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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术-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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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姐的脸色一沉,扬起下巴厉声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可以了,下去吧。”
“哦……”
中午时分,林耀文正在书桌前批改文件。
侍从敲门进来,道:“师长,外面有个叫马新棠的要见你。”
林耀文一愣,放下笔,问:“马新棠?他找我做什么?”仔细想了想,又道:“把他带去会客房,告诉他我马上来。”
顷刻,林耀文走进大厅,见马新棠站在桌上的水缸前,看着里面一直趴着的乌龟,他抬头看见林耀文,便连忙拱了拱手,道:“林师长。”
林耀文打量着他,问:“你就是马新棠?你找我,有何事?”
马新棠看了林耀文一眼,笑了笑,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你的副官王传一,最近大肆行贿,四处收买人心,想要……”
林耀文一怔:“想要什么?”
“夺你的位置。”
听得这话,林耀文猛地一拍桌子:“放肆!马新棠,你在我这儿胡说八道,不想要脑袋了?”
“当然要,你看我冒着掉脑袋来告诉你,就能判断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吧?”马新棠赔笑道。
“我凭什么想信你?”
“林师长,如果你不信,就派人去四处打听打听,圈子里谁不知道王传一已经嚣张跋扈到一定境界了,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
林耀文想了想,说:“传一跟了我那么多年,他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没安好心。”
“不愧是师长,你说的没错,我今天来找你,的确是有事。”
“什么事。”
马新棠道:“我要你把王传一解雇,我做你的副官。”
林耀文吃惊地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马新棠,没想到你年纪轻轻,野心和胆子倒挺大啊?你说,你有什么本事,做我的副官?”
“就凭我是做生意的这一点,你就不能抗拒我了。”
林耀文冷笑道:“不错,你们马家的芙蓉斋生意,做得跟梁家的脂香堂一样,覆盖全国,是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你该不会……是想要钱来收买我吧?”
“当然不是,我那几个家当,林师长怎么看得起呢……其实我们马家,在外人眼里,的确实做化妆品生意的,所以并没有人知道,我们是以香水为耳目,其实私底下做的是军火生意。”马新棠道。
林耀文一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好奇,你们马家突然积累起一大笔财富,如雨后竹笋般冒出来,那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怎么样,林师长,你该答应我的请求了吧?”
“这……”
马新棠笑道:“如今我们身处乱世,枭雄四起,最重要的就是兵力和火力,我手上有你们最想要的东西,现在已经有无数人来找过我,让我和他们一起合作,但我都拒绝了,唯独选择了你,该不会,你要拒绝我手上源源不断的军火吧?”
林耀文口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按你这么说,你完全可以独树旗帜,占地称王,为何又来投靠我,做一个小小的副官,有什么意思呢?”
马新棠笑了笑,指着一旁的乌龟,道:“你看这只乌龟,它可以活那么久,整天就趴着,有什么意思呢?”
林耀文疑惑地看他一眼:“就因为它是乌龟。”
马新棠思忖了一会儿,道:“富可敌国权可遮天的人,看到那些在他们手掌中跳舞的商人们心想,你们就整天跑来跑去谈东谈西,有什么意思呢?富豪看着手下的员工心想,你们就整天东奔西撞,半年赚不出多少钱,有什么意思呢?商人看着村子里面的农民心想,你们就会抽烟种田爱劳动,晚上都舍不得出去玩,有什么意思呢?农民看着自己家池子里的乌龟心想,你们就会天天趴着,有什么意思呢?其实乌龟天天趴着,什么也不想。”
林耀文神态严肃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告诉我,你做的事自有你的道理?”
马新棠点头道:“没错,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就不用知道对方的目的……林师长,你肯不肯答应我?”
林耀文低头陷入沉思中,半晌,一仰头,问:“那你能给我多少军火?”
“这个嘛,你想要多少,我当然就给多少。”马新棠笑着说。
林耀文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是夜,祝棠雨坐在桌前,眼睛下面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整个人显得无比疲惫。她面前摆着垒的高高的书本,口中依然念念道:“郁金香、迷迭香、木密香、白茅香、雀头香、零陵香……”过了一会儿,她猛地把手中的书本砸在地上,气愤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香!真是烦死了!”
这时,杜玉蝶走了进来,她捡起了书本,疑惑地问:“怎么了?发那么大火?”
祝棠雨愤愤道:“都是那个梁景言,非要逼我读书,我一天都面对着这堆书背各种各样的香,我都快疯了!”
杜玉蝶笑着说:“有那么严重嘛?既然你书背烦了,那就和我一起溜出去看戏怎么样?大剧院里正在排《梁祝》,可好看了。”
“好啊好啊!”祝棠雨站起来,拉着杜玉蝶就要往外走,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杜玉蝶问:“怎么了?”
“不行,我不能出去……”
杜玉蝶一怔:“为什么?”
祝棠雨抬头,略有踌躇地道:“我答应了梁景言,要把这些书全部读完,要不然他就不给我钱,如今我娘被黑帮四处追捕,我要早点还清巨债,才能让我娘脱离苦海。玉蝶,算了,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说完又坐回去,拿起书读了起来,“都梁香、白胶香、龙涎香、甲香、麝香……”
杜玉蝶看了看认真念书的祝棠雨一张脸,不由得慢慢咬住了下唇。她便出了门,一路走到花园里,拿起一把剪刀修剪着花枝,表面一派平静,内心却一片颓唐。难道景言真的喜欢祝棠雨吗?不会的,他怎么会喜欢棠雨这种平凡的人呢?她长得还没有自己漂亮,又什么都不会,景言不会看上他的。这么一想,脸上才略微浮起些笑意,正要离开,便看见白雪和小桃走进来。
杜玉蝶一怔,加快脚步就要离开,却被白雪一把拦住,她笑道:“哟,这么晚了还来剪花枝啊?她不是二少爷亲手买进来的丫鬟吗?平时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认为自己与众不同,结果却是个小姐身子丫鬟命!”
杜玉蝶紧闭着嘴,不说话。
小桃接腔道:“哎……我看她啊,一定天天想着怎么飞上枝头做少奶奶,我看她这样子,当个丫鬟都算抬举她了。”
杜玉蝶脸色铁青,怒声道:“关你们什么事?”
白雪白了一眼杜玉蝶:“你那只耳朵听到我们在说你了?”
小桃冷笑着,对白雪道:“她硬要说是她自己,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请你们离开,不要打扰我做事。”杜玉蝶没好脸色地说。
“这地方又不是你包下的,凭什么让我们离开?”
“对,我们偏不走,你要怎样?”
杜玉蝶吸了一口气,与小桃的目光相遇,突然脸色大变!猛地扑向小桃,单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面无表情,像换了一人,“不要逼我——”
小桃和白雪大惊失色,小桃挣脱着,白雪上前帮忙,却依旧拉不开二人。
小桃沙哑着声音,双手扑打着杜玉蝶,“放……放开我。”
白雪焦急地道:“你快放开她,我们走就是了。”
杜玉蝶才将放开小桃……小桃不住地咳嗽,摸着自己的脖子,满脸的狐疑。白雪也显得莫名其妙……
“哼,真是怪人!”
白雪瞪了一眼杜玉蝶,便扶着小桃慌忙地离开。
杜玉蝶站在原地,皱了皱眉。
翌日,一个报童拿着报纸,在街上奔跑着,大声喊:“看报来,看报来!林师长把王副官革职喽!——王副官被调到陆军部喽!——看报来!看报来!——”
街上的人便纷纷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报纸看着。
不知那里传来教堂的钟声,盖过了连绵的人群喧闹声。
这时,王传一看着报纸,拿着报纸的手泛起了青筋,他猛地把报纸往地上一摔,歇斯底里地狂呼:“好你个马新棠、林耀文,居然联起手来对付我!”
王传一浑身颤抖着,把桌上的茶杯猛地扫在地上,“嘭”的一声摔得粉碎,便转身大步离开。
只见被他摔在地上的报纸上,写着“林师长罢免王副官的职位,把他调到陆军部”等信息。
王传一便怒冲冲直接到了林耀文的办公厅,一脚把门踢开,冲到林耀文面前,面色苍白,直视他怒声道:“我为你鞍前马后效力了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我的?”
林耀文坐在办公桌后,不解地看着站在前面的王传一,问:“我怎么对你了?”
王传一拿起办公桌上的报纸,翻了翻,递到林耀文面前:“你还不承认?你为什么要把我调到陆军部!”
林耀文看了看报纸,站起来,皱眉道:“这不是你自己提的要求吗?我还以为你和马新棠商量好了。”
“放屁!”王传一面上阴沉,道:“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你们俩拐着弯的耍我!”
“谁耍你?让你去陆军部是暂时的……”
“暂时,哈哈,你以为我傻啊,不知道你的调虎离山计吗?你把我调去陆军部是假,削弱我的势力恐怕才是真吧?”
林耀文眼睛一直看向瞪着自己的王传一,平静地说:“如果你不去陆军部,我可以不让你去……那你就自个儿挑个想去的地方。”
王传一厉声道:“老子哪儿都不去!”
“王传一,我看你是我多年的兄弟,顾着这份情谊,才没跟你计较……我问你,你是不是不听我的命令?”林耀文冷笑着说。
王传一和林耀文对视,道:“我什么时候没听过你的命令?”
林耀文侧头看着他,板着脸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的那些勾当?四处拉帮结盟,再过些时日,你恐怕要坐在我头上了吧?”
王传一突然一巴掌狠狠拍向了桌面,面色狰狞:“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就凭一个马新棠你就把我调走!他算什么,我下道命令,就可以把马新棠的脑袋给我提来!我告诉你王传一,你现在还可以怀疑我,可要是我把那小兔崽子的脑袋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必须给我道歉!对!你刚才已经说了,我是你多年的兄弟……我一直诚诚恳恳做你的副官,不敢越池半步!但拍拍你的胸脯子问问你自己,没我,你能有今天吗?!”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做我的位置,也是应该的?”林耀文笑道。
“如果你不肯恢复我副官的身份,可就不要怪我抢你的位置。”
林耀文冷笑一声:“你要跟我翻脸了?”
王传一脸色阴沉之极:“我再问你一次,恢不恢复我的副官身份?”
“不可能。”
二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王传一看着林耀文,不发一言。突然,他转身走到一把椅子前,抱起椅子上睡着的黑猫,猛地往窗外扔了出去,便看也没看梁清明一眼,大步离开。
林耀文连忙跑到窗前,见摔死在地上的猫,大怒道:“王传一,你给我等着!”他面色狰狞,握紧了拳头。
下午时分,梁府香坊里忙碌一片。梁景言和梁清明在香坊里巡查,看着几个工人把一大筐玫瑰花瓣倒入蒸馏器。
梁景言道:“爹,芙蓉斋最近办了一个六折出售的活动,以前在我们这儿的客人都跑到对面去了,咱们脂香堂已经解禁一个星期了,只做成了几单,现在库房里的存货都开始积压了。”
梁清明皱着眉头,说:“这事我知道,我也在想办法,芙蓉斋的香水差了我们不止一两截,相信他们弄这个活动,对我们而言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咱们脂香堂因为禁止令的事情元气大伤,要慢慢恢复,但我们还是要想个对策才行,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梁景言神色略有些复杂,道:“我认为,人们来买香,自然是想买到称心如意的好香,芙蓉斋低价抛售,我看也不是什么好香水,客人们图一时贪便宜的心理购买,相信他们买回去就会发现被骗了,那么就会把香水扔在一边,再也不会使用和购买芙蓉斋的香水。”
“那你的意思是?”
梁景言的眉宇间凝重起来,他思忖了一会儿,望着梁清明,道:“香水这种东西,不像一般的商品,香是一种让人愉快却抽象的东西,就如同欣赏音乐,香其实有益于个人的内在涵养与文化气质的提升,代表着一个人的性格和气质,造不得假,唯有好香才能让人喜欢并铭记。爹,看来我们要做新产品了。”
梁清明怔了怔:“做新产品?可是,这阵子咱们亏损巨大,才付了欠工人们的一笔工资,家里已经没剩几个钱了。”
梁景言皱起眉头,又沉思了一会儿,道:“那只能先卖出一批货,赚点本钱再做商议了,爹,这样吧,他们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凡是来脂香堂买香水的客人,只要买一瓶,就送一瓶。”
梁清明吃惊地瞪大双眼:“这样咱们不是亏大了吗!”
梁景言一笑,走到一边的檀木架子旁,拿起上面的两瓶一大一小的香水,问:“爹,你看这两瓶香水有何不同?”
梁清明仔细端详着两瓶香水,说:“黄色这瓶的香精极贵,是上等香水,灰色这瓶,香料普通,是次等香水,一推出就赔本,根本卖不出去。”
梁景言笑道:“那我们把它们捆绑销售如何?”
梁清明吃了一惊:“捆绑销售?你的意思是放在一起卖?”
“这黄瓶香水,咱们在原来的价格上再往上提高一点,把灰瓶香水的价格也算进去,客人来买黄瓶香水,咱们就送灰瓶香水。”梁景言说。
梁清明思忖了半晌,欣喜地说:“好啊,这样一来,咱们钱也赚了,把库里的存货也卖出去了!客人也以为捡了便宜,买一送一,一箭双雕,妙计!景言,那你快去吩咐下人准备此事吧?”
“好,爹,我这就去。”
已是黄昏了,天边漂浮着一缕一缕昏黄色的浮云。马新棠坐在窗边,看了看云,拿起一旁的大提琴,左手指拨了一声弦,便闭着双目,沉醉在乐曲中……
突然,王传一猛地踢开门,大步走了进来,嘲笑道:“马少爷,看来你的心情是十分的好啊?”
马新棠睁开眼睛,琴声嘎然而止,皱眉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
王传一在一旁坐下来,翘起二郎腿:“那你抢我位置前,有跟我通知过吗?”
马新棠没有说话,左手在琴弦上下意识地滑动着,发出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室内清晰可辨……
王传一冷笑道:“怎么,哑巴了?你敢做不敢当?”
“天将降任此其人,筋骨先劳苦终身;莫谓佳景来可易,名利审泽有前因。”马新棠慢条斯理地说。
王传一上前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别给我扯这些,老子听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之名利,有前世因果……”马新棠打开王传一的手,把琴放在一旁,“凡事不能强求。”
王传一脸色一沉:“别扯淡了!你还给我装,说!是不是你让林耀□□我职?”
马新棠站起来,和王传一对视:“你不要当真,这一切不过是个计策而已。”
王传一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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