈的铁衣呼唤城门开眼中含着泪’,前明的昏庸皇帝佬儿崇祯却被大清威势吓到连开门放自家儿郎进城都不敢,真正可悲可笑,如此一节相信刚才皇父和诸兄弟均已听真,才有破格赐酒之赏,三阿哥的意思是没有听出呢,还是想对玉格格这般借歌讽谕另做指教?”
    我自己唱的歌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多,给三阿哥这么一扯,又给四阿哥那么一掰,好像还真有点意思。
    好险,好险,要不是四阿哥关键时刻雄起,我今晚就死蟹一只了。
    不过四阿哥帮我归帮我,说我“太监腔”……有点过分吧?我哪里太监了?我唱的可是卡拉OK四星级标准,怎么能这么侮辱我?
    我愤愤不平也没用,别人听到四阿哥说完第一句,后面二阿哥是带头笑出声的,我目光所及,连八阿哥也侧过身去笑得肩头抖了一抖,十阿哥可不管那么多,一张大嘴裂得气死河马,十四阿哥则瞪大眼睛看着四阿哥,一副好像见到咸蛋超人的表情。
    我忍不住回头瞅了瞅十三阿哥,他眼睛虽看着我们这里,却拿酒杯遮在唇前,看不确切嘴角动作。
    四阿哥这几招散手连消带打,成功把三阿哥丢给我的问题抛回去,归纳成三阿哥自己的思想觉悟问题,把三阿哥激得山羊胡子直抖直抖,涨红了脸,半响说不出话来,哪里再顾得上指教我,忙着为自己撇清还来不及,离座绕过四阿哥,到康熙桌前揖了一揖:“皇父明鉴,儿臣并无此意,四阿哥说得不对!”
    康熙略向椅背靠了一靠,好整以暇道:“四阿哥说得不对,你尽管再和他辩,朕听着。”
    我在康熙身边浸淫多日,又得荣宪公主言传身教,康熙语意来势妙不妙,一听即知,三阿哥当然更加轧得出苗头,并不敢接话。
    这时二阿哥收了笑,起身向康熙禀道:“皇父,儿臣也以为四阿哥有句话说得不对。”
    康熙只吐出一个字:“说。”
    二阿哥转向四阿哥,四阿哥笑一笑,揖道:“静听二阿哥指点。”
    “没什么,我只是想和四阿哥切磋一个小问题,”三阿哥转头看向二阿哥,二阿哥慢条斯理咳了一声,续道,“你刚才说玉格格有两句词唱成太监腔,可我一路听下来,总觉得若是捂起眼睛不看表演,便似有两个太监在对唱——先前皇父和我也谈到这个问题,皇父认为这是玉格格的特色,才决定赐酒——我们兄弟中,三阿哥功在文辞修籍,于音律一途上原不甚在意,所以你既然提到这个问题,我认为有必要说的更清楚一点。”
    四阿哥听到“两个太监”一说,早别转目光,朝我脸上看来。
    岂止是四阿哥,其他阿哥,还有那些随驾的太监、宫女、侍卫们听到此处,基本上十个里面笑倒了八个,还有两个不笑的,全是太监。
    我气死了。
    我气死了气死了。
    我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康熙手背朝外摆了两摆,令几位阿哥各回原位,四阿哥从我身前走过时,特意没有看我,我扭头愤恨地瞪了瞪他的背影,都是他不好,说我太监腔,害得我丢人。
    反正三阿哥这么一搅,左边那桌一溜下来的几位阿哥也都不好再赏我酒了,因见康熙抬手招我,我嘟嘟嘴蹭过去,回他位后站定。
    康熙抿一口酒,早没事人一大堆的问起二阿哥:“叫下一场的人上台吧。”
    二阿哥应了,吩咐下去,又侧过脸瞅瞅我,道:“你刚才敲锣敲得不错,会打鼓吗?”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什么年代了,我有必要敲锣打鼓,大鸣大放不?
    正不晓得二阿哥这么问我是什么用意,只觉耳膜忽的一震,前方台上响起鼓声。
    现场听来,鼓点里像有无数血肉饱满的生命,随着时快时慢的节奏风似的旋舞,又似午夜阳光一点一点蔓延下来,极其地道有腔调。
    直到鼓声骤然停下,那节奏明快的生命的律动仿佛还在空气中奏响。
    取而代之的,是清脆舒缓的琴声,忽忽如天籁畅快,引领听者漫步于晴空云间,忽忽和谐之处又是花香水润般恬淡,然而个中隐隐婉约悲凉,像一架巨大的音乐机器抽出神经里的丝丝痛楚,交互编织成一张绵绵密密的蓝色之网将人笼罩,有周身舒泰之感。
    被指出两个太监二合一的我本来耷着脑袋作樱桃小丸子状,听到如此好听的音乐,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忽的一亮:这座小楼的天顶不知何时已然撤去,仰首可见漫天星空下,一名红衣女子宛然如凌空,飘然自上而下降入楼内,尽管肉眼依稀可见上下链结的数根银色飞索,然而此女双袖飞扬,姿态美妙,更不知如何做出磷火流散视效,端的似玉虚仙子,在群星间御风而行,佳人奇景,并成双绝!霎时间全场寂静无声。
    女子不偏不倚落在圆台当中,一转身,裙据扬开,看清了面目,果然是碧天如水月如眉,娇滴滴一张色如春晓的清水脸,可她的眼睛并无焦点,懒懒掠过四周每一张脸,完全没有表情。
    随她这一个动作,台上一道白帘后隐约可见的一个抚琴坐姿身影处顿发巨响,惊天震地,恍如万马千军杀至。一会又如雷鸣风吼,山崩海啸,虽然只有虚声,并无实迹,声势也甚惊人,惊心动魄。
    眼看万沸千惊袭到面前,忽又停止,起了一阵和先前乔乔舞时类似的靡靡之音,起初还是清吹细打,乐韵悠扬。一会百乐竞奏,繁声汇呈,?艳妖柔,荡人心志。
    同时又起一片匝地哀声,先是一阵如丧考妣的悲哭过去,接着万众怒号起来。恍如孤军危城,田横绝岛,眼看大敌当前,强仇压境,矢尽粮空,又不甘降贼事仇,抱着必死之心,在那里痛地呼天,音声悲愤。
    响有一会,众声由昂转低,变成一片悲怨之声。时如离人思妇,所思不见,穷途天涯,触景生悲;时如暴君在上,苛吏严刑,怨苦莫诉,宛转哀鸣,皮尽肉枯,呻吟求死。
    这几种音声虽然激昂悲壮,而疾痛惨怛,各有不同,但俱是一般的凄楚哀号。尤其那万众小民疾苦之声,听了酸心腐脾,令人肠断……
    这乐声和银索就是一张安全网,红衣女子在这网上,像一个凌越在喧哗的人群之上的辉煌的小仙子,飞翔和俯冲。
    她必须要做的事是避免像一块陨石一样堕落到腐败的世界之中。她要保持她自己的色彩,她自己的光芒。
    是天意选择了她,把故事灌输给她,让她倾诉她自己。
    她可以停顿下来,用几个小时检查一片枯萎的叶子,或者把玩一个睡着的僧侣的衣角;她可以毫不费力地从战争中的血肉厮杀横尸遍野忽然转入一个优美的女子在山溪里洗她的秀发;她能够揭示蕴含在幸运的宝藏之中的遗憾之至;她能够展现在荣耀的海洋中潜藏的耻辱之鱼。
    她讲的故事似乎是关于神灵的,可是,她讲述故事的方式却是非神的,是用人的心灵在讲。
    她的肉体就是她的心灵。就是她唯一的乐器。
    这个藏在一张清水脸和旋转的舞裙之中的人,她有内在的魔力。
    完全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场舞蹈的我像是被一根根的圆柱分割着,陷进了这似乎是我的故事又似乎不属于我的故事的泥沼中。
    这一连串的故事开初的时候,在表面上是有秩序和结构的,然后,却突然像受惊的野马乱了群。
    我走出一个故事,仅仅是为了更深的进入另一个故事。
    我说不清我的感受,可是这样的反复,会被招唤了活在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惊喜着、颤栗着、充满疯狂,突然之间就有人给我看到了一个窗口,理所当然的,而长久以来未被发现的——可有任何野兽能像人那样在仇恨上发挥出无边无际的创造力?可有任何野兽能够在仇恨的范围和力度上与人相提并论?
    然而情绪激动间,乐响突息,又和初来时一样,大千世界无量数的万千声息,大自天地风雨雷电之变,小至虫鸣秋雨、鸟噪春晴,一切可惊可喜、可悲可乐、可憎可怒之声,全都杂然并奏……过了顷刻,群噪方是一收,万籁俱寂。
    伴随这突如其来的一收,红衣女子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吟,罗衣从风,长袖交舞,从高处坠地不起。
第五十章
           其他人如何我不知道,乐声一止,我的神智顿觉清明,从刚才红衣女子的“三上飞”舞姿中,我已经看出她的眼睛是盲的,这样一摔,怕不摔出脑裂来?自然而然心头一揪,想要跑上去看个究竟。
    可是目光一转,却见周围人群都仿若有些失魂落魄模样,连离舞台最近的太监小分队也没人做什么举动,安静的过分。
    忽然之间,二阿哥横空出世,大叫一声:“美人不要怕,我来也!”
    这一叫实在太过饱含情绪,大家都惊了一惊,二阿哥却已经跳起身,向台上飞扑过去——好个消魂一扑,在我眼里他和超人的唯一区别也就是他把内裤穿在里面罢了。
    “二阿哥!”
    一派杂乱中,康熙骤然断喝一声,我随之一凛:台上白帘后那个操琴的人影呢?
    完全是处于本能,我抬头朝上看了看。
    我看到头上脚下悬在半空中那个黑衣人。
    我一看到他,他的眼睛同时朝我一扫,我便如被针刺了两刺。
    “……护——驾!”
    我大叫一声,却不管康熙,自己先冲了出去:那个盲女有古怪!
    康熙的侍卫对“护驾”二字最能条件反射,我一掠出去,已有多人发动,将康熙围了水泄不通,二阿哥却着了魔似的,头也不回,只管往前扑。
    我一面跑一面仰头上视:黑衣人不见了!然而那种被针刺到的感觉犹如在脑。
    “小莹子——”我多冲了一步,刚一把扯到二阿哥袖子后幅,便听十四阿哥急叫一声,忙抬眼瞥处,哇~靠~,红衣盲女颤巍巍从台上站起来,正好面对我们,好端端的丽容居然扭曲无极限,眼眶里还有两道血线划落下来。
    “啊!”
    “啊——”
    我大叫,二阿哥狂叫,甚至反身张手分腿一跳,生生把我熊扑压倒在地。
    马景涛的脸在我鼻子前面,而妖怪红衣女伸出的九阴白骨爪就在马景涛的脸后面。
    这样的景象不是恐怖二字可以阐述的。
    我顾不得背脊剧痛,拼命要把腰间佩刀拔出来,无奈二阿哥压得死死的,我动弹不得。
    为什么被压的人总是我。
    二阿哥想死啊?
    我用力把膝盖朝上一顶,二阿哥却受过反防色狼术训练,如此紧迫条件下都给他一侧身闪躲过去,但总算给我脱出身来,一口气也来不及喘,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正在青筋暴涨伸脖狂吼的二阿哥往后疾退。
    然而思觉失调的二阿哥发起飙来,又岂是我一个人能搞定的?
    我给他魔音穿脑搞的快发疯了,还好后面迅速涌上来几名侍卫把这个宝贝蛋拉走,但是这些混球,他们掩护走了二阿哥,把我抛下了。
    真的小白,敢于直面女鬼的爪子。
    这时我拔刀已晚了,直接就地一滚,抽出靴页里匕首投出。
    没中。
    因为几乎就在同时,剧烈的破空之声从我头上弹出,正中红衣女子胸口,炸出一个血洞。
    我看的眼睛都直了。
    烈烈的血从女子倒地身躯流下,一大片淌过来,染红我的手指。
    我略微有些艰难的转头看向离我最近的十四阿哥,他握在手里的那枝今日下午康熙御赐的西洋连珠火统的枪管兀自冒着青烟。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开胸跟看着一头熊被暴头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我再撑得住,到此时也不由手足发软,四周是怎样情景我一丝也不知道,只见到十四阿哥走来扶我的动作无限放大。
    就在十四阿哥的手将要触到我的瞬间,我脑中那种如同针扎的感觉突然爆裂开来,我“呜”的一声,死命推开十四阿哥,跟着头往后仰,眼前一暗,复又一明,天旋地转间,我已经被人拎起,脖间一凉,匕首抵喉。
    我垂下目光,只看到黑沉的衣袖,苍白的手。
    “退后。”耳畔黑衣人的声音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息。
    不,那不是杀气,那是煞气!
    煞气不同于杀气。
    煞气可凝,可藏,亦更可怕。
    我有气无力翻翻白眼,拿我当人质?威胁谁?
    我被迫后背紧贴黑衣人胸前,他又一手从我胸口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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