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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相妻-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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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不必,我没那雅兴。”

“我若能拿了今日晌午比试的头筹,你就跟我聊聊,怎样?敢不敢接受?”

侯志林盯着她的笑脸,一时有些犹豫。若他拒绝掉,那她立刻就会走了吧?今日晌午是国子学内部对弈,还是比试快棋,要在对方喊三个数字之内落子才行,她要想拔头筹,只怕没那么容易。毕竟国子学先前输过,输给了当时还在算院的房遗则,因而老师在这方面可是下足了功夫。现在这天子班里,个个都不好对付。

侯志林沉默片刻,却还是点了头。

“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杜冉琴重新坐好,转头盯着遗则略有怨念的眼神,轻轻勾唇笑道。

中午用膳过后,天子班二十人聚在一起,开始了快棋对弈。这是车轮战,每个人可以自选顺序,一上来,房遗则就被众人推着坐在了白方,天子班的学生早就跃跃欲试,一个个争抢着要先跟他对弈。

对局开始,只见执白子这方始终没换过人,而黑子这边,却频频换人,直到最后,连杨榭也不得不心服口服败下阵来,放眼全班只剩杜冉琴还没上阵。

“四郎,你这棋艺是跟什么人学的?实在狡猾阴狠,不像你个性。”杨榭不禁无奈笑笑,叹了口气。房四郎虽说聪慧,可却心智纯善,不像是能下出这种狠厉之棋的人。

房遗则缄默不语,只是抬头望了望杨榭身后的杜冉琴。

要不是娘总耍诈,他也犯不着研究出来这种不留余地的棋路。

第一七二章 套话

天子班剩余十八人全数败下阵来,接着就是杜冉琴坐到了遗则对面。侯志林见到这场景,猛地想通了方才她那般自信的缘由,最后只剩下遗则与她对弈,遗则是她儿子,若她想赢,只怕办法多得很!这可如何是好?有关阿父的事,他实在不愿提起。

眼看着棋盘上黑白双方互相较劲,而白方畏首畏尾不敢进宫的架势,侯志林一颗心揪成了一团。

“那么差不多了……四郎,你阿父说许久没见到你,想着接你回去一晚,切磋切磋武艺。”杜冉琴瞅着这棋盘势均力敌的厮杀的架势,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房遗则手上一顿,有些不解,阿父叫他怎么不直接来,还特意托娘带话?这儿就在宫城边上,阿父上朝时顺便过来拖个话不是更方便?

“四郎,我都说了这么多个字,你还没落子,按规矩,该我咯。”杜冉琴笑笑,趁着遗则还在蹙眉沉思,啪啪又落下两子。按规矩,这快棋就该三字一步才行。

“你这是耍诈!”遗则忙赶着落子,步步紧逼。

“你阿父近来心情不太好。”啪,又一子。

“那又怎样?我并没什么地方做错。”啪,一子跟上。

“听说是因为你娘不高心,你阿父才生气。”啪又一子。

“……”遗则皱起眉,抬头打量娘,手上一顿没敢再落子。

真正可怕的不是阿父,阿父做事很有分寸。可是若娘不开心,阿父……啧,上次他跟娘顶嘴,就被阿父禁足了一个月。上上次他私自带娘去集市,回来莫名被罚耍了三日剑,最后胳膊腿都像是要散架。这次他要再不慎办错事,只怕要比先前更倒霉。

“听说是你招惹了你娘。”啪又一子。

“我……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比如,太执着胜负。对弈本是互相切磋。哪有人步步紧逼。”啪,一子。

“……我知道了。”啪……一子。

“喂!房四郎!你这明显是让了一步,不能这样!即便他是你舅舅,你也不能……”有人已经看出了怪异。

只是对局的两人似是丝毫听不见别人的劝,很快就结束了这局,自然结局没什么悬念,黑方胜。

“不算不算!要重新来!”

眼看着四周人抗议不断,杜冉琴一甩脖间长发,洒脱道:

“有谁不服就来与我一试。不过仅有三次机会。若是你们三人连败,就莫怪我摘了这头筹。”

哈,她不过是保险起见让遗则让子。说来认真对局的话。她虽说没把握此次都赢,可是与遗则打成平手不是难事,赢这帮毛头小子,她还真没啥担心。她平日对局的对象,可是比这帮臭小子要难对付的多的那老狐狸,虽说她目前还没赢过。不过日日与他练手,她可不会生疏这“打吃”的技巧。

一帮学生争抢着要上,却被杨榭、侯志林和岑易明三人给拦住。

“杜少郎,若你能赢我们三人,想来其他学生。也不会不服。”岑易明首先坐在了白方,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夹住白子。“啪”落下。

杜冉琴爽快一笑,毫不客气,步步紧逼,连连打吃,不过半个时辰,岑易明就败下阵来。接着便是侯志林上场。

杜冉琴浅浅一笑,毫不客气,不过片刻,这棋盘上便大势已定。

最后这三人的希望全寄托在杨榭身上,只是杨榭自打坐在杜冉琴对面开始就一派心神不定的模样,竟然盯着她落子发起呆,三四次忘记落子,白白少了三四子,没到一刻就已经注定败局。

“杨榭!你……”侯志林扶额长叹了一声。这杨榭实在是太直肠子,心情全写在了脸上,竟然这么毫不掩饰把对她的倾慕表现的明明白白。

杨榭见这局棋已经下完,猛地站起身,红着脸跑回了自己座位,拄着腮望着窗外,不敢与她再对视。

他不过是……不过是没什么机会见到女子,所以一时……一时意乱情迷,对,就是这样。她已经是那个人的妻子,他还有什么好……好惦记的呢?那人可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啊!

杜冉琴见众人已经没有异议,猛然站起来揪住侯志林长衫的后领,拖他来到授课室外的竹林。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聊聊?”

“……唉,你竟然这么费尽心思拖我出来。好,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生母,独孤榕,她的死因。”

侯志林猛然瞪大瞳仁,偏过头沉默不语。

“抱歉,也许我太过直接,不过我有充分的理由要知道这件事。请恕我直言,若你能将这事直接告诉我,那么就帮了大忙,省了力气。不过即使你不说,我也有千百种方法可以知道。只是,如果我是从别人那里得到了消息,也许会做出十分伤害你和侯家之事,即使那样也无碍吗?”

“呜,你还真是直接。”侯志林将眉头摆成倒八字,又是一叹,咬着唇不知如何开口。

“如若不是思及国子监中与你有过几面之缘,并且当时也受了你不少照顾,也许我已经从旁下手,将这事彻底解决。志林,你应当知道我的身份,不过,你也许还不知道……”杜冉琴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打开绣囊取出了一枚冰透翠绿的扳指,套在了左手的拇指之上。扳指上镂刻着“独孤”二字,透过日光莹莹发亮。

“现在我真正的名字,是独孤琴。志林,现在你应当可以明白,我要知道你娘亲的事,目的为何?”

所她所料不错,侯志林与侯君集父子情深多半是假象。她从来不曾将人看错,侯志林这少郎与侯君集绝不是一类人,他定是像娘亲多些。并且根据天英门的消息,侯家的公文全是由他在处理,而侯君集只会笙箫歌舞,而侯志林在国子监广结好友,拉拢几大家族的势力,也绝非只是为了交个朋友那么单纯。至于他目的为何,她虽说心中已经有数,却还是要亲口问问清楚。

“你!……”侯志林眼睛瞪得更圆了些,他倒是真的没料到她竟然察觉了自己发现了她的身份。看来她远比自己所料想的还要聪明。

“你和杨榭,应当都知道了吧。那日我在萧家门前与萧家人起争执,玄龄及时赶到,是你还是杨榭去报了信呢?”

“呜,是杨榭。”侯志林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那她既然什么都清楚,说不定他和杨榭的心思,她也明白么?这实在有些难为情……不过,自从知道她已经嫁作人妇,他和杨榭就没什么其他念头,就只是那种心情来得有些莫名,说不定以后真的遇到心爱之人,就能克服。

“那你就是一路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咯?”

侯志林红着脸,默默点了点头。

“说罢,你娘亲的事,和你想要拉拢几大家族来达成的事,我来帮你实现。”杜冉琴爽朗一笑,倒觉得这孩子颇为有趣。

“不!我娘亲的事,我自会处理!我是侯家长子,这一切如若交给别人解决,就没了意义!”侯志林突然一本正经回绝她。

“志林,意气风发、年少轻狂是好事。不过,这可不表示要盲目谢绝别人的好意。既然你懂对弈,又精通纵横捭阖之术,那利益相同既为友,这件事你该不会不清楚吧?”

侯志林绷着嘴沉默片刻,幽幽叹息一声,回道:

“我娘她,以前是个很爱笑的女子。我阿父,以前也是个十分儒雅爽朗的父亲。只是自从十年前的一天开始,我阿父骤然性情大变,沉沦声色,我娘她……有一日……不堪凌辱,就饮毒自尽。我阿父性情大变的原因,通过这些年的暗中查探,我也大概有些了解,十年前,有个独孤姓的男子来见过我阿父。”

“志林,我在查独孤家族谱时,并没发现你娘的名字,你可知你娘的生母生父是什么人 ?'…87book'”

“……说来,我也记不太清楚。外祖父的模样,我记不清楚,似是姓独孤。不过,外祖母的模样,我记得十分清楚。外祖母在我儿时就已经是一头银发……该怎么说呢,那一头银发实在是太美,万分耀眼。我依稀记得,外祖父似乎叫过我外祖母的名字,他叫她……‘之涟’。”

杜冉琴骤然张大了嘴巴,抓住他肩膀,接着问:

“你可知道,她的姓氏?”

“呜,我记事很早,阿父似乎并不只我那时已经记事。我见过我外祖母给我娘写的书信,那时候我不认字,不过……现在想来,那个字的形状……应当是……言?”

没错了,她大概已经猜到独孤榕为何惨死,为何侯君集会性情大变。

“志林,今日你我二人的对话,务必要保密,不可告知他人。而我与独孤家的关系,你也绝不可对他人提起。听好了,志林,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你阿父娶杜家三娘。我帮你把那害的侯家破散的元凶找出来,而你替我达成这个要求。可好?”

侯志林点点头,随手一捋发带,没再言其他转身便走了。

第一七三章 竟是休书

从国子监回到家中,红娟跟她说房乔已经从宫里回来,去了寿苑看老夫人和珮姑姑。杜冉琴点点头,并没跟过去,迈步去了书斋。

从房家的布局来看,这地方是最适合开暗道通往独孤家密坛的。杜冉琴在书房里绕了几圈,琢磨着机关布局,寻思着找个不太容易被察觉的地方去安置。

不如,就放在那里?

她抬头望着里侧书斋顶层那一叠厚厚的书信,不由抿唇笑了。在与他分居两地的那段时光,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书信。原以为只有她会将这些书信留下,谁料他竟然也都存好了,搬家到翊善坊之后,便把这些书信放在了这书架的顶层,用胡桃木匣子装着,小心保存了起来。

她掂起脚伸手够着那盒子,略微有些吃力,摇摇晃晃,险些碰倒书架子,却又不愿意喊人进来帮忙,万分狼狈用脊背顶住书架,手上抱着匣子,被迫撑在这地方不得动弹。

只是这书架的倾斜,却不甚将顶层放着的一些竹简滑落,好死不死正中她后脑勺,敲的她头昏眼花。

“都这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她不由如此心想。

咦?可是不对呀,她只是想想,并没自言自语呐!

只觉脊背一轻,书架被人重新推回原地,一双修长大手将落在她脚边的竹简抱起,重新放回了架子上。

“我以为你去了寿苑,红娟这么说的。”

“所以你自己在这儿用竹简打自己头?”

她神色一赧,有些不好意思,像这种犯迷糊的事,她已经许久不曾做过,谁知难得倒个霉,还得被他碰上。

“不说这了。我有话想对你说。”她将手里抱的匣子也重新放回去,转头道。

房乔浅浅点了点头。

“我接下了这个。”

杜冉琴将怀中藏好的扳指拿了出来,套在了左手拇指之上。房乔见到这枚戒指。突然神色一变,将她手腕扣住。眼角的笑意全无,厉色逼问:

“你不是说你不愿管独孤家的事?”

“是、是啊,可是我想你最近十分辛苦,而我也没的选择了……在去找你之前,我中过一次毒蛊,又被姨母将蛊王植入体内。所以……我已经没得选择,必须要接受。”

“你!这就是你所说的。一切安好,要我安心?”

“总归我想既然无法逃开独孤家处处针对,倒不如接下这位置,巧借这独孤家的力。说不定还能帮上你……”

房乔突然神色一冷,松开了她手腕,仿若变了个人一样,一声不吭转身走了。她盯着他漠然的脊背,忍不住捂住嘴。默默流了泪。

她知道他为何这般动怒,传闻独孤家的族长历来活不过三十,只不过她绝不信这种邪说,这里头总归会有什么缘由,她定要查清。再说……

杜冉琴将手垂下。蓦然想起前一个月,在鬼谷中与言之清的对白。

她必须要当着族长,必须要用独孤家的蛊王丝,等蛊王再抽丝,他就有救了。

陷入沉思,从书斋走出来,夜色已经席卷苍茫天空,阴阴细雨如期而至,打上她额头,冰凉沁透。这种天气最惹人厌恶,他这样跑出去,会去哪里呢?

………………

十天了,他三天没有归家。她去了杜家问从兄杜如晦,杜如晦也说三日没在朝上见到房乔人影。

从独孤家密坛通往房家的路已经修好,她招来暗卫去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却仍毫无音讯。这几日她对天英门下达指令,都有些力不从心。

她已经习惯每日晚上他身上清幽的墨香,他温柔的浅笑,他的体温,还有清晨他通透的嗓音喊她起床。可是这已经十日了,每日躺在这张床上,她就无法克制泪水。

其实,她那时候应当瞒着他才对吗?

她以为,他们之前已经不必再有所隐瞒,已经可以共渡难关,她以为,他一定会理解的。

可是现在,他究竟去了哪里?

………………

四月近了尾声,随着五月的到来,她整个人已然瘦了一大圈。无论她如何探寻,却也始终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苦寻无迹,她便设法联络了言之清,出乎意料,五月初二,言之清竟然带着遗心一起回了家。她见到言之清那一瞬,宛若俘获了救命稻草,一下子冲上去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他走了,他消失不见。怪我……是我太草率。”

言之清蹙着眉头,伸手拍了拍她后背,轻轻一叹道:

“玄龄他不是那种会意气用事之人。定是他已经有了什么打算,才会如此。若是他会回来,定会回来。”

杜冉琴听了这话,猛地止住了哭声。

对,她怎么差点忘了,玄龄他根本就不是个会意气用事之人啊!那,他那日又为何不告而别呢?为何这一次,却连她半个字的解释都没听,就这么走了?

“杜娘,你把话说清楚,你究竟做了何事?”

杜冉琴立刻镇静下来,将这阵子发生的时一一告诉了言之清。言之清听罢眉头皱的更紧,看看杜冉琴,却又欲言又止。

言之清顿时回想起两三天前,房乔一身狼狈跑到鬼谷见他,与他所说的那一番话。

现在来看,他到底是否应当按照玄龄他的意思来做呢?

言之清瞅着杜冉琴通红的眼眶,一狠心,还是按照与房乔最初的约定,说道:

“杜娘,你可知,当年玄龄他娘的死,与独孤家有关?”

“什……什么?!不是隋炀帝他……”

“隋炀帝找了他娘三年,都找不到他娘的影子,你以为又为何那日突然就找到了?大隋上下,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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