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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成双福满堂-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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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剔除了许多腐坏的肌肉组织,表皮下面出现了一块空洞,这种空洞的存在就加重了重复感染的可能。是以,邱晨不得不除掉一块多余的皮肤,尽量压实缝合,之后她还要在缝合之后对伤口进行压实包扎,希望皮肤和下边的正常的肌肉组织愈合在一起,哪样子,随着时间的推延,这些被剔除的肌肉组织还会慢慢地再生出一部分来,从而减小影响俊书手臂的功能。
如此大的清创面积,俊书这条胳膊若想像正常无伤的手臂一样只怕是不可能了,即使此次清创之后能够顺利地愈合恢复,也会多少有一些后遗症存在……但,这会儿,已经没办法顾虑那些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住俊书的性命……
她很庆幸,她来到的算是及时;
她也庆幸,在她来之前,没有郎中乱动手,来个截肢……
若是那样,哪怕她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没有办法,再给俊书一只完整的手臂了!
缝合完毕,邱晨用消过毒的纱布擦去血污,然后用沾满了疗伤药的纱布按在缝合处,外边再用干净的棉布包扎起来。没有胶布,她就用针线把棉布的边缘简单缝合起来。
缝完最后一针,邱晨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儿站不住。赶紧闭上眼睛缓了一下,慢慢地在炕侧坐下,给俊书盖好被子,这才扬声叫人。
之前开始做手术,邱晨就清了场,不但李震北那些镖师被请了出去,就连杨树猛和成子也被清了出去,屋子里除了准备好的物资,就只有她这个被逼上阵的半吊子外科医生和俊书这个病人。
杨树猛在院子里焦躁担忧的根本坐不住,也静不下来,来来回回地打着转转,差点儿把院子的地面趟出沟来。
这会儿,一听到妹妹在屋子叫人,杨树猛第一个冲了上去,推开门就问:“咋样,海棠,俊书有救吧?”
“二哥!”邱晨太过疲惫了,只叫了一声,送了一个安心的微笑过去,就转而吩咐成子:“成子,把刚刚我让你熬上的药端进来。”
成子应声而去。邱晨这才看到杨树猛站在炕跟前,一脸焦躁地盯着炕上仍旧昏睡不醒的俊书,她也觉得心里发酸,却知道这会儿实在不是哭泣流泪的时候,赶忙叫杨树猛:“二哥,我的腿站麻了,你把这些东西端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挖个坑埋了……哦,坑挖的深一些!”
杨树猛这才抹了把眼,从炕边离开,俯身去端那只满是血污的污物盆子,一眼看到里边细细碎碎的腐肉几乎铺满了盆地,那股难过悲痛又蓦地从心底涌上来,让这个粗枝大叶的汉子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却赶紧抬手堵住了自己的嘴,一手端着盆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房间。
邱晨就坐在大炕不远的桌子边,自然将杨树猛的举动表情都看到了眼中。她理解杨树猛此时的心情,一定是伤痛、悲伤,更多的还是惭愧和内疚。他会内疚自己没有跟着林旭去,致使林旭下落不明;他会愧疚没有照顾好俊书,致使俊书伤势发作,性命堪忧……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邱晨内心同样清晰强烈的感受呢!
只是,惭愧、内疚、悲痛的她,更加明白,这个时候,哭泣流泪自怨自艾都于事无补,她必须压抑着心中的种种,强迫自己镇定些,再镇定些。
俊书的伤要治疗,虽说现在清了创口,已经做了最重要的一步,但接下来还要退烧、还要用药物防治俊书伤口的二次感染。更重要的是,如今俊书高烧了近一天了,并且还在持续高烧,这就说明俊书的身体还有严重的炎症存在,她要想办法做出一些药剂来,消炎退烧预防感染,尽一切可能的努力来挽救俊书的生命……而且是活蹦乱跳的生命,不是烧坏了脑子、残了四肢的生命!
这一项项需要治疗的病症,就像一道道难题,又像一条条难以逾越的鸿沟,但是,无论多难,多不容易,不到最后一刻,只要俊书还有一口气,她也绝对不会放弃努力!
闭上眼睛,揉了揉晕晕的脑门儿,邱晨默默地思考了片刻,抬手取过一盏残茶倾在桌上的砚台中,然后拿起墨条慢慢地磨起墨来。
磨好了墨,邱晨拿起毛笔,细细地思量着药品的用量和炮制方法,还有药品互相之间的配伍组方,慢慢地一笔一划地落笔……
很快,成子率先走了回来。
“婶子,药来了!”
邱晨回头,看着成子手中的半碗药汁,吩咐道:“你喂给俊书喝下去。”
说完,即刻转回头,给最后两味药添上用量,然后把毛笔一搁,拿起自己刚刚写就的处方,一味一味地核算了一遍--这里的计量单位与邱晨习惯的‘克’不同,是以,标下用量之后,她还不太放心,核算了一遍,确定自己换算无误之后,这才站起身就往外走。
没走两步,眼前又是一黑,邱晨赶忙伸手扶住桌角,太过突然地大力,拉动了桌子,致使上边的砚台被晃动了一下,未用完的墨无声地泼洒出来,染了半张桌子。
邱晨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身子,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觉得那阵强烈的眩晕感减弱了一些,她也不敢停顿耽误,再次疾步走出屋外,就如期看到李震北和其他镖师都站在院子里,默默地等待着,邱晨忍不住地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来。
“李镖头,让你们跟着担心了!俊书的伤口已经清理了,等吃了药把烧退下去,就等着慢慢养伤了。”邱晨微笑道谢,然后还是不客气地把手中的方子交给李震北,又拿出一锭十两的银锭子来,一起交给李震北,“李镖头,我这边如此,没办法照应兄弟们了。这一路上,我心急赶路,让兄弟们也都受累了……不过,李镖头还得替我抓两副药回来,也替我安排安排兄弟们的食宿,多要几个好菜,多要几坛好酒,让兄弟们好好吃一顿,去去乏!”
李震北也不客气,接了药方和银两,对邱晨抱抱拳道:“林娘子自己也一路急赶过来的,也请保重身体!”
邱晨笑着点点头。其他镖师也七嘴八舌地安慰着邱晨,又嘱咐邱晨,他们兄弟就在外边,有啥事尽管招呼……
邱晨一一答应了,镖师们纷纷拱手致意后,想跟着出了小院。
转回头,再回到屋里,成子已经给俊书喂完了药。
邱晨让他去前边大堂吃饭,给她送份饭菜过来。
成子也不争执,立刻端着空药碗,答应着去了。
邱晨这才得以喘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然后洗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开始给俊书擦额头、擦脸、擦手、擦腋窝、胸口……还有脚心各处,并洗了一块湿帕子搭在俊书的额头,以降低头部的体温,从而减弱高烧对大脑组织、神经组织的损害。
她还没擦完,成子端着一盆热水,小伙计端着两菜一汤外加两个馒头送了过来。
邱晨向小伙计道谢,小伙计红着脸摆着手连声道:“林娘子有何吩咐尽管招呼小的。”然后匆匆退了出去。
看着桌上的两菜一汤,邱晨有些疑惑。这家客栈的饭菜怎么这么快?成子也就刚刚到了前堂没多会儿吧!
成子见邱晨看过来,立刻回答道:“是李镖头,李镖头给婶子要的饭菜。还让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吃饭!”
邱晨恍然,点了点头,就道:“嗯,你去吧,顺便看看李镖头他们安排了房间没有,看着酒菜若是不够,替我做主多要几个好菜……另外,你吃完了,就赶紧回房睡一觉,等到子时过来,接替我,守下半夜!”
成子张了张嘴,想要说自己值上半夜……可抬眼见邱晨已经转回身继续给俊书擦拭身体了,他那些建议就不自觉地咽了下去,答应一声,退出房间,去前堂招呼镖师们,顺带着吃饭去了。
给俊书擦了一遍,用手掌触及体温,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灼手了,邱晨也就再给给俊书盖好被子,又去成子端来的热水中,清洗了手脸,用巾子擦了擦黏湿的脖颈,这才觉得身上舒爽了一点点,然后就来到桌子前,开始吃起饭来。
她刚吃完饭,杨树猛返回来了,邱晨让他去吃饭休息,杨树猛还想让妹妹休息,被邱晨毫不客气地推了出去。继而,李震北打发去抓药的镖师也把药抓回来了,邱晨就借了客栈的小炉子和药罐子,蹲在房间门口开始熬药。
熬着药的时候,邱晨又要了之前让成子煮的柳树皮水过来,再次给俊书喂下了半碗。
这一次喂药顺利了许多,俊书吞咽的能力有所恢复,药汁洒出来的少了许多。
喂完药,邱晨抬手摸了摸俊书的额头,不知是不是刚刚拿下湿布巾子的缘故,俊书的额头触手湿津津的,她有些不敢确定,连忙又把手伸进被窝,一抹俊书的腋下和胸口也沁出了一层微微的细汗……
邱晨大喜!
炎症导致的发烧与外感风寒的干热不同,发烧却会出一些粘腻的汗水。刚刚邱晨给俊书擦拭了身体,这会儿出的细汗,却是清爽爽的,并不黏腻……这是,退烧的前奏啊!
欢喜的几乎有些不能自制,邱晨抬手抹了抹眼,用布巾替俊书擦了嘴角的药渍,然后,把俊书身上的被子略略撑起一点点,便于空气流通汗液蒸发,从而可以加速身体表面降温!
这边处理好了,邱晨转回头把门口熬的清热解毒消炎的药物倒入碗中,又加了少量的水,继续第二次熬煮。
成子和杨树猛吃完饭转了回来,却被邱晨赶到隔壁房间睡觉休息去了。
又过了一刻多钟,第二次熬煮要完成了,邱晨把两次熬煮的药液合并在一起,分在两只碗中,然后端到炕边儿,给俊书一勺一勺喂下去。
这一碗药喂下去两刻钟后,俊书持续的高烧渐渐退下去,触手虽然稍稍低热,却已经不是之前的灼热,邱晨总算轻轻地吁了口气。
但这还只是开始,就像万里长征跨出了第一步,之后,还有高烧反复、会不会二次感染……哪怕是伤好了命保住了,会不会留下严重的伤残,连续近一天的高烧,会不会影响到大脑留下后遗症……
种种种种的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沉甸甸的压在邱晨的心上,让她根本无法轻松,更无法展颜一笑。
彻头彻尾的唯物论者,也默默地在心里祈祷起来,希望俊书能够度过这一劫,尽快醒过来,尽快康复……
祈祷一阵子,邱晨才猛地记起,她只顾着给俊书服药治伤,却忘了给俊书喂食……拍拍脑门儿,邱晨低声抱怨,都是在现代养成的惯性思维给闹的,可这里哪有术后集中地静脉营养补充,哪有接连不断的静脉滴注啊!
看了看俊书,邱晨跑到院子门口喊了伙计,让他做一份熬得烂烂的米粥过来,再蒸一个鸡蛋羹……
有伤口的人其实不太赞同食用禽蛋类,因为蛋白质有可能增加发生炎症的几率。但在这种条件下,邱晨能够拿来给俊书补充营养的除了一碗鸡蛋羹,就是肉类……那个还不如鸡蛋!根本讲究不起来!
小伙计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送来一碗嫩嫩的鸡蛋羹和一碗熬得浓稠香糯的小米饭来。
邱晨多看了小米饭两眼,小伙计就很有眼色地解释:“我们厨下的师傅说,小米饭养人,就用小米熬得粥!”
邱晨一听就知道自己的细微动作让小伙计误会了,连忙笑着道:“不是,我也正想说你们店里想的周到呢。小米饭确实养人,你替我谢谢大师傅!”
说着,掏出两小块碎银子塞进小伙计的手中:“你和师傅一人一块……你别推辞,我还有事要麻烦小哥儿。”
小伙计这才接了碎银,连声道:“夫人有事情尽管吩咐!”
“嗯,我们这有病人,夜里难免要热药、热粥的,麻烦小哥儿再去给我取一些木柴过来……哦,要一只干净的锅子,一桶干净的水,若是能给我拿一碗米来,就更好了!”
邱晨要的东西品种比较多,但并无贵重之物,客栈里也都有,并不为难,小伙计连声答应着,匆匆去了。
邱晨这边回到屋子里,开始给俊书喂饭,不多会儿,小伙计就在门口招呼:“夫人,小的把您要的东西都放在门口了,米在这里。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邱晨放下饭碗到门口一看,果然,她要的东西,锅子、清水……还有她没要的几套干净的碗筷和一只空盆子。
小伙计又交待道:“夫人用过的碗筷就放在这只盆子里,明儿一早小的过来收!”
想的真是周到!
邱晨连声道了谢,小伙计进门,又把屋里的水盆端出去倒了,又跑了两趟,给邱晨送了一壶浓茶,一盆热水回来,这才告辞离开。
给俊书喂完了蛋羹,一大碗米粥也喂进了一大半,这一次喂饭,俊书基本上都能自主吞咽,说明他的病情正在渐渐好转,意识也在逐渐清醒中。邱晨觉得心里又欢喜了一层。
俊书的高烧已经基本退了。邱晨就用小伙计刚刚送来的热水,洗了布巾给俊书又擦了一遍身体,还拿梳子给俊书把蓬乱的头发梳通梳顺了,松松的系了放在枕边。
看着睡得越来越安稳的俊书,之前蜡黄的脸色和干燥起皮的嘴唇都好了许多,邱晨欣慰地微微一笑,转身借着给俊书擦身的残水,简略地擦了擦胳膊、腿上的汗,从俊书炕头取了一套不知是杨树猛还是俊书的干净衣裳换了,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把那壶浓茶端过来,寻了一本书,就坐在俊书炕边,喝着茶看起书来。
忙乎着不觉时间飞逝,静下来,一杯茶没喝完,就听到遥遥的有打更的声音传来--一慢两快,咚--咚,咚!
经过一段日子对这个世界熟悉,邱晨已经知道,这种打更的声音是三更,差不多相当于深夜十一点了。
在现代,晚上十一点还是许多都市人夜生活的开始,但在这里,夜里十一点,已经是深夜,万籁俱寂,家家入梦了!
邱晨又起身看了看俊书的情况,见他睡得比刚才更恬静了,神色也平和下来,气色似乎也看起来又舒展了些,触及额头也是微凉的……邱晨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高烧是彻底退下去了。就看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了,若是不再发烧,就说明手术成功了,俊书也就差不多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
放下心来,邱晨坐回凳子上,又喝了杯浓茶,然后放松了身体,倚在炕头的矮墙上,就着矮墙上的灯光看起书来。
俊书看的是一本千字文,邱晨看着幼稚的语句,渐渐地疲倦涌上来,让她不知不觉地迷糊过去。
猛地一晃,差点儿栽倒下凳子去,邱晨猛地清醒过来,连忙起身在屋子里活动活动,觉得脑子还是困倦的直犯迷糊,她又走出屋门,来到院子里……
“林娘子……”
院子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邱晨微微一惊,随即明白过了。
镖师们也住进了这个院子,只不过之前她一直忙碌着,没听到镖师们安置,此时在微微吃惊之后,邱晨就明白过来,镖师们只要出门走镖,不论是野外还是在客栈投宿,都会安排人值夜。这位出声打招呼的,应该就是值夜的镖师。
邱晨笑着应了一声,返身回了屋里,拎着茶壶和两只茶碗出来,那名镖师也是个趣人,立刻搬了两个小矮凳过来,与邱晨就坐在院子中央,看看星空,海阔天空的聊聊,邱晨之前浓郁的困倦之意也就不知不觉地散了去。
不过,她没聊多久,杨树猛和成子就从隔壁走了出来。
邱晨和他们打了招呼,带着两个人进屋看了俊书。
看到侄子安稳地睡着,高烧也退了,杨树猛终于控制不住地哭起来。
邱晨也酸的忍不住,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从何事何地,她已经把这些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她自己也早已经认可了杨海棠这个身份。
兄妹俩相对哭着,没有号啕,没有哭喊,压抑的哭泣和默默地流泪,却把满心的焦虑、担忧、惭愧、心疼……种种情绪宣泄出来。成子在一旁也跟着流泪……
好半晌,还是邱晨先止了哭泣,去水盆里洗了一条布巾,擦了脸,又洗了布巾拿给杨树猛。
“二哥,没事儿,俊书很快会好起来的……”见杨树猛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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