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醉天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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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看什么看，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昨晚被顾客赶出来的人，呵呵，丢脸死了。”她的声音一直那么娇媚，最后一句还在发嗲，加上笑声，我萌生了有点恐怖的感觉。媚凶的女人，不好惹。

　　　　但是我不能示弱，“哦，是吗？某某人今天应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恶心。小翠，走。”我头也不回地拉着小翠快步往外走。

　　　　“哼。”声后传来一个恼气声。

　　　　又是七拐八绕，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推开门，满桌的早点，冒着阵阵热香气，还有坐在桌边等我的他——公孙云翔，只见他一身米黄绸袍，发髻用玉簪簪住，倒有了儒雅的感觉，身边立着那个叫泥鳅的小僮。

　　　　“你回来了，用餐吧。”他站了起来。

　　　　“公子特意买了水磨坊的豆浆，百宝阁的糕点，老友记的油条包子······”泥鳅忙着说道。

　　　　水磨坊的豆浆，满齿留香，浓浓的豆香在口内回味，激活了我的味蕾。天哪，我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原生态豆浆，这真比牛奶还好喝。甜味入口，不觉得腻，却一直甜到了心里。

　　　　“怎么样？”他也喝了一口豆浆，笑着问我。

　　　　“真的好好喝啊。”我送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来尝尝这笑口酥。”他夹给我一个金黄的糕点。

　　　　“谢谢。”我接过。感觉体内有一种感情在流淌，我来到这儿，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温暖和安全的人，他一直帮我，一直救我，那是命中注定吗？

　　　　“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他就那么笑着看着我，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只好赶紧低头。一口咬下笑口酥，那味道有点像现代的沙琪玛，入口即化，而且不觉油腻，喷香的玉米味萦绕在口中。我想我有点喜欢上这儿了，因为这里的美食，可能还有他。

　　　　“好好吃。”我一扭头，却看到小翠和泥鳅都在一边扒着白粥。

　　　　我对他眨眨眼，他一愣神。

　　　　“小翠，多吃点哦。”我开始忙着为小翠夹糕点，夹小菜，端豆浆。

　　　　“哦，小姐，这，奴婢当不起。”小翠一脸的慌张。

　　　　“吃嘛。”

　　　　“是啊，泥鳅，你也多吃点，别浪费哦。”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开始学着我给泥鳅夹油条，包子······

　　　　早餐在不亦忙乎，开开心心，美食作陪，帅男陪伴的美妙情况下，结束了。大家都吃得挺开心，我空空的肚子也填饱了，幸福指数蹭蹭蹭一路上升。多年后，我依然会回想起明媚阳光的早晨，这桌丰盛的早餐，简单开心的四个人。

　　　　“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他提议。

　　　　“嗯，好啊。”我爽快地答应，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这点要求还是得答应的。

　　　　“一个时辰后见。”

　　　　“好。”我应道。他和泥鳅转身离开，进来两个小丫头撤去了桌上的杯盘碗筷。我在铜镜前坐下，看着小翠帮我打理倾泻的青丝。

　　　　“小翠，你知道那公孙公子吗？”

　　　　“嗯。”

　　　　“跟我讲讲吧。”

　　　　“公孙公子是当朝宰相公孙南唯一的公子，从小公孙老爷就请了最好的师傅教习他练武习文。他是汨罗王朝第一个文武新科状元，与烟华郡主结亲，后又纳了王翰林家的女儿，京都第一才女王香儿为妾。听说，王香儿才貌兼备，本来是应选入宫的，不过她却坚持要嫁给公孙云翔······”小翠讲起了他，滔滔不绝，俨然现代女生讲起白马王子。

　　　　原来他已经有妻子了，还有妾侍。 ；“是啊。”一生一世一双人，在现代真正的一双人就挺少的，更何况是在这儿。

　　　　“对了，今天那个我们在芳香池碰到的女人是谁？”脑中突然闪过那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你说梦瑶姑娘啊，她是这儿的十二花魁之首，也是连续三年花魁大赛的冠军。”小翠说道。

　　　　原来她这么厉害，怪不得这么骄横。名字还真好听，真可惜了名字。

　　　　“芊芊，好了没？公孙公子来接你了。”我还想问些什么，孙妈妈已推门进来。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虽然颜色不甚分明，但还是可以勉强看看的。只见发髻总体呈蝴蝶状，上面插着一支白玉兰发簪。散落的头发上垂着几根缀满小珍珠的流苏，小翠果然懂我心意。只是这种雅淡的美丽与紫纱衣不太相称。

　　　　“孙妈妈，你有粉色纱衣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有，你等等，各位姑娘新做的衣服都刚送来在我那里，我去找找。”孙妈妈说着就往外走去。

　　　　小翠刚帮我把紫色外袍脱下，孙妈妈就抱着一件衣服进门来了。抖开纱衣，我被惊艳了，纱衣分两层，外面的长纱下摆微长，刚刚及地，里面衬着淡粉的内层，领子上缀着小珠和珠片，亮闪闪的。纱衣上绣着的绿叶小花娇艳如生，好美。孙妈妈过来帮着小翠和我一起穿衣，额上依然挂着汗珠，她连汗也来不及抹上一把，我的心里突然有一丝感动，可是在这天香阁中有真正的感情吗？住在这儿有段日子了，看到人们一个个戴着假面具，这儿是笑容最多的地方，却也是情感最凉薄的伤心之地，那些笑容只不过是一个个美丽的面具。

　　　　“好了，好了，快走吧，别让公孙公子久等了。”孙妈妈轻轻推我，“小翠你好好服侍小姐。”

　　　　“是。”小翠低头答道。

　　　　我站起身，纱裙刚刚及地，孙妈妈拉着我的手急匆匆地拉着我下楼。在走道上我又碰到了她，拥有动听名字却在今早找我茬的娇媚女人——梦瑶姑娘。她看到孙妈妈拉着我下楼，倒也没走上来。只是看了我几眼，扭头离开。

　　　　“公孙公子，芊芊送到。”孙妈妈笑着把我推到前面。

　　　　“芊芊姑娘，我们走吧。”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我应和道，笑容却是怎么都挤不出来。

　　　　外面停着一辆黄绸马车，泥鳅坐在车头位置，忙把小板凳放在地上，我踏着小板凳，小心翼翼地上马车，不知何时，手上一阵温热，他托起了我的手。我上了车，轻轻拂开他的手，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吧。为什么我的心里这么淡然，我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喜欢还是感激？

　　　　“芊芊姑娘，在想什么呢？”他坐到了我的右侧。

　　　　“公孙公子，关于小环······”我还没讲完，马车毫无预兆地跑了起来，一个措不及防颠簸，我向他倒去。我没想到的是他竟对我敞开了怀抱，微微搂住了我的左侧肩膀，他身上的檀香味，让人安定。

　　　　“暂时没有任何消息，我已经让手下人去打听了，放心很快便会有消息。”

　　　　“哦。”我随口应道。难道，我只是在这儿太累了，小环的离开背叛让我迫切地找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吗？脑子里的思绪好像一团乱麻，不知道头在哪里，更不知道尾在何方，根本就无法理。

　　　　“你可以告诉我有关你的事吗？”沉默良久，我还是选择开口，我想听他亲口说。

　　　　“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他轻轻抚上我的秀发，微微地叹了口气，“我叫公孙云翔。”

　　　　“宰相公子，新科文武状元。”我忍不住插嘴。

　　　　“你都知道了。”他淡淡地说，竟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你把知道的说出来，我补充。”

　　　　“我只是不知道你还有，家室。”我把头埋在了他的下巴下。

　　　　“你指烟华和香儿，嗯，看来我真的应该让你好好了解我。”他煞有介事地说道。

　　　　“公子，到府了。”泥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知道了。”他放开了我，我坐直了身子。

　　　　下了马车，“宰相府”三个金色大字赫然在目。我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是想了解我吗，来我府上是最快最简洁明了的方法。”他笑笑。

　　　　“可是，你把我带到你府上，你就不怕······”

　　　　“怕人家闲话？这有什么，我公孙云翔身正不怕影子歪，更何况嘴巴在别人身上，我也管不了。”他说得那么轻松，“泥鳅，你带小翠姑娘好好逛逛，别怠慢了客人。”

　　　　“是。”泥鳅答道。

　　　　“小姐？”小翠似乎不想走。

　　　　“小翠你先去逛逛吧，我过会儿来找你。”既然他想支开小翠，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

　　　　“芊芊姑娘，请。”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路上，“公子”的声音不绝如缕，这也让我见识到了他府上众多的丫鬟和家丁。

　　　　进了府门，顺着一条宽道，我随着他来到了厅室。

　　　　“孩儿給爹请安。”他一弯腰，做了一个揖。

　　　　爹，当朝宰相，公孙南。“芊芊给老爷请安。”我福了一福。面前坐着的是一个慈祥的中老年人，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威严官威。

　　　　“都坐吧。”我坐在了右首第二张椅子上，而他则坐到了右首第一张椅子上。丫鬟奉上了两盖碗茶，便退了下去。他缓缓地拿起盖碗，用碗盖拂了一下水面，啜了一小口茶，慢慢放下盖碗。

　　　　“你就是芊芊姑娘，来，喝茶。”

　　　　“嗯。”我等着他讲话，却没料到他竟让我喝茶。我纳闷地拿起盖碗，这才看清这白瓷蓝雕花的盖碗，甚是素雅。我学着他的样子，拿碗盖在水面上一拂，绿色茶叶向一边归拢，茶清香飘散开来，啜一口茶，满口苦涩，好浓的绿茶啊，我慢慢放下茶杯。

　　　　“我来晚了。”只见进来一位神情严肃的老妇人，身后跟着两位清秀女子。一位典雅高贵，一位清秀脱俗。让我想到了叶府的夫人和几位姨娘。

　　　　“娘。”公孙云翔站起来扶着宰相夫人上座。看来我的猜测没错，那两个女子则坐到了左首 ；两张椅子上。

　　　　“芊芊给夫人请安。”我站起身，盈盈下福。

　　　　她顾自喝着丫鬟刚奉上的茶，似乎并不注意我。我只得保持那个姿势，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

　　　　“娘。”他及时圆场。

　　　　“起来吧。”她缓缓说道。

　　　　他站起来，扶着我回到座位，低声道：“你放心，有我在。”

　　　　“老身以为是多么美丽的女子，有如此大的魅力，可以迷得吾儿神魂颠倒，原来只不过是一名风尘女子。她的话就这么掉进我心里，好不舒服。

　　　　“娘，芊芊姑娘善解人意。“他忙着为我辩解。

　　　　“善解人意，烟华和香儿就不善解人意吗？”她手一指左边，果真那两个女子就是烟华和香儿，他的女人。我看了她们一眼便赶紧低头。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我应该早就死了吧，我分明能感受到她们眼中的愤怒。

　　　　“好了，讲正事吧。”老爷终于开了口。

　　　　“行，芊芊是吧，我老实跟你说，要不是云翔说你已怀孕，我和老爷是绝不会让你进门的。像你这样的风尘女子，能做我们这样人家的妾室，你要学会感恩戴德，多烧烧香念念佛。婚礼的仪式尽量简单，下个月初二是个好日子，就尽快进门吧。还有，在天香阁就好好呆在屋子里，不要出去丢人现眼了。”她一口气竟讲了这么多，一句句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猛地插进我身体。还有，他为什么说我怀孕了。

　　　　“夫人，我想你误解了，我和你儿子的关系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也没有怀孕。请恕我身体不适，先告辞了。”我忍着内心的愤痛，转身出门，不知道出府的方向，只是一路跑着。

　　　　“芊芊，等等。”他追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让我不得不面对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受你娘的侮辱？”我想挣脱他的手，他却紧紧攥着，不肯放手。

　　　　“请你相信我，只要你进门，我会用我的所有去保护你，爱护你，相信我好不好？”他猛地拥我入怀，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在刹那间涌了出来。

　　　　“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自己。”

　　　　“我······”他轻轻松开了手，我也趁机离开了他的怀抱。现在的我和他只相距几毫米，我想转头，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动弹。他缓缓靠近，我能感到他温暖的气流呼在我的脸上。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温暖的嘴唇轻轻地贴了过来，那么柔软，温暖。感觉也就一刹那，他的嘴唇与我分离。

　　　　“对不起。”他的眼里满是歉疚。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带着哭腔说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是第一次这么关心一个女子，你无意中闯入了我的生活，我就觉得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你。你在灯会上的俏动聪慧深深吸引了我，你在湖边的伤心落泪又深深打动了我，那一刻我就决定，这一辈子，我要好好保护你，爱护你。落艳，你相信我好吗？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讲得如此诚恳，让我不忍拒绝。

　　　　“你让我想想，好吗？”我低头。

　　　　“三天，就三天。现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让泥鳅送我和小翠回去吧。”经过了曲折回廊，我看到了小翠和泥鳅在那儿唧唧喳喳，一副欢快的样子。我用丝帕抹去了脸上残余的泪水，挤出一丝笑意。

　　　　“小翠。”我轻轻喊道。

　　　　“小姐。”小翠忙跑了过来，“小姐，你怎么了，哭了吗？”小翠一眼竟发现了我应该还微红的眼睛。

　　　　“没什么，刚刚风吹了沙子入眼，我们回去吧。”我攥了小翠的手。

　　　　“真的没事吗，小姐，要不我帮你吹一下。”小翠认真地说道。

　　　　“没事。”我应道。

　　　　“泥鳅，你送她们回去。”公孙云翔对泥鳅说道。

　　　　“是。”泥鳅恭敬应道。

　　　　“三天，我等你。”

　　　　“嗯。”我轻轻应道，抽出出了自己的手，转头拉着小翠随泥鳅离开。此时此刻我的心真的很沉重，这个地方让我倍感压抑，难道我余下的日子就要在这里度过吗？他现在会对我好，可是他真的会一直对我好吗？我的结局会不会像翩翩，像我娘一样，深爱一个人最终却没有童话般的结局。王子和公主，那永远只是属于童话故事的，现实就算王子娶了公主又如何，他的生命中也不会只有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做不到。

　　　　坐上马车，放下帘子，我无意中的一瞥竟又看到了他，他就那样怔怔地站在相府门口，帘子落下，马车向前奔跑，他还在吗？

　　　　“小姐，公孙府真的好大哦，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有好多好吃的糕点。小姐，你去哪儿玩了？”小翠兴奋地在一旁说个不停，我只能勉强挤出几丝笑容，冲她笑笑，以免扰了她的兴致，“你喜欢公孙府？”

　　　　“喜欢，不喜欢。”

　　　　“到底喜不喜欢？”

　　　　“小姐喜欢，小翠才喜欢，小翠跟着小姐。”她无比认真地说。

　　　　到了天香阁，孙妈妈讶异于我和小翠回来得早，忙着帮我准备午膳，我则回屋，和衣卧在休息椅上，脑海中闪过的是刚刚发生的一幕幕。房中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