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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成忆-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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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川顿了一下,停住了脚步,正好站在立柱前,听红玉说完,不由得更加懊恼,扬起一拳,重重地砸过去。“砰”的一声闷响,拳头砸在柱子上,指关节渗出血来。

    红玉吓了一跳,赶紧说:“你也别着急,我再劝……”

    “我不是为了孩子才要她回去的。”他抬起头来。望着红玉。

    红玉怕他再做傻事,赶紧说:“我知道。”

    他垂下双手,再不吭声。

    “喂。”红玉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就认定公主怀孕了呢?”

    “她没怀孕?”平川瓮声瓮气道。

    “当然!”红玉叫起来:“我天天跟她在一起,她怀孕我会不知道。还要你来告诉我?!”

    “那……”平川一时语塞。

    “你才走了半个月呀,没有一个月,能看出什么来?!”红玉眼珠子一转,一下子就明白了,哼一声:“又是宫里的人乱嚼舌头,让我知道,看我不掐死他!”

    平川终于明白,是误会一场。想起自己激动而来,不但没能改变什么,反而让寒蕊更加寒心,不禁是沮丧万分。

    “将军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劝劝公主的,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最后,能说服她的,还是得你。”红玉说:“这样吧,等哪天公主身体舒服些了,心情好一点。我再派人去请你过来……”

    平川感激地点点头。

    “你要记得,下次可再别乱说话了。”红玉无奈地瘪了瘪嘴巴。

    平川抬脚欲走,又忍不住问:“寒蕊到底怎么了?怎么不让御医看呢?”

    “挟了寒气,这几天吃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红玉说:“胡郎中是相识许久的了,长期替公主看病的,都熟门熟路了,再说,这么点小病,已经在吃药了。还劳烦御医干什么?!公主说,应了御医。难得去宫里给皇上谢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就好。”得到了答案。平川终于安下心来。

    送走了平川,红玉折身进了院子,一路走,一路想着平川从宫里听到的那些话,想着想着,不觉哑然失笑,这宫里的人,可真能编啊,居然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将军府里他们长了眼睛,只是可惜,都说错了。还怀孕呢,还戴绿帽子?她正想笑,忽然一下正了脸色,把手指伸出来一掐算,是了,这个月公主的月事,三天前就该来了呀……

    红玉一惊,顺手抓住身旁经过的一个丫环:“胡郎中走了没?”

    丫环说,郎中还在厨房替公主制药膏。

    红玉一听,火烧火燎就赶到了厨房,张口就问:“老胡头,你给公主开的祛寒药,孕妇可曾吃得?”

    “吃得,吃得。”胡郎中慢悠悠地回答:“性温和着呢,公主金枝玉叶,我也不敢随便下猛药啊,吃坏了可怎么交代。”

    红玉一摸胸口,长吁一口气,陡然间想起了什么,又问:“你们摸喜脉,要什么时候才能摸得出啊?”

    “一般三个月身孕就可摸出,厉害的么,两个月也行……”胡郎中依旧慢悠悠,带些自得地回答:“老朽么,两个月欠点,就能确定了……”

    红玉听了,轻轻一笑,说:“你可别乱给公主开药啊。”

    她一路小跑,回了房间,却看见寒蕊正一个人坐着发呆。明知道寒蕊心情不好,红玉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冒险多几句嘴,她呵呵一笑,说:“刚才撵郭平川出去的时候,你猜他说什么来着?”

    寒蕊顿了一下,冷冷道:“别提他。”

    红玉不管她,继续道:“他说,他真希望你是怀孕了……”红玉的胳膊一下子撑到桌面上,眼睛望着寒蕊:“那样,你就会跟他回去了……”

    “他也是人,怕死也是常情。”寒蕊轻叹一声:“你就编吧……”

    “我对天起誓,没有骗你呢,”红玉竖起手掌:“若我说谎,天打五雷轰!”

    寒蕊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说:“那是天公慈悲,不然你都不知道被劈死多少回了。”

    “你不信就算了,”看寒蕊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红玉呵呵一笑,涎着脸问:“公主,你要是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寒蕊沉吟片刻,说:“不会那么巧吧。”

    “假设一下嘛……”红玉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愁云一下子便堆积上了寒蕊的眉间。

    一个孩子?象琼云家的那样,粉嘟嘟,肉团团的,抱在手里,伸手蹬脚,多可爱呀!她何尝不希望,有个幸福美满的家,有个漂亮天真的小宝宝啊。可是,她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她不会拥有这样的生活,哪怕,哪怕是假的,哪怕是跟平川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命运也不会对她网开一面。

    可是,若真的怀上了,她能有说的那么轻松,说到做到,不声不响就把他处理了吗?真会有那么冷酷和淡然,一点都不会动摇吗?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她真的有资格,扼杀他吗?

    她的心骤然间一阵剧烈的疼痛……

    不,那是他的孩子啊,她曾经是多么的爱他,多么想跟他洞房,多么希望跟他生个孩子啊。她曾经以为遥遥无期的等待,来临的时候还是这么卒及不防,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一切,多么象个玩笑啊,不管怎么说,孩子也是郭家的血脉,她没有权利做主。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她狠不下那个心,就这样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寒蕊长叹一声。罢,罢,罢,只要平川不来纠缠,她很愿意,把他生下来,一个人独立抚养。

    可是,她能如愿吗?平川会放手吗?她和他之间的恩怨,真的就可以一笔勾销,再无瓜葛了吗?就算没有了从前,因为这个孩子,他们还是会有回避不了的以后啊。她真的要绝望了,难道他在她的生命中,就一直要这样痛苦相伴、如影随形,直到终点?

    寒蕊想得头疼欲裂,不由得轻哼一声,抱住了头。

    “公主……”红玉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了?”

    “不会怀孕的,不会……”寒蕊痛苦地闭上眼睛,喃喃道:“老天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红玉默默地伸出手去,托住了寒蕊,目睹寒蕊的憔悴,不禁满脸忧虑。公主明明还是放不下,却仍旧不肯主动地解开这个结,这到底,要如何是好啊?!

    平川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闷闷不乐地穿过长廊,径直就进了正房。

    正房里,还是一贯的模样,除了少了些寒蕊日常的用品,显得有些空荡,其余的并没有任何改变。他缓缓地走到菱花镜前,望着镜子里自己默然的脸,良久无语,恍惚间,似乎又看见寒蕊坐在这里梳妆,乌黑的发,刚刚挽成发髻……

    他动情地,伸出手,想抚摩她,转瞬之间,人影不见,手指到处,摸到的只是空气。

    惆怅的心境无法形容,他略一凝神,拉开了台上的小抽屉。缀满了红玛瑙粒粒的金簪,竟然还孤单地躺在里面。

    她没有带走啊……

    一瞬间,他心里好难过。她拒绝的,岂止是他的礼物,还有他的心意。

    平川默默地捏起金簪,走到床前,缓缓坐下。忽然,他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淡淡的香味,从锦被里,幽幽地散发出来。他的心里,蓦地漫起一丝甜蜜来,静静地趴下去,将鼻子埋入枕心之中,顷刻间,他又被她的香味包围,仿佛,她还在这里,不曾离去。他用力地抱紧了枕头,死死地掐紧了枕边,好象这样就抱紧了她,令她再也无法逃脱。

    “心心……”他用尽了内心所有的深情,低低地喊道:“别离开我……”

    “公主回将军府了吗?”磐义停下朱笔御批,从案上抬起头来。

    元安一躬身,回答:“还没有。”

    磐义沉吟片刻:“搬出去有十来天了吧?”

    “半个月了。”元安答。

    “平川回来这些天都在干什么?”磐义抬手,从砚台里蘸了点朱红。(未完待续)
第124章 深夜急召萧墙起杀机(下)
    “天天去营里,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磐义轻笑一声:“他倒是挺沉得住气的……”

    元安迟疑了一下,说:“不过,营里的人说,他已经,有整整四天时间没说过一句话了。据说,回去了,也是进门就躺在床上,不吃饭,也不点灯……”

    嗤,磐义忍不住笑出声:“他怎么这么呆,不会去找她?”

    “去了,”元安说:“想必是公主特意有吩咐,下人凭他把门敲烂,就是不开门,也不答腔。”

    磐义皱皱眉头,隐去笑意:“寒蕊来真的了?”

    元安犹豫了一下,说:“看样子,公主心意已决。”

    磐义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搁下笔,手指敲打着桌面,许久,才凛声道:“她料定朕不会做?!”

    元安勾下头,不敢说话了。

    “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公主,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一点牺牲都不肯做!”磐义陡然间怒起:“朕就让她看看,执意跟朕作对的结果!”

    元安一听,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皇上息怒,公主不懂事,可是郭将军,是难得的将才,国之良将,不可多得……”

    “闭嘴!”磐义愠道:“朕就是杀不了她,也要杀鸡儆猴,好好治治她的锐气!让她知道,违逆朕,朕有的是办法对付她!”他狠狠地一拍书案,冷声道:“要郭平川死的不是朕,就是她自己!她不是重感情吗,让她收尸的时候后悔去吧——”

    元安一噤,脸色煞白。

    夜很深了,黑暗之中仿佛暗潮涌动。充满了诡异之气。

    公公跨进了将军府,面无表情道:“郭帅,皇上急召你入宫。有要事相商。”

    平川缓缓地站起身,说:“等我回房取样东西。即刻便同公公进宫。”

    一折身,进了书房,取了定缘扣,一刻也不耽误地进了宫。

    公主府。

    “公主,别绣了,歇息了吧,”红玉打了个呵欠:“都快子时了……”

    “你困了就先去睡吧,”寒蕊放下针。叹口气:“不知怎么了,我这右眼皮,跳了一天了,心里也感觉慌慌的,好象要出什么事一样……”

    “能出什么事呀?!”红玉说:“我们不是在家里,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你别自己吓自己。”

    寒蕊还是不能释然,不但没被红玉开导,反而更加显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来。

    红玉起身。准备强拖寒蕊去睡觉,忽然门被推开,一个丫环跑了进来:“公主。刚才元安公公派人送信来说,郭将军被皇上急召入宫了……”

    仿佛当胸一锤,寒蕊一下就懵了。

    红玉满不在乎地说:“有紧急军情的时候,不也常常急召,这有啥好咋咋呼呼的?!”

    寒蕊一下子抓住了红玉的手,颤抖着说:“我就知道,会出大事……”

    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她还清晰地记得磐义那张冷凛的脸……

    ——“你试试吧,没有了驸马的名号。他就是个死字。”

    寒蕊浑身一震!如果只是军情急召,元安何需如此多此一举。送信给她?!

    磐义阴森狠毒的话语,再次重重地敲打在她的心头:“你狠得了心。朕就下得了手!”

    “不!”寒蕊大叫一声,想提步,却浑身一软,摊倒在地。

    皇上并没有在正阳殿召见,而是要公公把平川领到了偏僻的长继宫。

    “皇上。”平川跪下。

    “平身。”空旷的殿中,一张圆桌,一个白瓷的酒壶,一个小酒杯。桌旁,磐义缓缓地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将军知道朕为何要急召你?”

    平川低声道:“知道。”

    “哦,那就不用废话了。朕也就是想赏你一杯小酒而已。”磐义淡然道:“不过,你也算功勋卓著,朕可以让你说说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如果不是太让朕为难,朕会满足你的。”

    平川沉默片刻,抬起头来:“我想见寒蕊最后一面。”

    磐义笑笑:“朕为什么要答应你?”

    “臣一定达成皇上的心愿,所以斗胆,请皇上先答应臣这最后一个请求。”平川沉声道:“臣,还有些话想跟她说,如若不能,臣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的人多了,朕哪有那样的闲工夫,让每个人都死得瞑目?!”磐义冷冷地哼了一声。

    平川咬咬牙关,捏紧了拳头中的定缘扣,默然合眼。他知道,再也没有机会跟寒蕊解释了,不管他有多么的爱她,在她的心里,这份爱,都从来没有存在过。他不甘心,太不甘心,可是,又能如何?!

    就在平川绝望了的时候,磐义侧头看了看元安,说话了:“你的口信送到了?”

    “是。”元安轻声回答。

    “别怪朕不讲交情,”磐义漠然道:“你进宫的消息已经送到公主府了,如果是寒蕊自己不肯来,你就去怪老天爷吧,朕已经,仁至义尽了……”

    话音未落,宫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头发凌乱的寒蕊连滚带爬地跌了进来!她气喘吁吁,衣衫不整,显然是赶得急切所致。爬起来,白着一张脸,死死地瞪着磐义,好象要吃了他一般。

    平川又惊又喜又是感动,太多的情绪堆积在心里,他竟然,只能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到底还是来了,”磐义揶揄道:“你到底,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

    “你给我闭嘴!”寒蕊怒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磐义看她一眼,蓦地板起脸来,硬声道:“朕要说的话,那天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寒蕊咬咬嘴唇,说:“他还是我的驸马,你的姐夫,你不能动他!”

    “他已经不是驸马了,你已经搬回公主府有半个月了。”磐义呵呵地笑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我不过是回去小住几天。”寒蕊一口咬定。

    磐义冷笑一声:“你不过是想救他的命吧?寒蕊,你又开始同情心泛滥了,朕警告你,别跟父皇犯同样的错误。”

    “你今天若是动他一根寒毛,我对你不客气!”寒蕊就快被逼疯了。

    “朕要是告诉你,朕早就等着你搬出将军府的这一天呢?你会做何感想?”磐义阴声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根本就控制不了他。既然你控制不了他,那朕还需要你干什么?他只要没了驸马的名号,朕自然就可以除去这个最大的隐患,免得他日后坐大!”

    寒蕊大叫一声:“你这个阴险卑鄙的东西!”

    磐义笑笑,不置可否,转而朝向平川:“平川,你是个聪明人,你想见寒蕊最后一面,不就是想孤注一掷?!朕成全你,让你见她。不过她来了,也救不了你。朕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谁也阻止不了。很遗憾,你的算盘落空了。”

    “应该遗憾的是你,因为我从来没有这样的算盘。”平川幽声道:“从她离开的那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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