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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明月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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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着,挑挑拣拣,问着价钱,我小心翼翼回答着。我知道,他们在试探着我的底线,我不敢得罪我的“上帝”,把价格撂得很低很低,我希望能先成交,开个好头,给我点信心。在三圩,我父亲熏烧摊子上街的时候,第一笔生意很是重要,赔本也要把它做成,图个吉利,“一笔顺,笔笔顺”嘛。尽管我希望赶快做成一笔,但还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涌过来,七嘴八舌,很快又一哄而散。我想吆喝,但我又缺乏勇气,张不开嘴,算了,爱买不买。人流从我身边穿梭而过,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扫一下我,我赶紧把头掉向别处。我不敢正视每一个人,眼睛向上看着,好像天上有只神奇的大鸟。
“大学生,哎吆喂?怎么,来这里体验生活了?”我循声看去,是银珍。糟了,她上班从这经过,真丢人。“我——体验下子。”我应付地哼了一句,脸上火辣辣的,浑身燥热。银珍旁边一个文静的男青年,二十二三岁,不知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我没有细看。
又有人来了,我破釜沉舟了,微笑着,把价格降到最低。还好,做成了两笔,卖了两个指甲钳、一个钥匙扣、两个小熊玩具,除去成本,我赚了四块五毛。我尝试吆喝了:“饰品玩具,便宜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是跟青年路上卖箱包的学来的,只是我的声音很小,只有我自己听到。“饰品玩具,大甩卖。”我提高了音量,终于引来了几个人。
近了,一个戴着红袖子的大妈领着两个穿制服的来了——妈呀,两个保安。
“胆子真大!光天化日,不知道现在创建文明城市?赶快走,否则全部没收。”三个人声讨着我,理直气壮。有个保安做出要动手的架势,被旁边的一位拦住了。
“就走,就走。”
我赶紧收起摊子了,灰溜溜逃了。唉,真是“夜里想得千条路,明朝依旧卖豆腐”。 看来,我就是这个命啊。
一位好心的大妈尾随在我后面,悄悄告诉我:小伙子,晚上来。晚上城管就不管了。我心领神会。
晚饭我吃得很早。五点,我就背着包袱去“工作”了。冷风嗖嗖,路上三轮车不多,价格很难砍。我决定跑过去。从杨桥口跑到坡子街挺不容易啊,好在包裹不重。
真没有想到,平时咫尺之远的坡子街,变得如此遥远。等我气喘吁吁赶到,广场上已经有人摆好摊子了,五六个,有卖气球的,卖短裤袜子的,卖万能胶的,还有几个和我是“同行冤家”,他们都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我心里有些发怵了。摆好摊子,我把冻得麻木的双手放在嘴边,不停哈着气。我在原地运动着,想积聚些能量,等待着“上帝”。
我的对手是比我还年轻的几个男女,他们的身上裹得是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从他们谈话的内容看估计是凤城大学城的学生,他们对做生意好像驾轻就熟,交流着各自的辉煌战果。不知世道怎么啦,现在的大一新生精力都不在学习上,对摆地摊倒是情有独钟。
和我的矜持不同,那几个大学生很放得开,亮开嗓子死劲吆喝着,甜甜的声音、粗重的声音,吸引了一批青年人,不少是情侣。我也吆喝了几下,但是声音很低沉,瓮声瓮气,把人都吓走了。“对手”那边生意还不错,不能不佩服女孩子天生的营销能力。我的门前依旧鞍马冷落,偶尔有人来,我总把价格说得最低,但“上帝”似乎并不领情。一个晚上,寒风中站了四个小时,我只做了四笔生意,平均一小时一笔生意,共赚了八块钱。如此工作效率,真可谓“凄凄惨惨戚戚”。我想洗手不干了。
第 47 节
今晚,不算太冷,月亮高悬,大地如霜。我准备再摆最后一次,处理掉剩下的货物,洗手不干。广场上,人不太多,大概都因天气原因躲进商场里了。摆好摊子,我在耐心等待着“上帝”。朦胧的灯光下,有人喊我:
“是熏烧家的小鹏?”一个有些蓬头垢面的人,看着我,面目不清,只看到两只眼睛闪着白光。
“我是金四啊?不认识了?”我凑近了,仔细辨认,果然是金四,三圩镇的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说金四是三圩镇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是有原因的。他是我们镇上有名的“钢头花子”。“钢头花子”的说法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钢头”就是头很硬、脾气很倔的意思;“花子”就是要饭的,乞丐。顾名思义,“钢头花子”是指具有钢铁般意志和硬骨头精神的乞丐,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钢头花子得罪不起,他们不轻易开口,开了口,没有好几块钱是不好打发的。当然,他们自有比普通乞丐高出一筹的地方,他们是靠“本事”吃饭的,可以即兴编些顺口溜打油诗,或赞或骂,或褒或贬,视情形而定。有结婚砌房子孩子考上大学的喜事,他们更容易“趁火打劫”。钢头花子一般在春节时才在本镇讨要,乡里乡亲,人情人面,也要注意影响。对于金四,我比较了解,他每年春节都到我家来,我父亲每次都给他十元钱,再切些猪头肉,他走的时候总是双手抱拳千恩万谢。一般,他进了人家的大门就说:
青砖瓦屋亮堂堂
主家财源通长江
媳妇刚刚娶进房
明年又添状元郎
金四登场亮相还是很出彩的,开场白让主人心里服服帖帖,像一盆脂油蹾在心里,农村人就图个好口声。主人会赶紧笑嘻嘻地拿出钱来打发他,金四也会连声道谢,说:
做好事
修来世
菩萨保佑你一辈子
如果主人也是个“钢头”,不吃金四一套,迟迟不肯松腰包,或者拿得少,寒碜,金四会这样说:
说你穷,你就穷
拾到黄金变成铜
小气鬼,莫后悔
省下钱来去挂水
这种情况很少,农村人一般图吉利,不和他计较,往往拿了钱给他走人。干部家是金四去的重点,干部家油水足,给的数额不会少,否则,与身份不符啊。有一次,有个镇干部偏偏发起了牛脾气,不买金四的账,任凭金四竹板打得再啪啦啪啦响,顺口溜说得再合辙押韵,就是不动声色、一毛不拔。金四终显“钢头”本色,急转直下,把这位干部大人骂得是一无是处。据说,连生活作风问题的细节都骂出来了,被骂的恨不得钻进地缝。有人劝钢头,老金,何苦呢,本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人家大小是个干部,留点面子嘛,你金四瞎说什么。你猜金四怎么说?留面子?我怕他个球蛋,便宜他了,我还没骂他的祖宗八代呢,这些没良心的菩萨老爷,我“供起来是佛,玩起来是泥”。慢慢地,金四在镇上影响大了,大家总感觉到这个人碰不得、惹不起,只能敬而远之。
对金四我还算了解一些,他命蹇时乖。以前在镇农具厂工作,后来工厂关闭,他光荣下岗了,一个月就拿个一百多元的生活费,气得他连喜爱看的新闻联播都不看了,天一黑就关门睡觉。金四有个疯疯癫癫的婆娘,神经不正常,老是胡言乱语,絮絮叨叨。金四讲话婆娘不听,他就靠武力镇 压,拳头一扬,老婆就乖乖悄悄听他的摆布。他们有一个女儿,叫金丹,一双大眼睛,很是神气,她是金四的全部希望。
我问金四:“你来凤城有什么事情,怎么这样狼狈?”
“唉,我家小丹失踪了。我找了好几天了,音讯全无,急死人了。”
“你这……”我指着金四的行李问道。
“带了小被子,困了就找个避风的地方将就打个盹……”
“别急,慢慢说。”
金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金丹十八岁,初中毕业两年了,普通高中没考上,职业中专又不肯上,只好在家待业,一直没有找到工作,金四养着她。这孩子有事没事,喜欢去网吧上网,结识了不少网友。前几天有个网名叫“十八岁的天空”的男孩打电话给她,要她来到凤城工作,包吃包住,一月两千元,工作强度不大,每天接几个电话就行了。金四劝女儿别去,天上不会掉馅饼,要饭还要站在人门前呢。金丹像中了邪一样,老爸的话全当了耳旁风,拿了几件换身衣服就离开了家。没有几天就打电话给他爸爸,报了一个银行账号,叫他爸爸打四千元来,说是投资。金四说,姑娘,我亲自送给你。金丹说,不要,汇来就行。后来电话就关机了。金四怀疑,女儿被人绑架了。
“你怎么不报警?”我催促金四。金四没有同意,他怕打草惊蛇,担心女儿的生命有危险。
“那我明天让三圩人帮你找找?”
金四感恩不尽。我怕金四看到我的狼狈样,赶紧收起了摊子。我担心金四回到三圩一说,我父亲的脸面还不丢尽了。我浑身冒汗,衣服都湿透了。我看到,金四比我还狼狈,一人在风中瑟瑟发抖,甚是可怜。
我知道,金四晚上没有地方去,好在王木匠的房子还没有到时间,我的床被也有多余的,我把他带到了浴室,洗澡后一同回了出租屋。随后,我告诉了贵锁阿三他们,有空帮忙找找。王木匠我就不给他添乱了,一个永贵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 48 节
永贵找到了,是贵锁发现的。
贵锁是在网吧找到他的,先是永贵打了贵锁的手机,告诉了自己的大致方位,贵锁这才让我和他一起按图索骥的,所以永贵属于“自投罗网”。永贵的“自首”是有条件的,他吩咐贵锁不要告诉他的师傅:师傅脾气暴躁,遇到火星就会燃烧爆炸。贵锁答应了。网吧靠近郊区,连个名字都没有,里面很小,光线昏暗,弯弯曲曲的,像个地道,有二十多台电脑,线路像乱爬着的蚯蚓,显然,这是个黑网吧。我们赶到的时候,永贵正蜷缩在网吧的椅子上,精瘦精瘦,黑了许多,旁边散落了几只方便面袋子,空中弥漫着一股葱香的味道。永贵看到我们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眼噙泪水,几乎要哭出声来,喉咙也嘶哑了。网吧老板很壮实,眼睛一瞪,凶神恶煞似的,让我们评理。没有什么“理”好评的,欠债还钱,贵锁交给老板五十元,把永贵从网吧给“赎”了出来。
翠芳把永贵带到了酸菜鱼馆,一路上,永贵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这家伙好像是个腹大如牛的饿鬼投胎,坐下来就呼哧呼哧地扒了两大碗,风卷残云一般,看来饿了好几天肚子了。凤姐惊得目瞪口呆,连声说道,慢点、慢点,别噎着别噎着。倒不是舍不得这家伙吃,怕他把胃子撑出个胃溃疡来。吃了饭,永贵长长吁了一口气,不停地打着饱嗝,又伸了两个懒腰便倒在了阿三的铺上,不一会儿便呼呼睡着了。这小子,睡相挺有意思,还是蜷缩着,双手抱头,投降一般,嘴里梦话不断,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看来受了些惊吓。
王木匠赶来了,气喘吁吁,从包里拿出一包金南京香烟,依次分发着,可惜,没有人抽,木匠只好又放回烟盒。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叫他舅舅来领人,奶奶的。”看见徒弟睡得正香,王木匠放心地走了。木匠现在手上有两个工程,忙得很,只恨分身乏术,蛇钻进*都没有手拿了。
几个小时候后,永贵醒了,这小子又神气起来了。他向翠芳吐露了他的心里话。
来凤城后,永贵没有停止过买彩票,主要是福彩双色球。也中过一些小奖,但基本是入不敷出。有几次,他的彩票号码,和大奖号码相差甚微,这让他每次都感到遗憾。不过,永贵也感觉这是个好的信号,幸运女神离他不远了。在失踪前两天的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了中奖号码,醒来后,他赶忙把号码记了下来,谁中奖没有故事、没有预兆?他经常在投注点听人家谈中奖奥秘,奥秘之一就是在梦中见到号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永贵准备背水一战,多买点,概率大些,把握自然也大些,但是,他没有钱了。让师傅预付他工资,他也想过,但是师傅知道他有买彩票的习惯,肯定不愿意,师傅多精明啊。他只好从舅母办公桌抽屉里“借”了。他想,中了奖,再还回去,人不知鬼不觉的。这小子,岁数不大,想象倒很丰富:中了奖,肯定先买一套大房子,把母亲接来过个好日子。当然,他肯定也娶个媳妇,同学中有好几个定亲了,这几个成绩都不太好,初中一毕业就举行了定亲仪式,急急吼吼的。永贵不想娶城里的,城里姑娘都是怪精,穿得花里胡哨袒胸露背的,难看死了。他要娶就娶仇家墩的建英。建英是他初三同学,她下面还有个弟弟,家里很穷,挺可怜的,上学之外还要做很多家务,永贵就帮助建英打过几次猪草。他和建英同桌,建英成绩比他好多了,有不懂的他经常问建英。平时作业,他没少“借鉴”建英的。考试时建英经常给他看,这让他在男同学中很有光彩和面子,他很感激。终于,班上有些人眼红了,说建英是永贵的“婆娘”。建英被说得面红耳赤,再也不敢和永贵说话了;永贵嘴上叫人家不要呕屎嚼蛆,心里却翻江倒海,有些胡思乱想了。可惜的是,建英和他都没有考上心仪的高中,建英后来去了三圩镇绳网厂打工了。永贵真想帮帮她,可是,他没有这个能力。
那天,永贵买的福彩是双色球,买了八百多,复式的,拿到彩票,他的双手一直在抖,嘴里不停祷告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开奖的时候,他早早坐在电视机前,眼睛睁得老大,大气都不敢喘。出来了——又是擦肩而过!中奖的号码好像是和他捉迷藏,他几乎昏倒了,舅母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没有钱回去“填空”,他只好“潜伏”了。他“潜伏”的地点是网吧。以前在三圩的时候,有一次,被父亲打了,他在网吧混吃混喝了三天三夜,只花了二十元钱。可是,凤城毕竟不是三圩,老板原则性很强,他欠了网吧老板五十元,老板坚决不把他走,要永贵把手机押在那,永贵不肯,只好僵持着。这小子,挺机灵的,打了个电话给贵锁。
晚上,永贵的舅舅把永贵接走了。连声谢谢都没有说,差劲!
第 49 节
创业失败,我沮丧万分。这个打击有些像小伙子第一次想谈恋爱,鼓足勇气说出了最重要的三个字,却被心上的姑娘断然拒绝一样:狼狈、无助、羞愧。
此时此刻,我终于感到了我母亲所言的伟大正确:钱难赚,屎难闻。唉,看来干什么都有它的难处:我父亲说天下最苦的是卖熏烧,没有星期天,身上总是油腻腻的,一股五香八角和葱花的味道;朱老夫子稍微“谦虚”了些,他认为世上除了打铁撑船磨豆腐外就数到教师了——整天忙碌操心,领导学生两头受气。反正,干一行,怨一行。
忽然,我想到了张金富,难道他的工作就轻松,整天傻呵呵地笑?奇怪,一个“破烂王”怎么就能“有房有车”的呢?这家伙会不会是留有一手,装成个收破烂的,这世道不肯露富的太多了?
我决定实地考察。来到张金富家的时候,我真的愣住了,比我想象的要“凄惨”:车库前一块巴掌大的地方就是他的“办公场所”,堆放着瓶瓶罐罐——确实是个小收破烂的,哪里是什么经理?光杆司令一个,至多,管管他老婆——弄不准是个妻管严,还要反过来呢。名片上印得倒是风风光光:废旧资源回收公司。居然称公司,注册过吗?言过其实、夸大其词了。我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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