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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家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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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家人
作者:由之


文案:
  当幸福触手可及之时,我没有去抓住。
  等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幸福,幸福却只留了一个让我痛哭流涕的背影。
  于是,附送孩子作文一篇:
    
  《我的爸爸妈妈》
  我爸叫我大宝,我妈叫我石头子。我今年九岁,小学三年级。我爸叫石头,是教大学生的老师。我妈叫青青,姥姥说她是个不着调的老姑婆。
  我爸我妈不是一对,我家里也没有结婚照。爸爸说,因为他和妈妈都没有结婚。爸爸说这种事情一定要女士优先,妈妈没嫁人,他就不能结婚。可是明明就那么多阿姨想要跟爸爸结婚啊。特别是伍姨,我都帮她着急。这次妈妈回来工作了,我问她怎么还不结婚,她说没有合适的叔叔。姥姥说她都二十九岁了,脾气太臭所以嫁不出去。可是明明就有大石头叔叔老是跟着妈妈,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是他们两个结婚呢?这样不就正好了吗?难道真的是妈妈太不着调,连那么不挑食的爸爸也不愿意要吗?哎,大人的世界好苦恼。
 
  合上作文本。她挑眉,“那么多阿姨想跟你结婚?”
  屈指敲桌子,他斜眼,“大石头叔叔怎么回事?”


一、彪悍的白倾卿
  这年头,女人多讲求彪悍,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时尚在悄悄风靡。市场上砍价要彪悍,职场上拼上位要彪悍,情场上斗小三也要彪悍,甚至被黑了的时候装傻也要彪悍……
  
  这座地级市里,高中不算太多,在省内称得上翘楚的无非那么两三所。其中的二中若说是王,那一中那就是王不见王的存在。白倾卿转学过来的时候,老爸就拿了两张简报让她自己挑。她沉吟片刻,拍桌子定下了一中。理由太简单,她不想当“二”的学生。
  然而,她后来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坐在二中的高二(二)的教室里。
  白倾卿转学过来的时机比较好,刚分完了文理班,同学们虽说是熟悉,却也没完全放得开。本来是白倾卿打入内部最好的机会,可她却有点犯懒。
  二班是文科班,男生就如同本市的中学一样,两只手就数过来了。而可巧的是,她的同桌正是本班体委,还是难得长得周正的阳光男孩。所以前后左右的花痴们下了课就叽叽喳喳地凑过来,更加坚定了白倾卿那个特立独行的想法。
  所以,开学整整两天,体委同学也不知道这个个子不高却被扔在后面的女生叫什么名字。他后排的膀大腰圆男也很好奇,就在备课笔记上写下“徐建宏”的字样传给旁边,一个还不认识的女生。那个女生礼尚往来也在上面写下自己名字,然后笑嘻嘻地传给白倾卿的同桌。
  体委同学接过来,写下“石悠远”三个漂亮的大字,给后面几个人展示一下,然后递给自己的同桌。
  这时候还没开始按成绩排座,白倾卿坐在后面是因为她远视眼,并且由于学习紧张还严重了些。前两天小表弟过来玩,一高兴把镜子给她摔坏了。新的还没配下来,所以现在头昏难耐,昏昏欲睡。当一篇备课笔记递过来时,她勉强的抬了抬眼皮。在石悠远的左侧写下自己的名字“白倾卿”。
  然后……
  然后,她就自然的递给了前座。前座以为写名单,规规矩矩的在白倾卿三个字上面写下名字,再交给她的同桌,她同桌在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后传到前面去了。
  始作俑者的仨人,瞪大眼睛看着那长发美女继续跟书桌行点头礼。
  结果,就在班主任进来检查早自习的时候,意外地收到一份按座位签下的班级名单。那叫一齐全,以致多年后他老人家还感叹,我带的那班学生自觉性真是相当的高啊。
  当时,石悠远反应过来后直接笑趴在桌上,颤抖着说:“美女,你真彪悍。”
  那一脸好看得吓人的笑容,气得白倾卿直想拿板凳条抽他。
  从那个时候开始,白倾卿就有了“悍姐”这一称号。
  
  办公桌上还剩下一个张照片没收,上边两张相识的阳光般的笑脸,更衬出办公桌前美丽女人那阴沉的脸色。
  白倾卿捏着一张光盘在办公桌前发了一会儿愣,她彪悍吗?一个年近中年的单身女人,孤身在异地他乡,这是必要拥有的气势。可如果够彪悍,这次的刀也就不会朝着她来开。
  今天早上华中区经理还开导她,说:“倾卿,去年经济危机,公司损失不小的,到现在还缓不过来。你是本地户,调你回去也是理所应当?体谅一下好吧!脸不要老拉那么长哦,不是多涨了一千的外阜补助嘛!在你们那可能租个老不错的房子啦!”
  想起来白倾卿就怒火难压,将水杯狠狠的砸在桌上,说:“说是平调,还不是降职。再缺心眼的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如此的弃卒保车,我倒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经理还说:“小伢儿,计较多。我们自己人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嘛。高层斗争嘛,权衡利弊啦。你就当是历练,卧薪尝胆了呗。他们想搞掉的也不是你。”
  这些她当然晓得。收好光盘,白倾卿冷笑,可以后如何,您端看续章吧。
  收拾到最后一个相框,她拿起照片看了一会儿,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笑得很夸张。出来五年,整四年没回去喽,那小崽子可能都不记得自己了。望望窗外白云朵朵,这时候杭州的天儿正好,热浪还没袭来,暖意却融融,碧草也青青。东北这时候树也应该要发芽了,家乡的春天短暂的可以,恍恍惚惚就过去,她得提前回去避暑了,就算是春天的尾巴也得抓一条。
  
  托运、换登机牌、安检、登机,到起飞的时候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她闭目养神,两个小时后她就要到S市了,打算在姑姑那住一晚,明天再坐车回F市。
  姑姑那人贤惠温柔,估计不能挑这四、五年没有消息的理,但是那表弟那两口子可不一定喽,尤其那弟妹,说是人精儿都不能体现出她的邪了掰缠,简直就是妖精!
  自我催眠的状态一直维持到飞机落地,然后她愣在出口。催眠大发劲儿了,脑子不清醒,搞得眼眶发胀……
  来接人的不是姑姑家的任何一位,而是他,石悠远。
  脱去是学生时候的青涩,浓眉大眼间没了那种张扬蓬勃的青春气息,却硬是挤出一股子斯文。唇线还是那么分明,清楚的元宝形状,好像说这样嘴唇的主人多是薄情寡性,但在石悠远这看来,明显不准。个子还是那样,记得学校体检的时候净量一米七八点五,大学最后一次体检他坚持穿着两层袜子上去,死活挠到一米八。原来上高中的时候他虽然不是高挑的那种,但却是班里男生身材最好的。仔细看看,啧啧,穿着个大衬衫子,完全看不出来。
  他往这边看过来,白倾卿扯扯嘴角,拖着死沉的箱子走过来,拍拍他肩膀,笑着说:“好久不见石老师,啧,没长个儿嘛!”
  石悠远接过行李箱子,看她。皮肤没能在江南养出白皙细嫩,还属于所谓的健康肤色。记得有一次他们几个凑趣在商场做那种皮肤的测试,白倾卿得出角质层较厚的的结论,以至于后来多了一个厚脸卿的绰号。这几年她倒是没显老,嘴唇嫣红,小鼻子,眼尾细长,还是原来的那副小样。他啧了一声说:“你也没长啊,不是总说二十五鼓一鼓吗?”眼角往下看看,“没看出来鼓哪了。”
  “色狼!”白倾卿拍他一下却够不着头,只能打在胸膛上。哟哟,还挺硌手。
  俩人都呲牙咧嘴的笑出声,原来,他们经过这么多,还能轻松笑谈。
  “怎么突然舍得回来了?”石悠远不经意的问。
  白倾卿扭扭脖子,不在意的回答:“想念家乡,就回来了。”
  “就只是想念家乡?”石悠远侧目,颇有点遗憾的叹息。顿了顿说:“石英在老姑家,先过去吧。”
  要见面了?!白倾卿虽然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出现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石悠远低头看看表,“现在都七点了,估计今天晚上回不了F市了,先在那住一晚上吧。老姑去年给家勇结婚买了新房子,小两口不爱住,嫌远。现在老两口住着,还和亲家住的近。房子还挺大,跃层,石英直么劲的嚷嚷让我换房子,非要住小二楼……”
  白倾卿嘴角啧着笑,安静地听他嘴不停闲的叨叨,不再往前走。
  石悠远也发现她没跟上来,回头问:“怎么?”
  指指右手边,“我有很多托运的行李。”好多的人哦!
  “那赶紧拿去啊。”石悠远摸摸鼻子走过去。
  白倾卿眯眼,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唠叨了?难道……也紧张?!
  
  房子买得是挺偏,开出来没多远就到了。小区整洁,证明物业不错,也证明物业费不少,“我姑现在过得款啊。”
  拉那么多东西还有闲情逸致,石悠远笑说:“买这么偏就是为了房价便宜。”
  “其实,我还是喜欢他们家老房子……”还有老房子里的人气。白倾卿吸吸鼻子去按电子门,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她黑着脸回头,“我横是不会按,咋都不响……”
  “噗。”石悠远终于破功,抬手轻轻一推,门开了。他走到前面淡淡的说:“这门坏了。”
  “啊!可恶!你还是那死样!”
  怒吼响彻楼道,夹杂着淡淡的笑意。
  门开的那一刻,一屋子的温暖灯光倾泻而出,门口站着个身材高挑的清秀女人,开口就像机关枪一样,嘟嘟嘟嘟……“哟,这谁呀?让我看看,白美人啊!还知道回来?撒丫子没了四五年。还以为杭州养的女人能羽化成仙呢!怎么还是个柴火妞的德行,除了多俩三十岁的大眼袋外,也没长出什么登峰造极的翅膀啊!怎么还成了水蛇腰了?江南米饭吃多,都站不直溜了?”
  “闭嘴!”白倾卿从牙缝里挤出俩字,然后把手里一个包狠狠的甩她身上,“你拿这些东西一样水蛇……”话还没说完,她那个护犊子的表弟就蹦出来,接过砸在老婆身上的包还不忘狠狠的白了她一眼,白倾卿掐腰怒吼:“嗨!小兔崽子,就这么对你姐!”
  石悠远在后面推她,“别屁了,麻溜进屋,石英等你一天了。”
  白倾卿两只脚都迈了进去,听见那个名字还是迟疑了一下。
  客厅里有桔黄色的灯光,米色的布艺沙发上坐着一个瘦瘦的小孩。短短的头发,跟石悠远一样的高挺鼻梁,跟石悠远一样的清澈眼神,正盯盯的看着自己。
  比五年前长大了好多,眉眼深刻的有着石悠远的轮廓,只有那两条眉毛,弯弯的很像她。白倾卿突然有点眼眶发热,说:“小子,这几年没怎么变样啊。”还是跟秃小子一个样。
  小孩也站了起来,走过来接过石悠远手里的东西,看看了白倾卿,平静的说:“妈,这几年你可老不少呢。”

二、孩子爸≠我老公
  很久很久以前,你问那个是谁,他或她要是说孩子妈或者孩子爸,那基本就是两口子的意思。但是现在,若你问了,有人这么回答你,你要多留心眼想想清楚……
  
  高中学生最大的任务就是考大学,最大的工作就是学习,最可怕的就是偏科,最最可怕的就是三门主课偏科。
  石悠远很是不幸,他数学完全不灵。
  白倾卿没少因为这个笑话他:“你说你,你还体委,你还男生,你还是班草?你也就是个石头吧。你连个cos、sin换算你都弄不明白。哈,姐姐不是笑话你,姐姐是非常笑话你。”
  石悠远立即回嘴:“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你背个课文都不利索,一《梦游天姥吟留别》都念不完整,照着念都能念错字儿。多能耐啊,你以为姥姥做梦爬山呐?我说你那角质层不是厚,那是非常厚!”
  看看语文书,白倾卿咬牙切齿。这课文从题目上她就深恶痛绝,完全是写要口令。白倾卿数学很强,但是英语勉强,语文惨不忍睹,物理和化学那更是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所以,她只能选择文科。
  其实,她挺佩服石悠远,一个连扇形面积都弄不明白的家伙,居然在文科年组的排榜上稳居前十五名。她一个借读生,死挠活挠的拽在全班三十名上已经是希瑞一样的发挥了。
  但是,我们彪悍的白姐姐从来不像对手投去赞许的目光,她恶声恶气的说:“石悠远,你以后结婚生孩子千万不能超生,也不能生双胞胎什么的。我怕过了仨数,你查不明白你家几口人。”
  石悠远一点都不生气,他说:“白倾卿,你以后有了小孩,千万让你老头教他说话写字。要不,我怕孩子长大一口大白话,再把白倾卿写成日倒鲫。你还得改户口本。”
  后座的大宏捶着桌子狂笑,“你俩可千万别凑一对儿生孩子,要不,那孩子的智商得成啥样?”
  大宏是一语成谶,他们俩真的生了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石英,目前看来智商还算正常。
  
  电视上放着湖南卫视的娱乐节目,何炅十年如一日的活蹦乱跳着,白倾卿小时候看第一次在大风车里看见这俩字,就认准了这个可爱的男生叫“何灵”,很像蹦来蹦去的鸟。
  倒是四岁的石英,当时一口就念准了,he、jiong。
  她从小就喜欢这个叔叔,不大点儿的时候一看见他出来主持就依依呀呀的笑个不停。但是现在却是兴致缺缺,到底是长大了。
  就看她像模像样的给姑姥姥和姑姥爷,还有小舅舅、小舅妈拿礼物,然后直盯盯的看着他们拆开,再一样样的玩一阵子,再收好。
  弟妹方嵘把自己收到的真丝围巾围到石英头上,然后哈哈直乐,被石英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弄得很没趣。抱怨说:“这孩子长大了,都没有小时候好玩了。”
  “喜欢?自己生一个。”白倾卿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女儿,偶而貌似不经意的漂过石悠远,不意外的看见他宠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好爸爸。“你们俩结婚两年了吧?什么时候要小孩?”
  “毕业就结婚,这两年也玩的差不多了,今年就开始做准备啦。”方嵘调回眼光看着白倾卿,“美人,你孩子都小学二年级了,什么时候结婚啊?”见白倾卿又低头喝水,她恨铁不成钢的捶她一下,小声说:“你耗着,悠远哥也跟着耗。你要是没那个意思,赶快让人家把老婆娶了得了。”
  白倾卿放下水杯,往厨房切橙子去,结果方嵘不死心的跟了进来。
  “白倾卿,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二十,刚生英子。那时候说小,可以理解。一晃都九年了,你虚岁都三十了,还怎么着啊?石悠远年年带着英子过来,你没看见,英子一年比一年懂事,懂事的都让人心疼。你要是……你……”那句你要是站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干脆让地方。可她说不出口。
  白倾卿双手撑着窗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一直以为我们俩是早恋,擦枪走火。可是我当年早恋的男朋友根本不是石悠远。别瞪眼。我只是想说,我们的关系不是闭闭眼结婚就算完的。早先已经犯了错误,不想好就做,只能越做越错。”
  本来就眼窝浅的方嵘,让她说的一下子伤感起来,微微的红了眼圈,“你这会还走吗?”
  “不走了。”白倾卿扶着她的双臂,轻轻的说:“在外面飘荡了四、五年,也是时候收拾那些自私了。”
  端着橙子出来,大家都跟没事人一样东拉西扯。白倾卿递了个剥了一半皮的整个橙子给石英。石英接过来,笑笑,张口整个咬下去,水淌了一手,淡淡的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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