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之繁锦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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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颜妍要过来了！”

　　　　颜妍，是姑姑的名字。

　　　　颜妈妈一怔，略显为难的开口：“那，我要不要避一避？”

　　　　接下来是长长的寂静。

　　　　颜小轩听见爸爸重重吐出一口气，“算了！都这么多年了！不能总这么避着，再者……她也该走出来了！”

　　　　走出来，走出来什么？颜小轩有点好奇！但此刻，她明显更觉眼皮沉重；于是她大喊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两个大人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怎么样？累不累？”爸爸主动替她摘下书包。

　　　　颜小轩目光困顿，点点头，“我想睡觉。”

　　　　洗漱完毕，把自己放到床上，颜小轩马上就闭上眼睛。

　　　　妈妈走进来坐在床边，对她说：“明天你姑姑过来，中午早点回家吃饭。”

　　　　“嗯。”她迷迷糊糊的应一声，人已经去梦周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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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时光从容岁月——颜妍（一）
　　　　在颜小轩的记忆里，姑姑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怪异女人。

　　　　譬如：她名唤颜妍，花儿一样的名字，却不苟言笑。看过刘亦菲版的《神雕侠侣》之后，颜小轩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她的姑姑颜妍就是从电视剧里穿越过来的小龙女，携着古墓里带来的冷漠，娇艳的面容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只不过，她还没有遇见她的“过儿”。

　　　　这也是颜小轩觉得姑姑怪异的地方。隐约记得，姑姑和妈妈是同一年生人；妈妈当年少不更事，和爸爸偷食禁果，在二十岁的时候生下她，现在她已经成年。也就是说，姑姑在将近四十岁的年纪里，仍然独身一人。在现代社会，一个四十岁还不恋爱结婚的女人，颜小轩觉得说不出的怪异。难道说有一个人照顾自己不好吗？自从和萧柏逸在一起后，她总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他，也越来越不理解那些一个人生活的社会个体。夜深人静时，不会觉得孤独吗？还是找一个合适的人，群居更温暖吧？！

　　　　颜妍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一个“心如止水”的女人。

　　　　似乎任何事情都激不起她的情绪。颜小轩遍搜记忆，也不记得自己见过那个叫姑姑女人的笑容；她的脸上似乎永远挂着寒霜，是伪装亦或真实？颜小轩习惯唤作——社会的面具。她觉得这是身为企业高管姑姑的亦真亦幻的“面具”，也许是假的，可是时间长久，她便自己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姑姑在她眼里是一个“坚强却也脆弱的女子”。这种形容，她忘记是从哪本言情小说上盗来的句子了！但看到这种矛盾却深刻的词汇，她第一个想到的，即是她的颜妍姑姑。

　　　　当然，她在颜小轩心中不仅止于怪异，是已经怪异到了生物界基因链上。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姑姑后，颜小轩才觉得“一奶同胞”这词什么的，真是靠不住！

　　　　如果单看外表的话，颜选和颜妍绝对是最佳兄妹；他（她）们同样眉眼精致、长相迷人……

　　　　若论性格……

　　　　想她老爸温润如玉，却不承想老爸有个妹妹，冰冷如霜。

　　　　而且，她可以看出：哥哥极其疼爱妹妹，虽然不在言语上表达，却在行动细小处无微不至。妹妹却始终如一，毫无情绪。

　　　　开始的时候，颜小轩会觉得这是一个不近人情、心无怜悯的女人，或者说老女人。即使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记，但这样消极的生活态度恰恰说明已经腐化到了心底……

　　　　当然，已经提前讲明——那是开始，是以前。

　　　　现在的颜小轩虽然还是不赞成、不理解姑姑的某些态度、做法，但是姑姑也有令她羡慕的地方：比如她有明确的方向，无论现实如何，她对生活、事业却都有着尚且明朗的态度；再如，她不畏惧世俗眼光，坚持做自己；虽然颜小轩承认自己也是世俗……

　　　　更甚于，姑姑冷漠的外表下，却让她觉得踏实。她觉得那是一种看破世俗的态度：它让生活变得宁静，让自己变得沉静，让一切变得无关紧要。

　　　　其实，颜小轩不会知道：世事并无她想象中的那么高深。

　　　　那仅是一种时光沾染岁月、岁月沉淀之后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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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时光从容岁月——颜妍（二）
　　　　姑姑在家里出现的频率与颜小轩的年龄成反比。

　　　　小的时候，颜小轩觉得颜妍是宿在家里的“外星人”；那时候她和严绯出现的频率相当，不说话，即使在餐桌上也像一尊“冰雕”。颜小轩是有些怕姑姑的，因为姑姑一来，妈妈就消失不见；姑姑在颜小轩幼小的心灵里，像一个携着魔咒归来的复仇女人。

　　　　她不知道姑姑和妈妈为什么不见面，但这似乎成了习惯，她们从不见面，连偶遇也没有。

　　　　科幻小说看多了，想象力丰富的时候，她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分身术”！妈妈变成姑姑，姑姑变成妈妈；其实，妈妈就是姑姑，姑姑就是妈妈，两个人本是一体。后来，颜小轩才知道，两个人是如此的不同；或者，换个角度来说：即使是真的，也不该是“分身术”；而是“精神分裂症”才对！

　　　　小时候问爸爸要答案，得到的永远都是那句“妈妈出差去外地，所以让姑姑来照顾你。”；现在想想，一个医院里的护士，哪里有那么多差要出？大一点的时候，他（她）们换了说辞“妈妈加班”，可是加班也不该四五天不回家吧？也不会姑姑前脚离开，妈妈随后出现吧？最后，她干脆去问妈妈，一开始她总会用一些乱七八糟、逻辑不通的理由去搪塞她；直到在颜小轩愤怒的目光里和“我不是小孩子”的怒吼中，支支吾吾的吐露实情：“姑姑看不上妈妈，觉得我配不上你爸爸；当初我和你爸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极力反对”

　　　　这么解释似乎也讲不通！哥哥娶妻生子和妹妹能有多大关系？她为什么要极力反对？颜小轩不明白，但她觉得这个解释总比韩剧要靠谱！只是没想到姑姑冰冷的面具下，还隐藏着那么强烈的情绪；“极力反对”，颜小轩想象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情形。

　　　　颜妍是个“有故事”的人，颜小轩从不怀疑。

　　　　但她的“故事”不是童话，也不是言情小说；倒是诡异的、像极了“恐怖片”。当然，这部人生的“恐怖片”，颜小轩也有参演角色。

　　　　按道理说，妹妹来到哥哥家看望哥哥，再正常不过。但怪就怪在妹妹对哥哥不予理睬，倒是对哥哥的女儿寸步不离。颜妍像是小时候颜小轩身后的“跟屁虫”，无论走到哪里，颜小轩回头总能看到姑姑幽深的目光。

　　　　明轩曾经很是疑惑的问她：“颜小轩，你家是不是欠你姑姑钱啊？你看她跟讨债似的，总来你们家，而且还从来不笑；我猜你爸肯定是把你当做货物抵给你姑姑了，所以她每天才这么虎视眈眈的盯着你！”明轩说这话的时候，眉毛纠结的惨兮兮，好像她被卖入青楼似的。

　　　　是盯她吗？颜小轩不觉得。她总觉得姑姑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另一个人。是谁？她不知道，或许她根本不认识。那是属于姑姑和另一个人的恩怨，与她无关，她自然不愿沾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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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诡秘（一）
　　　　近几年，姑姑过来的频率明显减少。只在季末时候出现，送给她几件换季衣服；上一年更是只出现一次。只是姑姑的眼神却隐隐露出忧伤，像是在与什么做告别；这种情绪，与其说是不舍，倒不如说是在例行公事。

　　　　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突然撒手不做；肯定会有些不习惯吧！

　　　　人之常情。

　　　　整个上午，颜小轩都坐立不安。

　　　　她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听到的爸妈的谈话内容：爸爸说不要妈妈再躲避，这么多年了，姑姑该走出来了。也就是说，两个女人在今天就要见面了！

　　　　颜小轩不明白妈妈那种神经大条的女人躲避多年，躲避的是什么？但她知道，答案肯定不像妈妈给她的那么浅显！这里面牵扯到姑姑的大半生！也许真的很难解释清楚。对于陈年往事，她不过问是她的态度；但并不代表她愿意浑浑噩噩……

　　　　妈妈和姑姑的这次见面，会不会为一些事情画上终点呢？她们会不会为她讲清楚一些事呢？颜小轩头脑纷乱，整个人处于一种焦躁的状态。

　　　　“明轩，你快一点儿！我都告诉你了，我姑姑今天过来；我妈妈特意嘱咐我，要我早回家；你能不能别慢吞吞的像只鸭子！”

　　　　鸭子？明轩立刻眉毛倒立，“你才是鸭子！”

　　　　颜小轩失笑，这种比喻确实不太合适！“随便你走不走，我先走了！”

　　　　“你家姑姑？”明轩翻个白眼，“就是那个看你一眼，就恨不得把你拆吃入腹、生吞活剥的女人？”

　　　　颜小轩无奈的也翻个白眼，“你可不可以说话不要这么恶毒！”

　　　　“我这也叫恶毒？那你是怎么生存的？她看你的眼神才叫恶毒！”

　　　　“明轩！！”

　　　　“好好，我不说话，我保持沉默……”

　　　　“……”

　　　　“你确定，你真要回家吗？”

　　　　“……”

　　　　“我怎么总觉得你有危险呢！颜小轩，你确定你还能沐浴下午的阳光吗？”

　　　　“明轩！！”

　　　　……

　　　　隔着厚厚的门板，颜小轩似乎都可以感受到里面诡秘的气氛。她屏息凝神，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才提起胆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三个大人正坐在餐桌上沉默，屋子里静悄悄的回响电视里的声音；她的开门声立刻引起六只眼睛的注意，“啪啪啪~”跟闪光灯似的打在她身上！颜小轩觉得：真刺激！！

　　　　颜妈妈像是突然得到救赎似的，马上朝颜小轩走过来，卸下她身上的书包；说：“累了吧？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姑姑已经过来很久了！”

　　　　颜小轩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温柔了？

　　　　顺着妈妈躲闪的目光看过去，姑姑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还和以前一样冷冷清清、不食烟火，没有情绪。颜小轩淡淡的唤一声：“姑姑。”

　　　　颜妍点点头，声音依旧平板：“小轩好像长高了！”

　　　　颜小轩不知道怎么接话茬儿，站在原地尴尬；颜爸爸对女儿说：“小轩快去洗手，我们就要开饭了！”

　　　　她只好对姑姑微笑，转身进去洗漱间。

　　　　颜小轩看着镜子里沾满水珠的年轻脸蛋，总觉得说不出的怪异；似乎气氛沾染的，令她的脸都变得诡异、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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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诡秘（二）
　　　　颜小轩入座，气氛似有松弛。

　　　　接下来怪圈又出现：颜妈妈拼命给女儿夹菜，颜小轩看见自己的碗里已经堆起了“小山”；颜爸爸则努力的给妹妹夹菜，颜小轩看见姑姑的碗也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颜小轩始终注视着妈妈的筷子。

　　　　完了完了！她把一块儿竹笋夹进碗里了，她讨厌笋啊！颜小轩在心里痛苦哀嚎。她注意到，妈妈似乎很紧张，整只手都在抖啊抖！啊~她把一块儿生姜抖进碗里了！颜小轩无力扶额……

　　　　“够了，不用再添了。”颜妍平缓的声音说出来。

　　　　两个添菜的人俱是一愣，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可笑。

　　　　颜小轩赶紧把碗搂进怀里，“我的也够了！”顺手又捡出两块生姜。

　　　　颜妈妈看见女儿的小动作，默默红了脸。

　　　　这是颜小轩有生以来、吃得最为沉默的一餐饭。她丝毫不怀疑，这沉闷的气氛会把在座的几位活活憋闷死！她也不知道这几个人要有怎样的耐力才能把饭吃完！反正，她食不下咽。

　　　　……

　　　　手机铃声响起的有些突兀，颜小轩惊疑的看向爸爸。

　　　　颜爸爸从容的放下餐具，“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们先吃。”就这样，唯一的男主人起身去讲电话；他是把在座女人串联在一起的纽带，他的忙碌似乎又使餐桌降温一格，已至冰点。

　　　　颜小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开始放下餐具；直到听到她的抽泣声，颜小轩才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她第一次见妈妈这个样子：感伤细腻、是压抑不住的哭泣……

　　　　颜小轩不知所措的愣了好久，才手忙脚乱的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她。

　　　　颜妈妈努力的擦拭眼圈，好长时间，眼泪才被止住，她沙哑着嗓音问：“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颜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放下了碗，她不作反应、依旧面无表情，反问她：“你呢？”

　　　　颜妈妈看向满目疑惑的颜小轩，点点头，“还好！”眼泪有止不住的落下来。

　　　　“你不用这个样子。”颜小轩听见姑姑的声音依旧冰冷，不解的目光从两个女人身上来回梭巡。姑姑的声音很快又响起来，“不要吓到小轩！”

　　　　颜妈妈大概是挺进了这两句话，拿起纸巾拼命的掩饰泪痕；颜小轩看她毫无章法的动作，只好再抽几张纸巾，接替她的工作。

　　　　颜爸爸终于打完电话，重新回到餐桌。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环视在场每一个人：冷漠的妹妹，疑惑的女儿，以及……

　　　　颜小轩不相信他没看到妻子泪流满面的伤心！然而他什么也没说，淡定入座。

　　　　这场沉默的家庭聚餐，继续……

　　　　终于饭菜撤下，水果上桌。

　　　　颜妈妈对女儿说：“小轩去给老师打电话请假吧，和你姑姑好好聊聊！”

　　　　聊聊，聊什么？颜小轩木讷的点点头，“好。”转身要去拿手机。

　　　　“不用了！”

　　　　颜小轩收了脚，看向姑姑。

　　　　“小轩快要高考了吧！”

　　　　“嗯，还有不足一学年，明年参加夏季高考。”

　　　　颜妍点点头，“我也还有事情，明天还要上班，我下午马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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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我不会再来了
　　　　对话到这里，无疾而终。

　　　　接下来便是无止境的尴尬，直到颜小轩两块西瓜下肚；颜妍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起身离开。

　　　　平常的寒暄，始终没有出现；颜小轩看见两位主人：一位流泪，一位沉默；姑姑冷漠，而她呢，是木讷的……

　　　　送姑姑走到门口，她突然平静的转头：“小轩，听说你谈恋爱了？”

　　　　颜小轩看她隐约含笑的唇角，瞬间有些发蒙。

　　　　倒是颜妈妈特殷勤的拍了女儿一巴掌，“姑姑问你话呢！”

　　　　颜小轩超级鄙视大姚女士的“狗腿样儿”，在心里愤怒千百遍；却还是面露娇羞的低下头，低低一声：“嗯。”

　　　　颜妍看着她，颜小轩觉得姑姑瞬间变得温暖起来，看她的目光也愈见深邃；她似乎很有感慨，但向来不外露的情绪，也只让她低叹一声：“确实，果真是长大了！”

　　　　颜小轩只能尴尬的傻笑。

　　　　什么时候，她的恋爱竟然成了大家关注的事情。

　　　　颜小轩局促不安的缴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