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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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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张贤答应着,底下已是心急如焚了。

在离开师部的时候,张贤犹豫了一下,他很想把彭军长与他讲的话告诉胡师长,但是自己这样是不是在挑拨是非呢?而看到胡师长面沉似水的样子,平日里待自己也不薄,还是提醒他一下为妙。

当下看了看除了参谋长和师长外再没他人了,这才问道:“师长,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一下?”

“什么事,你说吧!”

张贤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我想知道咱们师是不是有人偷偷把万县的军服卖了?”

胡从俊与罗达都为之一愣,胡从俊紧锁起了眉头,不快的问道:“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

“可是有人造谣说这件事是我去做的。”张贤这样告诉他们。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胡从俊紧追着问。

张贤老实地对他道:“我送一个军医硕士到军部去,彭军长就问到了我这个问题。”

“他还问你什么了?”

张贤摇了摇头,道:“他还问了一些事,但我不能跟你说。不过师长,你放心,你也认识我这么久了,我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也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是这样呀!”胡从俊声音缓和了下来,平静地对张贤道:“张贤,这种事你还是不要插进来。就算天塌了,在十一师,只要我在一天,就由我顶着,如果我不在了,还有参谋长!副师长!你只管去练你的兵,到时在战场上杀你的敌!”

“嗯!”张贤点着头,心中很是感动。

罗达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张贤的肩膀,告诫着他:“做人就要顶天立地,只要问心无愧,就不要在乎别人的谣言中伤。就算是小人暂时能得志,但也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知道了!”张贤向两人敬了个礼,转身离去。

胡从俊与罗达两人相视了片刻,又一齐将目光投向张贤的背影。

第十五章 营副(三)

回到自己的营地,张贤也顾不得休息,准备着立刻集合全营,要进行整训。可是还没等他出屋,许多人已经闻风而来,兴奋地把他堵在了屋里。

张贤举目一看,他手下的所有排长以上官长全部到齐,仿佛是事先约好了一样。首先当然是一番亲切的问好,有打听昆明风情的,有打听他路上见闻的,还有张嘴问他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给大伙的。等大家不再发问了,张贤崩住了脸,询问着在他走后的这几个月里,营里所发生的事。一听到营长问到了这个,大家都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无人答应。过了一会儿,还是王江说了出来。这些人里,除了张贤的同学王江,所有的人都对他怀着一种畏惧的崇敬,所以那些人不敢在他面前说出来的话,全由王江的嘴说了出来。

王江的话,与张贤从师部那里听到的差不了多少,只是大家对这个徐副营长更为痛恨。甘良卷起了高伟的衬衣,张贤看到他后背上一条又长又宽的疤痕,甘良告诉他,这是那个徐副营长的手下用鞭子抽的,只是因为高伟迟到了一分钟。张贤皱起了眉头,虽说军法无情,这是治军之本,但是这种无情也要看情况而定的。虽然还没有见到这个徐副营长,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不快,同时也知道,在这些下属面前还是要维护一下团结,当下只能安慰了大家几句,告诉大家,徐副营长可能方法上有些欠妥,但他治军的严厉是对的,希望大家以后都注意一下。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说着其它的事情,张贤只好耐心地听下去。正说之间,却见熊三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见到张贤,就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扑到他的面前,大喊了起来:“营长!你可回来了,快去救一下陈排长。”

“陈排长?”张贤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这些人中还没有看到陈大兴的影子。“他怎么了?”他忙问。

“陈排长被徐副营长绑了,往营里来了,说要让你来处置他。”熊三娃告诉张贤。

“他犯了什么错?”张贤愣了一下,问道。

熊三娃看了看周围的众人,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边上的常立强却笑了笑,解释着:“不用想,他肯定又是与那个摆渡的姑娘幽会去了,被徐皮鞭抓住了。”原来,他们给徐海波起了个外号,叫做徐皮鞭,到后来张贤才知道,因为这个徐海波总喜欢用皮鞭抽人,所以大家背地里都这么叫他。

张贤霍然站了起来,恨恨地道:“军规里有一条,调戏妇女者杀,他难道不知道吗?”

“这怎么能是调戏呢?”尹剑叫了起来:“这事我知道的。他们两个是真心的好,还是那个江姑娘先追的陈大兴。当时他还问我行不行呢,我觉得这和军规并不冲突,还鼓励他去约会。”

“胡闹!”张贤气得大声骂了一句。

“当兵的难道就不能谈情说爱吗?”尹剑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当兵的就算是要谈情说爱,也要看是在什么时候!”张贤也大声地告诉他:“这里是前线!过了江就是鬼子的兵营,不是在后方!”

尹剑不再说了,却鼓起了嘴,显然还是很不服气。

※※※

大家忽然都安静了下来,目光一致地投向了门口。张贤也顺着看去,在门口处,不知何时已经站立了一位三十多岁、身材微胖的军人,他的个头中等,一身军服笔挺条直,很是威武;他的模样还算端正,只是面容有些憔悴,而让所有人一见就印象深刻的是,在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这个人站在门口,也在不停地打量着张贤,他肯定也听说过这个小营长,想到他很年青,可是当他第一眼看到时,还是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少校营长竟然这么年青。稍微迟疑了一下,他正步走到了张贤的面前,立正,敬礼,一气呵成,很是漂亮。

张贤也向他回了一个礼,不等他开口,张贤先开了口:“你就是徐海波徐副营长吧?”

“是!”徐海波响亮地回答着。

“我是张贤!”张贤也告诉他,同时礼貌地伸出手来和他握手,客气地道:“很高兴认识你,今后我们要在一起战斗了。”

徐海波与他握了下手,笑了笑,点着头,也道:“是!”

“你是一个老前辈,今日独立营的事还要你多费点心的。”

徐海波自嘲地苦笑着:“张营长客气了,我不过一个被贬之人,初来这里难免有些不识好歹。前些时营长不在,我便自作主张,可能是做错了一些事来,让大家都对我心生怨意。”他说着,看了看周围的这些人,又道:“呵呵,如今好了,张营长回来了,我也就可以退到一边了。军队里讲得不是年纪和资历,而是职务。所以,你是正,我是副,我应该听你的,还望营长不吝赐教!”

看他如此从容不迫,张贤一时也不好说些什么,当下也只能客气地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应付一下。

“营长新回,我们本应该先为你接风洗尘的,只是我正好遇上了几件事,抓到了几个违反军规的兵,若在往日,我便自行处理了。呵呵,今天营长才是全营之首,所以便不敢越苴代庖了,还是由营长亲自来处理好了。”徐海波这样对张贤道。

“好,我跟你去看看。”明知他在为难自己,张贤还是答应着。

众人跟着徐海波出了营长室,来到了门外,在这里已经有四个人被绑在了这里,还没有等张贤细看,就听到了陈大兴熟悉的声音在喊着:“营长!”

张贤转头看了他一眼,此刻的他正被双手反绑,一脸得沮丧。

徐海波在旁边说着:“陈大兴身为警卫排长,不以身做责,反而跟当地的妇女亲亲热热,勾勾搭搭,严重违反了军规,被我当场抓住,营长,你看怎么办?”

张贤却没有答话,转头再看看陈大兴旁边,被绑着的是刘小虎,他问道:“他又犯什么错了?”

徐海波道:“刘小虎为陈大兴把风,在我抓捕陈大兴的时候,他把我带去的两个士兵打了,还拒不受法。”

“营长,他胡说!”刘小虎叫了起来:“我要是不受法,他哪能绑得了我?”

“你还不是听说营长回来了,你才受法的吗?”徐海波反问着他。

刘小虎把头一转,气哼哼地不再答话。

张贤再看向另两个被绑来的兵,不由得笑了一下,这两个人他才刚刚认识,正是上午那个在路上遇上的想吃白瓜的兵。

“这两个人去老百姓的田里摘人家的瓜,不给钱不说,还把人家打了,所以我一并绑了来。”徐海波告诉张贤。

张贤点着头,却又问道:“独立营里的兵我就算不认得全部,最少也看个眼熟,这两个兵我怎么没见过?”

徐海波忙道:“这两个兵是我带来的,我只带过来了五个兵,这五个人你可能还不认得,但是他们跟了我很长时间。”

“哦,是这样呀!”张贤应着,心下有些明白了。

“营长,你看这些人怎么处理呢?”徐海波追问着。

张贤想了想,又对着他笑了笑,道:“我看今天有些晚了,我也是刚刚回营,也累了,回头我自会处理。”说着,转身对熊三娃道:“三娃,你带这四个人去关禁闭,今天他们就由你们班来看守,出了问题我会找你的!”

“是!营长!”熊三娃大声地答应着,带着人走了。

徐海波愣了愣,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看张贤确实有些疲惫,也就没有再说。

第十六章 喝酒(一)

听说张贤回来了,王元灵和张慕礼带着好酒好菜过来看他,面对这两个新升官的老上级,张贤自然欢喜不尽,同时也将自己从昆明和湘西带来的土产拿出来,给两人享用。王元灵与张慕礼都是湖南人,对这些家乡的特产当然高兴,三个人开怀而谈。讲到这一路上的见闻,尤其是湖南的风情,这两个湖南人自然越说越来了精神。

张贤提到了湘西的匪事,张慕礼长叹了一声,他就是湘西麻阳人,深知这其中的部分缘由,告诉张贤:“湘西匪患由来已久,在清朝的时候就很多,到了民国初年开始,土匪更是猖獗,有的土匪发展到了上千上万人,还攻打县城和道府,有一个道台就是被这么打死的。后来,省府里进行招安,并派军队进山剿匪,屠杀山民,这些土匪才有所收敛,不过,地方上的驻防兵从此也有增无减,也成了半匪状。呵呵!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呀!”

“你莫不是也遇上土匪了?”王元灵见张贤对土匪感兴趣,忽然这么问道。

张贤尴尬了一下,他总不能告诉这两位大哥,他曾经作过一个女匪的押寨郎君。当下也只是打马虎眼地道:“只是跟随韩奇的车队遇到过,不过最后被我们打跑了。”

土匪说完,又说起了这四个月以来的独立营,王元灵拍着张贤的肩膀,不无感慨地道:“你总算是回来了,你知道吗?你这个独立营真是乱成了一锅粥,我被师长派来整顿,把我的头都搞大了。”

张贤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当下向他道了声谢,却又请教着问道:“你们说说,如今我应该怎么来带这个营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张慕礼一边吃着一边不以为然地道:“你原来怎么带的队,如今还怎么带就是了。”

“我是说现在我的身边有一个营副,这个营副我还不知道他的为人如何,不过看这情形,全营的人都不喜欢他。而他的背景好象很深,昨日初次见面时,我觉得他也很沉着,一看就知道是个有能耐的人。”张贤老实地道。

“别管他那么多!”张慕礼道:“你是这个营的营长,这里一切你说了算,他如果识趣配合你的话,你也可以给他点面子;他要是不识趣,你就也没必要给他面子,把他挤走就是了。”

王元灵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张呀,不是你说得这么简单的事!”

“有什么不简单的?”张慕礼依然不以为然:“十一师里,我们大家都是从下面的班长、排长开始,一步步爬上来的,是从真刀真枪里拼出来的,是从白骨堆里捡了条命才回来的。他一个败军之将,本来该枪毙的人,过来就想吆五喝六,他以为他是谁呀。这里是战场,不是官场!”

“你不懂!”王元灵道:“这个人其实并不简单。一个人被连降三级,从团长打到连长,从头做起,还能立战功,爬起来,这说明他的确是有坚强的意志力,并不见得是靠关系上来的。我和他有过几回接触,他除了有些傲慢之外,其实还是有些本事的。他的治军之道可能更为严厉,而大家又对他存有偏见,所以他不能服众。张贤,你听我的,和他谈一谈,也许你们可以做一个朋友。”

张贤却苦笑了一声,道:“我倒是想和他交个朋友,呵呵,可是我刚刚回来,他就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哦,是什么难题?”

张贤便把昨日回营后发生的事讲了出来,最后他道:“我知道他的目的。呵呵,昨天回来时,我抓到了他带过来的两名亲兵在扰民;然后,等我一回营,他就抓到了陈大兴和刘小虎。其实陈大兴的事他肯定早就知道,他之所以赶在昨天,不外乎是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保护他带过来的兵,这叫做围魏救赵之法,我如果要处罚他的兵,就必须要先处罚陈大兴和刘小虎,而他那两个兵的罪过显然要比这两个人小了许多;他另一个目的,无非想考验我,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王元灵和张慕礼都点着头,张慕礼停下了筷子,问道:“你准备怎么来处理呢?”

张贤却反问着他:“大哥,要是你是我,你怎么处理?”

张慕礼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你这个家伙,想让我帮你出主意呀!呵呵,我要是你,就公事公办,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一是一,二是二,这最简单不过。”

张贤却摇了摇头,道:“如果是公事公办,他那两个兵顶多是杖罚四十,扣除当月兵饷。刘小虎也好说,打一顿也就是了;只是这个陈大兴却不好办,我只能按调戏妇女给他定罪,这是要杀头的。”

“呵呵,是不是调戏妇女,还是两情相悦,你可以去调查一番呀!”王元灵却在一旁笑着道,他肯定也是听说了陈大兴的事。

“就算是两情相悦,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不允许的。”张贤无奈地道:“我可以不用调戏妇女之罪来论处,那就只能定他违犯军规、作风不良了,这样就只好撤掉他的排长之职了。”

“至于吗?”张慕礼道:“虽说军规里有那么多的东西,可是这么多的大小伙子,都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着,为人之道,人家谈个情说个爱的,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双方都愿意,又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们做长官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何妨?”

张贤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彭军长的眼里,他与王金娜之间就属于这种情况,虽说可能是加入了那个郑处长的原因,但是一军之长尚能对自己容忍,而自己怎么就不能容忍一下手下的兵呢?想到这一层,他已经有了主意。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进来,向张贤报告着,有两个百姓在营门口哭着叫着要见他,张贤愣了一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向两个老上级告了声退,跟着这个士兵来到了营门口。

在营门口处,已经有一些人在这里围观了。一位老汉带着一位留着一根长辫子的年青姑娘正在那里,徐副营长也在此处,而那个老汉不知正与徐海波交涉着什么,那个姑娘眼泪汪汪地在一旁哭着。见到张贤出来,大家自动地闪在了一边,把他让到了中间。

“怎么回事?”张贤走上前来问着。

这个老汉丢下了徐海波,一把拉住了张贤的手,张贤认出这是那个小溪口长江渡口的老船工,他姓江,据说是这一带最好的船把式,而那个他带来的姑娘正是他的孙女。只听江老汉气愤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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