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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桑雄狮-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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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迭戈说,“妈妈想用箭给他穿个窟窿。”

“啊,”牧师说,“这话没错。我给忘了。”他为这个家庭服务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三人最终决定先回牧场去。谁也说不好罗德里格和米兰达要在窝棚里待多长时间。在回家的路上,费尔南不出所料地唱起了歌。他的嗓音好像鬼哭狼嚎,通常会招致断然镇压,但那天晚上与他同行的两人都没有抱怨什么。双月之下,一望无垠的黑暗显得舒适惬意,令人安心。他们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广阔无垠的大平原向南北延伸,又在他们身后的西方铺展。过不多时,三人遥遥望见了农庄。围墙上兀自燃烧的几支火把,把他们从黑夜中带回了家。

第七章

“好吧,”阿拉桑雄狮、卡塔达的阿玛力克王说,“他在哪儿?”

国王怒火中烧——在这间气势恢宏的拱顶大殿里,所有人都能明显看出种种迹象。在红色和琥珀色石料交织成的马蹄形拱顶下方,人们交换着不安的眼神。阿玛力克王素以喜怒无常著称,侍奉他的廷臣和艺人们都很快学会了如何观察这些变化。他们眼见国王从仆人递上的篮子里拿起一只橙子,用灵巧有力的大手迅速剥开。三个月前就在这间大堂上,同样一双手曾挥剑斩杀伊斯利克·伊本·拉尔,那位诗人的鲜血四下飞溅,染在马赛克地板、大理石立柱和站得太近的从人身上。

这位赞誉日隆的图德斯卡青年诗人犯了个严重错误,他从别人的诗文中摘出两句塞进自己的作品中,然后又矢口否认是有意为之。但卡塔达的阿玛力克对诗歌颇有研究,并以此为傲。哈里发政权垮台后,在由城邦之主们统驭的阿拉桑,诗歌可以为君王们提供迫切需要的声誉。

在过去十五年间,阿加斯的阿马尔·伊本·哈兰一直担任阿玛力克的首席顾问,而后又被正式任命为大王子兼继承人的谋士和护卫。伊本·哈兰不仅能干,还是位造诣精纯的艺术大师,那两行被剽窃诗文的原作者正是他——对伊斯利克·伊本·拉尔来说,这真是莫大的不幸。

三个月后,国王问起这位阿马尔。

“他在哪儿?”阿玛力克再问。

今天上午到场的三十多名廷臣,突然发现自己对屋顶装潢的几何构造或是地板的马赛克图案产生了莫大兴趣。谁都不敢正视国王,或是被国王逼问的那个男人。只有一位女子坐在王位旁边那些色彩鲜艳的软垫上,保持着泰然自若的气度,轻轻拨弄着手中的鲁特琴。

卡塔达军的统帅是个身材壮硕、白发苍苍的老者,曾为多位哈里发和其后的君王效命,有近四十年的攻战杀伐经验。但此刻他双膝跪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位前的地毯。

那张美轮美奂的地毯,几百年前由索里亚人故国的工匠编织染色,十五年前由阿玛力克从西尔威尼斯城阿梵提那宫的破坏性掠夺中抢救出来。诸哈里发的荣光在卡塔达还留有余晖。当然,这完全是有意而为。

尽管他在竭力掩饰,但所有人都能看出跪在驾前的将军心存恐惧。卡塔达国王在觐见厅中处死过的人,可不光是那涉嫌剽窃的诗人,那只是最近的牺牲品而已。阿玛力克在成为执政官,进而登基为王之前,本就是个将领:他从不允许子民们忘记这点。靠在王位高台旁边的入鞘宝刀可不是摆设。

跪在地上的卡依德没敢抬头,只是低声说:“他不在费扎那,陛下。自从城中的……整肃行动过后,再没人见过他。”

“你刚才已跟我说过了。”卡塔达的阿玛力克道。他现在的音调近乎私语,这是个坏兆头,最坏的一种。靠近高台或是站在立柱间的廷臣们吓得甚至不敢彼此观望。“我提的是另一个问题.伊本·茹哈拉。我向统帅卡塔达全军的卡依德,询问—位名扬四海的人物此刻在什么地方——我没问他不在什么地方。我最近的表达能力有所欠缺吗?”

“不,陛下!这怎么可能?!没有的事!是我的表达有所欠缺。我业已把卫队的精英和最有能力的穆瓦迪人派往半岛各地,陛下,我们对所有可能知道伊本·哈兰下落的人进行了最彻底的审问。其中有些人已经死了,陛下,审问有些过火。但谁都不知道阿马尔的下落,没人知道阿马尔·伊本·哈兰……他人间蒸发了。”

大厅内一片死寂。

“这个比喻真是陈腐到家了。”阿拉桑雄狮说。

晨光透过高窗,透过满天舞动的微尘,透过上层露台泼洒下来。坐在软垫上的女人听到国王这句评语,不禁嫣然一笑。人们看出,阿玛力克见到她的欢颜,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有一两位廷臣见此情景,不禁轻轻地吸了口气。其中一两个还冒险挤出笑容,赞赏地默默颔首。

“请原谅,陛下,”卡依德喃喃道,他的脑袋依然埋得很低,“我只是个老兵。一名忠诚单纯的军人,不像那些巧舌如簧的诗人,可以说出抹了蜜的词句。我只能用我自己知道的最简单的方式,说出自己莆盏恼媸登榭觥!?

“告诉我,”国王吃了—瓣橘子,然后说,“你可曾用过那些最彻底的手段,审问阿玛力克王子?”

卡依德白发苍苍的头颅深埋在地板上。人们看出他的双手开始颤抖。坐在软垫间的女人抬头望向王位,神色变得凝重。她的十指在鲁特琴的琴弦上迟疑片刻,然后继续弹奏起来,只是比刚才少了几分专注。

房间里的人都知道,如果阿玛力克王子不再是国王的继承人,那眼前这个女人的两名幼子的人生之路都将向前迈进一大步。国王的次子哈奇姆·伊本·阿玛力克,已经因为狂热的信仰而被放弃,丧失了继位资格。因此,在阿玛力克王的三王子和王位继承权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障碍。

“我们已经请求……王子的协助,”将军冲着地毯结结巴巴地说,“当然,他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尊重,他……他把知道的情况都跟我们说了。王子他深信阿马尔·伊本·哈兰大人很快就会被找到,也深信他会重新回到我们中间。就像过去那样。”

卡依德支吾含混的谈吐,显然不符合他的身份。这个男人不仅是位战士,更是卡塔达军队的统帅。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曾奢望,自己在相同情况下能表现得比他更沉着冷静—一郡在这节骨眼上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回答这种问题时。刚刚露出笑容的人都在向他们的诞生星祈祷,希望自己轻浮的表情没被国王注意到。

只有那四个戴半截面纱的穆瓦迪人——两个站门口,两个守在王位后面——似乎不为所动,仍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扫视在场的每个人和每一点动静,毫不掩饰对所有人的鄙夷。

国王又吃了—瓣橘子。“我应当把王子唤来,”他若有所思地说,“但我敢断定他什么也不知道。伊本·哈兰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这蠢材。对了,他的眼皮还像麻风病人似的乱跳吗?”

又一阵死寂。将军的身子几乎贴在地上,坐在王位上的阿玛力克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卡塔达的卡依德·伊本·茹哈拉心中显然存有虚妄的幻想,期待有人能替他回答这个问题。但无人打破沉寂,将军只得说:“唉,您最尊贵的儿子依旧受到那种病症的困扰,陛下。愿我们的祈祷与他同在。”

阿玛力克把脸一沉,将剩下的橘子扔到软垫旁边,再得体地伸出五指。姿态优雅的随侍奴隶立刻出现在王位前,用一块薄丝棉手巾擦去国王手指和嘴上的汁水。

“他看上去滑稽可笑,”奴隶退下时,阿玛力克重复道,“像个麻风病人。他的软弱令我作呕。”

坐在软垫间的女人不再假装弹奏手中的鲁特琴,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国王。

“起来,伊本·茹哈拉,”阿玛力克突然说,“你这样子太丢人了。退下吧。”

老将军慌忙爬起身来,动作快得不成体统。因为长时间俯身在地,他的脸涨得通红。卡依德行过四重跪拜礼后,急匆匆退向门口,上身仍然保持着鞠躬姿势。

“等等,”阿玛力克心不在焉地说。伊本·茹啥拉半鞠躬僵在原地,活像—尊举止怪异的塑像。“你调查过拉寇萨吗?”

“当然,陛下。从夏天就开始了。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拉寇萨的巴蒂尔王。”

“南方呢?亚巴斯特罗?”

“我们紧接着想到的就是那里,陛下,您要知道,那个地区始终受吃屎的恶棍塔里夫·伊本·哈桑威胁,想从南方人口中获得情报非常困难。但我们绝不懈怠,绝不妥协。可在那些地方似乎没人见到或听说过伊本·哈兰的行踪。”

大厅重又陷入沉寂。坐在王位旁的女人拿着鲁特琴,但没有弹奏。整个房间异乎寻常地安静。中央走廊大理石巨碗中的染了颜色的水没有泛起一点涟漪。日头斜照进来,映出舞动的灰尘。

“绝不懈怠,绝不妥协。”国王若有所思地重复道,接着摇了摇头,似乎难掩心中苦闷,“你有三十天时间,赶快将他找出来,伊本·茹哈拉。不然我就把你开膛破肚,去势阉割,再把你这张臭脸戳在长矛上,放到集市广场中央。”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但似乎又都早有预料:对于方才上演的戏码来说,这也算是必然的结局。

“三十天,三十。好的,万分感谢,陛下,谢谢您。”卡依德的回答显得愚笨可笑,但谁都想不出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跟往常一样,两个穆瓦迪人默不作声地打开大门,将军弯着腰退出朝堂。对开的大门随之关闭,响声在沉寂的厅内回荡。

“念诗,塞拉菲,我们要再听一遍那首诗。”阿玛力克又从随侍奴隶那里拿过一只橘子,心不在焉地剥起皮来。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是个二流诗人,年纪已经不小,主要因为朗诵技巧和动听的嗓音受到器重,自己从没写出过什么佳作。房间里一共有五十六根立柱,他原本缩在其中一根后面,如今不得不犹犹豫豫地走上前来。此时此刻,谁也不希望被单独点名,引起国王的注意。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那首诗”正是那恶名昭著又美名远扬的诗人寄给国王的最后一首诗,那位卡依德搜遍整个阿拉桑、却始终找不到踪影的阿马尔·伊本·哈兰。基于这种情势,塞拉菲·伊本·杜纳什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运的是,他还清醒。对酗酒的伊本·杜纳什来说,这种状态可不多见—一亚夏人当然严禁饮酒,同样被禁的还有贾德和金达斯女子、男童、舞蹈、非宗教音乐以及很多美味绝伦的食物。塞拉菲·伊本·杜纳什早就不再跳舞,倘若有哪个瓦祭意欲叱责他道德松懈,他就拿这一点来堵对方的嘴。

但他现在担心的不是瓦祭。在阿玛力克王治下的卡塔达,更值得惧怕的乃是世俗权力的长臂。阿拉桑雄狮静等着塞拉菲咏诗,代表权力的长臂轻轻搭在国王膝上。这些诗句并不讨人欢心,阿玛力克现在情绪又非常糟糕,种种征兆都算不上吉利。诗人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准备朗诵。

不知是什么原因,拿橘子篮的奴隶在这当口重又走到高台前,径直挡在塞拉菲和国王之间,并跪在阿玛力克身前。塞拉菲的视线被他挡住,但房间里的其他人终于注意到那奴隶已然发现的异状:国王突然显得极其痛苦。

扎比莱立刻把乐器放到一边,从软垫间站起身。她朝高台走了一步,随即僵在原地。与此同时,国王身子一歪,笨拙地滑倒在软垫中,左手勉强支撑身体,右手死死抓住胸口,止不住地阵阵抽搐。他的双眼瞪得溜圆,目光涣散迷离,离他最近的奴隶似乎被吓傻了,只呆呆地站在阿玛力克正前方。他把橘子篮放到旁边,就再也没有其他动作。国王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正是服用毒药菲加纳的典型反应。毒性蔓延到心脏之前,会首先导致喉部肌肉闭合。正因如此,除了正跪在阿玛力克驾前的那奴隶以外,在场的人事后都说不清,奄奄一息的卡塔达国王在最终失去意识和生命、去往璀璨星空与亚翼同在之前,是否发现了那天上午一直在为他递送橘子的奴隶有双蓝得异乎寻常的奇异眼眸。

国王的双臂忽然扣紧,嘴巴张得老大,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在凌乱的鲜艳软垫中。有人尖叫起来,声音在廊柱间回荡。惊惧的低语汇成一片噪声。

“亚夏与真主慈悲,”奴隶缓缓站起来,转身面对—干廷臣和僵在王位前的诗人。“我真不想再听那首诗了,”他略表歉意地打了个手势,“你们知道,我写它的时候太过匆忙,里面有些拙劣的词句。”

“阿马尔·伊本·啥兰!”塞拉菲结结巴巴地说着废话。

奴隶平心静气地解开金黄包头巾。他涂黑了皮肤,但没有其他伪装。毕竟谁都不会仔细观察奴隶。

“我真希望他能认出我来,”伊本·哈兰仿佛陷入了沉思,“我想他应该看出来了。”他说完便把包头巾扔到垫子上,站在高台前方,显得从容自若。阿拉桑最强大的君王俯卧在王位上,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死状相当狼狈。

就在这时,廷臣们齐齐望向站在门口的穆瓦迪佣兵,也就是房间里仅有的几个携带兵器的人。这些蒙面人目睹了方才种种变故,却都令人费解地毫无反应。伊本·哈兰注意到众人惊异的目光。

“佣兵,”他沉痛地说,“就是佣兵。”

有些话伊本·哈兰没说出口,但大家心照不宣。这些沙漠战士才不会花半点时间为刚刚死去的阿玛力克祷告:在他们眼中,这位俗世君王比异端更堕落。穆瓦迪人认为,阿拉桑的所有君王都该踏上相同的命途。如果他们全都自相残杀而死,那亚夏的星光愿景还有可能在这片土地上实现。

其中一个蒙面的穆瓦迪人从扎比莱身边挤过,迈步朝高台走去。乐师—动未动,双手捂在嘴上。

“还没完呢。”大家只听蒙面人轻声说,这几个字在寂静中传开,被所有人记在心里。

他走上高台,摘掉遮住口鼻的穆瓦迪面纱。聚集在觐见室里的所有人,都一眼看出他正是卡塔达王国高贵的继承人阿玛力克,伊本·阿玛力克,也就是一紧张就眼皮乱跳、被父亲说成麻风病人的大王子。

此时此刻,他看上去更像个沙漠武士。此时此刻,他已成为卡塔达国王。

另外三个穆瓦迪人忽然抽出长剑,守住房门。此情此景,宫廷中本应响起惊呼,但麻木和恐惧早已禁锢了所有人的身心。在这仿佛凝固的瞬间,觐见厅只有受惊过度的廷臣们发出的呼吸声。

“哦,对了,门外的卫兵也都是我的人。”阿玛力克二世温言道。所有人都能看出,他那饱受病症困扰的眼皮,此刻并未下垂或抽搐。

阿玛力克二世低头看着父亲瘫软的身躯。片刻之后,他突然探足用力一踢,把老王的尸体推下高台,让它滚到女琴师扎比菜脚下。大王子在高台上的软垫中间稳稳落座。

阿马尔·伊本·哈兰在他面前双膝跪倒。

“愿圣亚夏在群星间的大神面前为您祈福,”他说,“祝您万寿无疆,伟大的君王!请您对忠诚的奴仆慈悲为怀,我的陛下。愿您的统治能与亚夏之名的永恒光辉相伴。”

他说完这番话,行了四重跪拜礼。

站在他身后的诗人塞拉菲突然醒过神来,好似膝盖窝被咬了一口,慌忙跪在马赛克地板上,行过相同的礼节。觐见厅中的所有人似乎都对这个提示感激不尽,明白自己该如何行事,于是纷纷向卡塔达的新国王行朝拜大礼。

房间中唯一的女人,美丽的乐师扎比莱也不例外。她跪下身,额头碰触爱人尸首旁边的地板,向老王的儿子表达敬意,那优雅迷人的姿态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阿马尔·伊本…哈兰,这位被老王在阿拉桑全境搜捕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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