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透过简餐厅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越下越大雨。人行道上积满了水。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个行人，撑着漂亮的花伞走过去。

　　我看着这般安宁的景象，陷入深深的沉思。

　　回去之后，我就要开始工作，走我漫长旅途中最长的一段，告别我须臾的青春。想到我未来的生活，结婚，然后成为一个母亲，然后老去，我突然有种莫名的伤痛。纵然这些年我总是把自己佯装得高傲独行，可是当我不得不面对生活，不得不面对时间的时候，一切佯装都变得苍白无力。我深深知道自己是逃离不出人生的千篇一律。

　　你把车听在候机大厅门外，我看见了你。

　　黑色的西服，你穿起来特别好看。我拖着行李，走出去，你很容易就看到了我，过来帮我拖行李。我说，陌北，你还是老样子。

　　你说，我们去哪里？先送你回家？

　　我说，我不想回家。

　　那去我那里。你说。

　　我说好，然后坐进车里。

　　东山大街12号，我未曾想过在来后的日子，我会与你在这间老旧的红色小洋楼，上演那么多悲欢离合的剧情。

　　东山大街如今已经修葺一新，红色的12号小洋楼外边，多了一条方格砖的大马路，小楼被人重新装修过，我已丝毫感觉不到远去岁月沧桑的痕迹。门外的小花园里，你为我种的那棵梧桐还在，枝繁叶茂，可是我却无法找到它存在的意义。其实我是知道的，不论是你与我，这幢小楼与我们的曾经，终究不过彼此单行道上偶然划过的一笔而已。

　　那天回到东山大街12号，是傍晚时分。雨依然下得淅沥。你把车停到了这栋小洋楼的门口，然后一边撑伞，一边帮我提行李。我下车之后，看到这条窄小的街，和沿的欧式小洋楼，红墙，木窗，延伸到街的尽头，湮没在秋雨里，静谧得别有韵味。我在广州生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看到如此瑰丽的风景，我分明感觉到了20世纪初的那些贵妇，穿着各式各样抢眼的旗袍，乘着衣衫褴褛的车夫拉着的二轮车，经过这里。我猜想这样的环境，一定鉴证过很多凄美的爱情。

　　你指着眼前的这栋3层的红色小洋楼，说，到了，就这里。

　　我抬头看到大门上锈迹斑斑的门牌，东山大街12号。

　　走过门外的小院，进到屋子里。里面显然是被你装修过的，二楼的客厅，白色的皮沙发，灰色的地毯，还有一些和小楼格调一致的复古家具，电器买得很齐。我问你，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你说，3年。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你淡淡地说，是的。然后递给我一杯你刚刚泡好的咖啡，说，先暖暖身子。

　　我接过来杯子，在沙发上坐下来，你也在旁边坐下来，同我寒酸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最后你说你好想我。我岔开话题，说，你知道吗，布晴又恋爱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也不再说下去，我便同你说一些发生在苏格兰的事情。

　　夜色浸透整个城市的时候，你说，七年，留下来吃饭吧。

　　我想到回家之后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便答应留下来。

　　你是在附近的酒店叫来的晚餐。我们在一楼的饭厅里，你开了一瓶Chivas　Regal，给我倒了满满的一杯，你也倒了满满的一杯，你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喝酒，这一杯，为了我们的遇见，干。

　　我举起杯，说，干，陌北，我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就这样，找了一个又一个的理由，干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我俩都有些醉了，你说你去一下洗手间。

　　过了一会，我听到屋子里想起了Norah　Jones的音乐，Seven　Years。我抬头看见你，抱着一束玫瑰花，站在我面前。我被这样的情景吓得手足无措。你把花递给我，然后用英文说，七年，做我女朋友，让我照顾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故事的开始往往都是命运的注定。我抗拒不了命运，更抗拒不了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思念你，我想起了在后来的人生，你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也许你只能根据你对自己的了解去判断别人，现在请你告诉我，我们中间，谁是无辜，谁是罪人？

　　谁是无辜，谁是罪人。这些年，我渐渐明白，既然有开始的权利，也自然会有结束的权利。我不喜欢唱感情的独角戏，所以我一直没有去找你。最亲爱的最后最远离了，真美好的最后最是痛了，最珍惜的最后最遗憾了。所以，我宁愿相信我最初对爱的模棱两可是对的。

　　关于东山大街12号，你曾经告诉过我，是为了鉴证一段爱情而生的。

　　战乱年代，一位国民党的将军，爱上了当地很一位很有名的一位才女。他万般追求，终于打动了她的心。后来，她嫁给他。他请人修建了这幢小洋楼，送给她作为新婚的礼物。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仅有的浪漫岁月，后来，他们有了孩子。那一年，她刚刚生下小孩，他就被委派去北方参战。他走的那天，告诉她，照顾好孩子，我会回来的。他走后，她在这间屋子里，照顾孩子，等他回来。她知道，他是不会骗她的。后来，他们战败了，战争结束了，他没有回来，她一直在等，她还是相信他会回来，五年，十年，二十年……后来她的孩子去了美国，要接她过去，她不肯，她说，我要等你父亲。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天，她终究没有等到他的消息。后来，你说，你曾经遇到过一个从台湾来的老伯，来到这栋小楼门口，他说他找他的家人。

　　一个女人，守候一过承诺，在等待中度过一生。

　　我不知道这样的等待，这样的爱情需要一个人付出多大的勇气。我也不知道，她的付出，是应该在我们忧伤而感动之后，标榜成对爱情忠贞的榜样，还是应该在我们同情之于，引以为戒，女子不要亲信爱情的承诺，做感情的牺牲品。我曾经是选择不了，现在依旧无法选择。

　　还是那天夜里，我躺在你的怀里，听你讲了一夜的故事。

　　我答应你，永远同你在一起。

　　你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七年，我会娶你的，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第二天中午，天朗气清，你送我回家。车要开走的时候，我回头又看到大门上那张锈迹斑斑的门牌，东山大街12号；彼时复杂的心情。

秘密
2000年12月31日，上海。　

　　你和我在外滩看新年的烟火。

　　然后在烟花下，你拿出你准备好的钻戒同我求婚，你说，七年，你嫁给我吧，我们回去之后就同你的父亲母亲说明。我们已经相爱了这么久，相信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看着你手中的戒子在烟花下泛着耀眼的光，感动的泪水就顺着眼角留了下来。　

　　可是我拒绝了你，我说，陌北，再等等吧。　

　　不能再等了，你有些委屈，说你总是让我等，总是让我等，我不知道我还要等多久，才会等到堂堂正正的与你在一起。　

　　我听到这句话，很难受，回了你一句，陌北，你只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我是爱你的。　

　　你把我抱在怀里，我留着泪，你说，七年，我很爱你的。　

　　&；not；

　　你带我到遇见，相识，相知，相恋。我们就这样，在平凡的生活中，度过了不平凡的598个日日夜夜。你即使每天工作再忙，都会在早上醒来给我发一条信息。而我，会每天怀着你甜蜜的短信，到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　

　　&；not；

　　回国之后，我就在父亲的公司里工作。这是一家上市公司，经营地产的，父亲是这间公司的董事局主席，母亲是公司的财务总监。我进公司以后，父亲安排我做公司的营销部门经理。生活变得繁忙。你离开了星巴克，你的连锁商务酒店的投资方案得到了美国一家风险投资公司的中意，他们愿意给你投资1000万美金，你变得更加忙碌。我们的生活变得聚少离多。可是，你还是会在每个周末为我准备99朵红色玫瑰。即使你无法抽身来陪我，也会让鲜花公司把花送到我的手里。　

　　我对你的爱，越来越深。可是，我却一直让你委屈。你多少次，想要同我回去，去同我父亲母亲提结婚的事情，可是，我都在拒绝你。更过分的是，我们相爱了那么久，我却从未带你回过我的家里，也从未同我的家人提起。你曾经为此而感到难过，委屈。也曾经为此发过脾气。　

　　你抱怨，七年，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你为什么这样呢？我如此爱你……　

　　我沉默不语。　

　　&；not；

　　其实，陌北，我是很明白，这一年多的光阴，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们相恋了那么久，我们的关系也仅仅只是到了牵手拥抱而已。我没有让你走得更近，我不是不爱你，其实，那些岁月，我也是克服了很多内心的抑郁，才同你走到一起。　

　　&；not；

　　年幼的时候，父亲*，在外面沾惹了不少女人，母亲常常会因为接到某些陌生女人的电话而同父亲争吵。整个家被弄得乌烟瘴气。我记得，那时候奶奶还在，我同姐姐七叶总是喜欢同奶奶在一起。记得那些阴沉的夜，父母又开始争吵，愈吵愈烈，然后就开始砸东西，奶奶去劝解，可是父母却完全不理，他们在楼下疯狂地砸着东西，我和姐姐躲在2楼奶奶的房间，蜷缩地靠在奶奶的怀里。奶奶在那些刺耳的争吵声中默默地流泪，姐姐也流泪，那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只是害怕，只是害怕，然后跟着流泪。　

　　奶奶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身体越来越差。常常在夜晚，听到她不停咳嗽的声音。奶奶疼我和姐姐，那时候，我刚刚上小学，姐姐上6年级，奶奶拖着虚弱的身体，接我和姐姐放学，姐姐关心奶奶，对她说，以后我接七年一起回家就行了，奶奶，你不要那样幸苦的，好好休息。　

　　&；not；

　　最可怕的事情，是在那个盛夏热得让让发慌的夜晚，父亲同母亲从外面应酬回来，刚刚做下来休息，家中的电话就响起。那些日子，电话响起的时候总会让我和姐姐胆战心惊。意料中的事情，他们又开始争吵，奶奶没有去劝解，而是在房间里落泪，然后她拉着我同姐姐，说，七叶，七年，你们要记住，奶奶是等不到你们成家那一天了，以后你们成家，一定要看好了那个男人，你们要记住，家和万事兴……奶奶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哽咽。姐姐和我突然觉得很凄凉，泪水止不住地顺着眼角往下留。　

　　奶奶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声父亲的名字，七彦。　

　　我抬头的时候，只看到奶奶在抽搐，然后就倒在了靠椅上。我被吓得目瞪口呆。姐姐跑到门外叫父亲母亲，撕心裂肺，爸，爸，妈，不要吵了，快，快来看看奶奶吧。　

　　父母把奶奶送到医院的时候，奶奶就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我能记住的，是在母亲开车送奶奶去医院的时候，奶奶像一个小孩似的，躺着父亲的怀里，然后嘴里迷迷糊糊地叨念着，七彦，七彦，家和万事兴……　

　　我和姐姐坐在后面不停地流泪。快到医院的时候，奶奶断了气。母亲和父亲在医院门口停下车，来接诊的医生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奶奶已经离去。父亲拖着惨白的脸，母亲在一边啜泣。姐姐在医生给奶奶盖上白布的时候，跳下车，指着父亲，一边哭一边喊，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not；

　　奶奶走后，姐姐变得少言寡语。她变得好像非常厌恶父亲母亲。她不愿意同父母说话，父母很担心她，想了很多办法同她交流，可是都是枉然，姐姐心里防线变得很深。我只是常常听到她半夜哭泣。她会偶尔同我说起，她很想奶奶。父母突然没有再争吵，他们也常常留在家里。那之后一个月的一天，姐姐回家后像往常一样，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彼时我正在做作业，她突然对我说，七年，这个世界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彼时我看见姐姐把一张她常常背在书包里的，一个男孩的照片，剪得支离破碎。晚饭过后，父母出去办一些事情，姐姐偷偷地跑去储物室拿了父亲的一瓶酒，跑到房间里，大口，大口地咽下去。　

　　我问她，姐姐，你要做什么呢？　

　　她说，七年，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姐姐觉得好累，想休息。　

　　我答她，姐姐，喝酒是不对的啊。　

　　她接着告诉我，七年，你不懂，我喝了这些酒之后，就可以见到奶奶了，我好想奶奶，这个世界，只有奶奶最疼我，最关心我。　

　　我说，我也好想奶奶。　

　　她起身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说，七年，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好了七年，姐姐累了，想休息。我走了。　

　　她转身就走出去，我问她，你去哪里，她也没有回答我。　

　　那天夜里，父亲在楼下的草坪发现了姐姐瘦小冰冷的身体。　

　　&；not；

　　姐姐走了，后来我们一家搬来了那里。我记得的，姐姐走的那天，她说的，七年，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好了七年，姐姐累了，想休息。我走了。　

　　&；not；

　　陌北，你看，这些都是我从未让你知晓的过去。也是我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没有人知道我在姐姐离去之后，对男人有多么厌恶，对爱情有多么的怀疑。你打开了我封印已久的心，我只是在学着，慢慢地去接受你。我想我这一生，只会打开一扇门，而你，就是我的那扇门，至少，在那时，我确确实实是那么认为。　

　　那一年的光景，我何尝不想带你回到家里，开开心心地把你介绍给我的父母亲，可是，纷杂的感情曾经给我的家庭带来的伤害，过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我害怕这份爱情会给彼时安宁的家庭带来什么伤害，我想我承受不起，我的家庭也承受不起。　

　　&；not；

　　我在这样病态的忽视乱想中，用你的爱，包裹我身上的刺，在抗拒中，用力地爱你，接受你。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周末的那个女人
陌北，我想你是知道的，你爱着我的那些年，我也是爱你的。

　　我们从上海回来之后的日子，你总是会问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总觉得你有什么事情，一直在瞒着我。

　　我都会淡淡地告诉你，陌北，我很好，我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

　　你看我不愿意说起，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我还是会在每天在清晨收到你的短信，还是会在每个周末收到你的玫瑰。这些也渐渐变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曾经告诉过你的，我这一生，我的心，只会打开一扇门，而你，就是我的那扇门。倘若有一天这扇门关闭了，就注定我会孤苦一生。这不是定律，没有人规定，只是我对爱情和对生活的一种信仰而已。

　　你说，傻瓜，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我们的生活依旧聚少离多。你给我东山大街12号的大门钥匙，你说告诉我，有空的时候就过去帮你看看房子。

　　后来你的工作重心被移到了上海，我们相见的时间就更少了。要是没有什么工作，你周五会回来，然后周末又回去。我也会偶然过去看看你。我们感情好像随着时间的积累，变得更深了，可是我还是没有让你走得更近。

　　2001年6月24日，正午，下着雨。

　　我处理完了公司的事情。是周末，可是你留在上海处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