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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三部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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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是个帐篷形状的弧形,不过很模糊。我回来以后才能知道我可以怎么处理这东西。是从最大的那个孩子的左眼皮上发现的。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手印。它在枪伤伤口的出血处很明显地露了出来。”

“你能从这个指纹做出身份评估吗?”

“它们只能提供一个轮廓,杰克。如果它符合完整指纹的构成条件或许还有希望。可是你知道那将像爱尔兰博彩一样渺茫。他的手心的印是在利兹太太左脚大拇指的指甲上发现的,只能作对比用。如果我们幸运的话,能从中得到六个定点来帮助构图。殡仪馆的助手和我一同在现场,还有隆巴德,他是公证人。我在起居室里弄出的图片,这样成不成?”

“与殡仪馆工作人员的指纹的区别工作呢?”

“我留下了隆巴德和所有他可爱的助手们的指纹记录,不论他们说自己是否碰了利兹太太没有。还有主要受害者身上的所有指纹。他们现在在搓手而且唠唠叨叨呢。让我回我的工作室吧,杰克。我想在我自己的暗室里把它们搞定。谁知道这儿的水里有什么东西——乌龟吧,也许——鬼知道。

“我可以坐一个小时以后的一个航班去华盛顿,然后在今天下午早些时候把指纹记录传真给你。”

克劳福德思考了片刻。“好吧,吉米,不过一定得赶快。把传真也给亚特兰大和伯明翰的警察局和联邦局办事处发一份。”

“就这么定了。现在,有点别的需要在你的小屁股上直截了当说明的。”

克劳福德把视线滑向天花板,“又要跟我叨咕津贴给多少了,是不是?”

“对。”

“今天,老伙计,给你多少也不为多。”当克劳福德把发现指纹的消息转告他们的时候,格雷厄姆双眼望着窗外。

“老天,这真太棒了!”这是斯普林菲尔德的全部回应。格雷厄姆什么表情也没有,木然有如无期徒刑犯的脸,斯普林菲尔德想。

斯普林菲尔德一直看着格雷厄姆走到门口。

克劳福德和格雷厄姆离开斯普林菲尔德的办公室的时候,公共安全专员的新闻发布会在大厅里结束了。报业记者们向电话围过去。电视台记者则在做“剪切”,他们在摄像机前面单独站着,问他们在发布会上听到的最好的问题,然后把麦克风对着空空的空气,以便过一会把有专员的画面切进来。

克劳福德和格雷厄姆沿着台阶走下来的时候,一个小个子飞也似的跑到他们前面,很快地一转身,喀嚓拍了一张照片。他的脸从相机后面露了出来:

“威尔·格雷厄姆!”他说,“记得我吗?——弗雷迪·劳厄兹。我为《国民闲话报》报道了莱克特犯案的整个过程。我写了那本平装书。”

“我记得你。”格雷厄姆说。他和克劳福德继续下台阶。劳厄兹走在他们前头的侧边。

“他们什么时候把你叫进来的,威尔?你现在得到哪些线索了?”

“我不会跟你谈的,劳厄兹。”

“你觉得这个人和莱克特比起来怎么样?他作案——”

“劳厄兹!”格雷厄姆用很大的嗓门喊,克劳福德赶紧走到他前面防止他言语过激。“劳厄兹!你写的满篇都是谎言,《国民闲话报》整个是擦屁股纸。你躲我远点。”

克劳福德抓住格雷厄姆的胳膊。“走吧,劳厄兹。我们走,威尔。咱们吃点早饭去。这边来,威尔。”他们在前面拐角处拐了弯,走得很急。

“抱歉,杰克,我实在难以容忍那混蛋。我受伤住院的时候,他进来然后——”

“我知道。”克劳福德说。“是我把他拉走的,幸亏我那么做了。”克劳福德记得在莱克特的案子快了结的时候《国民闲话报》登出的那张照片。趁格雷厄姆熟睡的时候劳厄兹潜人格雷厄姆的病房,他掀开被单,然后把格雷厄姆的结肠开口拍了下来。报纸发刊的时候给图片做了修饰,加了一个黑方块遮住了格雷厄姆的腹股沟。图片标题是:“疯狂的警察”。

小饭馆明亮又干净。格雷厄姆的双手还在发抖,他把咖啡洒到了托盘里。

他看见克劳福德抽烟的烟雾惹得邻座的一对夫妇很不高兴。他们在有助消化的沉默中吃着饭,而他们的厌恶在烟圈里扩散升腾。

两个妇女,显然是母女俩,坐在靠门的一张桌子旁吵嘴。她们的声音很低,脸因为愤怒变得很难看。格雷厄姆的脸和脖子能感受到她们的火气。

克劳福德在抱怨他上午要去华盛顿的一个法庭提供证词。他恐怕要被这事耽搁好几天。在点燃另一枝烟的时候,他透过点烟的火光斜着看格雷厄姆的手,观察他的表情。

“亚特兰大和伯明翰可以把新得到的指纹与他们已知的性骚扰罪犯的对比。”克劳福德说。“我们也可以这么做。普赖斯以前曾经通过采集到的样本勾勒出过完整的指纹。他可以在‘发现者’上编程。有了它,自从你走后,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发现者”,联邦调查局指纹鉴别自动处理机,可以从不相关的案例数据库中调出与输入的指纹卡相同的指纹信息。

“等我们抓到他,他的指纹和牙齿就会暴露他的身份。”克劳福德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搞清楚他可能是干什么的。我们不得不撒一张大网。现在把我带入情景,威尔。假如现在我们逮捕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嫌疑人,你走进房间看到了他,告诉我,他的什么特征会让你觉得和你想像中的罪犯相似?”

“我不知道,杰克。他长什么鬼模样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们可以花费很多时间去找我们构想的人。你和布隆谈过了吗?”

“昨晚电话里聊过。布隆觉得他不大可能是自杀狂,赫姆利奇也这么看。布隆只是事发当天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不过他和赫姆利奇有全部的材料。布隆这星期忙着博士研究生的入学考试。他问你好。你知道他在芝加哥的电话号码吗?”

“我知道。”

格雷厄姆喜欢亚兰·布隆博士,他身材矮小,一双眼睛总是透着忧郁。他是一名优秀的辩论学精神分析专家,也许是最好的。他从来没对格雷厄姆表示过专业研究的兴趣,对此格雷厄姆心存感激。精神分析专家不都是这样仁慈的。

“布隆说要是我们收到‘牙仙’写给我们的东西他不会感到意外的。他可能会给我们写个便条。”克劳福德说。

“写在卧室的墙上。”

“布隆认为或者可能相信他有残疾,不过他让我不要过于重视这一点。‘我不会臆造一个稻草人然后去追踪,杰克’,这是他告诉我的,‘因为那将是毫无意义的分散精力而且会事倍功半。’他说这是他在读研究生时被培养出来的观点。”

“他是对的。”格雷厄姆说。

“你对罪犯有一些了解了,否则你不会发现指纹的。”克劳福德说。

“那是根据那堵糟墙上的证据得出的结论,杰克。别把它归功于我。听着,别对我有过高的期望,行吗?”

“噢,我们总会抓到他的。你知道我们会抓到他的,是不是?”

“我知道。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什么是‘这样’?”

“我们找到被忽视的线索。”

“‘那样’呢?”

“他会一直作案,作,作,一直作到有一天晚上他弄的声响太大了,然后屋子里的男人及时开了枪。”

“没有其他的可能了吗?”

“你觉得我可以在一间塞满人的屋子里一眼把他认出来吗?我做不到。你想的是埃兹欧·潘兹,不是我。‘牙仙’会一直干下去,直到我们变聪明了或者来了运气。”

“为什么?”

“因为作案对他来说是一种毫无掩饰的品位。”

“看,你就是对他有了解。”克劳福德说。

格雷厄姆再也没说话,直到他们走到街上的人行道上。“等到下一个满月,”他对克劳福德说,“再告诉我我对他有多少了解。”

格雷厄姆回到酒店睡了两个半小时。他在正午时醒过来,冲了个澡,然后订了一壶咖啡和一个三明治。现在应该好好研究一下伯明翰的雅各比家的案卷了。他用酒店肥皂擦了擦眼镜,然后拿着资料坐在窗前。在最初的几分钟里,外面有一点响动他都要抬起头看看:大厅里的脚步声,远处电梯的关门声。渐渐地他的脑子里只有文件了。

送饭的服务生端着托盘敲敲门,在外面等着,再敲敲然后等着,敲了半天不见动静。最后他把午饭留在门外自己签了单。

04

霍伊特·路易斯,佐治亚州电力公司的读表员,他把卡车停在胡同日的一棵大树底下,然后拿出午餐饭盒,坐舒服了准备吃饭。因为是自己装的午餐,打开饭盒再也没有惊喜了。里面不再有小纸条,不再有意外的鱼排了。

他的三明治正吃到一半时,耳边有个人的大声说话吓了他一跳。

“我想我这个月又用了一千块钱的电,是吧?”

路易斯转过头,看见车窗边帕森那张红红的脸。帕森穿着百慕大短裤,拿着一把大扫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会说我这个月用了一千块钱的电。你这回听清了吗?”

“我不知道你用了多少电,因为我还没查你的表,帕森先生。我读完你家的表,就会把数字记在这张表的这个地方。”帕森一直对他的电费账单数额之大耿耿于怀。他找过电力公司,投诉有人不查电表谎报数字。

“我用了多少我自己都有记录。”帕森说。“我会带着记录去公共服务委员会的。”

“你想和我一起读读你家的电表吗?咱们现在就去——”

“我自己会看电表。我想要不是你嫌麻烦的话,你也能读准的。”

“安静一会儿,帕森。”路易斯从卡车上下来。“你安静一会儿,真见鬼。去年你在电表上放了一块磁铁。你妻子说你住院了,所以我只不过把磁铁拿下来,什么也没说。去年冬天你在电表里面泼了糖浆,所以我才向公司汇报了。我们收赔偿金的时候你也全额付清了。

“你的电费是在你三番五次瞎鼓弄以后变高的。直到你把我的脸打青了以前,我一直告诉你:你的房子里有个东西在吃电。你请电工帮你查了吗?你没有。相反你跑到公司没完没了地抱怨我。我简直就是上了你的圈套。”路易斯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苍白。

“我会把这事搞个水落石出的。”帕森边说边沿着胡同朝着他自家的院子走去。“他们已经在监察你了,路易斯先生。我看见有人在你之前来这里查表了。”他隔着栅栏门对路易斯说。“很快你就得像其他人一样老老实实地干活了。”

路易斯气冲冲地一个急倒车把车沿着胡同往前开。他得另找个地方吃完午饭了。他觉得可惜。那棵有很大阴凉的大树下曾经是他几年来很好的用餐之地。

那棵树就在查尔斯·利兹家的正后面。

下午五点半霍伊特·路易斯开着自己的车来到九云酒吧,找他的几个锅炉制造工朋友消遣解闷。

当他给前妻打电话时他能想到的惟一一句话就是:“要是你还在给我做午饭该多好。”

“你早该想到这一点,‘机灵’先生。”说完她挂了电话。

路易斯与同公司的几个电话修理工和交通调度员玩了一把沉闷的沙狐球。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见鬼,机场的职员开始到九云来了,他们全都留着小胡子,而且都在小拇指上戴戒指。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让那些英国人迷恋上该死的标枪板。这年头你什么都不能指望。

“嘿,霍伊特,来一瓶啤酒吧。”说话的人是他的上司,比利·米克斯。“是你啊,比利。我正想找你谈谈。”

“出什么事了?”

“你记得那个经常来捣乱的混账东西帕森吗?”

“实际上,他上星期给我打过电话。”米克斯说。“他怎么了?”

“他说有人在我管的片儿提前查过表了,好像有人认为我没有按规定查电表。你不会相信我在家里编电表数字吧?”

“是的。”

“你真的不那么想,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把我列在黑名单上,我希望他明白地告诉我。”

“假使你在我的黑名单上,你以为我会不敢告诉你本人吗?”

“不会。”

“那就对了。如果任何人检查你的工作,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你的头头们在这种情况下会一直这样做的。没有人监视你的工作,霍伊特,你千万别听帕森的任何鬼话。他已经老了,而且与人为敌。上星期他给我打电话,对我说:‘恭喜你开始聪明地对付那个霍伊特·路易斯了。’对他的话我根本理都不理。”

“我真后悔咱们对他损坏表的事没有将他绳之以法。”路易斯说。“我正在胡同口的一棵树底下打算吃午饭,他蹿出来吓了我一跳。他就欠一顿好揍。”

“我在查那片地区的时候也是在那里休息,”米克斯说,“伙计,我跟你说有一次我看见利兹太太——噢,她已经死了,现在这么说真不好——不过有两三次我真的看见她穿着泳装在自家后院里晒太阳。哇噢,她的小腹的曲线很好看,那么慢慢地收下去。他们一家真惨。她是个好太太。”

“他们抓住罪犯没有?”

“还没。”

“真不公平,怎么他选中了利兹一家,而让老帕森在街的另一边逍遥自在。”路易斯说。“我告诉你,我从来不让我媳妇只穿游泳衣到院子里去转悠。她总说:‘傻比利,谁会看见呢。’我就跟她讲,你不知道什么样的一个疯流氓会蹿出来,越过栅栏,暴露他的生殖器。警察找你了吗?你看见过什么陌生人吗?”

“找过我。我觉得他们把每个在那边工作的人都找遍了,送信的,还有其他的。不过我从上星期直到今天一直在贝蒂简胡同另一侧的劳雷尔林那边查表。”路易斯撕下啤酒的商标。

“你刚才说帕森上星期找过你?”

“对。”

“那么他肯定看见有人在我之前读过电表,否则他今天不会只是编出个谎话来吓唬我。你肯定没让其他人来查,而且他看见的肯定不是我。”

“没准是东南贝尔公司来查看什么。”

“也许。”

“不过我们两家并不共用电线。”

“你觉得我该报警吗?”

“报警没有坏处。”

“对,也正好给老帕森点颜色看看,让他和法律谈谈吧。无论怎么样,等警车开到他们家,会把他的狗屎吓出来。”

05

01

格雷厄姆在下午晚些时候又来到了利兹家。他从前门进去,尽量避免去看凶手留下的一片狼藉。到目前为止他只看过文件,充满血腥的地板和一些尸体——所有的都是惨剧发生后的景象。他对他们怎样死的已经了解得相当多了,他们曾经怎样生活才是他今天的课题。

那就来一个调查。车库里有一副挺高级的滑雪板,用过很多次却保护得很好。高尔夫球杆也在,还有一辆山地车。电力工具几乎没有用过。还有成人玩具。

格雷厄姆从高尔夫球杆包里抽出一只楔形铁头球棒,长杆拉起来很费劲,他一阵咳嗽。他把包重新斜靠在墙边时球包发出一股皮革的味道。那是查尔斯·利兹的物件。

格雷厄姆“跟随”查尔斯·利兹一直走进房子。查尔斯的打猎用具在书斋里悬挂着。他的豪华版的藏书都整整齐齐地放着,斯旺尼斯瓦尼周年纪念版。爱伦的小说在书架上。维洛妮卡的游记在桌子上打开着。

在书斋的壁橱里有一枝很好的长式掷弹筒,一架尼康照相机,一个伯莱克斯摄像机和一架投影仪。

格雷厄姆,一个除了最基本的渔具、一辆旧的大众牌轿车和两瓶蒙特拉谢白葡萄酒以外,几乎一无所有的穷侦探,对这些家当产生了一种淡淡的莫名的敌意。

利兹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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