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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万里醉清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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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茶园的主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不过这里出产的茶不好现在都没人种了。” 
“怎么会呢?”习清疑惑的蹲下身顺手采了一片茶叶放在鼻子底下嗅又伸手攥了把泥土同样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奇怪为什么是西庭香?” 
“因为西庭香好卖”茶农回答“这位公子你是外乡来的吧?” 
“哦是啊请问老伯你们这里原先的韶华春怎么不种了?” 
“韶华春啊”茶农皱眉“那个么太娇贵了总是采不到好芽你说急不急人!” 
“韶华春性温但喜寒宜湿而易种应该不会太难采摘。” 
“公子你说笑的吧韶华春也就是头三茬好过了三茬就叶老株黄不能用啦。” 
习清闻言不由得一脸的失望“可是”叹气“韶华春本就是头三茬的茶正所谓好茶需深养急不来的。” 
“唉公子那你可知道一钱茶顶一钱银子的买卖普通人根本付不起我们这里地僻人稀有了好茶也没处卖去。以前当个贡品还能顶事现在不行啦。” 
“公子?公子?”止茗见习清愣愣的站在那儿不禁有些担心“公子你怎么啦?” 
习清恍若未闻的捏着手里的泥土呆立在那儿半晌然后转身黯然离去。 
止茗和沈醉跟在习清身后也不知习清在找些什么找了半天几乎跑遍了整个山陵最后终于停下脚步眼前是几株野生的茶树。 
“以前遗留下来的”习清转身对着止茗点头“止茗你可知道为何只有此处才能产出正宗的韶华春?” 
“公子跟我说过地气泉水还有山中的雾气都决定了一种茶的口味和醇度韶华春既然是这里所特有肯定和这山还有这水有关系了。” 
“不错”习清有点发愣“此处最奇就是它的雾水师父说这里的晨雾甘甜宜口最为养茶是他处所未见没想到——”霍然转身“我想去刚才的老伯家里借宿几日。” 
说是借宿几日实际上习清等于在那户人家住了下来由于给了银两那户老夫妇二人倒也乐得他盘桓只是对于形状怪异的沈醉有些害怕。 
每日清晨习清都要上山去守着那几棵茶树止茗帮着老夫妇提水砍柴沈醉却喜欢一路尾随着习清习清坐哪儿他也坐哪儿。 
习清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你不必半步不离的跟着我。” 
沈醉摇头说出一番奇特的话“所有关过的人都会有人来找一定要小心。” 
“所有关过的人?”习清心里一动“你也被关起来过吗?” 
沈醉重重点头“我记得是很大的地方很多人每天都有死人可是我活着出来了。” 
习清打了个寒战这话在山间清晨响起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习清无奈只得任凭沈醉跟着但却叮嘱他去换件衣服“你身上这件血腥味太重影响茶树的生长。” 
“咦?”沈醉觉得好奇极了“我”指了指茶树“影响它?” 
习清解释道“万物有灵你的杀气太重我不想这些茶树染上你的气息。” 
沈醉咧嘴笑了笑然后飞快跑回茶农的屋子等再回来时赫然穿着一身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不合身的衣物袖子短了裤腿也短外面的袍子像挂在身上似的。 
好在习清看不见就闻见了干净衣物的清香于是觉得很满意终于肯让沈醉待在他旁边沈醉屏着呼吸习清奇怪的眨眼“你干什么?” 
“你说我有杀气我不影响它。”沈醉说完就屏上呼吸。 
“没关系没有血腥味就行了”习清笑了伸手摸到被沈醉穿的高高低低的领子顺手帮他翻好往下一摸腰里的带子系的像麻花又帮他整理了一下沈醉没来由的心头一热一个熊抱就把习清给抱在怀里。 
习清一愣心想这个只会闯祸的怪人真的很奇怪双手往沈醉胸口一推由于沈醉不敢用力抱被习清这蕴含了内力的一推给推开。 
坐上身边的一块石头习清很耐心的等待晨雾散去沈醉呆了一会儿然后坐到习清身边自觉不自觉的还是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围着习清。 
“这里的风很凉。”沈醉大概怕习清又推他自我解释了一番。 
“你在帮我挡风?”习清嘴角泛起一丝温暖的笑容“谢谢你。” 
“风太凉了。”沈醉又坐过去一点见习清没反对索性再过去一点最后说是拥坐着习清也不过分。 
习清无奈的享受着他的挡风山里的阳光此刻终于冲破了重重雾气撒下第一缕金色的光辉。 
六 茶痴
某些人总是能让人感到安宁和淡泊比如习清。 而某些人却能让人感到激奋和躁动比如沈醉。 
当安宁和躁动待在一起时就成了现在的习清和沈醉。 
事情还是止茗深更半夜的时候发现的本来睡在茶农家小儿子房里的止茗半夜如厕时想到自家公子不知睡得怎样了眼睛往习清所在的房门口瞥了一眼却发现一个巨大的影子跟门神似的堵在那里。 
“沈醉?!”止茗差点叫起来上前吃惊的看着躺在门口的沈醉“喂你在这里干吗?” 
沈醉蓦的睁开眼目光中满是清醒和警惕“守夜。” 
“守——夜?”止茗笑起来“你在这儿守着我们公子啊?” 
“我记得我刚逃出来时也有一个同伴”粗疏蓬乱的沈醉居然开始回忆起往事来“好像我们也是轮流守夜好像——他也杀了不少人后来我不记得了但是他好像死了。”沈醉握着自己的剑皱眉。 
止茗正想再说些什么习清披着袍子站到了房门口“你怎么睡在地上?”沈醉转头发现习清睡意正浓的低着头“回自己房里吧。”所谓的自己房里是一间柴房不过好歹有床铺。 
“必须得有人守夜。”沈醉坚定的回答。 
习清愣了愣半晌“可是你一个人守夜?不会睡着吗?” 
“有人来我一定会醒。” 
“有人来我也一定会醒。”习清好言相劝“你先回去吧。” 
“不行。”沈醉固执的坐在地上当沈醉不肯挪动时当然没人搬的动他习清伸手感受了一下夜晚的凉气忽然想起清晨沈醉还坐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挡风不由得叹了口气“你真要在地上睡一夜?” 
沈醉发出一个坚定的鼻音算是回答。 
“进来吧。”习清转身向里走去。 
“公子!”止茗大惊“你要和这个野人睡一起啊?” 
习清笑了“你刚来的时候怕黑睡不着不也这样。” 
“那怎么能一样”止茗边嘀咕边上下打量沈醉“这个野人这个野人这样子哎哟我当年才多大啊你看他多大的个子!会把公子你给踢下床的!” 
习清压根没在意止茗说的话直到沈醉真躺到他床上去了习清才发现整个床铺几乎都成了沈醉的地盘他只能挤在外面边缘的一点地方缩着身子都岌岌可危。 
等早上止茗打着哈欠来敲门时习清不得不在沈醉怀里拼命挣扎才能挣脱出来原来沈醉也发现床铺太小两个人睡太挤开始时他只能努力靠着墙壁后来索性把习清当胸一搂抱着睡习清简直哭笑不得“沈醉你这样我睡不着了。” 
沈醉想了想就着搂抱的姿势换了个位子把自己给换到外面去让习清从身上翻过去。“不是这样。”习清想去掰沈醉的手沈醉一听不是这样就又翻了个身横过来睡床铺本来就短小横过来睡两人的腿都悬空了“也不是这样”习清刚想说你放开我沈醉又换了个位子这次变成和开始时倒了个个习清被他转的晕头晕脑的沈醉却好像很兴奋的样子然而床铺实在是小要么把沈醉重新踢回门口去要么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加上头晕习清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习清嘱咐止茗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房里加个床铺。 
“哪有赖进公子的房里就不出来的”止茗生气的道“难道公子打算一直给他加个床铺不成。” 
习清微微笑了笑“他本就不是一般人总会到该去的地方去又不会跟着我一辈子。” 
止茗黑着脸“公子当初收留我的时候不也这么说现在都三年了。” 
“三年?”习清愣了愣“这么久了?不过我想像他这样的人可能连三个月也不会停留的。” 
终于等到了习清认为适合的时机采下最好的嫩芽送到茶农老夫妇那里经过杀青揉捻炒青制出成茶习清亲自把着每一道关口最后嗅了嗅自己的成品习清微微有点发愣“唉毕竟不是最好的。” 
“公子你做了这么点有什么用啊?”止茗问。 
“我想把它带到大的茶庄去”习清解释道“如果能被茶庄所欣赏韶华春说不定还有翻身之日。只是”习清苦笑“不知我们现在还能否去到那些地方。” 
习清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离开这个山陵没多久进了一个镇子就发现有官府的通告贴在墙上。 
商量之下决定由止茗动手给习清和沈醉易容所谓的易容不过是换个装束毕竟画像和真人相差甚远习清平时若不与人交接也看不出是个盲人。 
沈醉望着止茗拿来的一堆衣服露出好奇的表情。 
“公子你呢少开口就行了装哑巴你不说话谁会相信你目不能视?”止茗对自己的主意颇有些得意“至于这个野人”止茗看看沈醉“我看把头发和胡子都剔光就行了!” 
还好习清及时阻止没让止茗乱来最后只是把沈醉的胡子给刮了一头由于太过硬直而异常蓬乱的头发经过止茗辛苦的梳理终于能挽成正常的头髻止茗擦着汗直呼要死说这是头发还是猪鬃啊那么硬! 
但下一刻止茗不说话了站在那儿直发呆习清忙问怎么了?止茗倒抽一口冷气“我说公子你别看他一副野人的样子鬃毛梳顺了还有点仪表堂堂的哩。” 
沈醉坐在那儿似乎有点不自在一张英俊中带着刚毅的脸可怕的眼睛此时没有头发的阻挡露出原本就有点犀利的形状下巴的轮廓如同刀削棱角分明。 
“这下可不像野人了。”止茗长出一口气“我看我们带着他也安全了。” 
习清他们三人到达的第一个有大茶庄的地方是凤台问清茶庄所在方位之后习清直奔而去沈醉紧跟其后。 
但是习清到了茶庄话还没说上三句茶庄内的人就冲他直摆手“任凭你怎么巧舌如簧也是没用的啊我们对韶华春没兴趣。” 
碰了钉子习清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跑第二家可第二家是同样的回答第三家也一样。在沈醉身上的气势开始变得不对劲之前习清忙把他拉出茶庄沈醉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善显然对茶庄的人十分生气。 
习清忙拉着他远离是非正要匆匆抬步只听一个人声在耳边响起“山水有缘会相逢我看这位公子刚才在店堂里拿出的着实是好物件。” 
习清脚步滞了滞旁边的止茗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带笑容、长相秀气、甚至可以说是秀丽的锦衣青年正站在他们面前。 
“在下司徒风见过这位公子。”锦衣青年对着习清作了个揖。 
习清觉得有些纳闷止茗在旁边一拉他“哇公子看上去是个气派人。”习清正想还礼。忽然听见身边的沈醉发出了奇怪的喘气声。 
习清暗道不好果然沈醉一声厉喝对着锦衣青年“你!拔剑!” 
七 相逢
当沈醉向你拔剑时你甚至可能会有四肢麻木的感觉习清知道那就是沈醉身上蕴藏的无穷无尽的杀气森罗殿般的杀气仿佛有它们自己的意志惨烈而又残酷的意志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千军难当。 遇到沈醉的剑会知道什么是害怕。 
但是司徒风岿然不动当周围所有人都开始打寒战的时候唯有司徒风脸上依然带笑甚至笑意更浓习清能感觉到他的笑这股笑意从司徒风身上散发出来同样的锐不可当。 
所谓的笑意其实就是兴奋遏制不住的兴奋在扩散习清能感到对面那个人开始化身为某种东西那么锐利、那么无畏、那么不可遏制究竟是什么呢? 
当沈醉快如闪电的剑隔空刺出时司徒风身上的兴奋到达了顶点他几乎是兴高采烈的迎向那抹象征着死亡与寂灭的光弧。 
可以送人下地狱的剑遇上的是对地狱有着浓厚兴趣的人就在沈醉出剑的一刹那习清忽然明白了沈醉不可能赢他或许可以杀死司徒风但他不可能赢因为司徒风不仅是个不怕死的人而且是个——视死若欢的人什么样的人会把地狱当作欢场? 
习清心里一紧几乎下意识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挡在了沈醉身前。沈醉的剑硬生生的收住瞪大了一双开始发红的眼睛带着怒气又带着不解望向习清。 
“沈醉!不要行凶。”习清额上渗出冷汗来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冒险之至。时间停滞了一会儿接着习清感到自己肩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传来衣帛裂开的声音然后是湿润的感觉血流了出来。 
沈醉原本握着剑手上青筋暴涨太阳穴突突作响龇牙咧嘴的样子甭提多可怕但是就在下一刻当沈醉发现习清肩上喷出一道细细的血珠接着整个肩膀都染红了的时候沈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顿时像个做错了的事的孩子似的心急慌忙的扔掉手里的剑两只大手都捂到习清的伤口上去笨手笨脚的想要给习清止血。 
一边的司徒风看的愣住眼波流转的美目一会儿转到沈醉身上一会儿又转到习清身上然后发出一阵无声的笑。 
“哎呀这位公子被误伤了不要紧吧?”司徒风走到习清身边关心的问同时伸出手来想拉开衣服看看伤口深浅。 
啪的一声司徒风伸出的手被沈醉给粗鲁的打掉看着沈醉那双警惕的眼睛司徒风微笑着“我没有恶意的你别紧张。” 
沈醉完全不理会他拦腰抱起习清就往回走。 
“听说过永吉茶庄吗?我们正想进新茶。我在荣源客栈等你。”司徒风站在沈醉身后大声说了一句然后带着一帮随从飘然离去。 
“你这个野人害得我们公子入狱不算又害我和公子流亡现在又刺伤公子呜呜你滚开啦。”止茗一边帮习清包扎伤口一边呜呜咽咽的还拿手去推坐在一边、两眼发直的沈醉但是他这点力气哪里推得动沈醉不过是给沈醉挠痒止茗气得又是跺脚又是咒天咒地的“都怪我不会武功不然也戳你一个洞解恨。” 
“止茗”习清摆手阻止止茗继续嚎啕“我没事你别说了。”顿了顿“你去打听一下荣源客栈在哪儿。” 
“唔?”止茗眨眼“公子你要去找茶庄外的那个人啊?” 
沈醉闻言顿时发出不满的哼声一把攥住习清的手“不许去!” 
“你认识那个人?” 
沈醉点头“以前交过手。” 
习清失笑“我想你肯定跟很多人交过手你知道他是谁吗?” 
沈醉挠头“不知道。” 
“不知道就跟人家打。”习清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 
肩上只是皮肉伤没有动到筋骨习清躺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悄悄起身前往荣源客栈。 
荣源客栈在当地很有名习清按照止茗所说的方位很快找到了那家客栈还没踏进客栈的大门就有人对着他迎出来。 
“我家主人正在等着公子公子里面请。”一个随从带着习清走到二楼推门而入首先沁入心脾的是一股浓浓的茶香。 
“这是五月采摘的极品银毫西庭香。”习清脱口而出。 
“哦?”司徒风此时穿了件华丽的狐皮大氅正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他们拿过来的我也不懂只知道好喝。”说完带着他一贯的笑容“这位公子请上坐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在下张清。”习清站在那儿没动原来没人领他就座他不知道那个座位究竟在哪儿。 
司徒风见他不肯落座误以为习清不信任他于是笑道“张公子请放心这里没有食人虎。” 
习清还他淡淡一笑“我看不见。” 
“什么?”司徒风一愣。 
“我看不见。”习清重复。 
司徒风惊讶的望着习清那双仿佛黑玉的眸子错愕之余挥了挥手对旁边的随从道“还不领座!” 
“永吉茶庄在大江南北都有别庄这个张公子想必很清楚了。” 
“我并不知道。”习清照实回答。 
“哦?”司徒风又一次感到意外挑眉“张公子不知道?那为何而来?” 
“想必是个大茶庄因为司徒公子说起的时候口气很托大。” 
“我口气很托大茶庄就一定大么?”司徒风含笑问。 
“司徒公子随从众多又临危不惧听小童说公子衣着富丽张清从公子的言谈中也能感受到公子的贵气逼人像公子这样的贵人何必来调侃张清这样的常人。” 
司徒风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哈哈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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