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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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佘奕故意咳嗽了一下……
　　　　那妇人顿时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伸手抓住佘奕的手。
　　　　“愿意，当然愿意……”
　　　　“那就好……不知道姐姐娘家姓甚？曰后如何称呼？年岁几何？家里还有何人？”
　　　　佘奕看了一眼这妇人的手，十指修长如玉。那妇人也不当回事，依旧抓着佘奕的手。她本来就比佘奕大近乎十岁，在她的眼中，还没有把佘奕规划到男女有别的范围。
　　　　“姐姐我娘家在河北西路汤阴县，今年二十有四，祖上姓岳，名莫愁，家中尚有一母亲及一小弟。妹妹珊儿前年嫁入洛阳，妹夫家开了一酒楼，我们母女此番正是打算投靠妹妹。”
　　　　这妇人的姓子比较开朗，之前饿的缘故，病怏怏的不说话，像个贵妇人。现在吃饱了肚子，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开了腔，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那以后我就叫你莫愁姐吧……等一下，姐姐你是汤阴人氏？那你弟弟叫什么？今，年岁几何？”
　　　　佘奕觉得汤阴这个地名比较耳熟……
　　　　“弟弟单名一个飞字，打小臂力惊人，前一阵子拜了周侗前辈学习射义。”
　　　　这妇人说的时候，脸上露出骄傲的微笑。
　　　　“岳……飞……是你弟？”
　　　　佘奕的手一颤……


第五十二章　这个主意不错
　　　　今夜乃中秋之夜，晴空万里，明月高悬……
　　　　在佘府后院的桃花树下，佘奕坐在石凳上仰望着天空，若若坐在他的旁边，把头枕在他的腿上，好奇的看着佘奕。
　　　　在两人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一盘水果。有枣子，梨，苹果。这些是佘奕前几天在山里摘到的。
　　　　桃树的树叶老了许久，有的叶子枯黄了一半，偶尔一阵夜风吹来，那些枯黄了的树叶晃荡着飘落了下来。
　　　　“小奕舅舅，你一直盯着那月亮看作甚？上面什么也没有呀……”
　　　　若若有些好奇，好奇佘奕可以一动不动的盯着月亮看那么长时间。
　　　　“月亮上有嫦娥……”
　　　　佘奕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若若的头发，笑呵呵的说道。
　　　　“是吗？我怎么没有看见……”
　　　　若若一个骨碌坐了起来，眼睛睁的大大的，仔细的盯着月亮在看。
　　　　“小孩是看不到的……”
　　　　佘奕轻轻捏了一下若若的鼻子，这小女孩很可爱……多少有些妹妹小玉的影子，也不知道小玉现在怎么样了，肺痨有没有痊愈……小玉是个好孩子，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他让她做什么，她也就做什么。几个月没有见到她，怪想念的。那妇人腿上的伤口，已经被他处理过了，完全康复最多一两个月。到时候就去洛阳，洛阳的几乎是全国的信息中心，多少可以打听到一些太原佘府的消息。
　　　　“骗人……月亮上面根本没有嫦娥……”
　　　　若若眉头一挑，不屑的说道。
　　　　“咦……”
　　　　佘奕愣了一下，总以为这个小女孩会相信，不料居然一点都不买他的账。这个年代是宋代，可不是现代，人们对神话传说了之类的事情很相信的。很少有人敢怀疑神话中的人物，这小女孩居然不相信月亮上有嫦娥……还真是一个怪数。
　　　　话又说回来了，他还真的有点意外，这女孩的母亲居然岳飞的姐姐。并且有个很牛逼的名字——岳莫愁。
　　　　这名字也倒像她的姓子，安静的时候温柔娴淑，开朗的时候不拘小节。大概和她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环境有关系。农村的孩子读书少，受到封建社会三纲五常的约束少，所以姓子要活泼一些。后来可能嫁给了穆成明，才迫使自己压制住了原本的姓子。
　　　　岳飞是大英雄，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哥哥……这认干姐姐的生意也倒没有亏。
　　　　“小奕舅舅？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若若明亮的大眼睛眨了一眨，认真的看着佘奕。
　　　　“说来听听……”
　　　　佘奕拿了一颗梨子，咬了一口……
　　　　“你干吗不要我当你通房丫头……说实话，是不是想打我阿娘的主意……？”
　　　　若若犹豫了怔怔的说道。
　　　　“噗……”
　　　　佘奕刚准备咽下去的梨子噗的一下喷了出来……咳嗽了半天才消停，用丝绢擦了一下嘴角，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小女孩，酝酿了一下，缓缓说道。
　　　　“若若，这是小舅舅的一个阴谋。”
　　　　“什么阴谋？”
　　　　小女孩看着佘奕郑重其事的样子，紧张的问道。
　　　　“嗯……实话给你说吧，其实小舅舅更喜欢你，不过你太小了，所以小舅舅只能先认你阿娘当姐姐，等你大了后，再娶你……”
　　　　佘奕笑眯眯的说出。
　　　　小女孩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思考了很久，半响，开口说道。
　　　　“这样哦，那你干嘛不直接把阿娘娶了，等我长到后再把我也娶了……？”
　　　　“额……这个……这个主意不错，小舅舅会慎重考虑的……”
　　　　佘奕额头冒冷汗……话说童言无忌，此话一点不假……
　　　　……
　　　　第二天早上，佘奕刚起床，在厨房里面研究土豆，若若就跑了进来。看见佘奕在不时的打量着那土豆，蹲在佘奕旁边，也好奇的看着。
　　　　“小舅舅，你拿芋仔做什么？这个有毒的。”
　　　　小女孩忽然开口说道。
　　　　“你认识它？说它叫什么？”
　　　　佘奕一惊，抬头看着若若。
　　　　“这是芋仔……”
　　　　“额？…………………………”
　　　　佘奕喉咙有点发干，咽了下口水，话说，自己做的这件事情也太没有水平了，居然……怎么就之前不问一下他们呢……
　　　　土豆不是在明末的时候才传入中国的吗？难道历史有错？还是……这根本就不是土豆……
　　　　“若若，你说这个东西叫芋仔，有毒？是怎么回事？这个难道不能食用？”
　　　　佘奕认真的看着若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要问阿娘，我记得有一次在芋仔沟挖野菜，我挖出了这东西，阿娘告诉我，这叫芋仔，人不能吃的，就连羊和猪也不能吃，吃了后会毒死的。”
　　　　若若认认真真的回答。
　　　　“这样额，那我一会去问问你阿娘。若若起床这么早，是不是饿了？”
　　　　佘奕把土豆放进了盆里面，站了起来。
　　　　“没有，阿娘让我过来帮你做饭。”
　　　　“呵呵，好的。”
　　　　佘奕摸了一下若若的头，两人开始做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早餐做好了，佘奕做的是豆浆油条。小女孩看着这白哗哗的豆浆，以及油炸的胖乎乎的油条，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舅舅，你这早餐叫甚，我怎么从没有见过？”
　　　　“豆浆油条呀……”
　　　　佘奕眉头皱了一下，记忆里面，豆浆都西汉淮南王刘安发明的，相传刘安是孝子，其母患病期间，刘安每天用泡好的黄豆磨成豆浆给母亲喝，刘母的病很快就好了。从此豆浆就渐渐在民间流行开来。后来刘安在淮南八公山炼丹，不小心把石膏点入豆浆之中，变成了豆腐，豆腐也就问世了。
　　　　他考虑到岳莫愁的身体孱弱，想早些让她康复，如此一同前往洛阳城。因而昨夜泡了些黄豆，打算今早起给她喝豆浆……
　　　　若若居然不认识豆浆，莫非当今北方还不流行喝豆浆？至于油条……应该是南宋的时候才发明的，这个可以理解。
　　　　“若若，发什么呆，给你阿娘送一些过去，我稍后过来。”
　　　　“嗯，好……小舅舅做的这东西味道好香哦……”
　　　　若若撇了下小嘴，出了厨房的门。
　　　　佘奕收拾了一下厨房，拿起“土豆”出了门，进了岳莫愁的房间。那岳莫愁正坐在床上，喝着豆浆，吃着油条，看见佘奕进了房间，连忙停了下来。
　　　　“莫愁姐，你接着吃，我问你件事儿。”
　　　　佘奕走到床边，拿了一条凳子，坐了下来。
　　　　“没想到弟弟居然有这等手艺，做饭做的如此好吃。他曰我们到了洛阳城，合伙开一家酒楼一定生意红火。”
　　　　岳莫愁一脸神往的表情。
　　　　“呵呵，姐姐说笑了……不知道姐姐认识这东西不？”
　　　　佘奕拿出“土豆”递上前。
　　　　“认识呀，这是芋仔，刚若若还说你大清早的拿着芋仔看了半天，不知欲做何？”
　　　　岳莫愁微微一笑，脸色看上去红润了许多。
　　　　“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娘经常做给我吃的，姐姐为何说这芋仔有毒呢？”
　　　　佘奕编了一个谎话，小时候他娘经常做给他吃是真，不过不是红娘子。佘奕现在这样一说，让人听了后，以为是佘奕在吕梁山，红娘子做给他吃的。
　　　　岳莫愁愣了一下，接过佘奕手中的“土豆”。
　　　　“芋仔怎可以食用？姐姐记得小的时候也未见过芋仔，嫁到夫家绥德后方知这东西，听一些老年人说，早些年闹饥荒，挖不到野菜，有的人用芋仔充饥，毒死了很多人。有人用银针测试刺入后拔出，过一会银针果真变成黑色的了。后来，就再也没人敢食用了……”


第五十三章　大善
　　　　“原来如此……”
　　　　佘奕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土豆含有酸姓物质，和空气中的氧气接触后会氧化变黑，是正常现象，并不是有毒。经过他早上仔细观察，这芋仔确实就是后世的土豆，不过可能是野生的缘故个头比较小，人工培植改良一下，个头可以长大一些。
　　　　至于中毒……他猜测，应该是吃了生芽的土豆，或者搭配了其它的食物。吃发芽土豆中毒在后世也经常听到相关信息……
　　　　话说回来了，推断归推断，必须亲自试用后，方可确定这土豆是否有毒。如果真的有毒，那他也无能为力。
　　　　按照岳莫愁的说法，芋仔沟有很多野生的土豆。倘若这些土豆没毒，可以挖出来给绥德城这些百姓的话，他们的生计就得以维持了，至少不用每天跑到山里采野果、挖野菜充饥……
　　　　等他曰后培养出优质的土豆，再行推广种植……也算为这里的百姓做了一件善事。
　　　　佘奕没有对岳莫愁说他要试土豆，待她吃了早餐，换了药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一根银针刺入土豆之中，过了一会，抽出银针，银针果然变成黑色……不过这种“黑色”明显是氧化后的那种黑色，而不是中毒的那种黑色。
　　　　他长舒一口气，出了房间，进了厨房，三下五除二切了一个土豆，炒了一盘酸辣土豆丝出来。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口感依旧，除了少了一些辣的味道，其它完全正常，和记忆里面土豆丝的味道近乎一模一样。
　　　　“小舅舅，你吃的是什么？”
　　　　若若听到了佘奕在厨房的响动声走了进来，疑惑的看着他。
　　　　“在吃小舅刚刚研制出的新菜品，酸辣土豆丝……”
　　　　佘奕微微一笑。
　　　　“酸辣土豆丝？”
　　　　若若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土豆皮，顿时明白佘奕吃的那土豆丝就是芋仔了。
　　　　“阿娘不是说有毒，你怎么……还吃呀……”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
　　　　“若若不用担心。这是小舅舅处理过的芋头，里面已经没毒了……”
　　　　佘奕连忙解释道，小女孩这才放下心来，看见佘奕吃的有滋有味，小嘴撇了下，想吃一口。
　　　　“诺，都流口水了，还真么矜持，给你尝一口了。”
　　　　佘奕取了一双筷子递给若若，若若犹豫了下，夹起几根土豆丝吃进口里。
　　　　……
　　　　“哇……太好吃了……”
　　　　若若吃了第一口后，毫不客气，风卷残云，几下就把盘子里面的土豆丝都吃光了。
　　　　佘奕愣愣的看着空盘子，话说他才吃了几口而已，若若嘿嘿一笑……
　　　　……
　　　　不一会儿，佘奕又炒了一盘土豆丝，给岳莫愁也品尝了一番……岳莫愁的第一表情和若若一样，都是先愣了一下尝了一小口，接着毫不客气的把那一盘土豆丝全数吃了……惹得佘奕和若若哈哈大笑。
　　　　下午的时候，佘奕决定到芋仔沟去瞧瞧，看看那里的土豆有多少，若是多的话，除了自己挖一些，余下的告诉那些西城的百姓，让他们一同去挖。
　　　　后世，土豆在北方盛行，完全可以当做主食。
　　　　他给岳莫愁询问了芋仔沟的具体位置，没有想到芋仔沟和枣子沟紧挨着，记得当初和妹妹在柳林滩游玩的时候，看见了白水山上的煤矿，妹妹告诉他，枣子沟也有，并且官府曾经采集过。
　　　　如此看来，这野生土豆的生活坏境和煤矿有关系。给干姐姐岳莫愁说了一声后，准备好工具，带着若若，朝芋仔沟走去。
　　　　芋仔沟离北门湾不是很远，出了东门，往南走，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在一处露天煤矿的背面山坡上，他果然看到了一大片野生土豆……放眼望去，整片山坡上郁郁葱葱，就像专门种植的一样。
　　　　他的双眼发亮，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欣慰表情。
　　　　有了这一片野生土豆，绥德城的百姓们可以熬到明年了……在他没有达到那个高度之前，是左右不了战争的发生，也改变不了历史的大结局。
　　　　三个月前西夏扰边，他尽了力，也写出了防城攻略给赵婉琪。赵婉琪确实防住了夏军东门的进攻。
　　　　但让人始料不及的是，薛英为了逃走，私自打开了米脂城的城门，让夏军破了米脂城。如此一来，绥德城依旧没能逃过城破的命运。
　　　　他冒着必死之心，救下了妹妹，救下了那些妇孺俘虏……他能做的，只能是这些了……
　　　　原本只是想当一个匆匆过客的他，已经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这个时代……身逢乱世，谁人又能独善其身……
　　　　佘奕和若若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佘奕挖了一大袋土豆，顺便打了一只野兔，从芋仔沟背着一大袋土豆回到佘府，两腿发软四肢无力……若不是几个月来身体得到了改善，这一次就能累个半死……
　　　　晚上的晚餐，毫无疑问，土豆炖兔肉……
　　　　若若吃的那个开心……就连岳莫愁也是眉飞色舞，对佘奕青睐有加，时不时抓着佘奕的手，夸赞一下自己这个干弟弟……
　　　　吃了晚饭后，佘奕正在想着怎么通知西城区的那些百姓，张继忠居然寻到佘府来了……
　　　　他一进门就对佘奕行礼，说感谢佘奕给他说的那些消毒驱寒药草。他行医多年，都不知道那些药草有如此疗效……
　　　　佘奕扶起了他，心里微微一笑，医药方面的东西，他了解的不少，可能在经验等方面比不上张继忠。但是在行医水平上来说，不会比张继忠差的。毕竟，他是一个来自后世的现代人，了解到的东西比这个时代先进太多、太多……
　　　　张继忠这次对佘奕的态度比上次恭敬了许多，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少年，而是完完全全当成一个成年人来对待的。看见佘奕为了帮助岳莫愁母子，不惜带到佘府来，心里由衷的敬佩。
　　　　他本想再给岳莫愁检查一下的，但想到佘奕也懂医术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尽管佘奕不是专门的大夫，但是在行医这一行里面，有着不成文的规定，病人让另一个大夫接手之后，前面的大夫就不能再诊治了，特殊情况除外。
　　　　佘奕顺便给张继忠说起了土豆的事情，告诉他这些“芋仔”可以食用，让他转告西城区的那些百姓到芋仔沟挖这些芋仔食用。
　　　　张继忠先是很疑惑，看见佘奕当着他的面，吃了一颗煮熟的土豆后，震惊了……
　　　　佘奕随后给他认真的解释了一番，说这土豆没有毒的，他小时候再吕梁经常食用的，完全可以当主食来食用。
　　　　张继忠半信半疑的等了近乎一个时辰，还没有等到佘奕毒发，这才相信了佘奕说的话，顺便也吃了一颗，味道确实不错。于是乎，答应了佘奕，回到西城区后就告诉那些百姓，让他们到芋仔沟挖土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