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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园生活-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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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于女色这么简单,我要的是让他整个地走向毁灭。我在他不曾提防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在他的饮食里日日地下着少量的五石散,因为量少,效果出得不明显,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直到将近两年快过去了,他对五石散的依赖程度越来越深,也开始每每出现幻觉,凭他那样,便是再无精力打理家业,祖上传承下来的产业,就那样慢慢地被他给毁了。我就那样,一步步地看着他们沉堕,但我从不后悔,更从不心软过,因为碧凌痛苦的模样一直呈现在我的脑海里,是他逼死了碧凌,所以我无法容忍他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他们家后来是真的败落了,不仅守不住家业,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成天地在变卖物产,日日哭到我面前来求我。对于公婆二人,我心里也是有怨的,若不是他们当日的刻意隐瞒,我便不会嫁到这家人家里来,那么碧凌就更不会无辜枉死,所以,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他们二老。所以当时,我并没有软下心来帮他们。我的婆婆终日以泪洗脸,最终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殁了。当时,她的死给我带来了不少冲击,我终是稍稍地放下了心里的仇恨,但是对于那个死不知悔改的畜生,我绝不留情。五石散给他带来的危害可不止一点点,整整两年下来,尽管每日的五石散,量少细微,可经年累月的囤积,终是让他的身体被蚕食得跟空壳一般。看着神志不清,成日疯癫的他,我终于放心,果断地与他签下了和离书,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了那个家。不多久,就传来了那个畜生溺水身亡的消息,我带着那个消息欣慰地去碧凌的坟前上了香,希望她得以安生。”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心狠手辣?”说到这,任氏忽然抬眸反问赵信良。

  赵信良微微发怔,沉默了一会,自动地避开了任氏的这个问题:“我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农户,从前除了去地里干活,就是回家照顾老小。在我的过去里,见过的最大的事就是相宜有一次被人害得差点醒不过来。所以,对于你的往事,你的复仇过程,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懂你们的那种生活。”

  “所以,我是个差劲的女人。”任氏如是说,“在碧凌出事之前,我为了体面,为了要强,不同意和离,从而阴差阳错地害死了碧凌。碧凌出事后,我被仇恨蒙蔽了心,为了报复,我开始做出了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那时候的自己完全地失去了自我,但凡是跟那个畜生扯上关系的人,我都憎恶,包括公婆在内。回首过去,我这一生,似乎就没有做过什么对的事情,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渐渐的都消散殆尽了,到了最后,仅留了一星点的无奈与悲哀。”

  “其实你不该只想着复仇的。”赵信良忽然主动开口道,“如果你肯把心思逐渐地转移到你父母的身上,你会发现,你父母头上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会少许多。诚然,你现在已经为了你妹妹手刃了仇人,可你得到了什么?如果你的妹妹在泉下有知,看见你成日一副空洞绝望的样子,看见父母双亲整日以泪洗面的场景,真的会因此感到高兴安心么?从前的你把心里所有的东西都统统扔掉,装进了仇恨,如今仇恨在一点一点地消逝,你的心里可还剩下了什么?复仇之后,你的心就真的被掏空了。”

  “我的人生,的确就彻底僵在了四年前七月二十那日。往后的四年,我过得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任氏自嘲地笑笑。

  “戏文里不是有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么?”赵信良低沉地缓缓道,“如今,我倒是真觉得我们俩有点像是那样子的。我曾经也有过一段极其消沉的时候,但我最终没有像你那样沉迷于仇恨,相反,我把孩子们还有父母双亲照顾得很好,现在渐渐走出来了之后,再回头看,我发现自己所付出的那些,都是对的,值得的。”

  第163章你的人生,不是我可以沾染的

  第163章你的人生,不是我可以沾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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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赵信良停下来的时候,忽然发现任氏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那种眼神,就像是欲把他一下子全部看透一般。

  任氏笑,终是把手从醒酒汤的汤盅上放了下来,摇摇头:“没别的,只是觉得每次跟你聊天的时候,都能得到新的认识。”

  若是能够早点遇见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自己十八岁那年夏天之前,那该有多好。

  如今再是遇上,却是在错的时间错的身份下,他的人生多么简单美好,即便是在困苦艰难的时候,依旧可以慢慢走来,一路的风雨也只不过是为了给那样的人生着色罢了。

  所以,自己这样的,怎好去打扰他那原本宁静的生活。

  “呵呵。”赵信良轻轻地笑了几声,随后在嘴角划过一丝苦涩,“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大道理的人,我跟你说的那些,全是实诚话。”

  “我本来对婚姻是十分向往崇敬的,可自从那时候,孩子的母亲抛下了这个家开始起,我就再也不敢相信男女之间的感情了。”赵信良深吸了一口气,同样的,他也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提及往事了。

  “你知道我当初是多么地珍惜孩子母亲,尽管她并不是一个勤快踏实的女人。”赵信良的嘴角带笑,牵出了一丝勉强,“我知道她爱计较,也不爱干活,而且有时候也挺小心眼的,总归她身上有诸多毛病。当时是我的爹娘给我相的这门亲事,由于我年龄也不算小的了,父母也着急,所以见对方闺女姿色不错,而且瞧着也挺稳妥的样子,就立马把我们俩的事情给定下来了,不多久就把人给迎进了门。我们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结的亲,所以,她进门不多久,渐渐开始显现出诸多缺点之后,我爹娘登时就后悔起来了。可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人已经给迎进门来了,尽管并不如意,可日子却还是要照过的,按当下的风气和离不是不可以,但夫妻之间要的最多的还是包容体谅,为了这些动不动就和离,未免也太把婚姻当儿戏了。”

  “所以你选择继续坚守,并试图想改变对方?”任氏接话道,嘴角微勾了勾,抬眸看向赵信良,“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好父亲,好丈夫。”

  “我以为她会知足,会感激,总有一天会觉得我值得她托付一生。”赵信良慢慢地回忆着,“后来我们有了弘林,我对我们的人生路则更加抱有希望了,不过她的性子依旧没怎么变,反而愈演愈烈,但是因为孩子的关系,我没有对她失望,依旧与她之间维系着和谐的夫妻关系。”

  “直到相宜刚满一岁的时候,她好像就彻底变了。从前的时候,她再怎么对我家人无理取闹,也终是有个限度,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可是自那之后,她开始处处挑事,几乎是要我们全家人都厌弃她把她赶走那样,为了达到那种目的,她什么事都做,渐渐的,连我都开始有些受不了她。整整两年下来,她变得又自私又过分,全家人除了我,没有一个人忍受得了她的嚣张。”赵信良埋下了头去,不多久又缓缓抬起:

  “之前我不明白,可事后多年,现在想想,我忽然可笑地猜测到,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起了要抛弃这个家庭的心了。因为遇见了她觉得更好的男人,所以心已不在那个家,当然就得想方设法地逃离,所以做起事情来才会这么决绝,这么义无反顾的,她根本就没成想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因为她从没打算过要回来。”

  “相宜三岁那年,也刚好是约莫四年前的事,她突然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什么都没带走,连我买给她的玉钗她都没带走,当时她可是欣喜了一阵子的,尽管那并不是十分昂贵的东西。”

  “我若是你,绝对做不到这么伟大,割下自己心里的痛恨,把心思全数地转移到孩子们身上。”任氏忽然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赵信良。

  尔后又半开玩笑道:“不过那个女人还真真是不识货,这么好的男人摆在眼前,竟也不知道把握珍惜,假如是我……”话到一半,却忽然戛然而止,任氏尴尬地笑笑,尽管表面依旧镇定,可心里早就乱了,最终只得仓促地敷衍了一句,“对不起,我醉了……”

  “其实……”赵信良忽然低下了头去,声音小得可怜,支吾了半天都没憋出半句话来。

  任氏见状也是打断道:“幸好你对男女之间的感情绝望了,这是好事,避免你再次受到伤害,也可以让你更加专心地照顾孩子与老人。”

  “不是,我……其实……”赵信良愁眉苦脸地说道,眉毛与眼睛几乎都快挤到一起去了,最终只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真该死,什么话不好说,偏那样说了一句”

  “赵老板,谢谢你的醒酒汤,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真的感谢,今年的七月二十,因为你的缘故,我过得跟往常时候都不一样。”任氏忽然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十分郑重地对赵信良道,脸上还透着淡淡的微笑。

  赵信良知道,任氏这么一说,就意味着今天这漫长的谈话到此结束了。

  他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故而也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只得也跟着站起了身子,看着任氏笑道:“你没事就好,嗯,好好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任氏点点头,再次说了声“谢谢”。

  等赵信良出了这门,厢房的门再次被阖上了之后,任氏才无力地坐回到了椅子上,嘴上轻声地喃喃道:“最后一次了,今天这样,就当是我对自己的最后一次放纵,等过了今天以后,你是赵老板,我是绣坊老板娘,从今而后,希望你的人生可以一直简单美好,就让我一直定格在四年前的七月二十吧。”

  所以那日之后,任氏就真的开始刻意地疏远赵信良了,赵信良起先还并未察觉,因为通过七月二十那日的交谈过后,赵信良反而觉得自己与任氏之间的关系好像更加递进了一些,这让他心里不禁渐渐地希冀起来。

  故而,突然之间要面对任氏的疏离,却是让赵信良有些不适应,更有些不敢置信,不明不白。

  他想找个机会亲自问问任氏原因,可任氏一见到她就过分生疏,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询问,这令赵信良很是挫败。

  原本见天喜笑颜开的一个人,忽然就慢慢地消沉了下去,变得心事重重的。

  赵信良的异常,与两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赵相宜也是丝毫不差地看在眼里,她还从未见过父亲什么时候有这样魂不守舍的时刻,即便是当初吕氏跟人跑了之后,他也是没多久就收拾好了情绪,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而且那段日子里,他即便再如何的消沉,也从不表现于人前,除了事发当天之外。

  现如今,父亲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间变得这般苦恼?

  虽然赵相宜不清楚事情的细节,但她坚信不疑地认为,父亲这个样子,多半是跟任氏有关的。加之那日父亲竟会为了保护任氏受伤,这让赵相宜更加确定,父亲跟任氏之间肯定有戏

  这可是她一直很敬佩爱戴的亲亲老爹啊,老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第二春,是件多么令赵相宜高兴欣慰的事,她还真怕自己的父亲这一辈子就这样蹉跎了呢

  其实话又说回来,相比起这具身体的亲娘吕氏,赵相宜心里反而跟任氏还更加亲密一些,首先是吕氏此人极为自私下溅,抛夫弃子不说,还唆使娘家过来做出要休书这样不要脸的事情,而且正月里那次在清河镇遇见她的场景赵相宜经久不忘,有了这样的回忆与印象,对于吕氏,赵相宜是绝对爱不起来的。

  更何况,吕氏于赵相宜的印象就只有那短短的几个月,而且大多是些极不好的回忆,于赵相宜而言,吕氏除了给她生恩之外,养恩基本上为零,加之赵相宜原先根本就不生在这里,更是记不住吕氏的生恩,所以对于赵相宜而言,吕氏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并且还让她深深地憎恶上了,吕氏与娘亲二字根本就沾不上边,划不上等号。

  但任氏却恰恰相反。

  任氏的坚强果敢,任氏的独当一面与聪慧,都让赵相宜深深地佩服着,并且,默默相处下来,任氏有时候显现出来的特性,有点像赵相宜上一世的母亲,同样都是女强人型,效率型,这勾起了赵相宜内心深处尘封的记忆,故而任氏更能赢得赵相宜的心。

  如果任氏真能与父亲结为秦晋之好,赵相宜会是第一个祝福他们的人。

  所以,眼下父亲终日愁眉苦脸的,赵相宜便决心要充当小红娘,站出来帮二人一把,否则,凭着父亲这样呆头呆脑,在任氏面前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性子,指不定得猴年马月才能赢得任氏的芳心……

  第164章兄妹商议

  第164章兄妹商议

  “赵老板,这是这个月吃饭的花销,我们小姐让我来给绣坊结一下,哦,还有,小姐她说了……下个月开始,我们如意绣庄的中饭就不在您这儿预订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赵老板啊,您可千万别误会什么,小姐她无论如何都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许是,许是她最近心里有什么不舒坦的也未可知。唉,小姐也是个苦命的女人,我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她……”阿平说了一大通,最后又突然戛然而止,尴尬地笑笑,“没,没什么,我看我真是年龄大了,变得愈发爱碎嘴了……”

  “不妨碍的,阿平。”赵信良苦涩地笑笑,亲手拿起了阿平放下的那包银子,随后无奈地笑了笑,“我想我大概也知道什么原因了,阿平你回去之后不必因此去疑问你家小姐。嗯……也请你帮我带句话到她跟前——之前是我多虑了,请她放心,从今往后我会自觉点,不会再存什么别的念头了。”

  到底是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吧?也对,像自己这样粗俗的,她怎会瞧得上……所以发现了一点点端倪之后,就立马掐断是正常的,她做得一点也没错,换做是自己,说不定也会如此呢。

  赵信良如是在心里勉强安慰自己道。

  “哎呀,赵老板,您何必……”

  “不用再说别的了。”赵信良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勉强撑着笑,“我早该有自知之明的。”

  阿平叹了一口气,随后摇摇头离开了千禧楼。

  等她把话带给任氏的时候,任氏什么也没表示,只让阿平出去干别的事,没她的吩咐不准进来。

  其实,厢房里头的任氏,正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狠狠地哭,只是静得一丝声音都寻不到。

  她用力地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直至牙印深深地陷了进去出了血丝,她都未曾觉得疼痛……

  目的达到了,她的目的终于达到。

  尽管他的退缩并不是因为自己述说的那段往事,但不管是因着什么,总归他们从今往后,都只能是陌路。

  这样可能会有点疼,但是时间一久,终归是会好的,是的,她相信,一定会是那个样子的。

  这厢,在任氏极其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赵相宜小盆友正在回廊里来回地踌躇着,碰见阿平的时候,她悄悄地指了指厢房的方向,用极低的声音询问阿平道:“你老实告诉我,真的不能进去么?”

  阿平猛地摇头,也同样小声地警告赵相宜道:“我的小祖宗,你可是千万得听我的劝告,别进那间屋呀,不然一会,我可保不住你呀,乖啊,回去继续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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