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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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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满都海,有什么关系?”

    说书先生眼睛便一亮:“难得公子耳听八方,正是如此!江南距离草原遥远,江南人也并未感知草原威胁,于是小人空在这江南说了好多回故事,不过在座却鲜有客观听得懂,更没有人知道小王子之名!”

    兰芽哼了一声:“你忘了我是谁?”

    一时间四下里又是鸦雀无声。人人心底嘀咕:可不,人家是狐仙啊!

    说书人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

    兰芽指尖扒拉着那些瓜子儿,问:“说正题。”

    说书先生忙道:“……小王子若得承继大位,便必得迎娶满都海;反过来说,也就是说是满都海看中了小王子,才使得小王子拥有了承继汗位的机会。也就是说,小王子终究是否能顺利登上北元大汗之位,全看他能否获取满都海的欢心!”

    兰芽手便一抖,排得整齐的瓜子儿全都被拂乱了。

    她索性将那些瓜子儿都一把抓到掌心去,也不管瓜子儿的尖儿刺着掌心,只只盯着说书人问:“那满都海,有多大年纪?”

    说书人算了算:“比小王子大二十岁左右……”

    满堂都是一声惊呼。

    兰芽怔怔坐着,忽地忍不住笑了。

    又是一个大了二十岁的女人,又是一个!原来这天下,这样的故事从来不是独一无二。大明的皇帝独宠万贵妃,原来草原也是一样!

    怪不得,怪不得慕容从前对她那么冷淡……原来,原来他身边早有人了。

    兰芽深深吸一口气,问:“他们,他们两个,是否,恩爱?”

    说书人挠挠头:“这种感情,说来复杂。不敢一言以蔽之,不过两人感情深厚倒是有的。满都海选定小王子时,他方七岁。草原各部王公都不服气,千方百计想要杀了他;满都海为了确保他的安全,上战场的时候都将他背在箭囊里带在身边……小王子是否会爱这个年长的女子不敢轻言,不过他对满都海一定充满了感激,更如母亲一般地依恋。”

    是啊,是啊……那时七岁的孩子,父母亲族俱亡。孤零零的一个孩子,身边能有这样的女人护卫与疼爱,他对她的感情怎可能淡了!

    兰芽不由心底生寒:“那满都海再亲身护卫,可是那小王子还不是被我大明擒获!”

    说书人也点头:“……擒获小王子的人,便是朝中那位司夜染司公公。”

    不知细情的众人都是惊呼!在众人印象里,大明与草原多年对战,囿于骑兵之缺,于是并未打过几场实质上的大胜仗。更何况就在先帝时,还曾经历过土木之变,连大明的皇上都被人家草原人掳走……

    哪里敢想,不过二十多年间,大明就以牙还牙,也将他们的小王子擒获!

    底下便有人嘁嘁喳喳起来:“……听说那司公公,也是个少年。一个少年就能打败草原大军,擒获他们的小王子——这真是天纵英才啊!”

    “只可惜,是个公公……”

    兰芽心下便紧跟着又是一疼,忍不住攥紧拳头,砰地砸在桌面上。吓得周围客人都一哆嗦。

    兰芽闷声道:“那小王子在你口中,只是个藏身在妇人箭囊里长大,然后被个阉人如探囊取物般信手擒来的孬种么?呔,他好歹也是黄金家族的后裔!”

    说书人小心观察着兰芽的神色,缓缓道:“当然不是。那位小王子同样是一代天骄,纵然年少,却也智勇双全,以一己之力,一个一个收服草原众部的人心……他被司公公活捉了,也不是他力有不逮,而是当时湖边大雪,他为了掩护满都海等妇孺逃生,才会被擒。”

    说书人说到这里不由神往:“那一晚,风雪魏宁海,正是两位天纵少年之间的一场决斗。啧,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

    故事说完了,兰芽怔怔坐了半晌,才扭身上楼,抓了一吊钱下来,扔在桌子上。

    说书先生又惊又喜,急忙作揖:“多谢公子打赏。小人说一个月的书,也赚不得这些。”

    兰芽抬眸望店外阳光,明晃晃的那么刺眼。“你这故事,值这个价。”。

    虎子不在店里,兰芽怕他兜不住底,便让他去打探守备府那边的消息去了,看月船是否把狐妖的事儿传扬到那边去。

    她自己在房间内又坐不住,便索性出了悦来客栈。漫无目的沿着街道走着。

    耳边只轰隆隆都是说书人之前的讲说:

    ——原来慕容身边早有了女人!纵然年长他二十岁,却是给了他汗位、又护持他长大的不可替代之人!

    ——怨不得他恨司夜染。不光因为司夜染生擒了他,又将他投入教坊司折辱,也更因为同为当世的两位天纵少年,第一次对面交锋,司夜染便折了他的骄傲。

    ——而他之所以能被司夜染生擒,竟然也是为了保护满都海……

    这样的他,所以才会在初遇她的时候对她冷冰冰!所以才会——明知道她对他动了情,还当做不知。

    可是,可是后来还是两心相悦,那么老天就别让她知道满都海的故事了,行不行?

    她宁愿掩耳盗铃,宁愿相信自己是他心中唯一的一个。

    至少,别在她刚刚跟他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就突然知道了这个故事!

    兰芽仰望苍天:“老天,你未免对我太过残忍!”。

    走着走着,她一抬头,竟然已经站在曾诚的宅子外头。

    她忍不住苦笑,也想转头走开。却,还是站定了。

    与其躲着,自己伤心,她不如向他问清楚。

    她这回也懒得伪装,直接走上门阶去,问那门子:“你家主人可在府中?”

    门子上上下下打量她,还没等说话,门口旁边一个卖瓷器的商贩一看她便脸都绿了,急忙跑上来附耳在那门子耳边,嘀咕了几句。那门子再望来的时候,脸便也跟着绿了。

    兰芽扭开头去。

    没想到她的名声都传到这里来了。忽觉有些狼狈。

    那门子绿着脸,进门去了片刻,再出来,唯唯诺诺冲她拱了拱手:“……请进。”

    兰芽跟着里头的管事的,一路畅行无阻,进了花园。管事的客气道:“家主人正在亭中抚琴,请公子自行过去吧。”

    水上隔着一带九曲回桥,便是那八角的凉亭。亭中背对着她,正是那白衣飘逸的背影。兰芽瞧着那背影,心下一时欢喜,一时又是荒凉。

    她都不知,此时该如何面对他。

    细听他抚琴,竟隐隐有草原之上马头琴的悲凉之声。

    他又想家了吧?只是不知,他想念的究竟是那片辽阔的草原,还是——他的满都海。

    琴声忽地叮咚一乱,曲音便戛然而止。慕容伸手按住琴弦,幽幽叹了口气,便弃了琴,转身望来。

    秋水临波,白衣若仙。纵然已是深冬,他这一回眸便让这园子重染春。色。

    兰芽心下一紧,勉强撑住,故作轻松地负手问道:“正弹到妙处,怎么不弹了?”

    慕容隐隐一声叹息:“正因到了妙处,于是知道你来,却还舍不得停下琴弦。我本以为我能忍住不停下来,却发现——我做不到。”

    他碧眼深深望来:“你一来,我的琴便乱了。”

    兰芽心下微微颤抖,却强忍着,只没听懂一般地笑:“你弹乱了琴,是你自己没记好琴谱,或者是用错了指法。又与我何干?”

    他无声地微笑,隔着秋水道:“没错,乱不在你,在我自己。是我听闻你来,心乱难持……”

    兰芽便红了脸,只敢垂首望自己脚尖儿上染的青苔,不敢抬眼看他了。

    脚步声宛若花叶簌簌,旃檀之香悠远而来,没等兰芽抬头,手腕便被握住了。

    兰芽心下大震,抬眼望他。

    他碧眼漾起柔波:“你可来了。”

    兰芽只做不懂:“什么?”

    他垂首道:“我在等你,怕你不来。”

    水风树影忽地都罩了过来,兰芽一时屏息。

    “什么啊,我才没有不来。”

    经过那夜,她自然想来,想第一时间早早看见他。可是她却不敢来……怕面对他,怕他觉得她那晚不够好,怕他——怕他嫌弃她或非完璧。于是她给自己找理由,说要等待妖狐的故事传扬广些才好下楼,用距离创造多些神秘感才好。

    这才耽搁了这两日。

    他便笑了:“来了就好。”

    他握着她小手,缓缓走着,忽地偏首望来:“……怎地都说,是狐仙登门?”

    兰芽扑哧儿笑开:“对哦,就是狐仙。你还问我?”

    他微微眯眼,缓缓道:“我是说,你怎任由他们这么猜你,却不替自己辩白?”

    她娇俏而笑:“干嘛辩白!便如你这宅门,我从前来了,竟不得进;这回顶着狐仙的名头来,你那门子可是敬畏得不得了!我就是要这南京城上上下下,都知道我是个狐仙;我就是要传言越传越神,到时候便好办事!”

    慕容停住脚步:“你要办何事?”

    我要查办了这班贪官,救司夜染出来!——这句话险些冲口而出,兰芽使劲咽下。

    凭慕容对司夜染的恨,便不能告诉慕容。

    她便妙眸一转,仰头嫣然一笑:“……骗过南京守备官员,送你北归!”

    这原本,亦是她此次目的,她便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半点犹豫。

    他碧色瞳中,不由滑过一片暖意。更攥紧了她小手:“难为你了。”

    兰芽一笑:“难为什么,不难为。反正,我又不是唯一的狐仙——还有你陪我嘛!”

    那夜柜中,神仙眷侣……兰芽不由心旌微动,娇态自生而不知。

    慕容眯眼望着她,不由得呼吸微疾。他柔声道:“……好。届时你便随我一同北归吧。我带你去看大草原,我带你去骑马。”

    兰芽心也一颤,却忍不住低下头幽幽道:“……满都海会欢迎我么?”。

    灵济宫。

    凉芳正在窗下看书。方静言忽然来报,说昭德宫传话,着藏花进宫去。

    凉芳一怔,放下书卷问:“昭德宫传藏花作甚?”

    方静言躬身答:“司大人从前是昭德宫的人,贵妃娘娘便是司大人的主子。于是这灵济宫上上下下,就也都认贵妃娘娘调遣。想是贵妃娘娘看司大人不在,这便将事情想要交代给花二爷吧。”

    凉芳摇摇头:“我总觉有些不对。”

    方静言面无表情道:“公子进宫里来得晚,灵济宫的有些规矩并不熟知。公子听奴婢一言,昭德宫是一向不肯等人的,公子切莫得罪贵妃娘娘。”

    凉芳蹙眉:“……听闻此时昭德宫也是多事之秋。”

    方静言道:“再多事之秋,那也毕竟是昭德宫。再传言失宠,那也是贵妃娘娘……公子若有半点违逆,怕是……”

    凉芳问:“你确定是昭德宫来的人?”

    方静言忍不住笑了:“瞧公子说的,奴婢岂能认不出昭德宫的人?不瞒公子,奴婢曾经亲眼见过昭德宫的长贵公公……长贵公公是在贵妃娘娘跟前最得脸的,此时已经贵为昭德宫的首领太监。长贵公公派人亲自来的,公子还担心有差儿么?”

    凉芳一听长贵的名头,便想起什么似的笑了:“既然是长贵公公派人来,那自然妥帖。方静言,你这便亲自去监督藏花收拾。看着初礼,别让他说不该说的话,明白么?”

    方静言会心一笑:“公子放心,奴婢明白该怎么做。”

    -

    【明天见~】

    2张:15810853723

    1张:jinqiurong、miaosj、

    13142025123的闪钻、15910538483的花  

149孤身一人

    说到满都海,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了。

    兰芽甚为后悔,只怪自己何必这样?早就知道他是草原皇孙,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情有独钟?况且满都海是他七岁的时候便已到了他身边,比她早了太多。

    兰芽便努力一笑:“对不起,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慕容垂眸望她。天光水色都罩在她面上,将她眉眼映得明媚如画;可是那强撑的笑靥里,却刻着同样明媚的,忧伤。

    慕容蹙眉,缓缓问:“你是从何处得知满都海?”

    这个世间的历史,永远只为男子书写。就算贵为大明的皇后、贵妃,史官的记录不过“某宫某妃某氏”,连名字都不会留下,数十年生平只吝啬为几十个字;于是中原对于满都海就更是闻者寥寥。盖因满都海之名,与她先夫“满都古勒汗”的名号相近,于是大明从上到下就几乎不知道满都海的存在窠。

    兰芽实话实说:“在悦来客栈,听见说书的先生讲的。”

    慕容目光未有片刻移动,紧紧盯着兰芽的眼睛:“说书先生?他怎么会知道满都海?”

    兰芽便忍不住笑了:“很奇怪么?在我看来,这世上的说书先生当真什么都知道呢。”

    便比如他这两回扮成说书先生,在燕子楼上以汉高祖“白登之围”讽喻大明英宗先帝的“土木之变”,又扮成周生出现在悦来客栈……

    慕容却没半点笑意,只是蹙眉:“大明一向对草原之事讳莫如深,更何况这是距离草原天高水远的江南……怎地会有说书先生恰恰选在你住的客栈里,说极少人知的满都海。难道你不觉奇怪么?”

    兰芽蹙眉。却也只淡淡道:“也不奇怪。我问了他的身份,他说是北方边关的人,又曾被草原人掳走过,在草原生活两年。于是他知道满都海,亦属情理之中。”

    他忽地笑了,依旧一瞬不瞬凝望她的眼睛:“兰伢子,草原有多广阔,草原部族有多众多,你知道么?除非大汗直属本部之外,其他部族也只有王公太师才有资格拜见满都海……一个被掳去的汉人,他哪里有资格听见满都海的名字?”

    兰芽眼波一跳,她忙背转过身去,走了两步。

    慕容无声一叹,忙走上前来,伸手按在兰芽肩上:“……你多心了。”

    兰芽回眸,明丽一笑:“慕容我没事。满都海救过你,多年来一直护持着你,我对她的敬重更多,我不会多心。”

    兰芽吸口气,藏住心下的黯然:“我只是,只是有些猝不及防,于是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慕容,你给我些时间,我会整理好的。”

    慕容碧眼深处幽幽一荡,便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轻声说:“我方才的意思,是怀疑那说书人的身份。他不可能是普通的说书先生,更不可能是恰巧出现在悦来客栈……我担心他是故意要将这个故事讲给你听,他是别有所图。”

    兰芽缓缓抬首:“你担心,是司夜染的人?”

    慕容却别开目光去,转头望向身旁已然枯萎了的花木:“……这天下并非唯有灵济宫一脉人马。”

    兰芽吸一口气:“那这天下,还能有谁这般关注你我?”

    慕容缓缓道:“别忘了还有紫府,还有锦衣郎。甚至,这南京城中的人。”

    兰芽心下也是一跳:“你是说,紫府或者锦衣郎的人,也在秘密监控着你?”

    慕容这才转眸回来,碧眸里漾过练练幽光:“我是整个大明的眼中钉,你忘了?”

    兰芽心下一跳。是啊,此时慕容身边群狼环伺,就算暂时少了一个司夜染,他却依旧还在险境中。于是现下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更不应该为了一个满都海,便乱了心。

    兰芽伸手握住慕容的手:“这些日子来,你可明白了我为何要你住在曾诚的宅子里?”

    慕容望着兰芽的眼睛,“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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