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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世录reborn(耽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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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曜隐匿在二楼拐角处的阴影里。他穿着一身反抗军的战斗装备,背上却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他看着二十余个修道士潮水般涌过来又陆续走了出去。终于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三个魔法师了。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行了,进来吧。要快点儿了,我进来得有点晚,传信鸟已经放出去了。”他低声道。
  撞击突然停止了。几秒之后,一次前所未有的沉重撞击袭来,将门闩彻底撞断了。酸臭的气味从半掩着的大门外传来。一只流着黏液的巨大爪子从门缝里伸了进来,紧接着又探进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头颅。西比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物,它长得像是人形的巨大蜥蜴,五官模糊的脸上两只灯笼般的红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
  “恶魔,离开这神圣的教堂!”宁远神父怒吼着,念起了火球术的咒语。但是却没有魔法阵在空中出现,更别说火球了。他急切地一遍又一遍念着咒语,依然无济于事。“是九曜!”他气急败坏地大喊,四处寻找九曜的身影。“他在哪里!”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到底在哪里!”
  改造人瞪着血红的眼睛爬向他们。它的身后还有许许多多双血红的眼睛。这一定就是恶魔的真身了。西比尔跪坐在楼梯上,无助地想。她想爬起来逃走,但是双腿发软。她只能一边哭一边向上帝祈祷,主啊,求您眷顾您虔诚的信徒。
  “快点,这些改造人太磨蹭了。”九曜焦急地看着腕上的电子表,声音抬高了许多。“最多还有十分钟。”
  耳机里传来珞珈的声音。“电流强度已经开到最大了。”
  “不行,这样下去都得死。”九曜坚决地说。他从走出藏身的阴影,毫不犹豫地越过二楼走廊的栏杆跳了下去。
  “九曜,冷静点,按计划来。”珞珈急切地说,他预感到九曜会做些意料之外的事。
  回答他的是一阵急促的风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热能枪的闷响,男人压抑的惨叫。“搞定了。”九曜看了一眼左胸中刀还在地上抽搐的清正神父,面无表情地抽出枪对着他的头又补了一枪。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呆立在一旁的凯利斯神父,后者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地跑上楼去,却被跪坐在楼梯上的西比尔绊了一跤。他来不及看清是什么绊了他就马上爬起来慌不择路地逃窜。
  九曜调整了一下耳机的波段。“目标上了二楼。”他对着耳机里说。
  “收到,第一小队正在接近。”流云冷静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似乎在快速跑动,声音有些不稳定。
  改造人们闻到鲜血的味道,顿时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疯狂起来。他们在大厅里横冲直撞,把一排排整齐的木椅和经幡弄得一团糟。“让这群废物去后院,那里人多。速度。”九曜一边小跑向大厅正中央支撑着穹顶的柱子,一边皱着眉头对耳机那头的珞珈说。
  “收到。”回答他的却是个年轻女声。小婕在键盘上快速敲下一行行指令,很快教堂里的改造人就平静了下来,向后院爬去。
  “该起劲的时候装矜持,该冷静的时候瞎起哄。真不知道生化部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九曜抱怨道。他快速放下双肩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摸出塑料炸弹,在柱子上粘好。然后他又在另外两个根柱子和四面的围墙上安了炸弹,做完这些后便双手握枪向楼梯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看到一个落了单的改造人正抬起前肢,努力地向狭窄的楼梯上蹭去,想要把巨大的身体挤进楼梯上狭小的空间,正挡住了他的路。九曜抬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改造人庞大的躯体瞬间就瘫软了下去。
  九曜踏上了改造人的背脊。改造人全身都是酸臭的□,让他差点滑倒。他刚在坚实的楼梯上站稳,就看到西比尔坐在楼梯上呆滞地望着他。她的神情和当初九曜看到流云杀掉那两个孩子的时候如出一辙。此刻的九曜穿着反抗军的战术背心和黑色线衫,灰色的背心和卡其色的长裤上的血迹还是鲜红的。西比尔看着他从天而降,瞬间扑倒了清正神父。转眼间圣洁的教堂已经变成了血洗的人间地狱。
  “西比尔……”九曜想伸出手把她拉起来,可是他的手上满是清正神父的血。他慌忙将手在线衫上反复地摩擦,可是不管他怎么擦殷红的血迹依然在。他尴尬地冲她笑了一下,“能站起来吗?我的手很脏,怕弄脏你的衣服。”
  “九曜,你那里发生了什么?”耳机里传来流云的声音。他似乎听到了九曜的话。
  九曜这才想起此时他还在执行任务。他顾不上西比尔的惊愕,拉起她的胳膊把她拽到楼下。“抱歉,吓到你了。”他把她塞进一间没有上锁的告解室,关上门。“在这里别动,我一会儿来找你。”最后他隔着一格一格的木栅栏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就跑上了楼梯。
  后院的惨叫声震耳欲聋。西比尔此时像一个真的洋娃娃一样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告解室的角落里。刚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而耳中的惨叫告诉她噩梦还没有结束。当那个怪物向她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真的要去见上帝了。此前她在楼梯上听到宁远神父大叫着九曜的名字。那个杀了两位神父却又救了她的人……是九曜?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却早已不见了。告解室木质的门把手上还留着一个浅浅的血手印。
  九曜没有学过工程学,所以安装炸弹的地方也很随意。他在二楼有装了几枚炸弹,直到背包里空无一物。他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对着耳机里喊:“流云,时间不多了,不要管他了,赶紧撤退。”
  “嗯。”流云应到,对身后的队友做了个撤的手势。此时一队的三个人正在三楼,这里似乎没有装修完,停放着许多铺着塑料布的生锈铁架,这些铁架有些倚靠着墙壁,有些则一直架设到上方的穹顶。地上摆了一桶桶早已干透的油漆和石灰。塑料布让他们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十分被动。三人向楼梯口退去的时候,队伍中那名新入队的战士突然被冰箭刺穿了胸膛,但与此同时流云也看到了躲藏在塑料布后面的那个逃走的牧师并且将他击毙。“附近可能还有埋伏,我们快走。”流云低声说。另一名幸存的队员阿诺点了点头,两人背靠背撤向楼梯口。
  这招欲擒故纵本来是他想出来的。如果留下一个人不杀,故意让他逃跑,如果目标建筑物里还有别的魔法师,他一定会跑去寻求庇护。这样就能揪出那几个躲在暗处等着放冷枪的人。但这种地形对他们十分不利,现在只能先行撤退,指望之后的爆炸能把那个牧师的同伙们都解决掉了。
  “流云,我们赶紧撤,再不走就麻烦了。”九曜焦急地催促到,他已经把西比尔拉到了门口。他不知道要拿西比尔怎么办,但无论如何,总不能看着她被炸死吧。西比尔和教会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是绝对纯洁善良的。不要说杀人,毁灭世界,她连蟑螂都不敢打。
  “九曜……”西比尔突然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九曜看向她,她正握着匕首对着他的胸膛。“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她流着泪,握着匕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九曜想也没想,劈手夺过她的匕首扔得老远。此时他只担心流云他们不能及时赶回来,没心情跟女孩子纠缠不清。“回头再说。”他心急如焚,面对着楼梯口望眼欲穿。直到流云和阿诺出现,他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欣喜。
  西比尔只记得她被九曜拉着跑了很远的路,左脚上的鞋子在奔跑中弄丢了,碎石把她的脚划得鲜血淋漓。跑到那辆隐藏在废墟里的吉普车旁的时候她看到那个一直冷冰冰的黑发男子拿着一个小方盒子按下了上面的按钮,随即便听到教堂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当她看向那里的时候教堂的尖顶正缓缓向下沉。她失声痛哭。好像身体里的水分全都化作了泪水。清正神父那么和善那么仁慈,为什么要死?上帝啊,你要这么对他?她感到九曜搂住了她的肩膀,但此时她只感到厌恶。是他杀了清正神父和宁远神父,是了,他还杀了米凯尔。她抬起红肿的眼睛,愤怒地盯着九曜。
  “你恨我吗?”九曜温柔地说,玫瑰色的眼中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杀伐之意,尽是温暖。他知道她会恨他,会讨厌他。但是他却无法放任她不管。
  西比尔重重地点头,满脸泪痕。
  “抱歉让你看到了那些。本来想带你回反抗军,看来不太现实。”在开车的文森特的催促下九曜打开车门上车,吉普车的引擎发出轰鸣。“圣所派来的人应该已经到了。下次反抗军打上门,记得躲起来。”
  西比尔目送吉普车扬长而去,望着扬起的灰尘独自流泪。走回教堂的废墟的路上她渐渐地不再哭了,水分已经全都流尽,悲伤像没有水的鱼一样猛烈地挣扎,让她的心痛得像快要死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像尤利尔主教一样被赶出教会,她已经准备好用死来证明对主的忠诚。但是却没有人怪罪她。她又回到了圣所,但是曾经和她一起的人却一个都不在了。
  
  黑色的吉普在废墟上颠簸着前进。
  “刚才那个,是西比尔?”流云问。
  “嗯。很漂亮的女孩子吧。”九曜有些失神。自己刚才是怎么了,竟想带西比尔一起走。他明知道西比尔是宁可死也要侍奉上帝的。
  也许跟那些费尽心机哄我跟他们上床的男人一起待久了,让我变得自私了吧,九曜想。
  “我知道这么说很伤感情,但是刚才应该杀了她的。”把着方向盘的文森特突然说。
  “我知道。”九曜说。反抗军的目标是消灭教会,粉碎他们净化世界的疯狂理想,而不是惩奸除恶。就算是善良和纯洁的西比尔也是教会的一分子,只要她还活着,教会的思想就不能从这个世界上被根除。
  “回去我会让强哥关我禁闭的。”他笑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要和西比尔为敌,要是她必须像米凯尔一样死在他手上,他也不得不开枪。杀是为了不杀。
  但是他却突然不能那么确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了。
  文森特撇了撇嘴。“关禁闭之前先去跟娜娜报个平安。她肯定又担心得要死。”
  “好。”九曜乖乖答应道。
  “说起来我总觉得无限城里最后一座教堂就这么被攻破了,也太容易了点吧。”文森特说。
  “教会估计只是在弃卒保帅。”流云说。
  城东教堂是教会除了圣所以外最大的根据地,本以为会有一番恶战。Ms小队和另外三批改造人本已整装待发,不料先头部队却轻松取胜。一座有三十余名修女和修道士驻扎的教堂却只派了三名普通牧师级别的魔法师坐镇,而且传信鸟发出后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援兵都迟迟不到,可见教会基本上是早已放弃了这个根据地,将全部力量集中在圣所。接下来要是攻打圣所,反抗军就难以占到便宜了。
  阿诺明白了流云话中的意思,“那接下来不是麻烦了?”
  “即使很难,也要去做。”流云淡淡道。
  
  流云家。
  这次任务比预想的顺利许多。去见过娜娜以后,他觉得很累,又不想回那个积满了灰尘的家,只能死皮赖脸地去敲流云的门。
  “今天看到阿秀了,她在娜娜家,两个女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很开心的样子。”九曜一进门就扑在流云的床上,把流云刚换下的衣物压在下面,摆成一个“大”字形。
  “嗯。”流云经常听别人说起阿秀的消息。她好像是在跟子渊交往,但是两人都没有公开承认过。流云对阿秀总是怀有一丝愧疚,所以他衷心地希望阿秀能有个好归宿。
  “娜娜快结婚了呢,和生化部的江少祁。对方是个老光棍,不过据子渊说相当靠谱。”九曜坐了起来。
  “子渊什么人都认识。”流云微笑道。
  “要祝娜娜幸福啊。所有人里只有娜娜和你对我最好了。”
  流云望着九曜带着笑意的眼睛,心中却泛起了苦涩。
  明明知道我对你好,你却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九曜,不要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乱来了。”他郑重地说,“如
  果你有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在。”
  九曜张口结舌。半晌,憋出一句,“你这算是在对我表白么?”
  流云苦笑了一下。“我还需要表白么?”
  他叹了口气,看向九曜玫瑰色的双眸。“我爱你,连做梦都想要得到你。”
  九曜心乱如麻。他烦躁地摸索着全身上下的口袋,却发现自己还穿着那身战斗的装束。“有烟么?”他问。
  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从未想到流云会这样□裸地把这件事开诚布公地讲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爱着流云,他只知道每个失眠的夜晚他想到的依然是米凯尔。他接过流云递来的烟和打火机,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无法将打火机擦燃。流云接过他手中的打火机帮他点燃了烟,他贪婪地吸了几大口,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他想给流云一个答案,但张口却变成了:“我困了。”
  流云一言不发地关了灯,在薄衾上躺下。地面上的寒冷透上来,让他从发丝到脚尖都凉透了。九曜就这么不肯接受自己吗?
  “抱歉。”他听到九曜在黑暗中说。
  他竟然产生了一种要流泪的冲动。
  
  猫说九曜这么坚决地拒绝她的建议一定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所以这两天她磨尽了嘴皮,非要拉九曜去东市的奴隶市场,说他去看一圈就会明白,钱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个问题。九曜连续几天一口回绝,但终于受不了她的唠叨,而且总部已经定下了下一步的计划是攻打天照,所以还是勉强答应了,算是顺便了解一下敌情。猫喜出望外,当晚就逼着九曜跟流云告一天假。“奴隶拍卖每周只有周二才有,错过了就要等下礼拜了。”第二天一早两人在酒吧门口汇合之后她便给九曜套上一件丝毫不显眼的灰色斗篷,拽着他向集市走去。
  九曜其实早就见过奴隶交易。那是小时候跟随谷上神父出来采购物资,当时他们去的就是东市。他依稀记得有一个木头搭的台子,男女老少都和牲口一样脖子上和手脚上被栓着铁链,奴隶贩子就像牵牲口一样牵着他们脖子上的铁链把他们领上台。有些小孩子被像蚂蚱一样串成一串出卖,所有人都衣不蔽体,浑身脏污。这种交易给他留下了很不舒服的印象,所以他对猫的提议十分抗拒。但他终究还是再次来到了这木台前。这次他离木台的距离比上次近得多,他可以从木板的缝隙里看到木台底下蹲着许许多多的人,密密匝匝地蹲在一起,全都低着头。
  奴隶贩子是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的中年男子。他一个一个地把奴隶牵上台来,然后台下的人以竞拍的方式竞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般底价是小孩五十支大麻,男人八十支,女人一百支。老一点的就不好说了,三十支开叫但基本卖不出去。”猫耐心地和九曜解释。
  木台下人山人海,但很明显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在这个吃饱都困难的时代,极少有人愿意花钱买一张吃饭的嘴。
  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女卖出了一百五十支大麻。拿下她的人以一支手枪和五发子弹完成了交易。他得意洋洋地从中年男子手中接过铁链,用力地扯了一下。少女被扯得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上。他扯着铁链从人群中挤出去,少女一直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
  “唉,太……”九曜想感叹,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残忍?可怜?过分?可这都是每天都在无限城里发生的事,再平常不过了。
  “人各有命,这是她的命运。”猫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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