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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飞鹰-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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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飞鹰》
作者:古龙
正文
第一章食尸鹰 
鹰在盘旋,盘旋在艳蓝的苍穹下,在等着食他的死尸。他还没有死。他也想吃这只鹰。他同样饥饿,饿得要命。在生存已受到威胁时,在这种威胁已到达某种极限时,一个人和一只鹰并没有什么分别,同样都会为了保全自己而伤害对方。他很想跃起来去抓这只鹰,很想找个石块将这只鹰击落,平时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现在他已精疲力竭,连手都很难抬起来。他已经快死了。江湖中的朋友如果知道他已经快死了,一定会有很多人为此而很惊奇,很悲伤,很惋惜,一定也有很多人会很愉快。他姓方,叫方伟,大家通常都叫他“小方”,要命的小方。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很要命的人,奇怪得要命。他已经在一块没有水、没有生命的干旱大地上挣扎着行走了十几天,他的粮食和水都已在那次风暴中遗失。现在他身上只剩下了一柄三尺七寸长的剑和一条三寸七分长的伤口,唯一陪伴在他身旁的,只有“赤犬”。“赤犬”是一匹马,是马啸峰送给他的。马啸峰是关东落日马场的主人,对于马,远比浪子对女人还有研究,就算是一匹最顽劣的野马,到了他手里,也会被训练成良驹。他送给朋友的都是好马,可是现在连这匹万中选一的好马都已经快倒下去了。小方轻轻拍着它的背,干裂的嘴角居然仿佛还带着微笑。“你不能死,我也不能死,我们连老婆都没有娶到,怎么能死?”烈日如火焰,大地如烘炉,所有的生命都已被烤焦了,几百里之内,都看不见人踪。但是他忽然发现有个人在后面跟着他。他并没有看见这个人,也没有听到这个人的脚步声,但是他可以感觉得到,一种野兽般奇异而灵敏的感觉。有时他几乎已感觉到这个人距离他已经很近,他就停下来等。他不知有多么渴望能见到另外一个人,可惜他等不到。只要他一停下来,这个人仿佛立刻也停了下来。他是个江湖人,有朋友,也有仇敌,希望能将他头颅割下来的人一定不少。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跟着他?是不是要等他无力抵抗时来割他的头颅,现在为什么还不出手?是不是还在提防着他腰际的这柄剑?他没有仔细去想。有时饥饿虽然能使人思想灵活,现在他却已饿得连集中思想的力量都没有了。又挣扎着走了一段路,他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遮挡阳光的沙丘。他在沙丘后的阴影中躺了下来,那只鹰飞得更低了,好象已把他当作个死人。他还不想死,他还要跟这只鹰拼一拼,斗一斗,可惜他的眼睛已经渐渐张不开了,连眼前的事都已变得膝朦胧陇。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据说沙漠中常常会出现海市蜃楼,一个人快死的时候,也常常会有幻觉。这不是他的幻觉,他真的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很瘦小的人,穿着件极宽大的白色袍子,头上缠着白布,还戴着顶很大的笠帽,帽檐的阴影下,露出了一张尖削的脸,一张宽阔的嘴和一双秃鹰般的眼睛。小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绝没有看错。在这片冷酷无情的沙漠上,能看到一个同类的生命,实在是件令人喜欢振奋的事。他立刻坐了起来,干裂的嘴又露出了微笑,这人却长叹了口气,显得很失望。小方忍不住问:“你心里有什么难过的事?”“没有。”“你为什么叹气?”穿白袍的人叹道:“因为我想不到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很少有人会为了这种理由而叹气的,小方又忍不住问:“还能笑得出来有什么不好?”“只有一点不好。”这人道:“还能笑得出的人,就不会死得太快!”小方道:“你希望我快点死?”这人道:“越快越好。”小方道:“你一直都在跟着我,就是希望我快点死?”小方接着又道:“现在你应该看得出我连一点力气没有了,你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这人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小方道:“你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希望我快点死?”这人道:“因为你看起来迟早都要死的,不但我希望你快点死,这只鹰一定也希望你快点死。”鹰仍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小方道:“难道你也跟这只鹰一样,在等着吃我的尸体?”这人道:“既然你已经死了,你的尸体迟早总要腐烂的,这只鹰来吃你的尸体,对你连一点害处都没有。”小方道:“你呢?”这人道:“我不想吃你,我只想要你身上这把剑。小方道:“反正我死了之后也没法子把这柄剑带走,你带走了,对我也没什么害处。”这人道:“一点不错。”小方道:“你虽然希望我快点死,但却绝不会出手杀我。这人道:“我从不杀人。”小方道:“可是别人如果一定要死,也是没法子的事,你等他死了之后,拿他一点东西,无论对任何人都连一点害处都没有。”这人又叹了口气,说道:“这道理一向很少有人能想得通,想不到你居然想通了。”小方微笑道:“有很多别人想不通的道理,我都能想得通,所以我活得一向很快乐。”他忽然解下了腰间的剑,用力抛给了这个人。这人很意外:“你这是干什么?”小方道:“我要把这柄剑送给你。”这人道:“这是柄很名贵的剑。”小方道:“你的眼光实在不错。”这人道:“你还没有死:为什么就先把它送给我?…小方道:“因为我自己活着时很愉快,我也希望别人愉快。他笑和的确像是很愉快:“我反正都要死了,这把剑迟早是你的,我为什么不早点送给你,让你也愉快些?”这人道:“我可以等。”小方道:“等死绝不是件愉快的事;不管是等自己死,还是等别人死,都很不愉快。我从来都不做不愉快的事,也不想别人做。”这人用一双秃鹰般的眼睛瞪着他,忽然又叹了口气,道:“你这人真奇怪,怪得要命。”小方笑道:“你说对了。”这人道:“可是如果你想用这法子来打动我,让我救你,你就错了,我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被人打动过。”小方道:“我看得出。”这人又瞪着他看了半天,忽然道:“再见。”“再见”的意思,通常都不是真的还想要再见,而是永不再见了。他走得并不快,他绝不会在没有必要的时候浪费一分体力。剑还留在地上。小方道:“你忘了你的剑。”这人道:“我没有忘。”小方说道:“你为什么不把这柄剑带走?”这人道:“你若死了,我一定会把这柄剑带走。”小方道:“我送给你,你反而不要?”这人道:“我这一辈子从未要过活人的东西。”这人又接着道,“你现在还活着。”小方道:“活人的东西你都不要。”这人道:“绝不要。”小方道:“可是有些东西却是死人绝不会有的,譬如说,友情。”这人冷冷地看着他,好象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友情”这两个字。小方道:“你从来没有朋友?”这人的回答简短而干脆:“没有。”她又开始往前走,只走出一步,又停下,因为他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听来就像是战鼓雷鸣,杀气森森。然后他就看见沙丘后尘头大起,来的显然不止一匹马、一个人。他尖削冷漠的脸上立刻露出种奇怪的表情,忽然也躺了下去,躺在沙丘的阴影下,看着那只盘旋低飞的食尸鹰。蹄声渐迫,人马却仍距离很远。忽然间,一阵尖锐的风声破空呼啸而来。鹰也有种奇异的本能,仿佛也已觉察出一种不祥的凶兆,已准备冲天飞起。可惜它还是慢了一步,风声划空而过,它的身子突然在空中一抖,斜斜地落了下来,带着一根箭落了下来。一根三尺长的雕翎箭,从它的左翼下射进去,右背上穿出来,它的身子一跌下,就再也不能动。人马远在三十丈外,射出来的一箭,竟能将一只秃鹰射个对穿。小方叹了口气:“不管这个人是谁,我都希望他来找的不是我。”艳蓝的苍穹下一片死寂,蹄声远远停住,扬起的尘沙也落下。那只等着要吃别人尸体的秃鹰,已只有等着别人去食它的尸身。生命中所有的节奏在这一瞬间,仿佛都已停顿,可是生命必须继续,这种停顿绝不会大长。片刻后蹄声又响起,三匹马如箭般转过沙丘直驰而来,首先一骑马上的人黑披风,红腰带,鞍旁有箭,手中有弓,腰间有刀。健马刚停下,他的人已站在马首前,人与马动作的矫健,都让人很难想象得到,他眼神的锐利也令人不敢逼视。“我叫卫天鹏。”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威严与骄傲。他只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好象就已足够说明一切,因为每个人都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无论谁听到这个名字后,都应该对他服从尊敬。但是现在躺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卫天鹏刀锋般的目光正在瞪着小方:“看来你一定已经在沙漠中行走了很多天,一定也遇上了那场风暴。”小方苦笑。对他来说,那场风暴简直就像是场噩梦。卫天鹏问:“这两天你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小方道:“看到过一个。”卫天鹏问:“谁?”小方道:“我。”卫天鹏的脸沉了下去,他不喜欢这种玩笑,冷冷道:“遇到可疑的人,我只有一种法子对付他。”小方道:“我知道。”卫天鹏道:“你知道什么?”小方道:“遇到可疑的人,你一定会先割掉他一只鼻子,削掉他一只耳朵,逼问他的来历,然后再一刀杀了他。”卫天鹏道:“你是不是还要说自己是个可疑的人。”小方叹了口气,道:“我说不说都一样,像我这样的人如果还不可疑,还有谁可疑?”卫天鹏厉声道:“你想要我用这种法子对付你?”小方道:“反正我已经快死了,随便你用什么法子对付我都没关系。”卫天鹏道:“但是你可以不必死的,只要有一壶水、一块肉,肌能救活你。”小方道:“我知道。”卫天鹏道:“我有水,也有肉。”小方道:“我知道。”卫天鹏道:“你为什么不求我?”小方道:“我为什么要求你?”卫天鹏道:“因为我可以救你的命!”小方笑了笑:“你若肯救我,用不着我求你;你若不肯,我求你也没用。”卫天鹏盯着他,全身上下好象连一点动作都没有,但是忽然间他的弓已引满,箭已在弦,“飓”的,一枝箭射了出去。小方没有动,连眼睛都没有眨,因为他已看出这一箭的目标不是他。这一箭射的是那尖脸鹰眼的白袍人,射的是他致命的要害。卫天鹏好象始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但却要一箭射穿他的咽喉。卫天鹏“怒箭神弓”,百发百中,从来没有失过手。这一次却是例外。白袍人只伸出两根手指,就将这可以在四十丈外射穿飞鹰的一箭夹住。卫天鹏的瞳孔聚然收缩,瞳孔里忽然闪出了刀光。跟着他来的两骑劲装少年腰畔的旋风刀已出鞘。卫天鹏忽然挥手,竟以掌中的铁背弓击落了他们手里的刀。少年怔住。卫天鹏冷笑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凭你们也敢在他面前拔刀?”他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白袍人,冷冷地接着道:“但是你若以为你躺在地上装死就可以让我认不出你,你也错了。”小方忍不住问道:“你认得他?他是谁?”卫天鹏道:“他就是卜鹰!”卜鹰!小方的眼睛睁大了。无论谁看见这个人,眼睛都会睁大的,因为江湖中几乎已没有比他更神秘的人。在他多姿多采的一生中有许多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充满了神秘的传奇。小方轻轻吐出口气,道:“想不到今天我总算见到了卜鹰。”卫天鹏道:“我也想不到。”小方道:“你跟他有仇?”卫天鹏道:“没有。”小方道:“你为什么要杀他?”卫天鹏道:“我只不过要试试他究竟是不是卜鹰。”小方道:“如果他是卜鹰,就绝不会死在你的箭下;如果他死了,就绝不会是卜鹰。”卫天鹏道:“不错。”小方道:“如果他死了,死的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怒箭神弓斩鬼刀’纵横江湖,杀错个把人有什么关系。卫天鹏道:“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冷冷地接道:“为了三十万两黄金,就算杀错三五百个人也没关系。”小方耸然道:“三十万两黄金?哪里来的三十万两黄金?”卫天鹏道:“我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一天是九月十六,距离铁翼惨死,黄金失劫的时候才三四天,这件惊天动地的巨案,江湖中还没有人知道。小方道:“你是不是认为他知道?”卫天鹏冷笑一声,道:“卜大公子是千金之体,若不是为了三十万两黄金,怎么会到这既无醇酒、也没有美人的穷荒之地来?”  
第二章怒箭 
小方道:“对。”卫天鹏道:“卜大公子挥手千金,视钱财如粪土,若不是因为常常有这种外快,哪里来的那么多黄金让他挥手散去?”小方道:“对。”他想了想,忽然又道:“只有一点不大对。”卫天鹏道:“哪一点?”小方道:“三十万两黄金究竟有多少?我也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多金子,我只知道就算有人把这三十万两黄金送给我,我也绝对搬不走。”他笑了笑,又道:“你认为这位卜大公于一个人就能把三十万两黄金搬走叶卫天鹏冷冷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人?”卜鹰忽然说道:“我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卫天鹏的瞳孔又开始收缩。卜鹰道:“我的开销一向很大,这点金子我正好用得着。”卫天鹏说道:“是三十万两,不是一点。”卜鹰居然也承认,道:“的确不是一点。”卫天鹏道:“所以这批黄金无论落在谁手里,要把它藏起来都很难。”卜鹰道:“的确很难。”卫天鹏道:“既然没法子藏起来,就绝对没法子运走。”劫案发生的第三天早上,这地区已侦骑密布,就算是要运三百两黄金出去都不容易。卫天鹏盯着卜鹰,冷冷道:“所以我看你还是把它交出来的好。”卜鹰忽然用帽子盖住了脸,不理会他了。小方却忍不住问:“你怎能知道这批黄金在他手里?”卫天鹏道:“护送这批黄金的人是铁翼。”小方道:“铁胆神枪铁翼?”卫天鹏点点头,又问道:“江湖中能杀他的人有几个?”小方道:“不多。”“卫天鹏道:“你知不知道黄金失劫,铁翼和他的铁血三十六骑都已惨死?”小方道:“不知道。”卫天鹏道:“这位卜大公子怎么会知道的?”小方不说话了。卫天鹏一只手握弓,另一只手已握住了他腰畔的刀柄。他的刀还未出鞘,可是他的瞳孔中已经露出了比刀锋更可怕的杀机。小方实在很想把卜鹰脸上盖着的帽子掀起来,让他看看这双眼睛。卫天鹏一刀出手,连鬼都能斩,何况是一个脸上盖着顶帽子的人。何况他壶中还有箭;比雷霆更威,比闪电更快的怒箭。帽子还在脸上,刀仍在鞘。忽然间,沙丘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石米,柯拉柯罗!”小方当然听不懂这六个字的意思,可是他能听得出呼声充满了恐惧,一种可以将人的魂魄都撕裂的恐惧。他听到这声惨叫时,卫天鹏已箭一般窜了出去,转过了沙丘。他本来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但是他一向很好奇,“好奇”也是有限几样能激动人心的力量之一,也能激发人类最原始的潜力。他居然也跳了起来,跟着卜鹰转过沙丘。一转沙丘,他就看到了一幕他这一生永远都忘不了的景象。如果不是他的胃已经空了,他很可能会呕吐。马在狂奔,人已倒下。卫天鹏的旋风三十六把快刀,已倒下三十四个,倒在血泊中。他们的刀还未出鞘。他们都是江湖中极有名的快刀手,可是他们来不及拔刀,就已惨死。他们看来竟不像死在别人手里的,而是死在一只猫的爪下,因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有三条仿佛是猫爪抓出来的血痕。一个装束奇异的藏人,一张久已被风霜侵蚀得如同败革般的脸已因恐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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