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放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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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阻碍城市发展的进程。更为关键的是，现在还有几个人像你们这样傻，守着几亩薄地过苦日子？现在有机会拿一大笔钱，以后还可以在这儿买一个门面，自己去做生意，做真正的有钱人，多好。
　　干部的工作显然卓有成效。村民们的阵营不断被分化，又有几个人签了合同。干部们便趁热打铁，一面想办法保出张小田的堂哥，以示怀柔。瞧瞧，我对你们多好，你们还要跟我们对着干，多没良心。一面又拿出新签的合同，看，他们都签了，先签先拿钱，早一天拿了钱好早一点做生意，多好！果然，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包括张小田在内的最后几个顽固分子终于低下了头，签下了合同。等他们签了合同后才发现，给他们的款项，并非一次性付清，而是分清付款。
　　这项分期付款，就变得遥遥无期了。
　　很久以后，我找出当年的报纸，想到的却是张小田。我非常想知道，一个人，从一个英勇救人的腼腆小伙子到一个制造爆炸案的凶手，这中间经历了怎样的过程。
　　我从照片中研究着当年的张小田：比现在还瘦，脸上还充满着稚气，冲出来的过程中，依稀还能从脸上看到几分孩子般的冲动。想想当时的情景就知道了，一个成熟、世故、阅历丰富的人，是不会冒这种与人同归于尽的危险的。
　　陶园在讲她和张小田的故事时说，我喜欢的就是他的那股子傻劲。
　　一年前的春天，张小田带着陶园上公园去玩。当时，他们已经开始恋爱了，只是，两个人都还在试探期，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两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探索在爱情之路上。那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日子。张小田说，陶园，我带去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象山。上面有很多你没见过的东西。不过，你得有思想准备，胆子小的话就别去了。

第九章　惊天消息（5）
陶园说，谁怕谁呀，去吧。
　　两人就上了山。恋爱的时间过得快，两个人中途还在一家小饭馆里吃了顿饭，亲亲热热地拉着手，一边上山一边拍照，又躲在草丛里说了会儿情话，太阳就逐渐西斜了。等到他们上了龟山顶，欣赏三国人物雕像时，天就已经快黑了。
　　这时陶园说，天黑了，我们下山吧。
　　可张小田不。张小田说，还有一个最好玩的地方没去呢。最好玩的地方是所谓的恐怖公园，也就是年轻人所说的“阴曹地府”，里面有阎王、判官，黑白无常，还有各种各样的鬼：吊死鬼，水鬼，无头鬼，僵尸……里面的情景设置十分逼真，去过的人恐怕会以为阴曹地府就是这种样子。下了地道，刚进里面的一间屋，随着一阵阴森森的音乐声响起，冷不丁就跳出一个鬼来，吐着长长的红舌头，陶园吓得大叫一声，赶紧往张小田的怀里躲。张小田呢，趁机把陶园搂得紧紧的，一面说，不要怕，有我在呢。目的达到了，他成功地表现出了男子汉的气概。然而好景不长。陶园很快就识破了这些把戏，山里长大的女孩子，走惯了夜路，见惯了寂静的地方，从小就听过无数个关于鬼的故事，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用布做成的东西。她不仅不害怕，还觉得好玩，伸手去拉那些布，拳手脚踢，把这群鬼打得东倒西歪，落花流水。
　　等到他们出洞时，天就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树丛里间或有一两盏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和洞里的环境配合得格外协调。刚一出洞门，突然又跳出三个黑衣鬼来，一个是骷髅头，白森森的牙，一个则是青面獠牙，最后一个居然和洞里见到的吊死鬼一模一样。陶园早就不怕了，伸手就去打其中一个鬼。不料这个鬼往旁边一闪，顺手从身上摸出一把刀来，随后就说起话来。他说，快把钱交出来！女的留下，男的滚下去！
　　陶园这回真的吓着了。她立即明白这回遇到的不是鬼了，是强盗，是人。而人，其实比鬼更可怕。她躲到张小田后面，抖抖索索地说，你们想干什么？
　　骷髅头狞笑着，干什么？陪爷们玩玩！
　　张小田的男子汉气概这时才真正表现出来。他大吼一声，冲上去就和那三个人打了起来。别看张小田看起来很斯文的样子，可平日里也是干力气活的，有一股蛮力，而那几个假鬼显然平常养尊处优，样子虽然吓人，可是真要打起架来却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的气势逼得节节后退。但另外两个假鬼又掏出了刀，形势立即发生了变化。张小田并不退缩，反倒伸手去夺刀。几把刀在张小田面前晃了几晃，几个假鬼见张小田并不像他们见过的其他男人那样吓得抱头鼠窜，反倒冲上来夺刀，于是真的一刀捅了过去，这一刀捅在张小田的肚子上。张小田一下子就捂着肚子，跪倒在地。捅人的家伙也惊呆了，望着张小田半天没做声。
　　这时的陶园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对着几个假鬼，用手抓，用脚踢，用牙咬。几个假鬼见真的伤了人，赶紧打了声招呼，没命一样跑掉了，消失在树丛里。
　　陶园追了几步，又急忙跑回来，一把扶起张小田，大叫起来，小田，小田，你怎么啦？
　　回过头来，又拼命地朝着山下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很快就穿过树丛，响彻山间。
　　英雄救美之事加快了张小田和陶园爱情的进程。此后，张小田和陶园的身影更频繁地出现在张小田家的桃园里。看着桃花一朵朵地开，一朵朵地谢，又结出一个个小青果，两人的脸上都乐开了花。他们的爱情眼看也要瓜熟蒂落了。

第九章　惊天消息（6）
然而，情况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这年夏天，房地产开发商变得越来越急不可耐了。他们不想等到村民们收了这一季油菜和水果了。他们向村里传达了市场经济时代流行的一个口号：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并且威胁村里，如果不能提前的话，他们只能放弃了，他们不能让大把的钞票躺在银行里睡大觉，等着贬值。村干部也不是傻瓜，他们也提出了新的条件，那就是，多给一笔钱。当然，这些是村民们所不知道的。所以，他们还有一个附加条件，这些村民失去了土地，也就失去了工作，得让他们给你们打工。房地产开发商立即就同意了，雇谁干活不是干活呢。
　　村干部又立即马不停蹄地开始做工作。
　　此时，张小田和陶园的爱情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一个月光溶溶的晚上，张小田拉着陶园，坐在桃树底下的石凳子上。这个季节桃花早已谢了，但树叶长得十分茂盛。墙脚处还种了几排花。夜来香，金银花，杜鹃，鸡冠花，开得很艳，香味也很浓，非常符合两个恋爱中的男女的心情。
　　陶园披着一头长发，黑黑的，我虽然没机会见到当时的场景，但很容易就想象得到，长皮披肩的恋人陶园是怎样的温柔可人。她靠在张小田的肩上，几束长发垂下来，挂在胸前，眼睛半闭着。而张小田则喃喃地在她耳边说着话。
　　陶园，你看，今年的桃子长得多好，一定能卖不少钱。等桃子一卖，我们就结婚，好吗？我要给你买漂亮的金戒指，还要买一个好看的项链……
　　谁说要跟你结婚的？我又没有答应嫁给你。
　　那就算了，算我自作多情好了，我跟别人结婚好了。
　　你敢……
　　我当然敢。嘿嘿，不过，你还是有办法让我不和别人结婚。
　　什么办法？
　　你把洞房占着呀。
　　呀，你个坏蛋，你太坏了……
　　我无意偷听两个恋人的绵绵情话。我只想证明，此时的张小田和陶园是怎样的幸福。他们虽然不能像当年的我一样，和小涵坐在咖啡厅里，优雅地品着咖啡，听着美妙的西洋音乐。但他们一样有自己的幸福计划。
　　可是，他们的力量实在太弱了，他们没办法牢牢抓住自己的幸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幸福从自己的手边溜走。
　　第二天，村里的干部就登门了。
　　两天后，张小田站在园子门口，看着几辆推土机开了进来，毫不费力地就推倒了墙，然后又非常轻松地将一棵棵桃树连根拔起。桃树在被拔起的过程中，张小田甚至还清楚地看到一颗颗青色的桃子在树上向他招手。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号啕大哭。
　　又过了两天，陶园再过来找张小田时，发现这儿早就成了一片废墟。桃树像是突然从地上蒸发掉了一样，土里只留下几片树叶和几个青涩的桃子。她一下子就傻了。半晌，她才弯下腰，捡起一个熟一点的桃子，擦了擦，放进兜里。
　　这时的张小田也像这些桃树一样，突然消失了。陶园在他家里见到了他的老母亲。老人说，张小田走了两天了，没说去哪儿。陶园立即觉得大事不好，她非常清楚张小田对这些桃树的感情。这些桃树有一大半都是他亲手栽上的，可以想象得到，当年十几岁的少年栽上这些树的时候，同时也栽上了自己的理想和希望。
　　那段时间，陶园找遍了W市三镇。她发誓要找到张小田，并且一找到他，就和他结婚。
　　功夫不负有心人。
　　半个月后，陶园终于找到了张小田。当时，他正在一个工地上搅拌着水泥。他满身都是水泥，头发似乎很久都没理过了，脸上也胡须拉碴，看上去显得格外憔悴。陶园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好半天，张小田才抬起头来。看到了陶园，他呆住了，两人四目相对。陶园的眼里是红红的，但她使劲地控制住了眼泪。张小田的眼睛也充满着血丝，显然是过度劳累所至。最后陶园扑上去了，她扑在他怀里，敲打着他的胸膛，痛哭流涕，大骂他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就这么抛下她，不声不响地走了，把他们说过的话都忘个精光。张小田也早已泪流满面。他抱着陶园，眼泪一拨一拨地往下滴，滴到她的头发上。工地上的人们就这样看着一对恋人，没人说话，也没人来劝他们。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九章　惊天消息（7）
最后，张小田慢慢推开陶园，口里喃喃地说，桃树没了，桃子没了，钱没了，我对不住你呀，陶园，我不是个男人！我是个废物啊，陶园！我不能给你幸福，你去找别人吧。
　　陶园看着他，又哭了起来。哭够了，她擦掉眼泪，又格格地笑起来。她说，总算找到你了，找到你了，真好。我要嫁给你，马上嫁给你！停了一下，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包了很多层，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个腐烂的桃子。确切地说，现在只剩下一个干瘪的桃核。陶园说，这是从园子里捡来的。我不要戒指，也不要项链，就要这个桃子。桃子就是我们的结婚信物。
　　张小田看了看陶园，摇了摇头。不，陶园，不行！
　　陶园使劲地摇着他的手，说，为什么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了？你说呀！
　　张小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混出个人样来，就不娶你，我发誓！
　　时光改变着生活。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不知不觉地转过身来，看着熟睡的小涵。我看得很认真。我很想从她的身上，看到过去的影子。过去我们没有现在这么富有，可过去我们过得有激情。那些令人难忘的日日夜夜里，我们总会想着很多办法*，把爱做得轰轰烈烈，花样百出。那时候的小涵风情万种，充满活力。那时候的我热烈狂放，激情四溢。我们总能想出很多新鲜点子来。
　　有一次，我们到公园里散步，慢慢的就来了感觉。那个时候的感觉说来就来，两人都是，几乎同时有感觉，于是我们就急不可耐地钻进一个罕有人至的树丛里。那真是一场彻底的狂欢。*的时候，我们甚至都能感觉得到爱情正从身上钻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把*变成完成任务的。记得有一回，我很生硬地对小涵说，今天*吧，我们好久没有*了。小涵就吃惊地望着我。我们之间从来不用这种直截了当的信号的。结果那一次，我们勉强做了，但感觉差得出奇，像完成任务似的。当*成了任务，我们的爱情之路上自然也种满荆棘了。
　　一个黄色网站上有一句非常经典的广告词：爱是做出来的！
　　可是，我们很久没有*了。我们之间还有爱吗？其实吃晚饭的时候，我曾谋划着晚上来点爱情的。然而，不知怎么的，就在我们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小涵突然说起即将要买的一套藤椅，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着，说应该放到哪儿。我的感觉就在一刹那间消失了。
　　我们怎么了？有几次，我都打算和小涵谈谈，可她根本就不在意。她或许根本就没意识到在我们之间，已经发生了些什么。她关注的只是房子，家具，以及柴米油盐。或许在她看来，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李蛮呢？
　　我们在一起总是那么有激情。可是维系我们的，只有利益和性吗？
　　那一回我在很久没有*的时候来到李蛮这儿。我像疯子一样不停地要。我感觉自己贪婪无比。李蛮呢，也像我一样投入，一样兴奋。我不知道，在我之外，她还有没有其他的男人。后来，我们都累得不行了，就那样躺在床上，光着身子，四脚朝天，望着屋顶说话。
　　我说，人为什么要*，人如果不需要*多好啊，省掉了很多体力。
　　李蛮说，为什么啊，有*多好啊，想一想，没有*，我们拿什么交流啊。
　　我说，我明白了，所谓*，就是用*流。
　　李蛮说，聪明。如果没有性，我们的身体就都只是自己的，哪像现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不是？
　　我说，可是，有一天，我们老了，做不了了，怎么办？
　　李蛮，简单，回忆呗，在回忆中交流。就像现在这样，光着身子，望着屋顶回忆。
　　在性方面，李蛮真是天才，她的思考远远比我深入。那么，我们之间有爱吗？我们做了那么多次，真的做出爱来了吗？
　　很多时候，躺在小涵身边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到了李蛮，也想到了过去的时光。我有了一个非常颓唐的结论：我谁都不爱，我已经没有爱的能力了。我老了。
　　刚到三十岁就老了！
　　这个结论让我震惊无比，简直超过了当初见到躺在地上血流满面的黄大鹏。可是，张小田和陶园呢？他们让我无地自容，让我觉得自己这辈子白活了。
　　也许我真的老了。那一回在网上碰到一个在校的大学女生。这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问我，你想聊点什么？我说，爱情。我们谈谈爱情吧。女孩说，爱情？天哪，您这个年纪了，还谈爱情！您还是直接谈性吧，拜托。
　　我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还有一次，我在街头的大排档吃饭，一个流浪歌手背着吉他，唱着一首流行歌曲，歌声悲壮凄凉，让人全身发冷：
　　冷暖哪可休
　　回头多少个秋
　　寻遍了却偏失去
　　未盼却在手
　　我得到没有
　　没法解释得失错漏
　　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
　　不知哪里追究
　　一生何求
　　常判决放弃与拥有
　　耗尽我这一生
　　触不到已跑开
　　一生何求
　　迷惘里永远看不透
　　没料到我所失的
　　竟已是我的所有
　　……
　　

第十章　夺命工钱（1）
陶园猛地挣脱了我，扑向张小田，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会突然之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似的。鲁山走了过来，拉住陶园，走吧。又示意外边的警察，把张小田带进去！
　　陶园被鲁山拽着往外走，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冲着张小田喊，小田，你等着我，我一定要……救你！
　　天亮了。
　　好久没有看到天是怎么亮的了，可今天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