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阳春秋-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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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敝衣翁　下
　　　　readx；　　　　接下来敝衣翁带三人参观了他的家，这个家说不上家徒四壁，却也强不了多少，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陈设，桌案床柜都十分老旧，但和老人身上的〃补丁服〃一样，每一样东西都非常洁净整齐，说明主人对卫生的要求很高，换句话说，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敝衣翁引三人到院子里依次看了他养的动物，有猫狗，也有猪、牛、鹿等大一点的动物，老人说这都是自己从山上捡回来或者救回来的动物，地里种的粮食和菜蔬，它们要吃掉大半。

　　　　梦琳和小雪都很喜欢动物，饶有兴致的倾听着老人的讲解，御风却有些走神。

　　　　敝衣翁可以说是列国世界中雷锋似的人物，自己省吃俭用几十年不换衣服家具，获得的大笔钱财却用来帮助乡里救济灾民，要是搁在现代世界那就叫道德模范感动人物，确实难能可贵，他能临财不动，也是君子之行。

　　　　怪不得曾参和颜回专程来向他学习，大体不是为了求得什么为人做官之术，仅仅是感受老人高洁的品德就已经可以受用一生。《论语》中记载孔子赞颜回道“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这段话中颜回能做到安贫乐道，不因生活窘迫而改变自己对生活的热情与对内心满足快乐的追求，已经被孔子感叹为〃贤〃，敝衣老翁与颜回相比更能造福乡里，解人危难，而且一坚持就坚持了几十年，不得不令人肃然起敬。

　　　　然而他高超的医术又是怎么得来的呢？御风想象力丰富，且往往会把其他的事情联系到一起，莫非是这些收留的动物里面有什么大仙？就像白蛇传或者古代其他的各种类似传说，动物大仙为了报恩，给了恩公一些特殊的本领，让他以此为生……

　　　　〃鸡、豚、狗、彘，亦生灵也，未可小之。〃敝衣翁的话似乎证实了御风的猜测，或许这牛马猪羊之中就有神仙，“可知吾何事敝衣一世？”老人话锋一转。

　　　　“先生恪守勤俭，令人敬佩。”小雪心想其中必有故事。

　　　　原来三十多年前，敝衣老翁正当年轻力壮，但由于父母双亡家里一贫如洗，每天只能穿着敝衣劳作，尚且不能果腹，每每慨叹自己命苦身贱，生不如死。直到有一天，家中来了一位路过歇脚的国人，这人告诉他说“衣敝而身洁，不亦君子乎？”，说罢便告辞离去，此人是姓氏也没有来及询问，列国世界里野人也没有资格要求国人自报家门。

　　　　这句话对他的影响极大，对方竟说自己可以做君子，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从此后，敝衣老翁，当时还是敝衣青年的他开始洁身自好，兼济他人，遂有了如今的名望。

　　　　〃三子少歇，卯时即可出屋。〃老人语气忽然庄重起来，〃勿忘善待生灵，拯危济困，匡扶乱世。〃

　　　　匡扶乱世，这实在不像一个山村老人对几个素不相识年轻人的嘱托。

　　　　老人即将做法救人，御风三人不敢耽搁，进到屋里静候佳音，其间御风还想偷偷看看施法过程，被梦琳和小雪联合按住，为了惩罚他心急，两个女生坐在他的背上休息。

　　　　“我说……要是人家老人看到咱们这样，岂不是很尴尬？”

　　　　“没事的，一会儿卯时一到我们就出门，老人家看不到的。”梦琳坐在御风后背，“这个卧榻真不错。”

　　　　御风顺势把胳膊在梦琳腿上，像是抱抱枕一般，〃我睡一会儿。〃

　　　　〃色狼，手不许乱摸。〃

　　　　……

　　　　门外，敝衣翁并没有在施法，而是逐一查看了院子里动物们的情况，给牛羊梳理梳理毛发，给鸡舍累上几块石头，给猪圈里添了一些白菜……这些都做完之后，寅时三刻已过，公鸡也似乎察觉到了白昼将至，醒了过来，时候已到。

　　　　光啷啷，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让屋内三人惊醒，同时雄鸡报晓，新的一天到来了。

　　　　推开门，发现老人并不在院子里，塌上的由美已经醒来。

　　　　“由美！”小雪高兴地扑向她，两人抱在一起，她听到的是由美哭泣的声音，手还指着睡塌前方的地面。

　　　　御风也看出了情况不对，由美的身上多出一道血痕，忙转向卧榻另一侧，看到地上有一把短剑和一身补丁斑斑的敝衣……

　　　　不是吧？难道？难道救人需要以命换命？老人竟然牺牲了自己？

　　　　“我就在一旁看着，老人其实并不知道我身中何种剧毒，但他说，他说心善则……血热……可化一切毒……”由美泣不成声。

　　　　以鲜血和生命为素不相识的人化毒，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举动，而他却毫不迟疑的做了，从三人进门时他就知道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可他却微笑的接受了大家的请求，他从容的讲到了自己的过去，他最后一次照料了动物朋友后毅然赴死，就这样在这个他热爱的世界中消失，不带有一丝的怀疑和犹豫。

　　　　此时，众人才发现院子里的动物们纷纷开始或啼或吠或哞咩作声，似是为老人送行，接着这些可爱的生灵顷刻间化为一缕清风，相信它们是去追随主人了……

　　　　四人在老人家中久久徘徊，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衣敝而身洁，家陋而德馨，义士敝衣翁居”御风在老人家门口刻下这样几列文字。

　　　　春秋战国多义士，程婴、公孙杵臼舍身救孤，介之推割股奉君，左伯桃、羊角哀舍命全交这样的故事，做为现代人，看这些故事用持有些怀疑态度，认为这些故事未免有些夸张，在历史的流传中也数次被统治者篡改以利于他们的统治意志。

　　　　还有说这些人为对所谓名声有偏执的追求，即使身死也要将自己的美名流传于后世，许多人认可这些观点，谓之曰历史的真相。但他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我们不能以后世的眼光和现代的概念去理解古人，更不能将现代人复杂的思想强加于人。

　　　　如果说众人所处的列国世界是历史的一个翻版的话，他们所见到敝衣翁这样的义士，既不为名亦不为利，简单、纯粹，所为者只有心中的义，这个“义”字对每个人来说含义不同，但他们却心甘情愿的为义奉献一切，若不是近距离的接触到了这样的人，恐怕也不会相信他们对义的珍视与贯彻。

　　　　“善待生灵，拯危济困，匡扶乱世，先生的愿望，亦是我辈奋进目标，先生的意志，亦是我辈前进动力。”简单的祭奠了敝衣翁，四人起程回营，沿途民众听说敝衣翁为舍身救人，自发集合起来去其家外祭拜。

　　　　一路无话，营中并无异常，敝衣翁的事迹令许多人落泪兴叹，同时也鼓舞着众人。

　　　　“明天攻打鄢陵，是为敝衣老翁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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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胜利会师　上
　　　　readx；　　　　整整一天的时间里，鄢陵城方面没有任何的攻击行为，但他们也绝对不会闲着，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毒计陷阱，因此御风决定独自“探雷”，许多针对大部队用的战术应对个体不一定管用。

　　　　〃你俩陪着燕菡，我去探探道。〃御风把化生剑拿在手上挥了两挥。

　　　　〃千万别逞能，遇到危险就回来。〃不等梦琳嘱咐完，御风已经走出营帐。

　　　　其实，从敝衣翁事件后，御风总觉得自己心中隐隐有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驱使他来到阵前，同时这种感觉让他体内通神力充盈，似乎还将孕育出更大的力量。

　　　　距离鄢陵城不到八里，城楼上飘动的旗帜已经可以看到颜色，城门紧闭，城上似有人影晃动，城外这片地区必定是各种陷阱埋伏危险重重，想要探查清楚就必须自己走一遭。

　　　　主意既定，御风脚下生风，凭虚御风将其速度提到超乎常人的程度，他要将这八里地面来个地毯式探索。

　　　　嗵…轰…嘭…一声声响动代表一个个陷阱被触发，有陷坑有毒烟有水火坑，还真是下了不少工夫，城外的陷阱挖得明显比之前山谷中的精良许多，如果军队贸然进入不知道要造成多少人员伤亡，每破一个就等于救了几个甚至几十个人，御风秉持着这样的信念，用双脚试探着每一寸土地。

　　　　反正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御风权当做折返跑训练，从城西开始准备一直跑到城东。

　　　　鄢陵城上的齐军显然也发现了陷阱被触发，可看不到傅阳的军队，烟尘散尽，根本没有人在那里，兵士马上通报守将，守将也是眯着眼瞧了又瞧，人影也没见到一个，真是奇怪。

　　　　莫不是傅阳人请来了什么鬼怪相助？前文说过齐鲁之地是鬼怪传说的肥沃土壤，有胆小的兵士开始犯嘀咕。

　　　　咕隆隆…西边山上的落石机关竟然自行发动，大块小块的石头纷纷滚落下山，不一会儿，东边山上的火龙机关也被引发，许多柴草扎成的圆球蹦跳着轱辘下去，这本应是点火后攻击对方辎重部队用的。

　　　　城上的守军越看心里越发毛，守将也慌了手脚，想要出城迎敌吧，敌在哪里？就在城上这么坚守，大家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天辛辛苦苦打造的陷阱机关尽数被破，极易造成军心动摇士气低落，畏战情绪一旦占了上风，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正当守军一筹莫展时，他们发现一个人影落在了城门正前方不到一里处，御风单手持剑，将盾牌插在泥土里，双目微闭，就像是在聆听风声。

　　　　人在做简单而重复的事情时往往能够是头脑变得清晰，思维变得敏捷，比如跑步、长时间的步行、洗澡甚至是坐在马桶上，御风此前一直在重复着奔跑，用剑盾敲打地面或破除机关，脑子里却飘过许多念头。

　　　　如今大家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要来到鄢陵？为什么要去讨伐齐国？遵从王命，锄强扶弱，那都只能算是因素而不是心中根本的想法。

　　　　自打从孔丘先生来傅阳，御风心中便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不由得担心会不会成为周王和大国之间争权争霸的棋子，逐渐忘了为什么战斗，为什么要去拼命。

　　　　然而敝衣翁却给了大家最好的启示，一生只有一身敝衣遮体，一生只行心中所愿，不因任何外物外力而改变自己，如此才能不彷徨、不迷茫。

　　　　想想自己一开始是为什么拿起了剑和盾？为了保护小雪、梦琳、由美……为了学院不被他国吞并，为了建立新的平等秩序……见不得恃强凌弱，看不惯以大欺小……想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虽说想法多少有些〃中二〃，但那就是一切的起源，就是最简单的初衷。

　　　　摒除心中杂念后，御风缓缓睁开眼睛，他的周围已经布满了箭矢，原来在这期间城上的守军已经齐射了三轮，可没有一支箭矢能够进到御风身前五步，盾牌周围形成的神通力墙坚不可摧，岂是寻常兵器可以撼动？

　　　　“鄢陵城破之后，傅阳不加追赶，更不加害，汝等须将此情此景报与齐侯。〃御风声如洪钟，城内的齐军听得真真切切。

　　　　言毕，御风快步上前轻挥其剑，剑锋没入墙缝一寸有余，他全然不顾城上丢下来的石头与箭矢，静静的保持这种姿势半晌而后迅速抽身而去。

　　　　咔…咔咔——一个士兵忽觉自己脚下石砖动了动，紧接着大家都感觉城墙、城楼在抖动，不到一分钟时间，整个鄢陵城南墙便开始坍塌，城上众人也随之摔落，坍塌的过程仅仅持续了数秒，整个南城门被夷为平地。

　　　　这便是志在冲漠，与之前的御风剑法的招数完全不同，通神力和通过剑气渗透进目标之中，从内部彻底将其瓦解，假使对人使用的话，恐怕会瞬间将对手分解为尘埃，可以说是很可怖的一式。

　　　　志在冲漠将鄢陵城墙还原为了一方方砖块，此时傅阳军队也出现在鄢陵守军视野中。

　　　　整面城墙倒塌，这种情况不必多言，谁都清楚鄢陵不可能守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退是唯一的出路，鄢陵守军八千除了五百人拒绝离开之外，悉数逃奔穆陵门户郓城，留下的五百人也并非要战斗，恰恰相反，他们厌倦了战争，希望能选择另一条路。

　　　　〃大侠，这次你算是露脸了。〃话虽如此，但梦琳的手已经掐住了御风的脸，〃有没跟你说过不要逞能？〃

　　　　〃疼，疼……〃

　　　　〃莒城和根牟的情况很令人担心，由美说莒城外也有重重陷阱，偷袭劫营几乎每天发生，我怕……”

　　　　“我们这就申请去莒城支援。”

　　　　由于西门珣馨需要留下来帮忙修补城墙，由美和香织以及北宫玉衡、东闾璟妤临时组成一队和上官雪小队赶往莒城。

　　　　好在莒城距离鄢陵不远，七人用了大半天时间便赶到莒城前线，这里的战况可谓惨烈，莒城之外残破的兵器盔甲随处可见，烟熏火烧的痕迹东一片西一片，莒城的三面城门城楼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这是多次强攻城池造成的结果。

　　　　傅阳军营这边的情况也强不了多少，不少营寨区域冒着黑烟，显然是昨夜被焚毁的，营门口鹿砦毁坏，连拒马鹿角都残缺不全，傅阳同盟诸国的旗帜亦有坎痕烧痕，双方必是进行过长期的拉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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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胜利会师　下
　　　　readx；　　　　〃拆墙那招，还能用一次吗？〃小雪问道。

　　　　御风试着提起通神力，发现昨天那种感觉已然消失，如今的能力怕是只有平常的七八分，〃好像……不能了，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让你瞎逞能，通神力透支了吧？〃梦琳道，〃男生做事总是头脑发热，冒冒失失的。〃

　　　　〃由美！〃端木莹听说大家来，飞也似的跑出营帐，一把把由美抱起来转了几圈，〃吓死我了，你那时的样子。〃女汉子端木莹说着眼圈竟有些发红。

　　　　〃嗯，让你们担心了。〃由美抹了抹眼角，露出一个微笑。

　　　　中军帐内

　　　　〃情况不妙，重伤员与日俱增，部队士气很差……〃百里瑶光把一行人唤入帐中，〃当时大家信誓旦旦说要用自己的能力减少部队的伤亡，如今正是践行之时。〃

　　　　〃我的想法是，我和梦琳攻打城门，御风和玉衡利用速度潜进城内制造混乱，由美去治疗伤员，端木莹、璟妤和瑶光等城门破后领兵快速杀入，你们看如何？〃

　　　　〃好，半个时辰后出发！〃百里瑶光当机立断。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很快的流逝，约定的时间已到，大军行动起来，先头部队四人正要在此时发动突袭。

　　　　御风和北宫玉衡两人转眼便不见了身影，两人的轻功水准提高到了新的提升，梦琳心有所思，“小雪，我们试着配合式个新招怎么样？”

　　　　“嗯。”

　　　　梦琳持弩，让小雪在她身前，恰好站在臂弯之中，看样子像是梦琳抱住了小雪。

　　　　〃你来把住弩身，把力量注进去，越多越好。〃

　　　　〃嗯。〃

　　　　水火既济雨落炎上，这是梦琳给新招起的名字，炎上即是火的意思，不少人认为炎上是东瀛词汇，表示燃烧的意思，实不知这是地地道道的华夏词语，《尚书洪范》中明确记载了五行的概念，其中就有一句〃火曰炎上〃。

　　　　梦琳这招取材于两个女儿施展的水火既济天降甘霖，是将水火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