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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样的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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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还是相信希望的。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相信会好起来的。”他拍着自己的膝盖,重复道,“会好起来的。”

    莫瑶看着他,少顷,她说:“我能给你拍张照吗?”

    半夜,外头响起了枪声,声音很远。兴许是过了一段时间和平的日子,这声响竟让她霍然坐了起来。单发子弹以及机关枪的连续发射,足足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大约是地区交火。莫瑶就这么干坐着听了半个小时。

    她回忆起一件往事。她第一次来班加西的那天就听闻有两名在米苏拉塔遇难。她睡在这个酒店的头个晚上都失眠了,她胆怯害怕,每每听到枪响,哪怕只是当地年轻人为了发泄而朝天鸣枪,也能把她吓得从床上翻下来。她甚至想过做缩头乌龟,哪怕是给自己导师丢脸,哪怕在这一行混不下去,也想逃回国去。

    转变发生在三天,遇难记者的遗体抵达班加西。她去参加了悼念仪式。没有哭天喊地,每个人都肃穆地站着,为了表达对同行的敬意。莫瑶不是头一回接触死亡,却是第一回懂得什么是死亡的神圣。人终有一死,谁也逃不过。那么在最终审判到来之前,她还想做些什么,不是为了成为一个高尚神圣的人,仅仅只是做些什么。

    她了无牵挂,她冷清又格格不入,她选择这条路,这条路也选择了她。

    枪声渐止,莫瑶推开窗,外头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这就是她存在的理由,去记录那些发生过的,却容易被忘却被掩藏的画面。

    因为形势不稳定,莫瑶在班加西呆了一周,在法思的安排下,也拜访一些他愿意上镜的朋友。法思比莫瑶大两岁,是留美的利比亚人,家境不错。他在那一年回到自己的祖国,带着强烈的热情想创造出更好的未来。三年过去了,他在地区政府混了一个职位,反而显得沉闷了许多。莫要问他带着自己是否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摇摇头,说这是好事,还能有人关注这片土地,就是好事。在他身上无望与希望巧妙地融合,可惜莫瑶不能记录下他的面容。

    第八天。因为前一个白天莫瑶和法思去了相对远的地方,实在饿得不行,就找了一家并不熟悉的饭店吃饭,莫瑶回来吐了一晚上,就告诉法思今天不出去拍摄了。

    她整晚没睡,来回地跑厕所,早上总算排空了,也完全没了力气。她仰面躺在床上,人虚得厉害,实在想喝一晚热白粥,但连转个身都困难,就索性放弃了。她有点想不通,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的消化系统,没想到还是败给了当地的过期食品。

    房间里的空调上了年纪,出风的时候轰轰响,这两天天热,更是闹起了脾气。这一早上躺下来,莫瑶冷汗热汗一块儿糊在身上。幸好药是有用的,到下午,疼痛完全消失,她真的觉得有点饿了,就是浑身没力,依旧不想起来。

    约莫下午三点,莫瑶的房门响了。她半梦半醒,外面人敲了两分钟,她才听见。扶着墙走到门口,莫瑶打开门,见到站着的男人,瞬间懵了。

    “你怎么……在这里?”

    “不欢迎?”周耀燃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莫瑶靠着墙,腿还打着颤:“你这穿得又是什么鬼样子?怕别人不抢你?”

    量身剪裁的衬衫收在窄腿西裤里,皮鞋蹭亮,全班加西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么闪闪发亮的男人,一块显眼的活靶子。

    周耀燃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穿着问题,他登上飞机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正常,下了飞机的那一刻就懊悔了。他虽然是想帅她一脸,但真没想把命交代在这里。现在倒好,反换她一脸嫌弃,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周耀燃看她的眼神像是能杀人,莫瑶怕是被杀到了,腿一软就滑了下去,被他架住。他抱着她进屋。

    “病了?”他把手摆在她额头上。

    “昨天吃坏东西了。”她说,“你吃了么?”

    “没。药吃了?”

    “吃了。要不,你让酒店送两碗白粥上来吧?”

    周耀燃闻言就去拿电话话筒,莫瑶再度开口:“电话线断了,你得下楼和服务生说。”

    “……”周耀燃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就白粥?他们会做?”

    “你教教他们,就是米加水,煮烂了。你要想吃别的,我是没意见,就是怕你那金贵的胃受不住,我可没力气照顾你。”

    周耀燃走出房间,在门口立了两分钟。他看着走道一闪一闪的破顶灯,问自己,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门另一侧的莫瑶也在想这问题。打死她都想不到周耀燃会到班加西来。要说他们两个的关系,顶多算是病友。她觊觎他的身体,可他摆明了是不想给她的,那又为何冒着生命危险追到这里?难道是改了主意,万里求一炮?

    莫瑶勉力坐起来,走到卫生间,在有些花的镜子里看自己,心想自己这样子真是糟糕透了。这样想着,突然就来了劲,迅速刷了牙,用毛巾给自己擦了汗,这才躺回到床上。

    她前脚刚躺下,后脚周耀燃就进门了。她故作镇定,眼神飘向窗外。

    “过半个小时送来。”他走到床边,抬头盯着破空调蹙眉。

    “周耀燃,你为什么来?”

    “理由很重要?”

    “重要,你要是来满足我心愿的,很可惜我今天伺候不了你。”

    周耀燃双手插。在口袋里,唇角透着一股玩世不恭,他说:“我有病,你有药。”
第十章
    10

    小圆桌上两碗粥,热腾腾的。周耀燃把桌子搬到床边,扶莫瑶起来。

    “我行李箱有个黄色的袋子,里面有榨菜。”

    周耀燃从塑料袋里掏出写着“航空榨菜”的东西,撕开包装,里头这奇怪颜色让他眉毛中间几乎能夹苍蝇。

    “拿来。”莫瑶开口,他把东西递过去。

    莫瑶把袋子倒过来,又是捏又是挤,再是一阵晃荡,总算掏空了袋子。她给自己碗里倒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在周耀燃的粥上堆成一小坨。

    周耀燃在椅子上坐下,这碗隐约是有花纹的,因为褪色看不清晰,碗口还缺了一小块。他看莫瑶那只碗,缺口正对着她,他抬手将她的碗转了个方向。莫瑶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神微动。

    她拿起勺子,把榨菜和白粥拌在一起,动作缓慢而绵长。她穿着黑色吊带衫,几缕潮湿的头发散落下来贴在脸颊和颈上,那只搅动着白粥的手是小麦色的,连着细长匀称的小臂。

    他飞越了半个地球,是她的样子让这不真实感变得真实。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没胃口?”莫瑶冲他扬起下巴。

    周耀燃摇头,拿起勺子和她一样把榨菜拌进粥里。

    “你来的不是时候,等我明天好了,带你去吃点好的。”莫瑶把粥送进嘴里,紧跟着嘶了一声,“怎么还这么烫。”

    他很自然地抬手去擦她唇角溢出来的粥,手摸到她唇瓣后意识苏醒,反而顿在那里。莫瑶拿着勺子的手也跟着停在半空。气氛微妙。

    莫瑶心中正升腾点热度来,他竟把手收回去了,从口袋里拿出方巾,他优雅地一抹,轻妙淡写一句:“小心点。”

    莫瑶左手揪着被单,心有不甘,常常吐出一口气来。要不是她今天体力不行,按她脾气现在绝对是要霸王硬。上弓的节奏。该玩的暧昧都玩了,不真枪实弹那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然而过了这个插曲,两个人真的在一张床附近很纯洁地面对面喝完了粥。

    “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端走小桌,他自她床尾坐下,问。

    “我呆多久你呆多久?”她反诘。

    “嗯。”

    “以什么身份?”

    “保镖?”

    “你不给我当拖油瓶我就谢天谢地,还保镖。”莫瑶气极反笑。

    周耀燃修长的手指在被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他沉默了半分钟,忽而再度开口:“你希望我以什么身份?”

    明知故问,莫瑶想都没想就回答:“炮。友。”

    “随你高兴。”

    莫瑶斜睨他:“这才多久前吧,谁还和我说追求心灵和肉。体的统一?这说从就从了?”

    “称谓而已,没什么好追究的。”

    “不是,你享用了这个称谓,就得履行这个义务啊。”

    “义务?”周耀燃勾起玩味的笑,“你伺候不了我。”

    斩钉截铁,很不要脸。

    莫瑶伸出小手指,冲他弯了弯:“伺候你大爷!”

    “再睡一觉吧,你脸色很难看。”他对她的挑衅视而不见,起身将窗帘拉严实了:“我就在隔壁房间,这里隔音应该很差,有事叫我。”

    “我不会有事。你有事千万别叫我。”

    周耀燃摇头,她还闹别扭了。

    莫瑶这觉睡得格外沉,醒来又是因为外头的枪声。这一晚的枪声更近,莫瑶房里的空调彻底罢工了。她搬了椅子到墙边,踩上去,摸索着打开空调机壳,伸长脖子研究了半分钟,宣布放弃。

    她转而坐在凳子上,思忖片刻,试探性地敲了三次墙,扬声道:“周耀燃,睡没?”

    没回音,莫瑶起身打算去开窗透风,听得另一面墙那传来一句中文:“你叫我?”

    敢情她是敲错墙了。

    “你等我会儿,别睡着。”莫瑶说。

    她的声音隔着薄墙传过来,听起来有点恍惚。他睡眠一向差,陌生的国家、破旧的房间、窗外突如其来的枪声,对他没有任何帮助。他不害怕,甚至感到高兴,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他可能不会喜欢,只是兴奋是肯定的。

    网络带宽问题,他在这里也很难施展,决定真正给自己放个假。他靠在床边,闭目养神,他的身体太累了。

    莫瑶声音消失后约二十分钟,枪声渐渐停息,他的房门响起来。

    门开,若有似无松木香。他侧身,她进门。

    “我房间空调坏了。”她顺手打开灯,走到风口,闲站着吹风。

    周耀燃把她拉开些:“刚洗完吹冷风会着凉。”

    莫瑶忍着笑,坐到床角:“睡不着?”

    “太吵。”

    “头一回都这样。不一定是出事,可能就是互相示威,闹腾一下刷个存在感。”

    “这种感觉挺新奇的。”他站她对面,穿t恤,左手插。在休闲裤裤袋里,语气平淡。

    “手给我。”她摊开右掌。

    他挑眉,还是把右手伸了过去。

    “你的体温太低。”她握着,“我可真羡慕你。要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头一晚也有个人能握住我的手,也就不至于怕成那样。”

    “你现在还害怕吗?”

    “有时候,在离死亡很近却不会真正死的时候。”她起身,将自己温热的手摆在他胸口,“你知道死前你最怕的是什么吗?”

    “是孤独。当你感觉生命在一点点离开你身体的时候,你唯一想要的,就是有个人能握住你的手。不管是谁。不管这双手是否温暖。”

    “既然害怕,为什么不安安稳稳,去成家,去找一个愿意陪你的人?”

    “我的归宿是战地。”

    她笑,将他往外推了些,他此时抬起左手将她按回自己怀里,这便成为了一个拥抱。

    “还有很多事情你没见到,别急着下定论。”

    他的声音似乎一直很冰冷,像冬天的风。他的怀抱也不温暖,像钢铁筑起的城墙。可是如果她是飞鸟,他或许是唯一能陪伴她的风,驻守着的墙。

    莫瑶脑海里闪过这不着边际的念头,立刻自嘲着打消。两个不正常的人抱在一起,又能获得什么温暖呢?

    “你一个病人还想来充当我的灵魂导师了。”她说着,勾住他的脖子,咬着唇说,“不能就和我保持纯洁的肉。体关系?”

    “你是在玩火。”他不以为意。

    “我玩得起。”莫瑶手绕到他颈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皮肤。

    周耀燃眼神黝黯:“你不行。”

    她心间一颤,仍旧踮起脚,往他的耳后吹气:“是么?我不信你能烧多旺。”

    回答她这句挑衅的是他覆上来的唇,一刹那的冰凉被点燃成火,撬开唇齿,窒息般地纠缠。他搂着她腰背的手隔着衣服摩挲撩。拨,双眼眯着像是盯着猎物的某种食肉动物,他让她享受,让她从脚底开始发麻,头脑空白,化作一滩水。他比她想象得更好。

    她不甘示弱地仰着头,手插。入他的发间,身体却慢慢失去力气往下滑,他抱着她转身,推着她将她压在墙上,困住她。松木的气息同荷尔蒙混在一起,他的吻蔓延到唇角、下巴,在她脆弱的颈上流连。她睁开眼,一片潮湿,明明不是情。窦初开,明明不是相处已久……

    “周……耀……燃”每个字吐出来都如此困难,她此刻死死咬住自己的唇,不想输得太难看。

    周耀燃忽的离开她的皮肤,手支在她身体两侧,俯身将她圈在势力范围内,眼神清明地看她:“已经受不了了?”

    莫瑶瞬间清醒,知道高下立判,自己输得彻底。一瞬间的恼怒过去,她笑了。

    “是我低估你。不过,这不就像是赌石。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走运,赌到的不是一般的宝。”她食指在他胸口画圈,媚眼如丝低头看,“好东西,都是值得等的。”

    下一秒周耀燃一个爆栗扣在她脑门上:“看哪儿呢!”

    莫瑶眯眼:“你说你哪儿来那么多的节。操。都已经追我追到这里来了,让我满足下你能少块肉?”

    “不会少肉,但会少精力。”

    “……”

    白天压倒黑夜,莫瑶从自己房间出来,下楼去见法思。走到二楼,她接到小白的电话。

    提起来就是那着急火燎的问候:“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就又去了利比亚啊!竟然还骗我说待在法国休假!随随便便就跳过我答应人家,你把我这经纪人还放不放在眼里啊!”

    “不放。”

    “……得得得,别的没什么,该挨的骂也都已经挨了,就是你在那儿千万注意安全啊。”

    “知道。”

    “这次有同行的摄影师吗?”

    “没有。哦,但有个拖油瓶。”

    “嗯?”

    “周耀燃来了。”

    “什么情况?!宝贝,虽然周耀燃是我给你搭上的线,但这种男人就像镜花水月,看似近,却捞不着,更别提什么出生入死了。姐你千万别上心。”

    莫瑶笑得漫不经心:“我不想上心,只想上。”

    而且,她要让周耀燃求着让她上!
第十一章
    11

    车从班加西往东开,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后就进入了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原。金黄广袤的草原,时能见到一片又一片的橄榄树,红色的野花错落着盛开。隔着窗玻璃都能感受到风的方向和力道,吹向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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