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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杂货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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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薇跪在苫席前倒了满满一觞酒,恭恭敬敬,举过头顶,献给赢政,道:“陛下请。”

  赢政接过铜觞,没有说话。采薇微微低下头轻语:“陛下可是还在想公子子哀的事?”赢政突然把脸转了过来。采薇低着头,未发现赢政的举动,继续说:“臣妾认为公子子哀不就是晚到一会儿吗?为何施以这般重刑。况且他年纪尚轻,不知轻重。依臣妾之见,陛下还是速颁一道赦书,将公子赦了。”她心里记得,秦帆曾说子哀公子在行军布阵上有将才之气,他非常喜爱那个孩子。

  半晌,采薇没有听到赢政发话,她抬起头来,猛然一怔:只见赢政正用异乎寻常的阴沉抑郁目光瞪视着她。这样的眼光,她从未见过。她感到有一股凉气从心底涌上,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赢政缓缓把铜觞放在几案上,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采薇有些茫然。突然,赢政抬起头:“把华阳夫人推出去,赐死。”事情太突然了,她呆住了,眼中尽是惊疑闪烁。

  秦帆惊愕到极点,不能置信,“陛下,您在同华阳夫人说笑吧?”他试探着问。嬴政没吱声,也没望他。

  在这瞬间,时间停顿,秦帆全身上下急速冒出一阵寒。

  两个武士大步向采薇走来,把她从苫席上拎了起来。望着武士冷漠的面孔,秦帆心里的恐慌几要使他崩溃。刚才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转瞬之间却突起狂澜?她究竟在什么地方触犯了陛下,竟招致杀身之祸?



  第25节: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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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以致采薇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赢政。赢政心里动了一下,但马上把目光移开,挥手示意武士们快把采薇推出去。

  “陛下,为何诛杀无辜?”采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片唇瓣颤颤地抖着,珍珠泪儿在眼眶中滚来滚去。

  赢政脸色平静的说:“朕刚才已经讲过,今日出游中,谁若再提子哀的事,诛无赦。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什么!臣妾并没听见陛下这样说过啊!并没听见啊……”她心里头觉得委屈,哽咽着,许多许多眼泪纷纷坠落。

  “不用多说了,朕历来金口不开,开口不改。这你是知道的。”他朝执法廷尉瞟了一眼。两个武士喝了一声,拖着采薇走下宴席。

  迅雷不及掩耳地,秦帆一跃而起,震开了两个武士的手,他豁出去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灼灼的目光中,他把心一横,咬牙下跪:“臣愿替过行刑,请陛下饶恕华阳夫人。”所有在场的人听到这话,全部瞠目结舌。

  “秦帆,朕因爱才,对你悉心栽培,恩宠有加。你却为区区一妾,胆敢在朕跟前放此厥词!”赢政用沉沉地目光望着秦帆,怒叱。

  “她不是妾,而是臣的妻!”秦帆正色道,回首望向采薇,对于他,敢于为她做任何事,保护她,呵护她,爱护她,这就是他全部的信仰。

  采薇因他的话停止了哭泣,方寸如此震撼,她仰起脸,眸中有喜有悲,唇边闪动美丽的笑。两人的视线相触后,不由得痴了。

  众人发出惊愕地低呼,谁都没料到这惊人的变故。

  嬴政从未如此暴怒过,盛怒中,面目狰狞:“朕——要你们死!”

  话音刚落,秦帆已不顾一切,倏然起身,飞身抱起采薇跃出殿外。嬴政轻轻颌了下首,殿内所有的武士们刀剑并举,大叫:“莫走了叛贼!”

  秦帆见四下并无隐蔽之处,言道:“采薇,天可怜见,咱们夫妻被迫分离十载,今日一战,难逃一死,但若能生死相依,也是心满意足了。”采薇则搂住了秦帆的脖子,牢牢不放手。

  秦帆眼见追兵已近,一个扫堂腿,两名刀斧手飞跌出去。接着左肘后挺,撞正在另一名刀斧手胸口,咯的一声,对方肋骨全断。诸武士大呼,猱身齐上,秦帆见其中并无高手,心下稍定。他抱着采薇向前急闯,向朝阳宫阕门方向奔去。眼见东南西北都是朝他涌来的侍卫,他纵然神勇,但孤身一人,如何能抵挡得住?他心中暗忖:现在离阕门尚远,若是有马匹,凭着脚力或能远遁,现下抱着采薇步行,那是万难脱险了。

  他迈步疾奔,心里祈祷只要能到阕门,与自己的亲信碰面,凭数人之力或可能暂且抵挡一阵,那时再寻脱身之计。此时他衣上身上已全是斑斑血迹。正奔之间,忽然前面喊声大震,大队人马一层一层的围上,情势危机已极。

  采薇骇然,手臂不由得揽紧他。秦帆安抚着,朝她笑了笑,当下左手抱住她,右手持剑,正面迎敌。眼见武士们逼近,烟气中嗖嗖声响。突然一箭射来,秦帆左右避闪不及,采薇想也不想,挺身一挡,正中背心。这一箭劲道极猛,噗的一声,当胸穿透。艳红的血飞溅,衬在蓝天之下,滚滚的血珠像是圆润的红玉。接着又是一箭射向秦帆的前胸,他抛开剑,伸手接住,将箭头折去。回手抱住怀中的采薇。

  “采薇!”他急得叫出来,脸上表情狂乱得吓人。血已迅速染红了她的前襟,状如花朵。他整个人心慌意乱,觉得全身冰冷,发自内心深处的冷意。冻结了体内所有的血液。人生至此,他从不曾这般害怕和绝望过。

  不,她不能死!他是属于她的,她主宰着他的生命。所以,她不能死。她死了,他也不能活。

  死死地瞪着她的雅致容颜,他的声音艰涩暗哑,强忍着极大的苦:“采薇,你疼不疼?别怕,我在这里!”

  按着她的背心,他急以真力输入她身体。天呀,求你救救采薇吧!不要再折磨她了,她已受了太多苦,未能保护她,是他的错,就算要罚也应是由他来承受啊!

  撑着最后的气力,采薇抬手轻抚秦帆的脸,这张她深深爱了一生一世的脸:“帆,你如此待我,我,我已经很欢喜,来世——你要找到我,咱们再做夫妻……”

  “不,采薇,你会没事的,我抱着你,我们到一个没谁找得到的地方,你再好好养伤,就会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了。”秦帆大叫,终于,哭了出来。“你若死了,我也不要活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那麽,我就等你。”采薇流露着安然的神色,取出随身携带的玉埙,递入他的手中:“我们会再重聚,你,要记得啊——千秋万世,不弃不离。”

  纵然背后一直源源不绝传来热流,却抵不过她由心而起的寒意,采薇明白自己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了,她凝视着他的脸庞,与他的一切一切在脑中回旋,在她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刻,她倾其所有的心力,为他展现了一朵美丽无端的笑花,直到累了,倦了,眼眸轻轻合上。

  四周的武士将秦帆团团围住,他没有移离半步,只是用目光锁住她遗留在唇畔的那抹微笑,对她,他满心地怜惜和歉疚。此生,让她受尽前熬,来世,只求不再辜负了她纯情心意。

  “采薇——”他念着她的名字,然后他知道,他生生世世也放不下她。继而,他的脸上有轻轻的笑容,缓缓伸手,淡定而冷静地握住箭身。他的语调,很坚定,很温柔:“我会找到你,在茫茫人海中。此情此爱,千秋万世,不弃不离。”说完,他攥紧箭身,用力朝自己一插!强弩贯通两人身体,将他们紧紧连在一起。他的血在空中飞洒,顺着箭镞流下,在玉埙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第26节:冥界
  //

  一把细若游丝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针一样,钻进她的身体里,她的血液里。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桩未了的心愿,那一句以血许下的誓言。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能够淡忘。它似乎一直葬在她的潜意识里,陪她生生世世,辗转不息。

  “采薇,我寻觅千年,直到现在才找到你。但人鬼殊途,此生无望结为夫妇。只愿共赴幽冥忘川,来生再续前缘。”他低唤着她的名,将她扯人胸怀,激烈地拥抱如同想将她揉入体内。

  “帆,你……好傻,竟固守在玉埙中等我千年!”她像小孩似地放声痛哭,突地扑进他怀里,双臂圈住他的腰际,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狠狠地汲取着他的气息味道。

  是他坚定的执念,终于传达进她的心,穿透了千年的岁月,唤醒了她沉睡的记忆。原来,他的魂魄一直执着与此,心心念念,专注的等着她的出现。

  “这是我的誓言,我会找到你,在茫茫人海中。”许过的诺言一定要实践。所以等了千年,只为了能再见到她。端详着她秀莹的面容,他的双眸承载情感,深邃如渊,荡着不了情。接着手臂一紧,将她紧紧抱在胸前,不再放开。

  百川聚集于九泉之下,在地底深处的黄泉口涌出。那条河,幽冥府邸称之为忘川,千魂万魄总从那儿来到地府。忘川之畔,奈何桥边,他握住铜樽,仰起头将忘川水饮尽,接着哺入她的口中,忘川的水细细潺潺流过她的四肢百骸。

  他捧起她的面容,望进她美丽生辉的眼里:“采薇,我和你在一块儿了!”交替的臂弯不会再放松来,臂弯之内的每一秒钟,抓住了便不再放开。

  采薇含笑点头,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跨上奈何桥。一步又一步,奈何桥只有三尺之宽,他们都等待了千年之久,才一起走过这盈盈的短桥。

  忘掉了分离的痛楚,忘掉了不能爱的痛楚,忘掉了长久等待的痛楚。从这一刻开始,怀抱之内,就只有幸福。

  两人的身影逐渐在桥的彼端模糊,千年前执手的诺言,正静静等待着温柔的实践。他将拥着她,重温千年前的真挚温柔,实践曾给予她的许诺。

  隔日,迎亲的人们在内房中找到已经气绝的采薇,众人惶惶请来仵作,那白须仵作细细查看半天,发现尸体完好,竟查不出死因。身着红色嫁衣的采薇静静地躺在绣床上,苍白的脸上凝固着灿烂娇媚的笑容,她的手中依旧紧紧握着一枚玉埙,只是玉埙表面那缕暗红色的细纹已经完全消失,又恢复成为一枚色泽柔和而浑然无暇的美玉。

  附录:

  埙的考证:

  埙是我国古代的吹奏乐器,用陶土烧制而成。因此又叫“陶埙”。这种乐器除了陶土制成的以外,也有用石、骨制成的。它的外形是椭圆形的,有的是圆形、橄榄形不等。它的大小与鹅蛋相似,音有一至五个不等。最早的埙是一孔吹两个音,后来逐渐发展为六孔,是中音吹奏乐器。它的音色古朴、醇厚、浑圆,即能独奏又能同其它古乐器合奏,如钟、琴、瑟等。同时也是历代宫廷的雅乐,深受广大民众的喜爱。从浙江河姆渡遗址、西安半坡仰韶文化遗址、山西万泉荆村遗址、甘肃玉门火烧沟遗址、河南郑州铭功路、三里岗商代遗址等。我国新石器时代几种不相同的文化类型的重要古迹中,都发现出埙的实物,这些出土埙距今已有七千多年了。

  埙的音色悲凉、萧瑟,擅于表现凄凉、哀伤的情绪。近年来,我国音乐工作者们经过长期的研究探索,同时对埙也做了大胆的改革,使只一个音孔,可以模仿单调声音的埙,发展到了十二音孔演奏出的清音。

  红云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几个喇嘛。白月正在和为首的一位说话,看来是比较为难的事,因为白月虽然微笑却眉头深蹙。

  红云一把拉过白月“姐。这些喇嘛来找我们干什么?”红云用一副很小心的样子看着他们。“想请我们鉴定一件得道高僧的法器。”红云拉紧白月“姐不要啦!这些法器都怪怪的,麻烦死了。让他们找其他人去吧。”白月轻轻摇摇头“她们是清楚我们的身份才来的,恐怕只好接下了。”红云再次瞪了一眼靠她最近的那个无辜小喇嘛,“那也只好这样了。”

  白月接过大喇嘛慎重请出的法器,眼神一下子幽暗了。

  瞬间,这家看似普通的店就显得神秘莫测了……

  第27节:非烟-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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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灯

  (一)青衫

  陌上发花,可以缓缓醉矣!

  白日,熏风,洛阳城外,芳草连天。

  钲钲的蹄声踏破了暖融融的宁静,远处,一匹青驴缓缓行来,懒洋洋地踏着地面,好像也醉心于阳春三月的太阳。一望可知,那骑驴的人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心事,一门心思享受大好春光。

  骑驴的年轻人二十五六年纪,下摆略沾了些泥土,面色颇有些风尘,口中喃喃道:“好一片中原秀色,看来,我在江南是流连得久了那么一点……”

  他话音未落,身后马蹄得得,越来越是紧迫,只一转眼,便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扬起一路烟尘,扑了那年轻人一脸。那年轻人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一惊道:“好马!好身手!”

  “汉人蛮子,倒也有识货的!”那匹烈马明明奔出老远,溜溜一转又停在年轻人面前,马上赫然是个藩僧,剑眉朗目,竟然少见的英武,他左右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忽然大笑道:“好!好!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谢渊然,久仰啦!”

  那名叫谢渊然的年轻人着实吃了一惊,皱眉道:“这位……呃,大师,在下不过一介书生,你,你如何得知在下的名字?”

  那藩僧跳下马,自怀中摸出半卷残稿,大笑:“彭城谢渊然,采诗万里,我虽是化外之民,也听说过的。谢公子,前日贫僧拾得你的手卷,真是好生喜欢!”

  “没想到大师竟然通晓汉学”,谢渊然一礼:“佩服!佩服!只是……这卷诗稿是在下的心血,不知大师?”

  那藩番僧继续笑嘻嘻道:“莫要一口一个大师,我叫做迦巴川苌,追了你四百里地了,就是要还你这卷诗稿。”

  谢渊然不禁大喜,他自幼无心仕宦,索性效仿古人游历天下,立誓要采得真诗,没想到前些日子不慎丢了一卷诗稿,正是他大半年来的心血,如何不痛?没想到遇到这等好义之人,谢渊然接得手卷在手,看那迦巴川苌竟然如同活佛一般。而那迦巴川苌极是爱好汉文,偏偏遇上了当世的才子,二人一见如故,转眼便熟识起来,牵着缰绳并肩而行,随口聊了起来。

  “谢公子,你来到洛阳,不知有何打算?”迦巴川苌随口问道。

  “在下仰慕北邙山风物已久,既然来了,无论如何,都要看看的。”谢渊然也信口回答,满面春风。

  只是迦巴川苌脸色却变了,他一下顿住脚步,盯着谢渊然,一字字道:“你说什么?你哪里不好去,非要去北邙山?”

  “怎么,难道那里去不得?”谢渊然不解。

  “不错,去不得。”迦巴川苌极是郑重:“最近……北邙山可是不大干净。”

  “哈哈哈,我还以为怎么去不得!”谢渊然大笑起来:“谢某这些年什么地方也走过了,有圣贤书在侧,什么妖魔鬼怪也奈何不了我,大师放心就是。”

  “谢公子,不可掉以轻心。”迦巴川苌见谢渊然满脸不以为是,多少有些焦虑,思忖再三,还是递上一柄双面手鼓道:“你若非去不可,至少……带上这个防身。”

  谢渊然低头看时,见那鼓面极其诡异,双鼓之间嵌着一圈松绿宝石,一望可知极是珍贵,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多谢美意……只是,谢某一向行踪不定,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这宝物还了大师,还是不麻烦得好。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事情,谢渊然从不放在心上。”说完,他竟然一揖,转身离去。

  迦巴川苌脸色极是难看,手里小鼓系着的软锤无风自动,轻轻敲在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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