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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_黄易-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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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贵妃垂下螓首,平静地道:“怜秀秀无论举手闭目、唱功,均臻登峰造极的境界,配上她绝世姿容,难怪能把人迷倒,玉真今日真的大开眼界。”  
    接着轻轻道:“皇上是否累了。”  
    朱元璋心中不由佩服起她来。  
    自己把她软禁多天,她不但毫无怨色,还钟以前般那么温柔贴,逆来顺受。  
    唉:可是却不得不硬起心肠把她处死。  
    他有点不忍瞧她,转往另一边的允汶看去,只见他脸孔胀红,似是很辛苦的样子。  
    朱元璋奇道:“儿是否不舒服?”  
    允汶深庆得计,摸着肚子道:“孙儿急着要拉肚子,但又不想错过一出戏,所以噢!”  朱元璋失笑道:“现在离怜秀秀下一次出场尚有少许时间,你……”忽地默然下来,好半晌后长身而起,微笑道:“儿坐在这里不要动,朕回来后再和你说话。”  
    言罢往厢房外走去。  
    怜秀秀换过新戏服,在后台独立的更衣房里,坐在镜前由花朵儿梳理发,老仆歧伯则她补粉添妆。  
    花朵儿与奋地道:“小姐今天的演出真是超乎水准,你不信可问歧伯”歧伯显抒肭不爱说话的人,只是不住点头。  
    怜秀秀暗谓人家知道浪翻云必会在一旁欣赏,自然要戮力以赴哩。  
    待会那出“才子戏佳人”,才是我怜秀秀的首本戏,只要把那才子合作是浪翻云,自己不忘情投入那个角色才怪。  
    想到这里,打由心底甜了出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展露出鲜花盛放般的艳容。  
    敲门声响。  
    歧伯皱眉咕哝道:“早说过任何人也不可来骚扰小姐的了!”怜秀秀想起再演一台戏后,便可与浪翻云远走高飞,他生儿育女,心情大佳,道:“花朵儿看看是什么事?”  
    花朵儿满不愿意地把门打开,守门的八名东厂高手其中之一道:“曹国公李景隆偕夫人求见小姐。”接着随低声道:“让小人给小姐回绝吧!”花朵儿喜道:“原来是李大人,他是小姐的熟朋友哩!”转头向怜秀秀唤道:“小姐:是李景隆大人来探你啊!”  这李景隆与黄州府小花溪的后台大老板蔡知勤颇有点交情,所以怜秀秀数次来京,都得他招呼照顾。  
    李景隆这人才高八斗,很有风度,怜秀秀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他到后台来探她亦是理所当然的事,若予拒绝,反不近人情了。  
    叹了一口气后,怜秀秀道:“请他进来吧!”韩柏、风行烈、戚长征、严无惧、范良极被召到朱元璋厢房后的小厅时,朱元璋正端坐龙椅里,从容自若地一口口喝着一盅热茶,老公公和叶素冬侍立两旁。  
    韩柏等待要下跪,朱元璋柔声道:“免了!”接着向风行烈和戚长征微微一笑,温和地道:“行列和长征可坐下,不用执君臣之礼。”  
    风、戚两人虽明知因自己有利用价值,所以才得朱元璋如此礼遇,但仍禁不住他的气度心折。  
    众人分坐两旁抒氡,燕王亦奉召由另一边厢房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三名手下。  
    他们便没有受到优待了,朱元璋待他们跪地叩头后,才钦准他们平身。燕王坐了下来,他两男一女三个手下,垂手站在燕王身后。不过这已算格外开恩了,在一般情况下,无论多么高官职的大臣,在朱元璋面前只能跪着说话。  
    鼓乐声于此时响了起来,不过听到外面仍抒肭喧哗吵耳,便知怜秀秀尚未出场。  
    而这间小厅的隔音设备显然非常好,乐鼓声和人声都只是隐约可闻,与外间比对起来分外宁静。  
    韩柏一直怜着眼睛盯着随燕王来的那美女,不但因为她身段极佳,容颜既有性格又俏丽,更因为认得她是那天在西宁街借飞轮来行刺他的高手。  
    她的肤色白皙之极,秀发带点棕黄,眼睛蓝得钟会发光的宝石,一看便知不是中原女子。  
    戚长征亦好奇的打量着她,不似风行烈看两眼后便收回目光。  
    美女给两人看着仍若无其事,还不时偷眼看看两人,眼内充满对他们的好奇心。  
    燕王棣微微一笑道:“父皇:这三个乃皇儿最得力的家臣,武功均可列入一流高手之林,皇儿想把他们安排在父皇身旁。”  
    朱元璋早注意到韩柏眼也不眨的异样神情,自然猜到这美女是曾行刺韩柏的高手,微微一笑道:“给朕报上名来!”三人立时跪了下去。  
    那美女首先禀告道:“小女子雁翎娜,乃塞外呼儿族女子。”  
    跪在她左侧的魁梧男子年在四十许问,满脸麻皮,初看时只觉其极丑,但看落又愈来愈顺眼,恭声道:“小将张玉,参见皇上。”  
    燕王插入道:“张玉精通兵法,是孩儿的得力臂助。”  
    这时众人眼光均集中到最后那人身上。  
    此人身形颀长,相格清奇,若穿上道袍,必钟极了奇气迫人的修真之上。年纪看来只有三十许,但看他那双带着风霜和深思的锐利眼神,便知三人中以此人武功最高,已达先天养气归真,不受年长身衰的限制。  
    他尚未说话,朱元璋已笑着道:“这位定是小棣你手下第一谋臣僧道衍了。”  
    僧道衍乎静答道:“正是小民:但却不敢当皇上夸奖。”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请起!”三人这才起立。  
    韩柏一边盯着那异族美人儿雁翎娜,问道:“为何见不到谢三哥呢?”  
    燕王棣干咳一声道:“廷石和高炽前天返顺天去了。”  
    范良极咕哝道:“还说什么结拜兄弟,回去也不向老子这大哥禀告一声。”  
    朱元璋哑然失笑,天下间恐怕只有范良极放在他面前自称老子,反大感有趣。  
    燕王却是尴尬万分,他之所以密遣走两人,就是当有起事来时,两人可遥遥呼应。现在给范良极当面质问,自抒肭有口难言。再干咳一声,改变话题道:“父皇召核儿来此,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呢?唉:怜秀秀无论声色艺均到了傲视前人的境界了。”  
    众人无不点头表示同感。  
    朱元璋平和地道:“小棣你无缘看下一台戏了!”燕王愕然道:“什么?”  
    朱元璋向严无惧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即以最迅快扼要的方式,把整件事交代出来,当说到那廉先生就是工部侍郎张昊时,朱元璋两眼寒芒一闪,冷哼一声。  
    燕王吁出一口凉气道:“好险:父皇是否要立即取消跟着的那台戏?”  
    朱元璋淡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点险,怎样进行引蛇出洞的计画。由敌人的动静作判断,可知单玉如已失去了信心,不敢肯定毒酒的阴谋是否能奏效,才以其它毒辣的手法对付朕和孩儿你,甚至连恭夫人和陈贵妃都可用来作陪葬。”  
    愈在这等恶劣危险莫名的形势下,愈可看出朱元璋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胆识。  
    韩柏等不由驰想当年他征战天下,纵使身陷绝地,仍勇狠地与敌周旋,直至反败为胜的气概。  
    叶素冬皱眉道:“这个戏台里里外外,全经微臣彻底监视,应该没有问题的。”  
    朱元璋锐目扫过众人,最后落到僧道衍脸上,微笑道:“僧卿家可有想到什么?尽管大胆说出来,说错了朕亦不会怪你。”  
    僧道衍暗呼厉害,他的确猜到了一些可能性,只不过在这小厅里,全部是朱元璋的亲信,如老公公、叶素冬和严无惧,又或身分超然若韩柏、范良极、风行列与戚长征。燕王是他儿子,更不用说了。所以若非到所有人均发了言,那轮得到他表示意见。  
    而朱元璋显抒肭看穿他有话藏在心内,才着他发言。  
    僧道衍忙跪下叩头道:“小人是由张昊的身分得到线索,他既工部实权,若再配合同党,自可神不知鬼不觉做出一般大臣没有可能做到的事……”  
    说到这里,燕王、叶素冬和严无惧一起动容,露出震骇的表情,显抒肭猜到了僧道衍的想法。  
    反而韩柏等因不清楚六部的组织和管辖的范围和事工,一副茫然地看着僧道衍,又瞧瞧朱元璋。  
    这天下至尊脸上挂着一丝令人心寒的笑意,似是胸有成竹。  
    燕王大力一拍扶手叹道:“紫金山上架大炮,炮炮击中紫禁城。”韩柏骇然一震,失声道:“什么?那我们还不赶快逃命!”朱元璋欣然道:“只要小棣借故离开,轰死了其它所有人都没有用。”向僧道衍道:“僧卿请起,赐坐!”僧道衍受宠若惊,坐到燕王之侧。  
    范良极哈哈一笑道:“单玉如真是胆大包天,不过只是她能想到可在京师内最高的钟山架设大炮,便不得不佩服她。若我猜得不错,这些厢房的夹层内必定涂满了易燃的药物,一旦火起,除非是武林高手,否则必逃不出去。”  
    戚长征深吸一口气,骇然道:“照我看即使是一流高手,亦未必有安全脱身之望,因为这些易燃药物燃烧时,必会释放出魔门特制的厉害毒气,那后果之可怕,可以想见。”  
    严无惧怒道:“让臣下立即派人到钟山把大炮拆掉,擒下齐泰和张昊。”  
    朱元璋笑道:“擒下一两个人怎解决得了问题,只要朕把允汶留在身旁,小棣又不在戏棚内,大概朕都可安然欣赏怜秀秀称绝天下的精表演了。”  
    接着以强调的语气沉声道:“切勿打草惊蛇,那杯假毒酒朕定要喝掉它。”  
    风行烈皱眉道:“风某对大炮认识不多,可是钟山离这里那么远,准绳上不会出问题吗?”  
    燕王道:“这是因为风兄并不知张昊乃我朝臣里制造大炮的专家,不时在城郊试炮,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进行这阴谋。兼且钟山设有炮垒,在平时因父皇行踪和宿处均是高度机密,又有高墙阻挡,故空有巨炮亦难施其技。可是现在戏棚设在广场中,目标明显,又刚好是皇城内暴露于钟山炮火的最按近点,所以张昊说不定能一炮命中目标。”  
    朱元璋接口道:“只要有一炮落在戏棚处或广场上,必然会引起极大恐慌,那是天命教混在禁卫和东厂内的奸细,就可乘机放火。哼:你们能说单玉如想得不周到吗?”  
    再从容一笑道:“好了:各位可回去看戏,时间亦差不多了,尽情享受馀下那出精绝伦的贺寿戏吧!”燕王棣笑着站了起来道:“孩儿好应回后宫做功课,把馀下的少许蛊毒迫出来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道衍你随皇儿去吧:朕这里有足够人手了!”曹国公李景隆的身形有点酷肖丧命于风、戚两人手下的“逍遥门主”莫意闲,肥头垂耳,身材矮胖,只是人则显得正气多了,步入房内时颇有龙行虎步之姿,使人清楚感到他是那种长期位高权重的风云人物。  
    他的夫人年纪比他至少走了三十岁,才是二十出头,长得颇娟秀清丽,玉脸含笑,使人愿意亲近,没有半点架子。右手提着个瓦盅,才踏进来便挽着花朵儿笑道:“官人啊:看我们的花朵儿大姐更漂亮了哩!”哄得花朵儿笑得合不拢小嘴儿。  
    怜秀秀盈盈起立,转身朝李景隆夫妇裰优施礼道:“这次来京,尚未有机会向李大人请安呢!”歧伯返到一旁,默然看着。  
    四名东厂高手跟了进来,他们奉有严令保护怜秀秀,即使以李景隆那样一品大官,亦不卖情面。  
    李景隆哈哈笑道:“秀秀客气了,老夫本来不敢来打扰小姐,可是秀芳硬缠着我来后台探望,秀秀知道我总斗不过她了!”李夫人关秀芳横了乃夫一眼,娇嗔道:“明明是你自己想见秀秀,却赖在人家身上。”摇着花朵儿的手道:“花朵儿来给我们评评理!”  花朵儿一直注意着她右手提着盅子,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呢?”  
    李夫人笑道:“这是我为你家小姐备的杏仁露,花朵儿和歧伯都来试抒朐看。”  
    怜秀秀尚未来得及道谢,站在李氏夫妇两人身后那带头的东厂高手已开腔道:“李大人、李夫人原谅这个,严大人吩咐下来,秀秀小姐不可进用任何人携来的东西。”  
    李夫人脸色一变,大发雷霆道:“那有这般道理,我们和秀秀就钟一家人那样,难道会害她吗?这太不近人情了。”  
    那东厂高手客气地赔个不是,却没有丝毫退让。  
    连歧伯的注意力都被他们的争吵吸引过去。  
    怜秀秀歉然朝李景隆瞧去,刚好李景隆亦往她望来。  
    两人眼光一触,李景隆本来带着笑意的眼神,忽地变得幽深无比,泛起诡异莫名的寒光。  
    怜秀秀知道不妥,但已心头一阵迷糊,李夫人和那东厂高手的争论声立即变得遥远难及。  
    这时李景隆恰好背对着诸人,谁也没有发觉他眼神的异样情况。  
    韩柏等回到戏棚时,聚女正交头接耳,言笑甚欢,谈的都是怜秀秀刚才颠倒全场的精演出。  
    她们掉乱了座位,虚夜月坐到了她最相得的谷倩莲身旁,另一边则是小玲珑。寒碧翠与谷姿仙成了一对儿。庄青霜则与薄昭如说话。  
    除她们外还多了云清和云素两师姊妹,坐到最远的一端,却不见忘情师太。  
    范良极见到云清,什么都忘了,挤到这一排云清旁最后一张椅子坐下,韩柏跟在D他背后,很自然地坐到云素和庄青霜之间去。  
    戚长征见到薄昭如和小玲珑间的座位仍在空着,暗叫一声天助我也,忙占了那位子。风行烈变成坐在这排座位最外档的座位去。  
    虚夜月俯身探头向韩柏皱起可爱的小鼻子道:“你们不是借口正事,溜了去挤女人占便宜吗?为何这么快回来,是否给人赏了几个大耳光。”  
    韩柏苦笑道:“确是挤了一会子,却是别人来挤我们的小命儿。”  
    众女齐露讶然之色。  
    风行烈怕韩柏无意中露口风,同众人打个眼色道:“看完戏再说!”全场蓦地静了下来,怜秀秀上场的时间又到了。  
    先踱出台来唱的是京师着名的小生任荣龙,无论唱功做手均达一流境界,外型亦不俗,自也迷倒不少人,但总缺了怜秀秀那种颠倒众生的魅力,台下观者又有人继续交谈,发出一些嗡嗡之声,不过比起刚才已静了很多。  
    庄青霜的小嘴凑到韩柏耳旁道:“我们决定演了戏后往后台探望怜秀秀,韩郎你快给我们想办法!”说完又专注在戏台上,这任荣龙总算有些吸引力。  
    韩柏别过头去看云素,见她垂下眼,数着手中佛串,似乎在念着佛经,讶道:“云素小师傅不是来看戏么?”  
    云素睁开美目往他望来,眼神清彻而不染半丝尘俗杂念,淡淡道:“当然是来看戏,只不过和韩施主看的方法有分罢了!”韩柏想起忘情师太,问起她来。  
    云素答道:“她和庄宗主及沙天放老前辈坐到一块儿,同苍松前辈和他的儿子媳妇都来了,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她说话总是斯文温婉,使人很难想象她发怒时的样子。  
    韩柏看得心痒起来,忍不住道:“你看戏的方法是怎样的?是否视而不见呢?”  
    云素微微一笑道:“当然不是呢:小尼刚才正思索着戏台上和戏台下的分别。”  
    韩柏大感与趣道:“那又怎样呢?”  
    云素有点怕了他好奇灼热的眼神,垂下目光平静地道:“戏台上表达的是把现实夸大和浓缩了的人事情节,使观众生出共鸣,忘情投入了去。”  
    韩柏静心一想,道:“小师博说得很有道理,但对小弟来说,现实里发生的事要比戏台上更离奇精。可是怜秀秀仍那么吸引着我,而现在这扮演才子的小子却使我觉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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