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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飘凌-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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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下的出手了。博罗从没有过此刻这种感觉,这一击击出何处使力何处调节风速影响操纵偏倚尽在掌控之中,这一剑击出下任何可能尽在他预测之中,此前种种晦涩不明之处霍然开解,这种一切尽在掌中的奇妙感觉实在是太舒畅了。不知不觉中,他长啸出声,非如此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舒畅!
这一刻,他耀眼一如罗密得。
只是,灿烂光彩中,他仿佛看见那一个如云般变幻不定的男人露出了微笑。那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银色长剑慨然出手,竟正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招式!博罗心中却意外的没有任何恐惧,有一种名为兴奋的热血正沸腾燃烧。
耀眼的闪光之后,一片死寂。
博罗觉得天地间完全静止下来了,他听不到风声,听不到鸟叫,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听不到心脏的跳动,乳白色的光晕将他包裹其中,暖洋洋的懒意在阔别多年后重新降临,他只想就这么闭上眼好好休息。
鼻头突然痒痒的,博罗恍惚的拍了拍,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猛的睁开双眼,他坐起身来,下意识的摸着身体各处,良久良久,他才确认自己仍然存活的事实。
呼。
身体充满了力量,什么白银黑铁一律无视,一举冲过圣阶……那是不可能的。博罗面无表情的确认了自己仍然停留在圣阶门口徘徊的事实,紧接着闭上眼,回想着晕倒前的那一击,那无限接近完美的一击,心中却自有诸多感悟,对自身武技的了解倒真是上了一层。更难得是和这种超级高手对战的宝贵经验(虽然是被单方面蹂躏),但假以时日,他必将从这一战中获得无数好处。
长长的呼出口气,以他性子之沉稳也忍不住向天挥了挥拳,拔起跌倒在旁的剑,霍地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出声:“这、这……这怎么可能!”这柄剑是爱普新当主,博罗父亲所取出的家族宝物之一,和他以前所用的制式战刀质量差距何止天壤。但如今这柄曾经的宝剑已经变成了一把废铁。剑身像是被什么怪物啃了个遍般坑坑洼洼,而剑尖更是百年铁锈一般黑漆漆的暗淡无光。但最让博罗震惊的,却是随意的插在他身旁不远一块大石上的一支树枝。
虽然没有了那般炫目的银光和锋锐的错觉,他仍然记得清楚,在他昏倒之前点在他胸口之上的正是这东西。而仿佛要证明他的猜测似的,树枝的中部还留着他刺击时落下的痕迹。是痕迹,不是伤痕。
博罗突然笑了笑,他还活着,无论是身体还是心;而那个神秘男子却早已死了,拥有那种浓厚沉郁的死气萦绕纠缠的心灵,就算实力再强又如何?他仰头望着天空,信心十足。
————————
云静静的向前走着,不见他如何动作,但每一步跨出都是数十米的距离飞越而过,他背负着双手,轻烟无火一如闲庭信步,不惹一丝尘埃,仿佛谪仙。和博罗的相遇不在计划之中。他也不曾想过,竟会遇上毒牙的传人。可是这并不重要不是吗?就像之前他根本没想过会折而向东一样。
这一条曾经走过的路途,就在脚下。
景色依旧,故人何处?毒牙已经开始走上他的路了吗?那一个孤独骄傲的男子,踏上了属于他的征途。他和自己不同,他就像灿烂的星华一般,纵使偶然被乌云遮盖,终究会绽放出璀璨星光。
而我呢?我不过是一个没有归宿的游魂。他微笑,全无笑意。
心归处既是魂归处。
心已经死了,身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醒来,然后带着一身伤痕离去。飘飘荡荡,浑浑噩噩,像个幽魂一般在黑色焦土之上,寻找归处。
像个傻子一样。
对,像个傻子一样。
停下脚步,他四处望去,像是要唤回什么一般。
布提亚。
音乐之森。
这是命中相克吗?
似乎每一次经过之时,总是在它最沉寂的时候。
他轻轻停下脚步,目光尽处,冬眠的老树还记载着当年的痕迹。手指轻触,粗糙的触感和那一划无知的剑痕都一如当年般清晰。就是在这里,他记起了碎雪,击退了刺客,救下了新月,也开始走上那条无法回头的道路。昔日的少年已经堕落成魔,昔日的小公主呢?她是否依然清纯无暇?还是早已泯然众人,变为凡尘中一点尘埃?
还有那个女人。
眼瞳中浓郁深紫骤然闪现,转瞬消失。幽兰魂火摇曳生辉,仿佛黑夜中的萤火虫。心底波荡渐平,云仰望着天空,星月无光。
————————
沉寂许久的神殿中突然亮起微光,碧绿双瞳里带着莫名的惊慌,早已熟悉黑暗的神女殿下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悸,她呼呼的剧烈喘息着,手抓着被襟牢牢地攥在胸口,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四周。黑暗中仿佛四处都是恐怖的怪兽,张开血腥大口浑身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许久之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下了床,光着脚向屋外走去。冰冷的地板让她渐渐清醒,隔着门,她望着遥远的天空,明月低垂,乌云张牙舞爪的将她吞没。
第八章 永诀
佛尔利斯俯下身,探手摸了摸地上残留些许焦痕似的黑土,他转过头第一眼就看见大石上插着的那深没一半的树枝,神色凝重。闭上眼,空气中依然残留着可怕的力量波动,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不同的两道力量。其中之一他并不陌生,正是前段时间和他并肩作战的博罗所有,那种独特的力量波动,他绝对不会认错。可怕的是另一道,不,应该是恐怖!
虽然已过去这么久,空气里仍然充满威压,这种迎面扑来的凌迫感,仿佛郎玛一样不可超越的高山,又仿似深渊一般深不见底,根本无从探测起具体实力。额上汗水潺潺,佛尔利斯脸色越来越白,只是事后观察推测就已经快要承受不起这迫人的压力,真不知正面相对时那个人又是多么强大?见亡灵的,他们才分开多久,博罗怎么会惹上这种变态的强大敌人?如果是骑士小说的话,这起码也该是魔王一级的人物了吧?
简直是疯了!佛尔利斯大急,这世界也变化得太快了吧?难不成博罗就是传说中的主角,一路遇到魔王级的怪物磨练教导,历经挫折痛苦,最终破茧化蝶成功成王,再抱回美人归?诡异的猜测令佛尔利斯浑身一冷,下意识的摇摇头,现在不是这么恶意揣测朋友的时候。他更担心的是,和如此恐怖的对手正面交锋之后,他的朋友现在怎样了?他可不认为就博罗那甚至还不如自己的武艺能对付得了这个神秘的敌人。
只是片刻之后佛尔利斯就反应过来了:以对方的实力,如果博罗要死的话早死了,他就算现在赶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更何况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推测来看,这场战斗至少也是大半天之前的事情了,该发生的早都发生了,不急这一分半刻。更何况……佛尔利斯心底有某个身影隐约闪过,只是这念头实在太疯狂,那个人既没有为难博罗的理由更没有放过他的理由,以至于只是在佛尔利斯脑海中一闪便被压了下去。
布雷已经近了。无论博罗有没有事,只要到那里就清楚了。胸口突然一痛,隔着衣襟紧紧抓去想抓住什么,少年也不清到底是因为担心新交的朋友,还是那潜藏于心底的复杂念头。少年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脚步,将自己融入黑暗,不经意间,加快了脚步。
布雷,意维坦王都,雪舞太子老师长公主克利斯·贝叶斯的故乡。
雪舞帝国时代,在大多数人心中,对布雷的了解不过如此,而近年来,随着战争,在布雷逐渐崛起的还有他们引以为傲的银辉军团以及黑暗神殿。那位被神所宠爱赐福的神女殿下,只要有她和她的百合骑士团在,就没有什么怪物能伤害到布雷的子民。他们敬爱她,仰慕她,崇拜她,更甚于新月女王。自从布雷流血夜之后,他们对这位以铁血手段统治王国的女王充满了敬畏,敬畏在绝大多数时候同样也代表着疏远。
城门口的守卫站得笔直,布雷流血夜后,在女王的旨意之下,所有的城防宫防一律由银辉军团接管。而银辉军团也没有让他们的主君失望,至少敲诈勒索,故意找茬之类的毛病,在这里你会见得很少很少。
守卫卡布狐疑的看了眼面前面带倦容的少年,并没有认出他是曾经隶属黑暗神殿的百合骑士新一代年轻高手。当然,这也得益于少年那少得可怜的微薄名声。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曾得以流传,虽然因此少了许多炫耀的资本,但是对于想在不惊动黑暗神殿的情况下重返布雷的少年,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而在落人群待了几个月,他比一般的佣兵还像个佣兵,守卫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挥挥手就放行了。佛尔利斯一兜斗篷,向前走了走接着轻车熟路的拐了几拐,转眼间已埋入人群之中。自从天灾以来
佛尔利斯没有找旅店的打算,虽然守卫并没有认出他来,并不代表着便不会有人认出他来。黑暗神殿在布雷民众中的地位,不亚于天神殿在爱丁斯人民心中的地位。而在布雷,百合骑士团的势力更是达到极致,没有人比曾为其中一员的佛尔利斯更了解其中隐藏的恐怖含义。
他一路行来忽缓忽急,速度忽快忽慢,身旁的人往往刚感觉到旁边有人经过望去时却多半只看到个侧影,没有人发现有一个曾经率属于百合骑士团而现在“已死亡”的少年骑士从他们经过。他穿过朱雀街,绕过巴布榭小广场,远远的绕了一个大弯,避开黑暗神殿所在,从小巷钻进小弄,再拐了几个弯,终于在一座破旧的小院面前停了下来。
抬起头,看着陈旧的老宅,少年百感交集。西西里亚家族早已沦为过去式。他报仇之后并没有索要回他的财产,认为已经将自己奉献女神的少年无意再纠缠于世俗的财富,就连这栋破旧的祖屋还是她决定将之保留。只是家族剧变之后,他一次也没回来过。
一次也没有。
少年就这么站在房子对面的小巷阴影里,沉默的看了很久,很久。之后他绕开了正门,顺着小时候的记忆绕到屋子后一个偏僻的拐角,四周看不到其他什么人烟,曾经这一片都是属于西西里亚家族的私产,而在后来帝特的敌视侵占之外,屋后这一片地方就更荒凉了。屋后那株百年老树还在,老得“胡须”都垂到了地板。佛尔利斯抓起其中一根胡须,试着拉了拉,脚尖轻点,在树枝上轻踩了下,轻轻一跃已过了高墙,落回院子里,如叶之坠,悄无声息。神识悄然展开,转眼间已绕过一遍,虽然这里有人监视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佛尔利斯并不想冒那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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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佛尔利斯走进院东自己的小屋内,房中的一切和当年一般没什么区别。他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有什么分别他又怎么记得清,自从去了黑暗神殿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让这里的一切都蒙上了灰尘?!
咦?
佛尔利斯手指轻拂了下桌面,脸色一变。不对!这么久都没回来过,怎么这里会这么新?连一点点灰尘都没有?这里明明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的!心神一动,传自落人群黑衣的敛息绝技全力展开,手一挥将开起的门返回原样,他一跃跳上横梁,手抱着脚身子蜷起来转眼已缩成一团,紧紧的贴着顶。
轻盈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佛尔利斯听得分明,那几乎是到了门前才响起的,来者绝对是不弱于自己的强者。想到这里,他越发小心起来,将敛息法发挥至极致,心跳呼吸慢慢减缓,等到门推开的瞬间,他已然完全收敛了气息,就像一尊雕像。然而当看见走进屋内的那个女人时,他仍是忍不住呼吸急促,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如果不是这一路上的实战练习早已让他对这一战法使用自如,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保持冷静,以瞒过这个想见却不敢见的女人——他的老师,黑暗神女的影子,百合骑士团领袖,娜蒂雅。
她轻轻的走进来,在屋内侧边一张小桌旁坐下,手托着腮,怔怔的发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的坐着,偶尔轻轻抚摸红木桌上清晰的刻痕,神情飘渺,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的娜蒂雅却与他以前所见的尽皆不同,他所见过的她,坚强,果断,强大,慈爱,溢满摄人魅力,然而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浑身上下充满柔弱的气息,仿佛一个普通的小女子。
佛尔利斯大气也不敢喘,就像许久许久之前在老师面前的腼腆少年,只是眼中神光复杂,心思翻涌。他急忙闭上眼,怕搅乱的心思泄露了他的气息。
一上一下,一坐一挂,良久良久,女人一声叹息,神色复杂的低低叹道:“走了好,走了就不要回来了。”随后,推门而出,柔弱的女子消失了,她又是那个黑暗神女的影子,剑和盾。冷冽,锋锐,坚决,果断。
又过了许久,直到屋内重新恢复寂静,连逐渐远去的声响都已停滞,久坐的位置已冷却了温度,佛尔利斯这才跳下来,望着早就什么也看不到的女人离去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他不知道那些话到底是娜蒂雅的自言自语还是特意说给他听的。她发现自己了吗?对敛息法的信心在自小敬畏的老师面前严重动摇。但更让他动摇的是,她为什么会在这?轻轻的抚摸着洁净的桌面,仿佛借此感受那刚刚扫过的轻柔,心潮翻涌,娜蒂雅早就离开了,佛尔利斯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明明便是要来见她的,明明是要质问她的,明明是……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真正见了她之后,他却大气也不敢出的偷偷躲着,甚至在发现她竟然常常来这里时,心里更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和莫名的窃喜将他的愤怒轻易抹平。他怔怔的发着呆,突然,他想到什么似的惊醒过来。娜蒂雅既然出现在这里,那这里就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安全,立刻离开才是上上之选。他已经离开这个“家”很久了,自然不会有什么留恋。只是有些古怪的,出门前的刹那,他却是清楚的感觉到了心中产生的那一丝莫名其妙的——留恋?
神识外放绕过一圈,佛尔利斯小心的探了探头,确定了四周并没有人监视,这才沿着原路悄悄离去。没有发现在视线死角尽头高处,他想见又不敢见的那个人正远远的望着他,眉头皱成了川字。
————————
冬夜里的布雷显得特别冷,守卫卡布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咒骂几句这该死的鬼天气。古老的城门轰轰轰的缓缓关起。眼前突然一闪,卡布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还往城门内的大道上望了望。拜那流言所赐,大街上早早的就空无一人,连个鬼影都没有,更不用说人了。难道是错觉?卡布摸了摸下巴,眼睛眨巴眨巴,嗯,看来是错觉。他一边呼喝着,一边指挥着手下弟兄们将布雷古门合上。如果这时候有人抬头,便会发现在他们头上不远横出的旗杆上,一身白衣的青年轻点在旗杆尽头,望着布雷皇宫的方向怔怔出神。
皇宫内城在布雷的中心,从城门口到皇宫有着相当的距离,若是平常走路也要花上大半天。对于刚偷入布雷城门想要潜进皇宫刺杀新月女王的刺客们来说,等他们避过街上巡逻的层层守卫到达时,他们会无奈的发现也快要天亮了。但对于白衣青年来说,却显然没有这种烦恼。
他只是随意的向前踏步,仿佛闲庭信步,几步之间便是数十丈之远,他身上也没有穿不反光的黑衣夜行,但巡街的卫士经过时他却总在光晕包裹的人类视线死角误差之位,就仿佛是月女神的恩宠,一直到他到达皇宫西面脚下,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皇城城墙足足有七丈高,墙面光滑没有留下任何着力之处。新月女王这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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