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特警)-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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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她只要一瞥，就能看到秦风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厌恶两个字深含的韵意，堪堪要将秦风这个傲气的男人打败。若是选择，可恨都要比厌恶能让人承受。
　　进了产检室的隔间，凌烟心思还在百番转思，直到周医生四十几岁还没什么皱纹的脸，晃到凌烟眼前的时候，她才觉察已经撇开了秦风走进了产检室。
　　周医生摇头晃脑的点头：“气色不错。”
　　……老不正经。
　　周医生是陆彦以前的骨科医生，前一阵知道凌烟怀孕，非常上心思的通知各类检查，等凌烟按时来到医院后，还会专门陪着一起检查。美名其曰陆彦那小子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再让他的小孩子出事了，任劳任怨跟着打点事情。
　　其实——很有可能也是闲着无聊的。
　　凌烟礼貌微笑：“是周医生照顾的好。”
　　周医生摆手：“哪里哪里。”
　　两句话后，产检室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子文，你快点给我出来，那边还一堆事呢，你这还没完了啊！”
　　周医生浑身一震，推着凌烟向外走：“得得，快走吧，女高音发怒，一会儿整个楼层都会知道我的行踪了。”
　　您老是神秘人物么？凌烟想翻白眼，但小心地忍住，脚尖一顿，停下后提醒周医生：“你答应过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凌烟没翻白眼，周医生倒是翻了一个白眼：“丫头还不信我？”
　　凌烟放心。赵芸说秦风的势力不能小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秦风有一丝察觉，不可以让任何的风吹草动传到他耳朵里。可能女人固执的性子或报复的心思作祟，赵芸说，宁愿秦风永远都不知道她已经听不到。
　　凌烟是和陆彦学的这一手，反正秦风也会知道赵芸今天会来医院，不如直接告诉他时间，让他来看赵芸一次，这样还可以卖个人情。既然是她告诉秦风的，同时也要确保不走漏一点风声，所以也就提前约了周医生，让周医生私下找个专家会诊。
　　见到所谓的专家，赵芸和凌烟同时皱了眉，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普通，但性格——很豪放。
　　终于见着她们几人，周医生介绍说是赵芸要看耳，之后专家二话不说，先挥着手把凌烟和周医生给赶了出去：“都给我出去，看完你们俩再进来。”
　　凌烟只好转身离开，周医生却不乐意了，回头冲着女专家大吼了一句：“你给我小声点，别吓着我侄子！”
　　女专家动作上不留情，随手拿过一盒棉签向周医生身上扔来，嘴上也不留情：“快给我出去，小心你今年犯太岁！”
　　周医生灰溜溜的出去，转身带着凌烟和产检医生打招呼：“来来，给我检查检查她。”又小踢了一下凌烟，“去，给我躺上去。”
　　**
　　周医生和凌烟出去后，女专家笑对赵芸做手势，示意她坐下，并拿出一张纸写了几个字：“可以叫我许姐，我对耳病这方面有些了解，现在，需要你将具体情况说给我听，然后我带你去做具体检查。”
　　赵芸垂头想了想，抬头问：“全部？”
　　许姐点头，听到赵芸有些发高的声调写下几个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降低一些，缓和情绪，这样能发出正常些的声音。”
　　赵芸深吸一口气，又要确保此次谈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情涉及的比较多，你不可以再告诉任何人。若是有其他人知道，你需要负法律责任。”
　　许姐觉着这女人身上散发的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高艳美，不像常人在失聪后会轻生，会狂躁，会不知所措，反而是倨傲的说出条件。
　　刚刚这个女人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当周遭发生的事情不存在。直到周医生和那个女人出去后，才将心思收回放在她这个主治医生身上。
　　现在又这般的有理智，无故的让许姐非常欣赏，丝毫不觉着自己被她所牵制了。
　　许姐点头，抬手伸出食指指向自己，又将掌心朝向赵芸四肢弯曲着点了两下，尔后指向自己。伴着口中缓慢的说出“我答应你”。
　　赵芸从来不轻易怀疑人，稍微回忆了一下，便开始有条理的诉说：“当时，大概是中午时，我先坐着直升机去了一个地方，大约飞行三四个小时。之后着陆，周围是采石场，尔后过了约三十分钟，我和一个人之间正在争吵时，山体岩石坍塌。我被那个人扑倒在地……只瞬间，就砸下了很多岩石。”
　　声音一顿，带了些回忆时的痛苦，再坚强的女人，遇到这样的生死之事，还是无法承受。一个保护她的人就在她的身上渐渐失去生命，血迹流满她的全身。
　　许姐伸手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她。
　　赵芸唇角勾出一个弧度表谢意，继续道：“可能我的头部撞到了地上的岩石，我不是很确定，因为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个人身上。他垂在我的身上，气弱玄虚，周围不停的传来岩石坍塌的巨大声响，我怕他熬不过去，就不停的大喊着和他说话。可是身上很沉重，氧气也不足，我熬了没多久，就昏迷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睁开眼睛时，他就已经死了……之后我尽量保持清醒，但身体承受能力到了极限，只脑袋模糊地觉着周围一片混乱，头很痛很痛。之后，再醒来时就是在医院。听他们说，我在石底被压了近十个小时……另外，我之前有受过伤，不知道之前的高空飞行是否对此有影响。”
　　声音忽高忽低，有些字不是很清晰，但许姐还是理解了全部，写字问：“耳边的混乱声音是近似于耳鸣的感觉吗？”
　　赵芸摇头：“不清楚。”
　　“之前受的什么伤？大约多久？”
　　赵芸沉默了一阵，道：“枪伤，大约一个月。”
　　许姐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样。枪伤啊，更不是小角色了，周医生委实是个会添乱的二货。
　　“你醒来多久了？也就是你听不到有几天了？”
　　赵芸算了一下：“今天是我醒来第六天。”
　　“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嗯……经常耳鸣，偶尔会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会呕吐眩晕。”
　　许姐想了想，应该是神经性耳聋，大多是耳内器官在噪声情况下受损：“我先带你去做耳镜检查和听力检查，具体看检查结果。”
　　赵芸和许姐走出来的时候，凌烟正在门口低头发短信息，周医生不在，许姐瞥了一眼缓声道：“有辐射。”
　　凌烟乖乖的把手机关机放进包里。
　　赵芸见秦风不在，挑眉问凌烟，凌烟摇头说已经走了。
　　这次做检查，是凌烟一路陪着赵芸的。赵芸觉着孕妇跟着她一路走来走去，有些过意不去，但见凌烟任何不舒服的迹象也没有，便也没有开口。
　　又做了几个检查，最后许姐看着检查结果，舒心的呼出一口气，神经性耳聋，这要比她以为的人工耳蜗植入要好解决得多。双耳听阈小于70分贝听力级，及时治疗完全可以痊愈。这是她的强项，成功例子怎么也有百例了。
　　看了看两人，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和旁边的小护士交代取助听器过来。
　　小护士将助听器拿来，许姐接过来小心的给赵芸戴上，边对一旁的凌烟道：“她是神经性耳聋，你们来的时间并不晚，可以治愈的，只是需要做手术。我会准备一下，之后做术前护理。这是助听器，对于神经性耳聋特制的高清晰度助听器，可以让她听到声音。”
　　凌烟点头。
　　许姐一边给她戴助听器时，又一边自言自语道：“诶？有点紧。不过没事，之后我会取样给她定个耳道式助听器的。唔，她是高富美吧？家里肯定有钱，我会挑好的做。”
　　凌烟嘴角一抽。
　　许姐终于给赵芸戴好，对凌烟摆手道：“但她是初次佩戴，会有些不习惯。需要在这里适应一下，我会找人专门教她，有验配师会给根据频率调节，之后再给她输个液。我先给你们找个房间去，正好她练习的时候，你可以休息一下睡一觉。具体的手术时间与安排，我会让周医生通知你们。”
　　凌烟安了心，对许姐道谢，许姐单手一摆：“得了，哪那么多废话。真是的，孕妇不好好休息，成天乱跑。做完你们这一单子，后面还有很多单子忙呢我，走了。”
　　凌烟有些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小护士安慰凌烟道：“许姐是被周医生气到了，您别在意。”
　　凌烟摇头，医院里能出现这么两个奇葩，周子文和许姐，也算是个给压抑的地方来点活跃气氛了。
　　凌烟见赵芸一直坐在那里低头没说话，要问问她现在感觉如何，就又听小护士触景生情般道：“也不知道我那同学是不是惹到周医生了，居然就被许姐给开除了。”
　　凌烟委婉一笑，并未作答，挡住了小护士的视线，现在喜欢话家常的护士真的是少见了。
　　☆、38。　女情敌相见
　　赵芸有什么感觉？感觉室内很静，不太噪杂。听到了刚刚那位许姐说的话，但接收到声音确是有些发尖，具有金属感的样子，平翘舌的发音不太清晰，偶尔也会传来呜呜声。
　　但至少是听到了，要比之前好很多，并且她也是刚失聪不久，辨识力也还好。
　　见凌烟垂目注视她良久，才道：“现在的感觉很好。”
　　凌烟的眼眸似星，赵芸发觉，这样的亮眸，就和陆彦每次见到凌烟时亮起的眼眸一样。真实的，美丽的，让她觉着发暖，站起身，点头致谢，语调却依然凉薄：“谢谢你，凌烟。”
　　凌烟是真习惯她这幅清冷的模样了，微笑点头。
　　之后赵芸一直在跟着验配师和专业导师熟悉助听器调节助听器，了解初次佩戴的注意事项。
　　中午时，凌烟出去给赵芸订餐，吃完后，又继续熟悉适应。
　　下午时，赵芸终于能够习惯那些清晰度依然不是很强的声音后，输了液。许姐说这是对眩晕耳鸣之类的症状做的配液。
　　两个小时后，赵芸和凌烟终于走出了医院。
　　刚出医院，迎面吹来暖风，凌烟觉着热气向脸上扑来，心情暖暖的。赵芸却皱起了眉，风声——很噪大，耳朵有些发钻的疼。
　　凌烟不知道赵芸接下来的打算，先取了车，载上了赵芸才问：“芸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赵芸用头发再次挡了一下助听器，反问她：“能看得到吗？”
　　凌烟仔细的看了看，摇头。她的头发顺直黑亮，也浓密，看不出来。
　　赵芸这么久以来终于露出笑意：“那去‘一雅’餐厅吧，带你去吃些东西。嗯，在市中心周围。”
　　车上时，凌烟还是没能忍住对他们的好奇感，偏头问她：“芸姐，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的事情吗？”
　　赵芸抬起手碰了碰耳上的助听器，没有拒绝，缓声道：“六年前，他伤了我，让我流产。六年后，他娶了妻，生了子。”
　　凌烟开着的车一打晃，惊讶的转头看向她，赵芸缓声道：“该转弯了。”
　　凌烟回头认真的开车，然后轻声问：“所以这就是你不能原谅他的事情？可是中间没有误会吗？我看得出来，他很难过，他在求你的原谅，他很认真的在关心你，他很爱你。”
　　赵芸低低笑了一声：“凌烟，你懂女人的心思的。你可以原谅陆彦，是因为陆彦至少没有其他的女人，当年的事情是真的误会。而现在，秦风的妻子孩子在我的面前出现，我不认为我能够那么宽容的原谅他。还有，我不希望你当说客，你刚才的话是站在他那一方的。”
　　凌烟自知刚刚的话没有站在女人角度上考虑问题，深一思索后问：“那么，如果是误会呢？如果秦风并没有对不起你呢？”
　　赵芸想了良久，久到凌烟以为她不会回答时，赵芸道：“那我会将我过去所有的伤心，一并还回。我不大度，要让他偿还。”
　　凌烟默念，能够做到真正心狠的女人并不多，赵芸算一个。
　　**
　　等到了‘一雅’餐厅后，凌烟脸上瞬间出现了光彩，仿似见到了巴黎的国际大师Andree　Putman的作品，暖色额画布前，具有格调的放着金字塔状的白色雕塑，立体感极强的工艺玻璃，上面点缀着水珠，独具创意。中间铺着马赛克多颜色的地毯，角落自隔，各类国家的美食习惯场景都展现眼前。
　　她是搞广告的，也在陆彦那里做过建筑类设计，那类工艺玻璃的安放方式，有些像从Andree　Putman大师那里演变而来，圆弧样式的缀着桔色色条的玻璃高高而立，一旁是铺着马赛克地毯旋转上去的楼梯。
　　真是个雅致的餐厅。
　　赵芸放凌烟在餐厅中央欣赏布局，走到一位店员小姐的旁边问：“沈老板呢？”
　　路阳，穿着棉布裙子的清纯女孩，看起来有些小聪明的模样，笑起来会让人觉着很阳光，弯弯的眼睛，闪过聪慧。
　　“吖，赵警官来啦！”路阳挥着爪子和赵芸打招呼，声音之大让赵芸皱了下眉。尖尖的，不适应，刺耳的疼。
　　“小声点，周围有客人。”
　　小路阳爪子收回，甜甜一笑：“老板好像去参加葬礼了，大概是头七之类的。”
　　赵芸心底蓦地一疼，那个保护她的人，罗霍的葬礼她还未参加。
　　但她也的确还未准备好如何对待罗良。
　　凌烟见赵芸脸色不好，拉着她找了个她比较中意的位置坐下，然后点餐。
　　小路阳拿着餐单递给凌烟，然后非常自然的挨着赵芸坐下，有些关心的问：“芸姐，我记起来，我听刘小傲说你受伤了，现在好了吗？”
　　赵芸常来沈嘉一的餐厅，和路阳还算熟悉。而路阳算是个对谁都自来熟的人，对赵芸更是带着些常人不懂的亲切，即使赵芸没怎么给她笑脸过。
　　赵芸低头看着餐单不带感情的回答，声线低凉：“还好。”
　　“哦哦，”路阳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沈老板什么时候回来？”赵芸带凌烟过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来吃沈嘉一做的意大利面，沈嘉一不在，而不在的原因是被她尘封在角落里的罗霍。没有了胃口。
　　“不知道啊，”路阳摇头，然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问赵芸，“哎，芸姐，刘小傲现在在楼上呢，我现在去让他把老板叫回来？老板这两天好像心情挺不好的，他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好一些的！”
　　赵芸立马蹙起了眉：“他在这里？”
　　路阳无辜的点头，然后有些迟疑道：“芸姐……刘小傲惹你了？那你当我没说他在这里成么？”
　　赵芸冷哼一声：“那就让他滚出来。”
　　刘小傲从楼上屁股尿流的从楼上滚出来，赵芸沉默着冷眼看他。路阳见赵芸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犹如上了一层冷冰霜，挤着小眼睛踩着小步先跑去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蹲着了。
　　凌烟喝着刚刚端上来的赠品酸辣汤，淡看风起云涌。
　　刘小傲不懂发生了什么，赵芸这么冷眼瞧着他？回头向路阳挤了挤鼻子无声的问她：“芸姐怎么了？”
　　路阳惶恐的摇头，然后装作很忙的又跑离了战争之处。
　　刘小傲干笑了两声：“芸姐，那个，是我爸又找你让你回警局上班了吗？”
　　赵芸冷冷发出两个字：“放屁。”
　　刘小傲大脑一震，还是尴尬着笑了笑：“呵呵，呵呵，芸姐就爱说笑。”
　　赵芸双眼一眯，咬牙切齿的说出几个字：“刘小傲，国外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但是国内的事情……”
　　刘小傲吓了一跳，迈着打颤的腿转身就要向外跑，赵芸迅速的提高了声音，“告诉他，最好躲个安全的地方，别被我找到。”
　　刘小傲身体猛得一颤，抓着旁边桌子上摆着的大麦茶，喝了一口就跑了。
　　凌烟疑惑的看向赵芸，赵芸摇了摇头：“一些事情，以前我没管，是因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