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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_黄易-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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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长征也不好过,右大腿中了灭地一剑,幸好尚未伤及筋络,但已使他行动大受影晌,左臂虽给绝天的刀锋扫中,不过只伤破了皮肉。但失血的问题却不可忽视。  
    他连点穴止血的时间也没有,又要应付四方八面攻上来的敌人。  
    转眼他又陷入苦战里。  
    若非他进入了先天真气的领域里,体内真气循环不休,只是这一番杀即可教他力尽而亡。  
    绝天灭地两人乘隙出手,每次均带起新一轮攻势,不一会戚长征又多添几道伤痕。  
    渐渐戚长征已迷失在激烈的战斗里,不辨东西南北,只知道要杀死四周的敌人,再没有先前通了全局的优势。  
    但他的韧力也教绝天灭地两人大为惊奇。  
    因为在地上最利围攻,他们的手下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武士,每队三十人,由一队长率领:十队成一团,十团成一师,组成了小魔师的战斗单位。今次对付戚长征调动了两团共六百人,配以绝天灭地,敢说在这种宽旷的战场,连黑榜的十大高手也有把握杀死,但戚长征到现在最少杀了他们四十人,依然未露败象。怎不教他们大感讶异。  
    蓦地一声低吟,起自疏林之内,按着寒芒一闪,黑衣大汉潮水般翻跌倒地,来人已到了战场的最内围处。  
    虽说己方之人注意力全摆在圈心的戚长征身上,但来人这骇世绝俗的剑术,足令绝天灭地惊骇欲退。  
    剑到。  
    强烈的剑气使人连呼吸也难以畅顺。  
    绝天灭地舍下戚长征,刀剑齐往来人迎去。  
    剑芒大盛,而更使人奇怪者,敌剑虽有催魂索命的威势,但其中自有一种悠然的姿致。  
    以绝天灭地两人高强的武功,一时也捉摸不到敌剑若马迹鱼踪,无缝可寻的剑路,骇然下各自回兵自保,不敢再作强攻。  
    “叮叮!”两声清音,绝天灭地竟给对方硬生生震追了四、五步,倒撞进己方人里,围攻之势立时瓦解冰消。  
    剑芒暴涨。  
    围在戚长征旁已呈混乱的黑衣大汉不是兵器离手,便是给点中了穴道,一时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由剑吟声起而到全局逆转,只是眨了几眼的工夫,可知来人剑法如是如何超凡入圣。  
    剑芒消去,来人现出身形,正是淡雅如仙的秦梦瑶。  
    戚长征刀插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堕的身体。大口喘着气,望向秦梦瑶,眼中射出感激神色。  
    绝天减地见所有倒地的手下。均只是穴道被点,大生好感,挥手命各人散开。只是把两人重重困在内围。  
    秦梦瑶来到戚长征身侧,纤手搭在他肩头上,一股真气送进他体内,讶然道:“原来戚兄踏入了先天真气的初段,不过现在有气脉逆行的现象,再不宜动手,否则将会五脏爆裂而止。”  
    戚长征自家知自家事,点头苦笑道:“我也不想动手的。”  
    绝天施礼道:“小魔师座下十大煞神绝天减地,见过梦瑶姑娘。”  
    秦梦瑶秀眉轻蹙道:“看样子你们还是不肯罢休,这是何苦来由。”  
    灭地出奇地恭敬道:“若有选择,我们续不愿与学瑶小姐敌。”  
    绝天道:“不知梦瑶小姐是否相信,敝上已预计到小姐会来此处,故早有准备。”  
    秦梦瑶轻叹一口气,同戚长征道:“戚兄请盘膝坐下,将真气好好调息,什么也不要理,其它一切有我应付。”  
    戚长征深深看了秦梦瑶一眼。坐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进入万缘俱寂的定境。  
    秦梦瑶对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反应大感欣悦,放下了心事般,俏目扫过绝天减地两人,然后移往与疏林相对另一边的茅草深处,淡淡道:“四密尊者既已到此,还要等什么呢?”  
    骡车穿过桂树林。  
    林外是个斜坡,按着一条小河流过,河上有道石桥,连接着两边的碎石路,通往一个长满苍群树木的深谷去。  
    峡内隐见房舍,隐在红叶秋色里,如诗如画,极是宁谧恬静。  
    风行烈奇道:“为何形势如此危急,双修府仍像全不设防那样,也不见有人走出来打个招呼。”  
    烈震北道:“这样美丽的景色,使人满虑忘俗,若有拿剑拿刀的大汉巡来巡去,岂非大煞风景,我但愿变修府永远是这个样子。”却没有答风行烈的问题。  
    滕车驶过石桥。  
    桥下流水淙淙,风行烈胸襟大畅,放目领略眼前怡神恍目的美景,忘去处。  
    谷情莲在风行烈怀里醒了过来。这时骡车驶进峡内,两道清溪沿峡流谷出。路旁长满树木花草,鸟儿和唱争鸣,好不热闹。  
    转了一个弯,前面有个大石牌匾。肩上凿着“双修秘府”四个大字,牌匾左石两条石柱各挂着一个“”字的大红灯笼。  
    谷倩莲皴起黛眉,脸色转白,呆看着那两个代表了婚筵喜庆的红灯笼。  
    风行烈关心地道:“倩莲:你是否不舒服?”。谷倩莲咬着下唇,同烈震北颤声道:  “婚礼何时举行?”  
    烈震北道:“明天就是姿仙大喜的日子。”  
    谷倩莲泪水簌簌留下,悲叫道:“为何这么急,小姐不是说要待到过年后吗?”  
    风行烈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感到事情似与自己有关,惟有轻轻拍着谷情莲的背,冀能对她有多少慰藉。  
    烈震北平静地道:“姿仙是想我亲眼看到她的婚礼。”  
    风行烈和谷倩莲两人骇然道:“什么?”  
    烈震北像说着别人的事般淡然道:“我只剩下三天的命,否则姿仙也不会那么急着成亲。”  
    谷倩莲不顾一切爬了起来,跨往烈震北旁倒车的空位,投进烈震北的怀里。嚎啕大哭道:“小莲自幼没爹没娘,现在你又要离开我,教我怎么办?”  
    烈震北把车子停下,伸手爱怜地摩娑着谷倩莲乌黑闪亮的秀变,微笑道:“傻孩子,女大了自然要离开父母,将来自会有丈夫爱惜你,风世侄我说得对吗?”他这么说已是视谷倩莲为女儿了。  
    风行烈心中一酸,道:“只要我风行烈有一天命在,定会好好照顾倩莲。”  
    烈震北欣悦点头。  
    谷倩莲悲叫道:“以先生绝世无双的医术,难道不能多延几年寿命吗?”  
    烈震北失笑道:“我本应在四十年前便死了,我已偷了天公四十年岁月。到现在我真的感到非常厌倦,罢了罢了。”顿了顿又道:“在这最后三日里,我希望见到我的小莲像往日般快快乐乐,每天日出前便来到我山上的小屋,陪我一齐去探掘山草药物。”  
    谷倩莲哭得更厉害了。  
    烈震北无计可施,策骡前进。  
    饼了峡口,眼前豁然开朗,梯田千顷,层迭而上,最上处是片大树林,巍莪房舍,聚在林内,气象万千,田间有很多人在工作着。见到烈震北和谷倩莲回来,都争着上来打招呼,亲切而没有做作。  
    三人跳下骡车,踏着梯田间石砌的阶梯,拾级而上。  
    谷倩莲平静下来,但红肿的双目,任谁也知她曾大哭一场。、烈震北指指点点,兴致极高地向风行烈介绍着沿途的草树,原来大都分都是也从远处移植至此的。  
    风行烈感受到他对花草树木的深厚感情,想趄他只有三天的命,不禁神伤。  
    谷倩莲默默伴行,一声不响。  
    不一会,三人到了半山上的林树区,景色一变,另有一番幽深宁远的风貌。  
    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人迎了出来,躬身迎迓道:“震北先生和小莲回来了,小姐在府内待得很心焦呢。”再向风行烈施礼道:“这位仁兄相貌非凡,定是厉爷爱徒风公子了。”  
    风行烈慌忙还礼。  
    烈震北道:“这是双修府总管谭冬,这处每块田的收成,都漏不过他的帐笔,人人都唤他作谭叔。”谭冬道:“三位请随小人来。”在前带路。  
    一座宏伟府第出现眼前,左右两方房舍连绵,使人联想到在这偏僻之处,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可达出如此有规模的世外胜景。  
    来到府第的石阶前,烈震北停了下来道:“我先回山上蜗居,你们若闲着无事,可上来我我。我还有话想和风世侄说。”  
    谷倩莲眼圈一红,一把扯着烈震北衣袖,不肯让他走。  
    烈震北呵呵笑道:“待会你也来吧:看我有什么礼物送给你?”  
    风行烈走前劝开谷倩莲,烈震北微微一笑,飘然去了,有种说不出淡泊生死的气概。  
    爱第正门处张灯结,几名青年汉子正忙着布置,见到谷倩莲都亲切地打招呼。  
    罢踏上石阶,一名雄伟如山,样貌正直的青年大汉脚步轻盈,神情兴奋地冲了出来,突然见到谷倩莲,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神色,期期艾艾道:“小莲: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谷倩莲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道:“不高兴才真吧!”转身向风行烈道:“来:不用理他。  
    风行烈大感尴尬,同那生得像铁塔般的青年拱手施礼,才跟谷倩莲往内走去。  
    一把响亮清脆的女声由内面传来道:“成抗:快找多几条彩带来。这处不够用了。”  
    谷倩莲听到女子的声音,脸色一沉,走了进去。  
    宽广的大厅内喜气洋洋,一名娇巧的女子,正双手叉腰,威风八面地指挥着十多个男女婢仆,布置举行婚礼的大堂。  
    风行烈暗忖;难道这就是双修公主?  
    不过他很快便知道自己错了,谷倩莲连看也不看她半眼。扯着风行烈的衣袖,迳自穿过大堂,往内厅走去。  
    那娇巧女子兴高烈,竟浑然不觉两人在身旁走过,反而当那随行而至的谭冬步过时,给她一把截着,提出了一连串要求,使谭冬脱身不得。  
    谷倩莲放开风行烈衣袖,步进内厅,十多名丫现正在整理喜服,莺声燕语,一片热闹,见到谷倩莲,雀跃万分,又拿眼死盯着风行烈,羡慕之情,充满脸上。  
    谷倩莲情绪低沉之极,勉强敷衍了几句,把风行烈介绍了给众丫环后,领着风行烈由后门走进清幽的后院去。  
    箫音忽起。  
    吹的曲似有调似无调,就像大草原上掠过的长风,凄幽清怨。  
    风行烈往箫音来处望去,林木婆娑间,隐见有一女子,坐在一块大石上,捧箫吹奏。  
    两人来到女子身后。  
    箫音忽止,但馀音仍萦绕不去。  
    女子身形纤美文秀,自有一种高雅的气质。  
    她放下手中玉箫,缓缓转过身来。  
    风行烈眼前一亮,只见女子雅淡秀逸,高贵美钝。令人不敢迫视。一对剪水双瞳,似是脉脉含情,又似冷傲漠然,非常引人。  
    谷倩莲轻轻道:“小姐!”双修公主谷姿仙美目落到风行烈身上,大胆直接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才道:“果是人中之龙。难怪厉门主对你期望如此之高。”  
    谷倩莲再提高了点声音道:“小姐!”双修公主美目寒光一闪,冷冷道:“明天是我大婚之日,小莲你纵然不愿帮手布置,也不得有任何破坏行。若违我之令,就算是你,我也绝不轻饶。”  
    谷倩莲豁了出去,坚决地道:“公主你曾说过没有更佳的选择,现在我将上成抗那小子好上百千倍的选择带来了,你快赶那傻小子走吧!”谷姿仙怒道:“大胆!”按着向风行烈婉转地道:“公子莫要见怪,这小婢我一向宠惯了她。故此才如此不知轻重,公子远道来此,不若先到外厢歇息,今晚让姿仙设宴为公子洗尘。”  
    风行烈正尴尬万分,见她如此体贴。心中感激,连忙称谢。  
    岂知谷倩莲喝道:“不要走!”谷姿仙脸色一寒,道:“这里那有你说话的馀地。”  
    谷倩莲挺胸道:“想小莲不说话,小姐一掌杀了我吧!”风行烈僵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谷姿仙秀目射出寒芒,盯着谷倩莲,到连风行烈也在担心谷姿仙会否盛怒下把谷情莲杀了时,她轻叹道:“小莲:我的心情绝不比你好,你也不想我为难吧?”  
    谷倩莲出奇地没有哭,平静地道:“小姐为何要重蹈覆辙,把自己终身的幸福孤注一掷地投在一个茫不可知的目标上,就算要拣人,也该拣个你喜欢的,告诉我:风行烈有那方面此不上成抗?”  
    谷姿仙这次反没有发怒,望向两人柔声道:“像风公子这种人才,天下罕有。但小莲你是不会明白的,正因为风公子条件这么好,我才绝不可选他为婿,好了:这事至此结束,由此刻起,小莲你不得再提此事。”  
    风行烈心中苦笑,他虽然从没想要当谷姿仙的快婿,但身为男人,给人这样当脸说他没有资格入选,无论对方说得如何漂亮,亦大不是味儿,抱拳道:“公主不须将此事放在心上,风行烈今次来此,只希望能为贵府尽上一分绵力,应付小鹰师来攻的大军。舍此外再无其它目的。”  
    谷姿仙裣道谢,同谷倩莲道:“还不带公子去客厢休息。”  
    谷倩莲道:“来此之前,小莲曾见过夫人。”  
    谷姿仙一震道:“她肯见你吗?”  
    谷倩莲昂然道:“她不但肯见我,还和我说了话,又将双蝶令交了给我,她向小姐传话。”  
    谷姿仙淡淡道:“你不用说出来了。”  
    谷倩莲愕然道:“你不信我有双蝶令吗?看!”摊开手掌,赫然是铸有双蝶纹饰金光闪闪的一个小令牌。  
    谷姿仙叹道:“据本朝规矩,在大婚的三日前我便自动继承了王位,再不受夫人之令约束,小莲你白费心机了,和风公子去吧!”谷倩莲手一震,令牌掉到地上,眼泪终夺眶而出,悲叫道:“小姐:为何你要如此作践自己,为的只是一个遥远渺茫的目标,那些事发生在百年之前,祖国现在已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那些人早忘记我们了……”  
    谷姿仙怒道:“住口:他们正活在暴政之下,朝夕盼望我们回去,小莲你放恣够了,快给我滚出去。”按着提高声音喝道:“人来!”四条人影分由左右高墙扑入,跪在谷姿仙之旁。  
    风行烈留神一看,这四名壮汉背挂长剑,形态豪雄。均非弱者。  
    谷姿仙平静地道:“给我将小莲带走,若非看在风公子脸上,今天便叫你好看。”  然后。向风行烈歉然一笑道:“风公子诸勿见怪,今晚筵席前,姿仙再向公子请罪。”  
    走出后院时,风行烈仍忘不了她箫声里含藉着的怨,就若小鸟在死前在荒原的悲泣。
第十章 中藏之争
           秦梦瑶说话刚完,茅草丛内数人响起念颂藏经的声音,悠和一致。  
    四密尊者以哈赤知闲为首,穿过由黑衣大汉让出来的路,来到秦梦瑶前,一字排开,形成与秦梦瑶及闭口跌坐的戚长征成为对峙的局面。  
    颂经停止,四人向秦梦瑶合什问好。  
    秦梦瑶检衽回礼,平静地道:“四位尊者念的是龙藏的《诛魅经》,是否把梦瑶当了作妖魅。”  
    秀俏若女孩的尔芝兰手捏法印,不愠不火地道:“梦瑶小姐莫要见怪,到头来仙佛妖魅,便是要空,故何须放在心上。”  
    此喇嘛一上来便和秦梦瑶打机锋,指出秦梦瑶斤斤计较自己是否妖魅,显是未能通透佛法。  
    秦梦瑶笑了笑,于人一种毫不在乎的潇洒,淡然道:“执着者虚空不空,反之无不虚空。若我们能放下执着。还有何事须争?”  
    容白正雅边数着它的佛珠,微笑道:“执着也有真假之分,有执真为假,有轨假为真。法虽有千万种,却只有一锺是真,若能只执其真,执着又有何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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