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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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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来找你……”
    苏颖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身子簌簌地抖,经过一路的奔跑和内心无尽的恐惧折磨,她生怕这只是最*快一场梦,只要一伸手,他就会从眼前消失掉。
    “你这女人……,为什么不骑马?”
    看着她胀红的脸颊,满头的汗水,夏浔一句有些气恼的话说了一半,便转成了柔柔的询问。
    苏颖在笑,很开心地笑:“没有马,而且,我不会骑马。”
    “来!”
    夏浔拉了苏颖一把,苏颖想要站起,可是她实在是跑了太久了,一旦停下来,两条腿酸胀无力,根本使不出力气,夏浔一见,干脆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把她举上马背坐好,夏浔一按马背,腾身跳了上去,双脚踩住马镫,持缰在手,说道:“抱住我的腰。”
    “好!”
    苏颖毫不忸怩,双手环住他的腰,烫的脸颊贴到了他宽厚的背上,听着从他身体里传出的心脏结实有力的“嗵嗵”心跳时,只觉得无比的踏实、安宁、幸福,就像她整个人都浸在温柔的海水中的感觉。
    “颖儿,船呢?”
    “船已经开走了,上游船只已渐渐稀少,过不了多久,朝廷锁江的消息就得传过来,到时候你费尽心机弄来的关防就没用了,没办法,我只好让他们先带了燕王世子先走。”
    “嗯,你是对的,是该当机立断,不然的话,所有的人都要被截住了,现在只剩下你我两个人,倒还容易脱身。”
    夏浔勒住缰绳,拨转了马头,既然船已不在江边,此时赶去就是自投罗网了,得先找个地方躲藏,然后再想办法去海边。
    对于夏浔的动作,苏颖什么都没有问。方才那种已失去了他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现在失而复得,搂着他的腰,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苏颖心中暧洋洋的无比满足,不管是他带着自己浪迹到天涯海边,还是带着她去闯刀山火海,她现在都懒得理会了。
    男人是树,女人是藤,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
    夏浔在往南走,往南山多林多,易于躲藏,而且燕王世子一旦脱逃,目标必然是北平,朝廷会集中全力封锁向北的道路,往南走目前是最安全的,之所以没有马上向东,是因为这里本就属于应天府的直接管辖之下,各处城镇、大街巷,都处在朝廷的严密控制下,迂回一下更加妥当。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颖伏在夏浔背上,幽幽地说,夏浔策马轻驰着,说道:“出了点岔子,险些没有摆脱追兵,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
    夏浔又记起了罗克敌那惊艳一刀,罗克敌一出手,他就知道自己无法接住这一刀,他还有一个选择:退!但是在林中行动不便,他能躲过这一刀,能躲过罗克敌急如骤雨的连续攻击么?想要活命,唯有一搏,攻敌破绽、攻敌要害。
    罗克敌的要害是什么?
    “锦衣卫如何才能复起?”
    只这一句话,锋利的刀刃便硬生生地停在了夏浔的颈上,只要再慢得一刹,他就身分离了。
    夏浔惊出一身冷汗,却丝毫不敢迟疑,立即接着说道:“我既入锦衣卫,这烙印,便一生一世无法除去。大人应该知道,我大明军籍,是子承父业,代代相继,不可更易的。何不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罗克敌的目光就像他架在夏浔颈上的刀一样冷。
    “如果燕王败了,我仍是一死,大人何必急在一时?如果燕王成功的话,大人留我一命,算不算是为锦衣卫留下一点薪火?”
    烈日当空,已到正午,影子就在身下,吹来的风都是暧的,但是夏浔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然有一种浑身惊悚的寒栗感,这是他所经历的最惊险的局面,生死完全操控于他人之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说服对方改变心意,一旦失败,立即就是身异处。
    现在他的头还好端端地长在他的脖子上,他成功了,因为在罗克敌心中,已经形成一种执念:他只想要锦衣卫崛起,这已成为他生存的唯一意义。
    “我放你走,只因为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般笃定。这一次,我错了!我放你走,是因为我想听到,当你做为朝廷钦犯,被拉去砍头,灭你满门、夷你全族的时候,你会对我说一声,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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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九|中|文|/
第280章 金鸡报晓
    第28o章 金jī报晓
    自南而北,自东而西,自上而下,侦骑四出。 ~
    大城xiao阜,穷荒僻壤,但凡有路的地方,就有朝廷的侦骑匆匆驰过,各地方官府的巡检捕快、帮闲打手们更是一个也没闲着,全都上了街,他们的目标具有显著特征,两个身材魁梧的少年、还有一个其胖无比的青年,不管他们怎么乔装打扮改变身份,这个基本特征是无法改变的。
    朝廷6续收到了一些消息,当天的确有船渡江,因为渡船上还有十几匹健马,所以有渡江客记得这件事儿,紧接着魏国公徐辉祖向朝廷告举,他那个不孝的二外甥临走之前还偷走了他最心爱的那匹乌云盖雪。于是,搜捕方向主要确定地北方的6路。
    军驿特使日夜兼程,一路向北传递着消息,所经之处尤如星火,各地官府马上形成燎原之势,出动全部的巡检捕快乃至民壮,封锁所有jiao通要道进行盘查,一些道路较多,当地官府力有不逮的地方甚至还出动了军队。
    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开始在耳目灵通的官员们中间迅传播,但是大部分普通百姓却还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知道,一定是走了什么重要人物,因为这一次朝廷的阵仗比上一次对白莲教的大举镇压还要大。
    谢传忠yù哭无泪,他觉得这次回京祭祖一定是出门前没好好看黄历,刚走到真定府他就寸步难行了。他带的人多、车子也太多,本来走得就很慢,好不容易姗姗行至真定府,朝廷的旨意就传过来了,谢传忠走几步路就是一道关卡,车轮一转就是一道关防。
    那些兵痞差官们见他一行人华服骏马,满车的绫罗,谁逮着不敲他一笔?谢老财送了不少礼,破了不少财,却仍是举步难艰,于是到了唐山他就赌气不走了,与其一路的破财,不如就在店里住下,等着风头儿过去了再说,可他没有想到,就算住了店,官府一天都能来查八遍,为了减少麻烦,他还是得上下打点,不断地破费来应付那些如狼似虎的差官。
    想认个好祖宗,不易呀。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燕王三子仍是音讯皆无,这天早朝后,罗克敌得到宣召,命他到正心殿奏事。朝会后所议之事,一般才是真正的大事,能够参加这样会议的人大多是陛下心腹,他们早朝之后直接就可以转到正心殿,罗克敌不敢怠慢,怕耽误了事,明明路程不远,居然还骑了一匹马,在萧千月的陪同下急急赶到皇宫。
    正心殿内,齐泰禀奏道:“皇上,燕王收买锦衣官校,不择手段地将三个儿子带走,可见反心已经昭然,如今十多天过去了,还没他燕王三子的消息,恐怕他们很快就会出现在北平,朝廷不能再迟疑了,北平内外,军政法司俱已在朝廷掌握之中,皇上现在一道诏谕,就能把燕王绳之以法,皇上,该下旨了!”
    黄子澄道:“皇上,锦衣卫现在拿到了燕王府百户官邓庸的供词,足以定燕王之罪了,齐大人所言有理,朝廷应该下旨了,让谢贵张昺立即逮捕燕王,入京法办就是。”
    朱允炆想到终于要对他既畏且厌的四皇叔动手了,神情既紧张又兴奋,他下意识地tian了tian嘴net,问道:“当真……万事俱备了么?”
    方孝孺微笑道:“何止万事俱备,陛下,如今是万无一失了。”
    朱允炆动容道:“先生何出此言?”
    方孝孺微笑着瞟了黄子澄一眼,黄子澄便拱手笑道:“陛下,臣正有一件要事要禀奏陛下,因事涉机密,朝会时不宜言明。”
    “什么要紧事,先生快说。”
    “陛下,燕王府长史葛诚受陛下感召,忠于朝廷,不但自己竭诚为朝廷效力,还说服了燕王府仪宾李瑞同为志士,这件事陛下已经知道了。呵呵,长史、仪宾皆是文臣,或能为朝廷通报消息,却难于擒逆时挥甚么大作用。
    但现在不同了,葛诚又已说服燕王府护卫指挥使卢振向朝廷效忠了。这卢振是带兵的,本是燕山护卫中一员虎将,地位仅在张yù、朱能之下,眼见燕王大势已去,皇上天威震震,又受葛诚示之以大义,他已写下血书,誓为朝廷效力,擒拿燕贼了。陛下请看……”
    黄子澄自袖中mo出一张白绫递上去,朱允炆打开一看,果然是一道血书,黄子澄笑道:“燕王府内有葛诚、李瑞和卢振,可以突然难,擒贼擒,燕王府外有谢贵、张昺、张信等文武率兵围困,随时入府清剿,北平城外又有宋忠、耿瓛等都督虎视眈眈,皇上,这囚笼,咱们已经给燕王造成了,猛虎已然入笼,何时开刀,只等陛下一道旨意。”
    朱允炆两眼放光,喜道:“竟有此事?先生何不早早说来。”
    黄子澄笑揖道:“老臣也是刚刚收到葛诚通过李瑞辗转传递出来的消息,还未来得及禀报陛下呢。”
    朱允炆愉快地笑起来:“先生老成谋国,自削藩定议至今,步步为营、滴水不漏,燕藩如今成为瓮中之鳖,先生智略无双,堪称功。”
    黄子澄微微欠身道:“这都是陛下圣明,文武齐心,老臣不敢居功。”说罢腰杆儿一tǐng,身形站定,伸手轻轻一揽长须,颇有几分诸葛孔明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味道,不过站在角落里的罗克敌怎么看都觉得他很二,很象关二哥。
    这时,内shìxiao林子又捧着一封奏疏蹑手蹑脚地进来,朱允炆睨了他一眼,伸手将奏疏接过,在他议事的时候,除非十分紧要或者干系重大的事情,内书房是不会立即派人递进的,所以一见xiao林子进来,他就晓得,必是十分重大的事情或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决定。
    展开奏疏,匆匆阅览,事情不急,却很重大,这是西平侯沐晟弹劾岷王朱楩的奏章。现如今朱允炆对燕王朱棣已是志在必得,心情也就轻松了不少,他合起奏折,对方孝孺和黄子澄道:“云南西平侯弹劾岷王不法事,两位先生以为,该如何处置?”
    方孝孺和黄子澄听了,不觉相视而笑,果然,眼见大势所趋,文武重臣开始迎合上意,附合削藩了。岷王到云南已非一日,西平侯早不弹劾晚不弹劾,偏偏在皇上大张旗鼓地削藩的时候上书弹劾,其中自然是有些迎合上意邀功固宠的意思。
    黄子澄马上躬身道:“皇上,西平侯沐晟酷肖乃父,xìng情凝重不苟言笑,他既弹劾岷王,当非捕风捉影之举,皇上应该下诏,削岷王爵禄,贬为庶人,表彰西平侯,以树文武之表率。”
    朱允炆心领神会,马上神情一肃,正容答道:“准卿所奏!”
    国有国法,这不法事有大有xiao,如果不是造反,就算罢黜了他的王爷之位,依照大明律法也不能削除他的封国,而应该削了他的王爵,由他的儿子继承王位,可在这对君臣面前,法就成了一个屁。朱允炆抓周王时还羞答答地犹抱琵琶半遮面,抓湘王时还走个下旨严斥、令其认罪的过场,到了现在,已经是有劾必准,连复审、议罪的步骤都省了。
    燕王束手就擒已是指日可待,西平侯上书弹劾岷王,显然是公开支持朝廷削藩了,朱允炆的心事彻底放下了,这才转向自打进了正心殿就根本没有机会说话的罗克敌。
    “燕世子的下落,没有一点线索么?”
    “回皇上,没有。”
    “那个朝廷叛逆杨旭呢?”
    “回皇上,同样下落不明。”
    朱允炆冷笑:“你办得好差使,识人不明,昏馈无能!真是枉负朕的期望!”
    罗克敌垂不语。
    朱允炆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又问:“燕王府那三个shì卫,还关在你们锦衣卫?”
    “是!”
    朱允炆道:“招认燕王谋逆大罪的那个百户,将他与他的供状全部移jiao大理寺,向天下公开宣告燕王谋逆之罪,至于另外两个燕府的shì卫,公开处斩,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臣遵旨!”
    “杨旭sī通叛逆,有负皇恩,夷灭其族!”
    黄子澄赶紧道:“皇上,杨旭的家xiao都已经逃了,至于杨氏族人么,皇上应该记得,杨旭不能见容于杨氏宗族,早已被其家族驱出宗祠了。杨氏一族素来与杨旭不合啊,老臣那学生国子监杨充,就是死在杨旭手下的,如今想来,十有**也是中了杨旭jian计,先败坏他的名声,再害了他的xìng命,这杨旭,实是阴险狡诈的xiao人啊!”
    朱允炆狠狠一拍桌子,怒道:“真是好算计!这笔帐,朕给他记着!”
    罗克敌离开正心殿的时候,神情落寞,郁郁寡欢。今天皇上议事,总算是把他唤来了,可是……,仍然只是叫他打打下手罢了,国家大计,哪有半句要问他的意思,由始至终皇上便只把他当成了空气,偏偏那几个竖儒的话,皇上倒是奉若至理。
    怏怏地离开皇宫,萧千月正等在外面,杨旭叛逃后,萧千月现他又得到了大人的重用,而大人最喜欢的刘yù玦似乎也因为与杨旭过从甚密而受了牵连,这几天被大人冷口冷面的不大待见,不禁心hua怒放。一见罗克敌自宫里出来,萧千月连忙牵起马走过去,也没看罗克敌脸色,便凑趣道:“皇上今日召见,得与方学士、黄学士同殿奏对,看来是要重用咱锦衣卫了?”
    罗克敌不理,翻身上马,悻然yín道:“叽叽喳喳几只鸦,满嘴喷粪叫呱呱。今日暂别寻开心,明早个个烂嘴丫!”说罢双tuǐ一踹马腹,扬长而去。
    萧千月momo后脑勺儿,有些莫名其妙:“大人怎么忽然yín起太祖爷的诗来了,《骂文士》,骂文士……,莫非大人在殿上又受了那几个糟书生的闲气?”萧千月不敢再自找没趣,忙也翻身上马,随在罗克敌身后行去。
    这诗是朱元璋写的,名字就叫《骂文士》,朱元璋书读的少,诗作谈不上如何瑰丽,说是打油诗还差不多,不过朱元璋的诗大多却极具大气,本来嘛,布衣天子,人家的xiong襟气度摆在那儿,比如他写的那《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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