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领主-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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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也早在莉亚的预料之中。她反而显得淡然，维克多见她不动声色，看着莉亚的眼神多了两分敬意。
　　　　午餐很简单，两片尚未变质的面包夹了一块午餐肉。这在现在而言，已经是难得的美食。维克多因为救过马斯特的命，这地头蛇才不时接济一下他。而对马斯特而言，或许他只是不希望这个医生饿死，毕竟怒礁城里就只有维克多一个医生。
　　　　莉亚仔细地吃着东西，对于她来说，肉制品简直是奢侈的食物。因此她吃得很仔细，连一点肉汁也不肯放过。维克多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最后忍不住问道：“平时没吃过这种东西？”
　　　　莉亚微笑摇头，贫困并不可耻，内心的富足才是更宝贵的东西。维克多认真地端详着莉亚，道：“其实如果你愿意，可以天天吃到这种东西。”
　　　　“我知道，但我宁愿跟着他天天吃过期的面包，也不愿意当别人的宠物。”莉亚把最后一点肉丁放进嘴中，细细咀嚼之后才咽了下去。
　　　　“你很爱他？”
　　　　“比你想像中更爱。”莉亚大方承认。
　　　　看着这样的她，维克多开始有些理解为何零甘愿承担极大的风险，也要挽救他这个年轻的妻子。
　　　　门外，传来的汽车引擎的声音。维克多微微一愣，动荡年代，汽车可是奢侈品，并非人人都看得起。而城市居民的地位与居所的位置成正比，越接近市中心的市民越富有，像维克多这些住在市郊的人，已经是这个城市的最底层人员。
　　　　在这里，是不会有汽车这样的东西。
　　　　两辆汽车停在诊所外的大路上，其中一辆是越野车。车子涂成了黄褐色，具有一定的掩饰效果。维克多认得那是马斯特的车子，而另一辆则是旧时代样式的黑色轿车。这种车辆更为稀罕，为了能够在新时代的荒野中行驶，以及从防御暴民的攻击考量。尽管保留了原有车子的样式外观，可轿车却需经过严密的改装，其成本造价可以买得下马斯特那种越野车十辆不止。
　　　　能够坐在这种黑色轿车中的，无疑便已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无论里面的人是谁，他或她的来头肯定不小。
　　　　马斯特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随同他下来的还有几名老兵，他们都是马斯特的手下，是身经百战的狠角色。这几人径直朝维克多的诊所走来，医生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他让莉亚留在厅里，自己则走上前去开门。
　　　　门一找开，马斯特便朝莉亚指了指，两个老兵经过维克多的身边进莉亚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维克多大吼，就要去拿门后的猎枪，却给马斯特截住。
　　　　马斯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道：“听着，伙计。有一个大人物指名要这个女孩，所以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可她是……”维克多指着莉亚。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那个佣兵的妻子，你和他有一场公平的交易嘛。”马斯特耸耸肩膀道：“见鬼，他还欠我一个人情呢。这下子估计我也没戏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个人，我们得罪不起。”
　　　　“放开我！”
　　　　莉亚的尖叫在后头响起，她拼命挣扎，但哪是两名老兵的对手。其中一人竖起手掌就要劈晕她，却给马斯特喝住。
　　　　“别做多余的事，把她交给外头那位大人既可。”马斯特摆了摆手，相当不耐烦地说道。
　　　　“那人究竟是谁。”看着莉亚在自己眼前被带走，维克多相当不忿。
　　　　马斯特跟在手下的后头走出诊所，只丢下一句话：“那是来自黑暗议会的大人物，这下你懂了吧，伙计。”
　　　　维克多确实懂了，如果黑暗议会要人，怒礁城是不敢与其作对的。他叹了口气，暗中摸向后腰手枪的手，只得默默放下。
　　　　就这样，莉亚在挣扎中被带上了黑色轿车。当汽车掉头的时候，维克多看到里面坐着一个金色短发的青年。
　　　　如果零在这，他就会发现这个人正是荒野上所看到的那人。可惜零现在不在怒礁城，而远在五百公里外的某座城市废墟中。
　　　　风呜呜地吹着——
　　　　在一幢十几层高的大厦天顶，零举目远眺。
　　　　即使是白天，但来到高处，这刮过天地的风之中也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普通人在这种风里吹上几分钟，立刻会被强烈的辐射夺走性命。但对于零来说，无非就是温度低了些的冻风罢了。
　　　　黄金右瞳的瞳孔中，银色条纹不断做出拉伸或推远的运动。不断调整的视域里，零把废墟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根据马斯特提供的情报，零找到这座被狼盗占据的废墟之城。
　　　　狼盗占领的不过是城市的一角，以一座露天体育馆为据点，在那里面堆放了大量的火药和生活物资。当然，这些东西都是抢掠而来。
　　　　体育馆经过一定的改造，狼盗用铁皮和木条在里面建起了简陋的房屋。在零的观察中，位于西面的一间铁皮屋最为巨大。它整整是其它房屋的四倍有余，零断定它是首领的住所。
　　　　人和动物极为相似，群体中的首领，总是占据最好的东西，这点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而在体育馆的东面，则是狼盗的物资堆放点。在零的视线中，好些狼盗正坐在弹药箱上面聊天抽烟，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屁股下的东西可以把他们炸飞上天。而附近，甚至有几个壮汉正在打斗，周围则围满了男人。他们拿着钞票和酒不断吆喝着什么，人群中不时一阵哄笑。
　　　　这些狼盗的个头比普通人要壮硕不少，恶劣的环境让他们好勇斗狠。人人身上纹着恶狼的纹身，那应该是狼盗的标志。这些人光暴露在零视线中便足有百来人之多，他们是留驻人员，据马斯特说，狼盗最近有一桩大买卖，所以其它人应该不在大本营里。
　　　　可即使如此，零也无法以一敌百。他也没有这个打算，何况他是来救人的，只要把凯琳带走，零的任务便算完成，他可没有替附近基地或公司除害的义务。
　　　　一颗狙击弹被压进枪膛里，零端起柯尔特，瞄准了东面弹药堆放点的位置，然后压下板机。
　　　　柯尔特独有的高亢枪鸣，立时在废墟中冲天而起，声掠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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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击西
　　　　几乎在狙击枪咆哮的同时，体育馆西侧一个弹药箱立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好几个狼盗被炸上了天，而爆炸的冲击波挟带着破碎的弹片朝四周激射，溅射的效果就是附近一些狼盗的身体上被开出恐怖的血洞。
　　　　柯尔特开火后，零看也不看，收起狙击枪一个倒跃，就往楼下跳去。他的身上绑着一道安全绳，绳子的另一端系紧在天台的栏杆上。如此直下近十层的距离后，安全绳到了尽头，猛力一扯，将零的身体又弹上数米。零飞快用匕首割断绳子，双手双脚抓着外墙，跟着像一只大壁虎似的游了下来。
　　　　很快他落到了地面，再以１００公里的时速绕过城市的废墟，来到体育馆的东侧。
　　　　而狼盗的大本营中已经乱成一团，他们分出部分人去救火，以将其它弹药向别的地方转移。而一队狼盗则怒吼连连地冲出体育馆，从他们身上携带各种武器看来，应该是找零算帐去了。只是他们并未曾想到，零已经从相反的方向进入了体育馆。
　　　　体育馆看台上的座椅几乎被拆卸一空，而用铁皮和柳钉搭成了简易房屋却占据了原来的地方。东面一带是狼盗的宿地，平时还有几个看守。但现在人员本来就少，又发生了袭击事件，看守都去西侧帮忙，倒白便宜了零。零猫着腰，灵活地借着铁皮屋的阴影穿梭于其中。他的目标是这东面最高也是最大的一件屋子，如果凯琳还没死，那么她应该在里面。
　　　　来到目标房屋的时候，屋子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狼盗提着裤子匆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他用零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呼喝着，而西面很快有人回应。于是这个狼盗发出咒骂的声音快速跑向西侧，大门缓缓合上的时候，被一只脚轻轻卡住。零躲在阴影中，他的藏匿功夫和枪法一样好，除非是高阶的狙击手才具备发现零的侦察能力。至于狼盗，他们在零眼中无非是一头头人型暴熊罢了。
　　　　零闪身进入屋内，屋子里有女人低低的呻吟声响起，看来那狼盗刚才正在屋子里干些好事。屋子里和外表一样简陋，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几样从废墟中找来的家具点缀着这间铁皮屋。
　　　　铁皮层的底部放着张大床，直有四五米宽，看上去应是把两三张床相互焊接而成。床上隐约可见一个女人，零走了过去，看到这个女人的双手分别绑着牛皮绳各系在床的一边。女人眼睛紧闭，表情痛苦。茶色的长发被汗水打湿，正紧紧地贴在脸上。
　　　　虽然削瘦，但面孔还算清丽。身上没穿衣服，只有几块布片充当遮羞的作用。下身却穿着一条长裙，裙子被拉起一些，于是露出一双结实的长腿。
　　　　似乎发现零的到来，女人微微张开眼，却见零并非狼盗，顿时一惊。
　　　　她要开口说什么，零立刻伸手按住她的嘴巴，并打了个手势让她别说话。
　　　　“凯琳？”零问道。
　　　　女人眼睛里交织着疑惑和惊喜，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零放开按着她嘴巴的手道：“我是替维克多来救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替凯琳解去绳子。可当他要扶起凯琳，在接触这女人的瞬间，零的指尖却传来酥麻的感觉，那是剧毒的信号。这让他神经反射地缩回了手，然后惊疑不定地看着凯琳。
　　　　“你走吧。”凯琳虚弱地说道：“我已经快不行了，知道维克多还没放弃我，我很高兴。这已经足够了，你走吧。我没救了，那些畜生在玩够了我之后，每天喂我含有强烈辐射的神经类亢奋药。虽然剂量很少，但半年下来，我已经下不了床。我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感觉却比正常的时候要敏感得多，他们就喜欢一边干我一边看我的表情取乐，我活得像一条贱狗，这样的我，不能让维克多看到……”
　　　　凯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立时大口喘气。那嘴角处，还有血丝混合着唾液流出，那是体内造血器官已经坏死的征兆。零不是医生，却也能够感觉到凯琳身上的生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换作别人恐怕早就死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站她活到现在。
　　　　“帮我，把戒指拿去交给维克多。”凯琳看向自己右手上一枚银戒：“请你告诉他，要好好活着。凯琳……永远爱他。”
　　　　零慎重地把它取下来，并藏在自己的贴身口袋里。
　　　　凯琳沉吸一口气，露出了笑容道：“好了，现在求你杀了我吧。”
　　　　这一刻，这个已经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女人，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美丽。她脸容安详，圣洁得如同天使。零拿出了匕首，第一次感到犹豫。
　　　　“相信我，你这是在帮助一个可怜的女人完结这不幸的一生。还是说，你更愿意看到那些畜生用药物吊住我的性命，然后继续玩弄我的身体？”凯琳笑着说道，她的皮肤开始出现不自然的潮红，而毛孔和眼睛也开始渗出血来。
　　　　如果零不动手，那么凯琳还能够活上个一两天。但身体组织的坏死，将让她敏感的神经承受数倍于普通人的痛苦。
　　　　匕首扬起，再闪电扎下。零用精准而迅速的手法切断了凯琳心脏和血管的连接，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痛苦让这个女人在这间铁皮屋里安静地停止了呼吸。
　　　　零抓着匕首的手从来没有如此紧过，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哀如同巨石般压得他喘不过气。这刻的零很想杀光外面的狼盗，但他却默默地用床单包裹住凯琳的尸体，然后用绳子将她和自己系紧。
　　　　即使凯琳死了，他也要把她带回去给维克多。她的尸体应该被火葬，烈火将焚尽她身上的污垢。而骨灰应该埋在维克多为她准备的墓地里，这样两人便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重逢。总之不管如何，凯琳都不应该再留在狼盗手中，然后尸身再供他们变态取乐。
　　　　当零背着凯琳打开门的时候，一个狼盗刚好回来。看到这般情况，狼盗伸手去摸腰间的枪。零却撞进他怀里，匕首无声地割开他的喉咙，然后一脚把他踹出门去。
　　　　零走出了铁皮屋，心中无法承受的巨大悲痛让他忍不住仰天狂啸，如同荒野上一匹受伤的狼。
　　　　啸声引来其它狼盗的注意，他们怒骂着操起武器朝铁皮屋的方向涌来。
　　　　零的眼睛满布血丝，一把微冲和霰弹枪分别来到双手。
　　　　他终将从这里走出去，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第六十八章　黑夜独行
　　　　零回到怒礁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身上血迹斑斑，有自己的，但更多的却是狼盗。
　　　　零几乎是从体育馆里杀出去的，路面是用他和敌人的血铺成的鲜红地毯。他手上的微冲和霰弹枪用尽了所有弹药，最后连匕首也杀钝了，才离开了体育馆，驾驶着重机车带着凯琳的尸体扬长而去。至于狼盗，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员。
　　　　他受了伤，最严重的伤势是现在嵌在肩胛骨里的一颗子弹。它压迫着零的神经，让他半边身体酸麻难受。至于其它的伤口，更是多不胜数。这其中多为枪伤，只有大腿和胸口被狼盗近身划了两刀。零的自愈能力再次发挥了作用，一待他停止剧烈运动，那些较浅的伤口已经自动止血。而另外一些地方里面嵌着子弹，虽然给零自己用匕首挑出来一些，但还有三几颗因为位置特殊而零无法自己动手。
　　　　他用意志压过了身体的悲鸣，一路沉默地驾着车经过苍凉的荒野，最后回到了怒礁城。
　　　　如果在旧时代，像零这样满身是血的回来，怕早已引起轰动。但现在的人，死人见得太多，因此看到零倒也不怎么在意。零一直把车开到了维克多的诊所前，引擎才熄火，维克多就已经从诊所里跑了出来。
　　　　推开诊所的大门，看着零身后的女人。维克多无法自制地颤抖起来，他脸上表情复杂之极，又哭又笑。零背着凯琳走到了门前，他步伐沉重，不敢想像等会维克多知道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而在维克多眼中，凯琳只是安静地睡着了。他把零迎进了诊所里，又迅速关上大门，并摆出“停止营业”的牌子。
　　　　“她……”
　　　　零把背后的女人放下，床单中的凯琳安静得有些过份。维克多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隐隐猜到了发生什么事。
　　　　“她死了。”零深吸一口气，最后决定直接告诉维克多真相。他把凯琳的戒指交给了维克多，并把这可怜女人在狼盗据点中遭遇了什么非人对待都一并托出。这时小兽拉拉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它非常依恋地拍打着翅膀飞上零的遍及，然后在他耳边一直“拉拉拉拉”地叫着。零拍拍它圆滚滚的身体，然后直接丢到一边，现在还是让维克多安静一点的好。
　　　　维克多显得格外的冷静，然而那轻轻颤抖的身体和眼睛里满布的血丝都出卖了他。零相信，如果不是凯琳最后要求他好好活着，以这男人的深情，恐怕现在已经吞枪自吻了。
　　　　“好好活着？”维克多听完零的讲述后，来回重复着这几个字。最后，他悲凉一笑：“凯琳啊，如果没有了你，这狗屎一般的世界我活着又有什么乐趣。不过你放心，这是你最后的要求，无论如何，我也会努力活下去。”
　　　　听着维克多这么说，零才松了口气。要医生一心寻死，那莉亚的病可就没戏了。
　　　　想到莉亚，零才发现她似乎不在诊所里。
　　　　“莉亚呢？”零问道。
　　　　维克多身体一震，抬起头来苦涩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她。她……给带走了。”
　　　　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