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阳春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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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与柤、彭、吕等国的战斗经验，傅阳众人已经熟悉对抗战车的方法，一时间占得上风，但好景不长，联军将军见势不好命令兵士弃车步战，傅阳军被分割为一股股小部队各自为战。

　　　　两个时辰后，傅阳大旗倒下，第一道防线被突破，诸侯联军也付出了一万人失去战斗力，一千二百多战车遭毁的代价。

　　　　公西子闵和郯子被押解至齐桓公帐下。

　　　　“自不量其力，待傅阳城破，戮之于市！”

　　　　傅阳第二阵虽然兵力相对多一些，但无奈是几国临时凑在一起的队伍，又缺乏得力的指挥官，仅仅坚持了一个时辰即告失败。

　　　　天色尚明，诸侯联军却已经兵临城下，最坏的境况莫过于此。

　　　　“随时准备后撤开展巷战。”第三阵的将军是皇甫老师，“傅阳的教学楼都可以最为坚固的堡垒要塞，坚持十天并不困难。”

　　　　为了准备巷战，这十天里大家在学院里做足了文章，判定胜负的五面大旗被安放在学院最高的五座建筑楼顶，这五栋楼高于一般攻城梯的作战高度，即使是楚国公输般发明的云梯也难以直达楼顶。

　　　　能通向楼顶的路只有一条楼梯，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凭一般武器想要破坏铁门几乎不可能，重型攻城武器又搬不上楼顶，任你百万大军想要上楼也是极难，更何况还有守军沿途破坏阻拦。为了能持久作战，楼顶及高层房间中储藏了足够一个月吃喝用的水和粮食，连食堂的炉灶都转移到楼上去了。五栋楼的楼顶分别派三百人驻守，他们是傅阳的最后一道防线，不容有失，从顶层到一层分别安排一千人负责阻截，在最后时刻他们要负责关闭通向楼顶的铁门。

　　　　除了这六千五百护旗部队，其余两万余人被安排在校门口迎战，傅阳学院存有大量的零散砖石，应该是当初建校时剩下的建筑材料，这些砖石如今派上了用场，大家在校门和五栋高楼周围堆砌了上千个石头墩子以抵挡敌人骑兵的冲击。

　　　　能做的防御措施已经全部完成，接下来就是面对面的战斗。

　　　　“我说，为什么不派多点人守卫大旗？”御风总觉得楼上人太少。

　　　　“那些水和粮食只够一千多人用，大家都上去是帮倒忙。”端木莹答道，“而且有冲锋陷阵的机会怎能放过？经历这样的战役，恐怕一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武痴就是武痴，全然不见她紧张害怕，反而兴奋异常。

　　　　“只要利用好这些石墩，迫使敌人用步兵进攻就是胜利，在狭小的空间内，数量优势会被极大削弱，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小雪再次强调了战术。

　　　　“知道了。”

　　　　说话间，校门口的大道上已经可以看到诸侯联军的旗帜，战车队沿大路前进，而步卒则从校外丛林中涌出，还好有丛林遮掩，四十几万大军看上去没有那么骇人，这大大减小了人们的心理压力。

　　　　“梦琳，咱们先给他们一箭怎么样？”

　　　　“好。”

　　　　御风和梦琳照着那天在郯城外的样子准备发动一箭惊梦，可酝酿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我……我紧张。”梦琳低声对御风说道，“我们这次是不是肯定完了？”其实从小邾会盟以来，梦琳就处于焦虑的情绪之中，后来又听说使用通神术会消失更加重了她的担心，事实证明喜、怒这两种情绪比较容易激发出梦琳的能力，而如今充满恐惧和担忧的她却使不出一点力量。

　　　　“没关系，有我在，没关系。”御风紧紧的抱住梦琳，在这个时候拥抱或许胜过一切言语。

　　　　既然通神术一时不起作用，也不必强求，二人回到防守位置。这时联军已经开始冲锋，千军万马杀奔傅阳学院而来……

　　　　傅阳军所有人都躲在石墩的空隙中，敌军战车本以为这些掩体只是些易于跨越的土堆，没想到碰了个结结实实，大批车马撞上石墩侧翻，后面的战车又撞在一起。

　　　　“稳住，远程部队持续攻击，其余人没有军令不得擅离职守！”皇甫老师不断的提醒大家。

　　　　嗖——嗖嗖，一时间箭如雨下，敌人的战车冲不进来反而成了活动箭靶。

　　　　第一波攻击终于顶了过去，但是不等大家喘息，诸侯联军的步卒大军已然赶到，他们翻越围墙，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

　　　　“迎击！”皇甫老师终于下令，此时端木莹早已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入敌阵。

　　　　“你们在后面观战，我去去就回。”

　　　　“你一定要回来啊！”梦琳说这句话时，已经看不到御风的身影。

　　　　原来是他感觉自身的通神力有了反应，速度随即便快数倍，他在敌阵中冲突数次，不知撂倒了多少敌人，站在高处回身一望，大量联军士兵已经涌入校园，更有不少杀进了石墩阵里，这样下去十分危险。

　　　　御风丢下盾牌，抄起一面傅阳旗帜在手，高喊道：“列御风在此！”随机冲进人群中。不幸的是这招并没有奏效，原因就是敌人实在太多，如果联军只有一两万人，他这一举动必然引起巨大的波澜，但面对四十万之众，一个人再勇猛无敌也不可能被关注到。眼前的敌军源源不断，御风后来干脆用旗杆作为兵器，一扫一大片，可依然无法阻挡对方的攻势。

　　　　当当——傅阳阵中传出了鸣金之声，这是退后防守高楼的信号，御风不敢恋战，按照原先的战术安排撤退到第一教学楼下。

　　　　夜幕悄然降临，傅阳军被压缩在楼周围不足三丈的狭小地带，部分负伤的学生和士兵已经进入楼中休息，列国世界巷战没法在夜晚进行，五座高楼全部熄灯。

　　　　诸侯联军也推到校门附近扎营，篝火如夜晚的星辰铺满了大地。

　　　　……

　　　　“报告将军，齐国使节到！”一声喊喝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两刻钟后——

　　　　“傅阳学院全体留守同学注意，今晚举行全员表决，再广播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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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易碎的梦想
　　　　“什么意思？在这个时侯全体表决？”御风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太奇怪了，”梦琳指着旁边的第三教学楼，“好像有人在向楼下走，万一敌人偷袭怎么办？”

　　　　“不会的，诸侯联军根本不屑于偷袭。”小雪说道，“刚才说有使者到来，不是好事。”

　　　　“不好了！不……”香织跑了过来，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学院要求顶楼开灯，大家表决……表决要不要投降。”

　　　　“什么！”

　　　　“齐国人以司校、郯子等人和所有被俘的同学性命为要挟，逼我们缴械投降。”香织好容易平复了情绪，“如果我们不在明天午时之前投降，他们就要在阵前杀人。”

　　　　“堂堂大国，竟然如此卑鄙无耻！”御风出离愤怒。

　　　　“就是大国才会这样卑鄙，不仅是这样，他们还要……”

　　　　“还要什么？”

　　　　“还要我们把小雪献给齐桓公当作赔罪……”

　　　　“以我一人换来其他人的安全，值得。”小雪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可是——”

　　　　“可是我们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对吗？”不等御风把话说完，小雪反问道。

　　　　牺牲一个人换取大多数人的生命安全，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是谁想过被牺牲者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迎接他未来的命运？这次的表决，结果恐怕是唯一的，大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万多同学像牲口一样被屠戮。

　　　　……

　　　　“我同意投降。”

　　　　“我也赞成。”

　　　　周围同学已经开始表态，他们大都面部表情，干脆利索的说出同意投降，一瞬间，御风感觉傅阳学院好陌生，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他们要以一人一票的方式来决定学院和一个大一学生的命运，决定是否要牺牲掉那个大一女生，先不论结果如何，存在这种表决存在本身就是傅阳的耻辱。

　　　　但是，没有人可以阻止表决，毕竟关系到上万同学的生命。

　　　　几个人就像在等待死刑判决一般颓然坐在石墩后。

　　　　……

　　　　“我有一个办法。”梦琳忽然直起身子，“咱们跑吧？”

　　　　“跑？跑去哪里？”御风一听有办法，顿时来了精神。

　　　　“藏起来，或者隐姓埋名去郯国，虽然傅阳同意投降，但我们人跑了他有什么办法？”

　　　　“确实，这么多人打不过，跑还是没问题的。”

　　　　“不可能的，”小雪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们跑了，诸侯联军更可以以此为由杀人。”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确实御风和梦琳想得太简单，那些大国随时会找出无数理由刁难，甚至讨伐傅阳，怎会因为他们逃跑就善罢甘休？

　　　　……

　　　　“全体同学注意，下面公布表决结果，关于十三国联军提出的停战方案，九成三以上的同学表示支持，表决通过，明天一早卯时在学院外举行停战仪式。”

　　　　“耶！”

　　　　“万岁！”

　　　　“不用打仗啦！”

　　　　没听错，那是同学们的欢呼声，为了保全被俘的同学，大家选择牺牲小雪，最后竟为了这样耻辱的和平而欢呼雀跃。

　　　　“你们不羞愧吗？为了苟且偷生去牺牲一个高一年级的女生？还有脸欢呼，你们是人吗？”御风站到石墩上大声斥责起来。

　　　　“列御风，建立同盟原本就是你的一厢情愿，现在惹怒了大国殃及了整个学院，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们？”

　　　　“就是，你自己闯的祸却让整个傅阳学院来承担后果，诸侯联军提出这种条件怎么就不能接受？”

　　　　“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去退敌，骂我们有什么用？”

　　　　四周传来的竟是如此回应……

　　　　“小雪，梦琳，咱们离开这里！联军找不到我们，爱怎么处置他们怎么处置好了！”御风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不，我不和你走。”小雪心意已决。

　　　　这就是我们拼命保卫的傅阳学院？这就是我们要保卫的梦想？

　　　　“呜……”梦琳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们这样对你，为什么还要……”

　　　　“陪我出去走走吧。”小雪淡淡的说。

　　　　……

　　　　寝室楼下——

　　　　“为什么……”

　　　　“所有人都面临着生命危险，不能怪他们，如果要牺牲的是一个与你素不相识的同学，你会像这样拼命保护她吗？还是会做出和大多数人一样的选择？”

　　　　“我……我至少会全力争取不牺牲任何人。”

　　　　“大家已经全力争取了，可对方以更多人的生命相威胁，我们能救出他们吗？”

　　　　“不能……”

　　　　在现代世界，和平年代，御风也好其他同学也罢，他们一生恐怕都不会面临如此严峻的考验，可在列国世界，刚刚入学数月的大一新生就要直面这样的问题，对他们来说不得不说十分残酷。

　　　　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舍弃生命？的确，没有理由责怪大家。

　　　　梦想是宝贵的，但身处乱世的梦想更是易碎，打碎它的可能不只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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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最长的一夜
　　　　月色下，两个人手牵手走在傅阳学院训练场上，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牵着手，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一直靠在一起，就像学院里的情侣一样，一圈一圈的走着，用脚步丈量训练场的周长。

　　　　他们已经携手转过了学院的各个角落，鉴定中心、食堂、教室、校场、遇到野人的地方……

　　　　两人一路无语，就这么牵着手走过承载他们共同回忆的场所，这时每一秒都很漫长，御风希望夜色永远不要褪去，那样的明天不要也罢。

　　　　“我觉得……现在这样也算不错。”坐在校场的石凳上，小雪脸上看不出悲伤。

　　　　“你这是什么话？”

　　　　“要不是这样，梦琳怎么会乖乖的把你让给我一整天呢？”小雪依偎在御风怀中，月光映出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

　　　　“不能说这种话！我……”

　　　　“今天静静的听我说话行吗？”小雪抱紧了御风，在得到对方沉默的回应后她似乎在喃喃自语，“我从来没有朋友，更不曾奢望过会有人喜欢我，照顾我，直到来到傅阳，我收获了你们，让我知道了被人喜欢是什么感觉，被人宠爱的什么感觉。所以对傅阳学院，我只有感谢，深深的感谢，在这个舞台上我们相遇，朝夕相处，练功打闹……难道不幸福吗？我和梦琳有个约定，如果你从现代世界回来，就一起做你女朋友，可是我知道你更喜欢梦琳。”

　　　　“我没……”御风忍不住要说话时，被小雪的手指挡住了嘴。

　　　　“今天要听我说，原本那些幸福不是我应该拥有的，但是我却不可思议的得到了，曾经我也非常贪心的想就这样一辈子，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这对梦琳来说不公平。我在书上看过一句话，一个人一生的幸福是有定数的，用的越快失去的便越快，我的幸福是在这几个月用完了，不过我真的很满足了。”

　　　　御风紧紧的抱住小雪。

　　　　“真温暖，今天就一直这样抱着吧。而且你要答应我要去恨傅阳的同学们好吗？他们刚才说的话听起来气人，但是你从他们的角度想想，平静的生活忽然被打破，接二连三的战斗，越来越强的对手，无论谁都不喜欢这种生活。战斗就意味着可能会有伤亡，天下大同的梦想需要代价，而我们凭什么要求每一个同学都做好为这个梦想牺牲的准备呢？当这个梦想没有成为大家共同的追求之前，我们这样做确实给大家添了大麻烦，甚至给学院带来了灾难。”

　　　　御风确实没想过这些，他一直觉得，大家都希望能平等相待，学院表决通过，这就算是共同的梦想，可他忽略了梦想对于每一个人的价值是不同的，有几人愿意为了这梦想付出一切？

　　　　“其实你也一样，为了实现和平你可以接受牺牲自己，但是不能接受牺牲我或梦琳对不对？大家心中觉得最重要的东西不同而已。”

　　　　“是……”

　　　　“所以不许你恨他们，以后你还可以去齐国看我呀。虽然只有一天，我还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单独和你在一起一整天，我真的很满足……”

　　　　“小雪！”梦琳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我只是去齐国而已。”小雪忽然显得有些心虚。

　　　　“也就你这个大笨蛋相信小雪会去齐国，”梦琳揪住御风耳朵，“她要去阵前与敌人同归于尽！”

　　　　“我没有……”

　　　　御风回过神来，小雪怎么可能甘愿委身于敌人？

　　　　“既然御风能从现代世界回来，我们也可以，大不了三个人一起消失，再一起回来！”梦琳下了最大的决心。

　　　　“就是，说好了永远在一起，就要同生共死。”御风心中若有所动，“齐国强加给我们两条路，我偏偏要选第三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