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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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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竹韵跟应兰风、谷晏灏三人便骑马在前,春晖跟应佩因有了官职,便不曾随行,许源因为要静养身子,也不曾来,这几辆马车内,应翠应蕊一辆车,应玉应怀真同车,李贤淑便同谷晏灏两个一辆,其他几辆则由丫鬟们乘坐。
  且说马车行着之时,应玉十分喜欢,趴在车窗边儿上看了会儿,回头对应怀真道:“多亏了二伯父有心,不然的话,几时才能有这机会出来放风呢?”
  应怀真笑道:“姐姐越发大了,怎么还跟猴儿似的,快别在那窗户边上,给人看见笑话。”
  应玉道:“怕什么,赶明儿我还要学骑马呢,谁耐烦总是坐在这里头发闷?”
  应怀真便抿着嘴笑,道:“你若是敢骑马,那可了不得了,哪里有女孩儿骑马的……只怕惊世骇俗。”
  应玉一本正经道:“怎么没有女孩儿骑马,平靖夫人不是就会?她府里也有几个丫鬟姐姐,都是能文能武的,骑个马算什么?倒是你我,可恨生在这样的府内……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这个机会,试一试那种滋味究竟是什么样儿的。”说着,便惆怅起来,撅着嘴发呆。
  不料怀真听了,心中一动,低头自忖:原来她也是骑过马的,只不过并不是她自己罢了,而是……被小唐抱着,在马上呆过……偏偏那一夜,是不可说、也不能细想的,然而于那些噩梦之外,被他拥在怀中的滋味,却叫她心底悸动,难以忘怀。
  怀真想到那情形,一时便魂魄不属起来,谁知应玉只略怅然片刻,便又转了性儿,扑到她身边儿,便道:“我忽然想起来,你的表哥整日都在军中,可不是每天都对着马儿的,唉,一想到他们那样纵横驰骋的,何等快意,为什么我不是生为男儿身呢?”
  应怀真回过神来,便笑道:“你也罢了,总是我表哥不离口,你若生为男儿身,可怎么还好不住口的提他呢?”
  应玉听了这话,顿时飞红了脸,便道:“你这丫头也是坏了,敢这样跟我打趣儿,可不怕我告诉二奶奶去?”
  怀真慢悠悠道:“你只管说去,我可是心里没事儿的,只要你不怕……”
  应玉见她有恃无恐,自己臊得狠了,便来挠她的胳肢窝,怀真最怕如此,便笑得又躲又是求饶,应玉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几乎哭了,才便停手,道:“你可说嘴不说嘴了?你这丫头,只顾说别人。”
  怀真拿帕子擦了擦泪,道:“我哪里是说嘴呢,只不过……倒是要认真说一说这件事才好,你别只当我是玩笑。”
  应玉一愣,见她神色正经,便试着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怀真叹了口气,思忖片刻,便说道:“前儿有九城巡防司陈统领家来向翠姐姐提亲,我听闻,这件事十有八九便要定了……翠姐姐若是定了,便轮到你了……”
  应玉听了,才又要挠她痒痒,心中一转,便低下头去。
  怀真道:“然而我瞧着你,竟像是总惦记着我表哥,只是,我说句不中听的,我舅舅家里,是行商的,只怕你的心思是白惦记着了,别说老太君跟夫人,就算是三叔父跟三奶奶那关也过不了,因为我们素日相好,我才跟你说这些话,趁早儿便把此事丢开罢了,免得自苦。”
  原来这两年应怀真冷眼看应玉,果然一日比一日更上心李霍,但凡李霍偶然得空来一次府内,应玉必然会到,那种情形……让她瞧着触目惊心,竟想到前世自己对凌绝的那种痴念之态来,可是细想两家的家世,便知道应玉是空念想罢了。试问世间又有几个父母似应兰风一般,不管应怀真喜欢的是谁,都会一力说好?
  应玉听了这话,心里知道有理,其实她心底暗中也思量过此事,只是无法可想,此刻听应怀真也提出来,便皱起眉,半晌才道:“既然你同我说明了,我也不瞒你,我心里的确……是有李霍哥哥的……”说到这里,脸儿便红了,那种娇羞之态,跟先前的任性泼辣大相径庭。
  应怀真瞧在眼里,就也低下头去。
  应玉把心一横,又道:“先前倒也罢了,如今……既然翠姐姐定了,少不得我要找个机会跟娘说明……只看爹娘他们的意思罢了,他们准我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是不准……”
  应玉说到这里,便红了眼眶。
  应怀真听了,一时有些惊心,忙劝说:“快别只是胡思乱想,且不说到底如何,就算不成,只另寻别的好的就是了,何必先想不开?”
  应玉摇了摇头,道:“你又没喜欢过一个人,又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楚?我不怕跟你说,我既然打定了主意,我的终身若是他才好,若不是他……活着也是没意思了。”
  怀真听到第一句话,心中咯噔一声,不由苦笑:那种求而不得的折磨苦痛,谁又比前世的她更明了?而听到最后,一面儿深明应玉的心情,一面儿又后悔自己多提了这件事,反招惹出她这些话来。
  只不过纵然是不提,应玉心中自也是如此想的,于是只叹了声罢了,当下再也没有说话。
  如此马车出了城,沿着大路走了七八里路,便在城郊的洢水河边儿停了下来,遥遥地望见前方一片绯红若云,又有屋宇若干,正是一片桃林在望。
  当下便驱车前往,在那屋舍之外停下,早有小厮前来告诉,说应侍郎携家眷来此,让不相干的人暂且回避,只留下使唤的人若干。
  由此丫鬟们下车,先伺候奶奶姑娘们入内暂时歇息,李贤淑赶过来,便也陪着女孩儿们往内而去,怀真抬头看了一眼,见写着“桃林观”三个字。
  原来每年春日,便有许多王孙公子出城踏青赏花,这桃林观,正是因为这偌大一片桃树林而得名,春日之时,每天也要招待若干达官显贵,并接受香火布施之类,早已习以为常。
  且说李贤淑送着怀真跟应玉等进内,稍微歇脚吃茶,左右看了眼,并不见谷晏灏,当下便走了出来,本以为她落了后,谁知竟总找不见人,问了个丫鬟,才说谷晏珂并未进门。
  李贤淑本不放在心上,才要回屋,心念一动,反倒是也出了桃林观,站在那门口往两边一看,却见右手的桃林边儿上,有两个人并肩站着,似正说话,定睛细看,果然是谷晏珂跟应兰风两人。
  李贤淑当即皱了眉,慢慢往那处走了几步,隐隐地听到应兰风笑了两声,然后谷晏珂笑道:“这一首虽然好,但所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只有些恼它太轻狂了,倒不如另一个洒脱自在……”
  应兰风便道:“又不知是什么?还比这首更妙?”
  谷晏珂点点头,便曼声笑道:“半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岂不有趣?”说着,便掩口而笑,目光盈盈看着应兰风。
  应兰风抚掌笑道:“果然有趣的很,表妹通今博古,委实叫人佩服。”
  谷晏珂轻声道:“哪里就算得上通今博古了?只不过略记得几首歪诗罢了,算不得什么……哪里比得上表哥文采风流,满城……”
  李贤淑在后听着两人相谈甚欢,又见谷晏珂是这般脉脉含情的情形,一时便吃起飞醋来,气得便要上前打散,忽然身后一人过来,笑道:“哥哥好兴致,也不进去歇脚,倒在这里说什么,让我跟嫂子好找。”
  李贤淑回头一看,却是应竹韵,笑着冲她使了个眼色,李贤淑会意,便也笑说:“找他又做什么?这么大人儿,总不能是丢了呢。”
  这会儿谷晏珂也回过身来,笑微微地行礼,道:“表嫂,三表哥。”
  李贤淑瞥她几眼,越看越是不顺眼,总想在她那桃花似的脸上抓上几道似的,却见应兰风也走过来,便道:“可不是呢,又找什么?不过我见此地景色甚好,一时流连不舍罢了。”
  李贤淑忍不住冷笑道:“景色倒也罢了,不过这会子是在野地里,若是不留神被别的什么精什么怪的迷住了,那才叫好笑呢。”
  谷晏珂只当没听见的,便同应竹韵先回屋去了,应兰风笑看李贤淑一眼,并不说什么,只也一块儿回去了。
  如此略吃了两口茶,家人已经在桃林之中安排了桌子果品,并席地的毯子之类,众人便赶赴桃林里头,赏花吃酒,十分和乐。
  不知不觉,过了晌午。日光微暖,众人都有些醺然醉意,应兰风跟应竹韵谷晏灏三人早四散走开,赏花吟诗,十分流连。
  怀真懒懒地便趴在桌上,见此情此境,心想若是有琴在此弹上一曲,必然绝妙。
  正在幻想,忽然听到桃林外马蹄声连响,奔到外间,却又戛然停了下来,因桃树掩映,自然看不清什么,众人便不以为意。
  谁知顷刻,便听脚步声响,竟是应兰风匆匆自外头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应兰风满面地喜不自禁,先对应怀真道:“怀真,你瞧是谁来了?”
  应怀真不解,便歪头看去,看到那人之时,顿时怔住了。
  许久不见,昔日的瘦弱小子,如今已经生得高大威武,一张脸也脱去昔日的稚气,因在军中历练,面上更带几分刚毅之色。此人居然正是李霍,看似风尘仆仆地,手中抱着头盔,兀自穿着一身儿戎装。
  怀真一看,先跳了起来!只因李霍跟着扬烈将军孟飞熊,这两年更一直都在外头驻扎操练,连过年都不曾照过面,怀真忙跑上前去,李霍双目一亮,却也急忙从应兰风身后奔出来,跑上跟前儿,待要把怀真抱起来,又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儿,只好按捺激动,唤道:“妹妹!”
  怀真跑到李霍跟前儿,此刻她的个头才到李霍的胸前,需要仰头才能跟他好生说话,怀真心中又惊又喜,眼中便湿润了,道:“表哥,你怎么来了?”说着,又打量他一身戎装,拉拉衣襟,又扯扯胸前的锁子甲扣子,心中十万分欣喜。
  李霍笑道:“正好儿今儿我们在前面的洢河大营驻扎,先锋官报说应公府的车驾出城,我便猜是姑父带你出来了,便赶来一见。”
  怀真听了,不由担忧道:“贸然就来了?可跟长官说过?别又因我们而违令了呢?”
  李霍见她如此关切自己,便道:“放心,特跟孟将军讨了半个时辰,只见你们一面儿,即刻就要回去呢!”
  怀真见他行事如此妥当,便欣慰点头。此刻应玉也早起身来,忍不住竟走上前来,只因对李霍朝思暮想,如今见果然就在跟前,一时红了眼眶,便唤了声:“李家哥哥。”
  李霍转头看去,认得是应玉,便笑道:“玉儿妹妹也在,向来可好?”
  应玉见他一身戎装,英武飒爽,十分心仪,一时目不转睛看着,便道:“好得很……你、向来在外头可也好呢?”
  此刻应蕊跟应翠,谷晏灏等也在场了,怀真生怕给人看出端倪来,便拉拉应玉的衣袖,应玉才忙擦擦眼睛,忽然想到一事,情急之下,便从怀中掏出一物,偷偷放在应怀真手里,低低对她道:“帮我交给他。”应玉说完,就转身跑了回去。
  怀真待要还给她,她已经跑了,无法,只好对应兰风道:“爹,我跟表哥说几句话。”说着,拉住李霍便往旁边走开几步,隔着几棵桃树站住了。
  李霍也察觉方才应玉有些古怪,只不理论,忙着问怀真道:“近来可还好?我只顾在外东奔西跑,连京城都少回,心里虽然着急,只是毫无法子。”
  怀真点头,因知道他只有半个时辰,来回儿只怕也是紧赶的,便抬起手来,却见手心是个绣鸳鸯的红荷包儿,见上面的针线,知道是应玉所做,怀真便道:“表哥,这是玉儿姐姐亲手做的,托我交给你……你、你且收着罢了。”
  李霍愣了愣,疑惑问道:“是她?可、无端端给我这个做什么,我又用不着?”
  怀真笑道:“总之是她一片心意,你拿着就是了。”说着,便塞在他的手中。
  李霍握在手心里,半晌笑了笑,道:“这样精致的东西,给了我,迟早晚弄坏了,或者弄丢了……罢了,既然给了我,我便收着就是了。”他在军中多年,性情豪爽,于这些儿女小性上并不多心思量,说笑着,便揣到怀中去了。
  当下,两人便又略说几句话,怀真拉着李霍回去,又同李贤淑寒暄片刻,见时候不早,忙告辞众人,又跑出桃林,上马去了。
  李贤淑因为不舍得外甥,便同怀真一直送出了桃林,应玉却也跟在身边儿,依依不舍看着,泪眼汪汪。
  正只顾呆看,忽然身后有人拉了拉她,应玉回头,却见是姐姐应翠,只听应翠道:“你给我回来。”便把应翠拉走了。
  应怀真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一叹,并不做声,见李霍去的远了,就劝了李贤淑几句,李贤淑擦干了泪,忽然想到谷晏珂在里头,生怕她又作怪,便要回去。
  应怀真往回走了几步,忽然想到应翠大概跟应玉有话说,于是便放慢脚步,只说自己在此看看花儿再走。李贤淑便叫吉祥陪着她,自己先回去了。
  怀真便在桃林之中,且走且看花儿,心神被这样的春光美景所迷,便把所有的忧愁思绪都放下,只专心一意地细看这大好春色罢了。
  不料才看了一会儿,忽然又听到马蹄声急促响起,由远及近,怀真一愣,只以为是李霍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成?当下忙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如此奔了片刻,便出了桃林,定睛一看,果然见前方有一队人马,当前一个人,离开众人,正一马当先地纵情狂奔,却并不是李霍,也看不清究竟是谁。
  那人马速甚快,仔细又瞧了会子,等看清是谁之时,一人一马距离此处已经不足百米,居然是熙王赵永慕。
  怀真见了,便欲抽身返回,不料脚下才一动,就听见赵永慕厉喝了声,声音大非寻常。怀真忙又看去,见熙王胯下的马儿忽然像是发起疯来,拼命地跳来跳去,且又歪歪扭扭,仍是跑的极快。
  怀真见状,吓了一跳,不知究竟是怎么了,又看熙王在马上摇摇欲坠,险象环生,不由捂住嘴惊呼了声。
  熙王身后的众随从打马追赶,也都大声鼓噪起来,纷纷让熙王小心。
  怀真正倒退一步,这会儿功夫,那马儿忽然向着她的方向,竟不偏不倚,奔雷闪电似得冲来。
  怀真大惊失色,急忙要躲闪,不料吉祥正也拉着她要走,两人各自张皇间,失了章法,吉祥竟一脚踩在她的裙子上,当下便将怀真绊倒了,再也躲闪不及。
  马蹄声如雷,很快到了近前,马蹄溅起的泥土仿佛都落在身上似的。
  怀真转头,只顾看着那匹马发疯似得向着自己冲来,而马上的熙王盯着她,双眸中起初还是有些慌张之意,不知为何,一瞬间竟翻做刀锋似的冷意,仍是死死地看着她的双眸。
  怀真倒吸一口冷气,此刻已经完全忘了那匹马儿,只顾眼睁睁看着熙王,全然想不到如此的眸色竟出现在他的脸上。
  眼看着那马儿要踏过来,万劫不复,忽然间听到应兰风声嘶力竭叫道:“真儿!”
  几乎是与此同时,熙王也拼命地大喝一声,拉着马缰绳,用力往旁边一扭身子,那一匹白马长嘶一声,前蹄抬起,膘肥体壮的身躯往旁边斜歪出去,只听得轰然一声,马儿竟重重地侧跌了出去!
  而熙王就在白马倒地的瞬间一跃而起,向着旁边也跳出去,整个人也跌在地上,连滚了几滚才停住身形,顿时身上头上沾满泥尘,十分狼狈。
  此刻应兰风已经惊心动魄地冲了出来,急跑到应怀真身边儿,先将她打横抱在怀中,而熙王的随从们也纷纷抢上前,拉马的拉马,扶熙王的扶熙王,忙得不可开交。
  应兰风正抱住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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