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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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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三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才想起来,他的这个二哥此时已经是自己的敌人了。

“老三呀,快跟我走吧!”熊革命这样的劝告着自己的弟弟:“解放军才是我们穷人的部队,别再当蒋匪兵了!”

熊三娃已经不快了起来,正经地道:“二哥,你说得是什么话?我才不去当赤匪呢?你忘记了咱娘是怎么死的了?”

“咱娘是王保长害死的,我已经报了仇,杀了王保长的一家!”熊革命告诉他。

熊三娃却摇了摇头,道:“王保长的确该死,但是大哥说得对,是赤匪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要是不闹赤匪,爹就不会跟着赤匪走,我们家也不会这么惨!”

“大哥?”熊革命愣了一下:“你见到大哥了?”

“是呀!”熊三娃告诉他:“大哥如今是整编十一师的三十二团的团长,他的官可大了,还是个中校。当年打鬼子的时候,他从上海打到了广西,又从广西打到了缅甸,还被保送到了军官学校培训,他是靠自己的战功当上团长的。如今他的大名叫做熊开平,我也有大名,是大哥给起的,叫做熊开明,比你的名字好听多了!”

熊革命怔住了,问道:“你是说如今你跟大哥在一起?”

熊三娃点了点头,同时劝着他:“二哥,你别当赤匪了,跟我去见大哥吧,我们三个兄弟在一起,一家人也就团聚了!”

熊革命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却问着他:“可是爹在这边呀!不行,我要跟着爹!”

熊三娃却是一脸得鄙夷:“他不配当我们的爹,连名字都改了,不叫旺林,叫什么熊卓然?呵呵,我爹是熊旺林,已经死了!”

“可是他没有死呀!”熊革命振振有词。

熊三娃又记起了大哥的话,当下道:“我们的死活他都不管不顾,这跟死了有什么不一样呢?大哥说了,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改了,肯定是怕别人知道他的以前,或者是他有意要忘记自己的过去。说不定他早就把我们一家人忘记了,在外面重新娶了老婆,生了儿子!”

熊革命愣了愣,不能相信地道:“三娃,你不要乱说,我跟爹这么久,他要是真得又娶了老婆,我怎么没有听他提起过呢?”

熊三娃道:“这事他会跟你说吗?他写信不?”

熊革命点了点头:“我倒是见到他写过信,只是我不认识字,问过他,他说是写给他朋友的!”

“哼!”熊三娃却是一声地冷哼:“他离开家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说给我们写过一封信,看来他对朋友比对我们的爷爷奶奶都还好,这样的人,你要我和大哥去投靠他吗?”

熊革命愣住了,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三弟很有头脑,并不是象自己这样是个莽夫。

“二哥,跟我去见大哥吧!”熊三娃恳求着他。

熊革命想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坚定地道:“我不愿意再做蒋匪兵了,当年我就被抓走当过蒋匪兵,但是后来又逃了回来,我不想再回到从前。还是当解放军的好,大家团结友爱,谁也不欺负谁。大的道理我讲不来,只是觉得这个部队真是为我们穷人打天下的!”

熊三娃还想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却听到有人已经向这边搜索了过来,听那声音人数还不在少数。

“肯定是大哥带着人来了!”熊三娃道。他知道在他带的这个班的后面,熊开平又派出了两个排的兵力,向这边搜索过来。

熊革命却是蓦然惊醒,急急地对着熊三娃道:“老三,我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就往边上的树丛中躲去。

“等一下,二哥,你不见一见大哥了吗?”熊三娃在后面喊着。

熊革命迟疑了一下,转过头来,却是对着熊三娃道:“算了,你跟我向大哥问好!”说着,已然投入到了漆黑的树林里。他非常清楚,自己如果真得见到了大哥,只怕再也不能自己了。

第四章 就虚(二)

这场有些意外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那个副连长被救回来后,被熊开平团长狠狠地骂了一痛,同时熊团长要求守夜的部队在十二分警惕的情况下,如果没有经过上级的允许,没有特殊的情况,不允许再去擅自追敌,这其实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在这个插曲完了之后,熊三娃跟着熊开平回到了团部里,两个兄弟共处一室,抵足而眠,这个时候,熊三娃再也忍之不住,便将刚才遇到熊二娃的事讲了出来。

良久,熊开平却没有说话,这份沉闷令熊三娃都觉得喘不过气来,他忍不住问着:“大哥,二哥真得要作我们的敌人,和我们打仗,这怎么好呀?”

熊开平却是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道:“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的吧!我们今生不仅要作兄弟,还要做敌人!”

熊三娃愣了愣,再问道:“要是在战场上,真得与二哥碰到了,那应该怎么办呀?”

熊开平一时之间也无法答出,半晌之后才无奈地道:“真要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熊三娃默然了。他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那就是他们的父亲熊卓然也是共产党,但是他与自己的大哥一样,对于抛妻弃子去闹革命的这个父亲恨之入骨,可是真得遇到了,可能却还会象上一次那样,将之放过。但是他相信,如果是他的大哥,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

同样的问题也在困扰着转回队中的熊革命,这一夜他这个排扑了一个空,没有捉到舌头,却损失了两个同志,但是这些在熊革命看来,都已经不重要了,熊三娃的话令他左右为难,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哥也在国军之中,竟然还是那么一个位置!这个大哥是他最为尊敬的,甚至于超过了自己的父亲,他比熊三娃还要清楚,如果没有这个大哥当年在家中支撑,他们家早就已经家破人亡了,是因为有了这个大哥,才会有他和三娃的今天。

他走进了熊卓然的小屋,山区里的这间屋子其实不过是一个茅草棚而已,只不过外面用泥巴糊出了墙来。此时,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是熊卓然还没有入睡,他还在为第二天即将到来的战斗作着准备。

“二娃?”熊卓然抬起了头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儿子,问道:“怎么样?任务完成了?”

熊革命摇了摇头,老实地告诉他:“敌人很狡猾,我已经抓住了他们三个俘虏,又被他们在半路上抢了回去,还伤了我们两个人!”

熊卓然沉默了一下,道:“张贤的确是一个不好对付的敌人,还是老刘说得对呀,我们应该避开他们这个旅。”

熊革命听着他仿佛是自言自语,刚刚要说出来的话又吞了回去。他来到了熊卓然的床边,坐了下来,想着应该怎么样来跟父亲谈起自己的大哥与弟弟,从熊三娃的嘴里,他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那两个兄弟对面前这个父亲的怨恨。

“你先回去休息吧!”熊卓然看着疲惫不堪的儿子,有些心痛。

“我想在你这里坐一会儿!”熊革命没有要走的意思。

“要不你就在我这里睡吧!”熊卓然道:“明天你还有任务呢!”

熊革命点了点头,这正是他巴不得的。

熊卓然走到床前,想要为他整理着床铺,但是熊革命却比他麻利,抱起了他放在床头的几份文件,这里面许多是他从延安那边带来的,是整风运动时必须要学习的材料。熊革命把这些材料放在边上的一个凳子上,哪知道这凳子却是缺了一条腿的,倒将下去,把那些材料都洒了一地。

“我来吧,你累了,先睡吧!”熊卓然关切地说着,俯身捡了起来。

熊革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跟着捡了起来,蓦然,他看到了一张照片,不由得拾在了手中,借着微弱的煤油灯看去,这张照片却是两个人的合影,一个是自己的父亲熊卓然,而在他边上的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留着齐眉短发,也穿着军装,仿佛知识青年一般。这两个人头靠在一起很是亲密。

熊卓然一把夺过了这张照片,夹到了一本书中。

“这个女的是谁?”熊革命忽然警惕起来,紧皱着眉头,问道。

熊卓然却是一脸得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熊革命马上想起了熊三娃的话,声音嘶哑起来:“爹,你又结婚了?”

熊卓然微微一怔,还是点了点头。

熊革命只觉得自己被人欺骗了一样,心中一片得堵塞,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听我说,二娃!”熊卓然却是和颜悦色:“她是我在革命队伍里结识的,她叫李月,我们情投意合。我被派到这里来,她还在延安!”

“你们是不是还有娃儿了?”熊革命显得很平静,这样地问着他。

熊卓然点了点头,同时告诉他:“我和她生了一个女儿,如今也有五岁了!”

难怪这个父亲会把自己的家人忘掉,原来他在外面早已经另结新欢!想到这里,熊革命不由得冒出了一股冲天的怒火,挥起拳头,正打在了熊卓然的胸口,熊卓然并没有防备,仰面摔倒,捂着胸口一阵猛咳,半天没有爬起来。

在这一拳头打下去过,熊革命忽然清醒了许多,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熊卓然拉了起来。

“我没事!咳……咳……”熊卓然站直了身体,但是还是止不住地咳着,却是摆了摆手:“二娃,我不怪你,你听我说……”

但是熊革命却眼睛通红,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颤抖着:“你知道今天晚上我见到了谁吗?我见到了三娃!”

蓦然,熊卓然呆住了。

“他告诉我,大哥就在张贤的手下,还是一个团长,还要我过去和他们团聚,我们才是一家人!”他的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

熊卓然愣愣地看着他,也忘记了胸口的痛疼。半天,才想起了一句话来:“你们都是我的儿子……”

“你不配!”熊革命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向屋外走去,在门口处却又回过头来,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根本不配作我们的爹!”

每一个字,就好象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熊卓然的胸口,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

天亮的时候,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晨雾散去之后,青山依旧,只是淡淡地带着些冬天的苍凉。

整编十一旅再一次出发,先头的三十一团已经到达了白雀园,这里果然伏着共军的重兵,很快就交起了手。

白雀园的地形很险要,三座并连的山峰横在面前,只有一条小路从中间那座山峰之下穿过,东边的山叫做姜家寨,西边的山叫做小罗山,中间这个山峰叫做杨大寨,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战斗一打起来便很激烈,虽然白京生团长调集重炮对三座山峰狂轰乱炸,却还是无法冲过这个隘口,从早上一直打到了下午,也没有夺下这个关口。

张贤与徐海波亲自来到前敌察看情况,发现这三座山峰虽然紧紧相连,但是这条可以行进的路是从小罗山与杨大寨之间穿过,而在杨大寨与姜家寨之间的正是那条白露河,只是在这个时候,这条河还很狭小,刚刚从山中出来,又时值冬季,水却不多,许多的河道其实是露底的河滩。

“敌人抢占了三座高山,以为就可以守住去路,这太可笑了!”张贤却是一声冷笑。

徐海波马上明白了过来:“你是说我们可以派一部分兵从这个河滩上穿越过去,绕到敌人的后面?”

张贤点了点头。

“可是这个河滩也是受着敌人的两面夹击呀?”徐海波有些担忧地道。

张贤道:“我们可以对东面与中间的这两座高山展开佯攻,同时把大部分兵力放在这条路上,以吸引敌人的注意,以为我们是要强行通过隘口,这个时候趁着敌人注意力全放在这边的时候,一个营迅速从河滩穿插到敌人的后面去,这边的山势陡峭,易守难攻,而南面就是缓坡,他们无险可守!”

徐海波点了点头,赞道:“不错,这的确是一条声东击西,釜底抽薪之计!”说着,又自告奋勇地道:“我看还是我亲自带人穿插过去,定然可以一举突破!”

张贤却有些担心:“老徐呀,我看还是别人去吧,我怕你的伤还没有好利落!”

“呵呵,我又不是公子哥?这点小伤早就好了!”徐海波并不以为然,坚持要自己带队,张贤也只好答应了。

这次的作战果然如同开始时张贤所预料的那样,进行得十分顺利,在西边三十一团抢夺路口的时候,将守军的所有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徐海波带着一个营从河滩上一冲而过,绕到了中间那座山峰之后,从南面夹攻上来,守山的共军只得放弃这个山头,向两边撤退,如此一来,将中间的山路便打了过来,这个隘口一举突破,在天黑之前,十一旅已经再接再厉,攻下了另外一个山头。三山去了其二,剩下的一个独立山头自然也失去了威力,反而陷入了国军的四面围困之中。

在这里守备的是一个团,这个团长见势不好,只得乘着黑夜带着人从山上,突围而出,放弃了自己的阵地。

在激战了一天之后,十一旅终于夺下了整个隘口,进驻到了白雀园镇。

第四章 就虚(三)

当听说白雀园已经被张贤的十一旅占领后,刘兴华却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这令梁三旅长很是奇怪,不解地问着:“老刘呀,敌人都快要打到我们的门口来了,你还是这么一付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你以为自己真得是诸葛亮呀?”

刘兴华看着他猴急的样子,不由得一笑,道:“我当然不是诸葛亮,不过,敌人的行动也是在我的掌控之中,有什么可怕的?”

梁三旅长愣了愣,却又道:“这个十一旅的张贤当初可是差一点让我们全军覆没,真要让他打到这里来,可就晚了。我看还是让我们这个旅迎上去吧!”

刘兴华却摇了摇头,道:“我还想让他早点打到沙窝来呢!”

梁三更是纳闷起来,很是不解地问着:“老刘呀,你到底葫芦里装得是什么药呀?”

刘兴华只是笑而不答。

正说之时,熊卓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到刘兴华便兴奋地道:“老刘呀,你猜得不错呀,敌十八旅果然有所畏惧,这个覃旅长太胆小了,缩在汪桥不走了!”

“哦?”刘兴华马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地图之前,仔细看了起来,半天之后却又笑了,对着熊卓然道:“老熊,看来,我们这一招打草惊蛇很有成效呀!”

“打草惊蛇?”梁旅长一愣,忙问道:“司令,你到底怎么部署的?”

刘兴华看着他狐疑的样子,这才笑着向他解释着:“我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让华旅长派出了一个团在汪桥附近打了打秋风,把敌人的一个还乡团搞掉了!”

梁旅长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在整编十一师向大别山区攻击的时候,作为协助,信阳分署的张主任也派了一支民团紧随其后,此时被刘兴华称为还乡团的正是跟在十八旅身后的一只信阳分署的民兵。

“呵呵,这个覃旅长的确是谨慎得过了度!”刘兴华笑道:“所以他担心自己会走进我们的包围圈里,他的后面还有辎重队,他不能不有所顾忌。”

“是呀!”熊卓然也道:“如此一来,敌十一旅与十八旅本来是齐头并进的,左路这支十八旅一停,张贤的十一旅也就突出了出来,如果十一旅还往前走的话,这两军只能是越来越远。”

“是呀!”刘兴华点着头,同时肯定地道:“张贤一定会停在白雀园,等着十八旅靠近,呵呵,如果我们有这个实力的话,现在正是歼灭他的最好机会!”

“是呀,可惜了!”熊卓然也不无惋惜。

梁旅长这才明白过来,却又有些不解,问道:“原来司令呀,你早就准备把白雀园给敌人了,既然如此,却又为何让我的一个团去阻击呢?白白地耗费了我们的兵力和弹药。”

刘兴华却与熊卓然相视一笑,这才向他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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