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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万中国农民的悲惨遭遇:富农的儿女们-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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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鸡蛋,上面一律都是肉苫帽。男方家接来的亲戚和近的当门家族,一般都是吃大锅里的干粉肉菜。为准备明天的饭菜,一家人择菜的择菜,发面的发面,洗碗的洗碗……显得十分忙碌。只有虎子守着煮肉的锅转来转去。本来定亲是件高兴的事,可被街上贴出的大字报闹得谁也高兴不起来,脸都像阴沉的天。
  锅里的肉熟了,周金祥给一直等在锅台边的虎子捞了一块。
  根来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又向家人报告着坏消息:“街上又多了两张大字报。”
  一家人除虎子之外,脸阴得比刚才更沉。
  连婶随后来了,看周家正忙着准备明天定亲的饭菜,心里七上八下的。
  根来母亲一见媒人这时候来了,心里马上敲起鼓来,可还是陪着笑脸说:“他婶子,快里屋坐。”
  连婶和周家人都进了里屋。
  周金祥对连婶说:“明天定亲,肉已经煮出来了,豆腐也定下了,面也发好了,傍黑就蒸馒头,一家子正商量呢,看哪些还需要准备。”
  根来母亲看连婶面露难色,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连婶坐在炕沿上,鼓足勇气说:“哎呀!看这事给闹的……”
  根深忙问连婶:“她家不愿意了?”
  连婶忙解释:“也不是不愿意,我外甥前半晌风风火火地来了,说他姐病了,感冒发烧,挺厉害的,恐怕明天定亲支撑不了。我一听这事就不对劲,你们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该通知的亲戚也通知了,哪能说变日子就变呢?一想这可不行,我跟着外甥跑了一趟。到了姐家一看,外甥女是真病了,浑身发烫,一声声地咳嗽,打针也不见好,我姐说了,再不好就进医院……”
  根来母亲用商量的口气说:“要么让根深去看看?”
  连婶一听,着急红眼地阻拦道:“千万不能去,亲戚不过门,两头谁也不是谁的人,这是老话了。也许后半晌就进医院呢。”
  周金祥比较知趣,说:“要是不让去,俺们就不去了。”
  连婶又接着刚才的话茬说:“我这么一看,明天定亲,外甥女的确支撑不住,只能是等病好以后再说了。”
  周金祥问连婶:“你姐他们有没有别的意思?”
  连婶说:“没别的意思,我姐夸了你们半天呢,说你们家住房宽敞,人一个个的都精神利索,特别是根深,小伙子长得好,又能干,还会木匠手艺,真是百里挑一的好主,打着灯笼都难找。” 。。

富农的儿女们 第六章(2)
根来对连婶说:“别看街上贴出大字报,俺们家成不了富农的。”
  秀竹也说:“虎子他舅在公社当团委书记,我找他问了,他说俺婆家成不了富农。”
  连婶脸上有了乐模样,说:“成不了就好,这么着吧!等我外甥女的病好了,咱们再另选日子。这一次破费了,等下一次定亲,让你们从彩礼上找补回来。”
  根深的脸上又有了喜色。
  周金祥说:“行啊!你连婶连跑了好几趟,够辛苦的,让俺们心里过意不去。”然后对淑兰说:“把煮出的肉给你连婶盛一碗,让她端着。”
  “我可不要,”连婶一听要给她去盛肉带着,从炕上出溜下来,急忙向外面跑去,追都追不上。
  连婶跑出院子,一家人又都回到里屋。
  秀竹说:“我认为连婶是说瞎话,怎么就那么凑巧?明天定亲,今天就病了,咱们说去看看,长短又不让,准是跟给咱贴大字报有关。”
  根来母亲心疼地说:“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明天的亲定不了,哪一天能定,也说不准,弄不好这东西就都得破费了。”
  根来的脸涨得通红,生气地说:“这是办的什么事?”
  周金祥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别说了,明天不定亲,准是跟咱家要成为富农的事有关,人家在等待观望,咱要是成为富农,亲事看八成要吹;成不了富农,亲事看十成能成。说她外甥女病得厉害,那纯粹是借口。”
  根深一言不发,脸又阴沉下来。
  淑兰显然对二哥的对象家做的也有些不满,说:“咱要是划不成富农,她家再上赶咱,咱也不找她。凭二哥体面的小伙子,什么样的都能挑得上。”
  秀竹看街上贴的大字报影响了小叔子的亲事,站起身来说:“不行,我还要去公社跑一趟,再问问秀忠,看他给办了没有。”
  周金祥对秀竹说:“依我看,再跑也没用。秀忠可能会去找龚主任,可龚主任会不会找阎铁山,这事还得两说;就是给咱找了阎铁山,阎铁山答应不答应,也得两说着,从古到今,都是官官相护。”
  秀竹听公公这样一说,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坐了下来。
  根来有些不服气:“难道咱就眼瞅着让人弄成富农?”
  周金祥显得十分无奈:“咱只能是这样了,赶上什么算什么吧!这都是命。”然后又吩咐根来:“你一会儿就去你舅家和你姑家,告诉他们,定亲的事黄了,省得他们高兴而来,扫兴而去。”
  根来朝父亲点点头。
  雨过天不晴,太阳懒洋洋地躲在云层里,从田野上吹来的风带着一股寒气。淑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心情沉重,丝毫感觉不到春天的暖意。几天时间,家里遭受的一连串打击,她几乎要被击跨了。
  两天的时间,就给父亲贴出几十张大字报。父亲在村里没有劣迹,大字报的内容千篇一律,无非是说他雇过长工,应该定为富农,而让他那时蒙混过关,广大的贫下中农必须擦亮眼睛,把隐藏在人民内部的阶级敌人周金祥彻底挖出来。也不知道秀忠是没给找龚主任,还是龚主任没找阎铁山说情,反正家里被弄成“漏划富农”。贴出大字报的第三天,大队里召开了全村社员大会,父亲被宣布为 “富农分子”,戴上纸糊的高帽子,站在台上,接受批斗。在批斗父亲之前,淑兰虽然精神上有所准备,可在那一刻,还是感到无地自容。发言的一个接一个,父亲的腰一猫就是两个多小时,想直起腰来活动活动,却被阎玉龙又摁了下去。看玉龙得意的样子,淑兰真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批斗大会总算结束了,可父亲又被押着游街,村庄的上空,回荡着“打倒富农分子周金祥!”“叫他永世不得翻身!”“……”的口号声。游街的队伍在她家门口停下来,高呼口号的学生们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淑兰真想跑进家大哭一场。 。。

富农的儿女们 第六章(3)
父亲被批斗的第三天,根生从学校回来,趴在炕上就哭,原来学校把他从文艺队开除了。他对音乐有着与生俱来的偏爱,喜欢听戏曲,喜欢唱乡间小调,喜欢所有的乐器。记得根生八岁那年,来了一个要饭的瞎子,手里拿着一把二胡,到了谁家门上都要自拉自唱一段。瞎子一进村,根生就跟在他屁股后头,一直跟到瞎子出了村。后来跟着学校的殷老师学拉二胡,学吹笛子。殷老师毕业于天津的一所名牌大学,在大学期间就展示了他的多才多艺,可大学毕业前夕,就被打成右派分子,毕业后就下放到太平庄当小学老师,对根生在文艺方面重点培养。根生也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前年的六一儿童节,在公社的文艺演出中,二胡独奏荣获了一等奖。升入初中,学校成立业余文艺宣传队,根生成了一名骨干,学校知道他家成了富农,就从文艺队开除了他,几乎是给予他致命的打击。
  连婶是在一个午后来周家的,来后坦诚地说,非常愿意跟你们家做亲,外甥女当初也非常愿意,可听说你们家成了富农,队里干活的闺女们乱说闲话,就死活不愿意。二哥的媳妇就这样吹了。
  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嫂子每天下地干活,虎子都是由母亲照管着。春天人们要抹一遍房顶子,抹房的土拉来都堆在街上。孩子们最喜欢在土堆上玩耍,用新土掴大窑,攥鸡蛋,掏洞……母亲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照看着土堆上的虎子。有人向母亲借箩使,母亲带着人回家拿箩的工夫,虎子跟阎三歪的孙子打起架来。孩子跟孩子打架,大人拉开就是了,可阎三歪的老婆看孙子包了点屈,上去就给了虎子一巴掌,虎子的鼻子被打出血,哇哇地哭起来。母亲从家里回来,看见孙子挨了打,跑过来为虎子擦着鼻血,气得浑身直哆嗦,质问阎三歪的老婆,凭什么打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阎三歪的老婆说,俺们贫下中农,旧社会受你们的压迫,新社会了,就不能受你们富农的欺负。母亲说她欺负孩子缺德,阎三歪的老婆胡搅蛮缠地说,我缺德?也没挨批斗,也没游街。假如要不是人们拉着,母亲非得跟阎三歪的老婆动手不可,气得母亲在家躺了半天,晚饭都没吃。
  每天黎明时分,父亲开始扫大街了。
  太阳从云层里露出半边脸来,空中的云彩变幻莫测,田野上的景物是那么缥缈、虚幻,令人神伤。
  学校的老师们基本上都到了,在办公室里做着上课前的准备。最近几天,淑兰发现同事们对她的态度开始变了,以前和她无拘无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开个玩笑,而现在似乎对她有了隔膜。因此,她不愿意跟同事们过多地呆在一起,常常躲到教室里,跟天真纯洁的孩子们融合在一起,似乎还能寻求到一些安慰和快乐。
  正是晨读时间,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室里飘出来,悦耳动听。从教室虚掩的门缝可以看到,学生们似乎比往常还守规矩,淑兰进了教室,里面马上安静下来,学生们大都用依恋的目光望着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淑兰转到一个女孩子跟前,女孩子站了起来,一副委屈的样子,向她告状:“老师,我没碍着淘气,他往我脖子里塞纸球。”
  淘气坐在女孩子后面,一脸的坏笑。
  淑兰走到淘气跟前,板着面孔问淘气:“你站起来,怎么回事?”
  淘气坐着不动,大模大样地望了一眼周围的同学,似乎是说,我就敢不听老师的话,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富农的儿女们 第六章(4)
淑兰知道,淘气在班里是比较调皮的,可从来还没这样不听话过,真让她有些下不来台,气得一把揪着淘气的衣领子吼:“你站起来!”
  淘气又坐下去,用蔑视的目光望着淑兰说:“我就不站起来。你是富农,有什么资格管我们贫下中农?旧社会受你们的压迫,我现在要反抗,就不听你的。”
  “你……你……,”淑兰被气得语无伦次,眼里噙着泪花,真恨不能给淘气两个脖掴子,可还是忍了下来,在学生们的注视下默默地走出教室。
  郑想娣满面春风地走进学校。父亲三天前就告诉她,说是支书让她当民办老师,顶替淑兰的位置。第一天来当老师,想娣特意打扮修饰了一番,换上过年穿的一身新衣服,显得格外精神,看见淑兰站在教室门口,背对着她好像在抹眼泪,也没好意思上前打招呼,直接去了校长室。
  校长领着想娣进了老师们的办公室里,出来后招呼淑兰:“你到我屋里来。”
  淑兰擦擦脸上的泪痕,走进校长办公室,坐在校长的对面。校长一副为难的样子;用怜悯的目光望了淑兰一眼;才开口说:“淑兰,从你到学校的第一天,我就断定你能成为一个好老师,一个学期以来,证实我对你没有看错,你很有教学能力,学生们非常喜欢你,家长们十分敬佩你,我对你的工作更是满意。”
  淑兰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外面响起下晨读的一阵哨声,学生们从教室里跑了出来。
  校长惋惜地说:“你们家成了富农,大队就开始找我,让你回生产队,由郑想娣接替你,我实在是不愿放你走,可争取半天也不管用,这是大队做出的决定……”
  淑兰强忍心中的委屈,站起身来说:“校长,不要说了,我能理解,不必让您为难。收拾好东西,我马上就走。”
  校长安慰淑兰:“你还年轻,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不要自暴自弃,要敢于承认现实,面对现实。”
  淑兰回到办公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学生们知道老师周淑兰被开除了,换郑想娣来教他们。不知是谁在班里提议道,咱们不让周老师走,马上就有一半以上的孩子积极响应,从教室里纷纷涌出来,来到老师的办公室门前。
  校长和同事们把淑兰送出来,学生们一窝蜂似的围上去,恳求道:“周老师,我们不让您走。”“老师,求您了,还教我们吧!”“周老师,留下吧!求求您了。”一个女孩子搂着淑兰的大腿,明目张胆地说:“老师,我们不让别人教,就让您教。”
  淑兰眼里有些潮湿,摸摸这个的头,亲亲那个的脸,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嘱咐孩子们:“不管谁教你们,都要听话,要好好学习,学了知识,以后会有用的。”
  学生们默默地点点头。
  淘气挤到跟前,扯着淑兰的衣角,一副悔恨交加的样子,眼里含着泪花,用乞求的口气说:“老师,刚才是我错了,我对不起您,打我几下吧!我以后再也不捣乱,不惹您生气了,您就别走了。老师,行吗?”
  淑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从心里是多么地不愿意离开热爱的三尺讲台,不想离开天真的孩子们呀!可被人剥夺了教书的权利,不得不走,孩子们太小,跟他们解释也不一定能懂。她不忍心再看孩子们一张张可爱的小脸,一双双乞求的目光,发疯一般冲出人群,冲出学校,朝着村庄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了孩子们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老师——,老师——。”

富农的儿女们 第六章(5)
几个孩子追到学校门口,望着淑兰远去的身影,坐在冰凉的地上,“哇哇”地大哭起来,在场的校长和大部分师生被这一场面感动得热泪盈眶。只有郑想娣心里翻上倒下的,显得有些尴尬,好像是她把淑兰赶走似的。
  又一个夜晚降临了,生产队敲响每晚记工的钟。
  周家屋里十分沉闷,每个人的脸上都罩着一层阴影。淑兰盖着被子,囫囵个地躺在母亲屋里的炕头上。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眼睛红肿着,嘴上起了一个个的泡,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憔悴。周金祥把烟袋别在腰间的褡包上,慢慢腾腾地往外走。每天晚上,他都要去大队为四类分子们开办的学习班里,呆上两个小时才能回来。根深坐在板凳上生闷气,母亲做了一碗鸡蛋汤端了进来,放在淑兰跟前说:“起来吃点吧!”
  淑兰躺着没动,委屈地说:“妈,我真不饿。”
  母亲坐在淑兰跟前劝说道:“快趁热吃点,不让咱当老师拉倒,咱还不干那行子呢。生在庄稼地里,咱就当个庄稼人,身子骨白赚结实,再说了,当庄稼人的多得是。”
  秀竹也开始劝说淑兰:“快起来吃点饭,不让咱当老师咱就不当了,干什么不是照样吃饭?饿坏了身子,自己包屈。阎铁山要是知道了,会更加解气。”
  淑兰眼里噙着泪花,望着秀竹说:“大嫂,我是真不饿。”
  根深看母亲和大嫂劝说半天,对淑兰一点都不起作用,更加来气。秀竹对在炕上玩泥娃娃的虎子说:“拉起你姑来吃饭。”虎子上前去拉着淑兰:“姑,你起来吃饭。”
  淑兰躺着没动。
  根深噌地站起来,冲着淑兰大发脾气:“虎子,别管她了,她不吃拉倒。”
  虎子吓得躲在秀竹的身后,惊恐地望着气势汹汹的二叔。
  根深走到炕边,指着淑兰吼道:“你自己还不吃饭?闹了这么个大揭锅,还不都是怨你?我当初劝你寻玉龙,你不听,要是寻了玉龙,我们都能沾上光;这下子可好,没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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