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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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夏守在床边边看资料边时不时地量量他的体温，少年在深沉的睡眠中漏出几句梦话，“江……南……”他蹙着眉，像是万分不舍似地呢喃。浅夏放下手上的资料，心里涌上几分怜惜的心情。少年的手机就在床边的小桌上，白色的，和印象中江南的那款是情侣机。
　　这样骄傲的少年一定没有主动告诉江南自己生病住院的事。浅夏想了想还是用莲华的手机给江南发了短信，“我在Q市中心医院，明天来看我吧。”
　　A市，夜店。齐淑靠在江南的怀里，妖娆的曲线紧密地贴在他的胸膛上。“江南，明天我们去哪里玩？A市太无聊了。”她嘟起粉嫩的嘴唇，手轻轻拨开江南垂落在眼前的银发。“随便吧。”江南随口应着，百无聊赖地看着不断闪烁的屏幕。
　　夜店嘈杂的人声和闪烁的灯光让他烦躁，却也是不必思考放纵沉沦的地方。齐淑着迷般地看着男子精致无暇的脸。她在Q市常去的娱乐场所见到他时，他一改往常的冷漠和一群不入流的女人搂搂抱抱。
　　她恼怒地接近他时却被他一把揽到怀里，那双迷人的狭长眼眸再次俘虏了她。她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风流。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是游戏的话，当然要有配得起她的男人。
　　江南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发出嗡嗡的响声。他拿出来扫了一眼。一条新信息，来自莲华。有些许烦躁和自责并存的复杂心情。江南脑海里浮现出少年在公寓里边哭边训斥他时愤怒又茫然的脸。“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疯了！那么丑你都要爱！”
　　谁都不可以说她的坏话。没有任何人可以。江南记得自己说出这番话后就离开了公寓，在各个城市无所事事地放纵自己。轻轻点开收件箱，屏幕上短短的两行字刺痛了眼睛。Q市中心医院？他生病了？！几乎是立刻就慌了神，江南推开怀里的齐淑，站起身到相对安静的走廊里打电话。
　　他忘了现在已经接近凌晨，焦躁地扯开领口。接通的嘟嘟声只响了几下那边就接听了。“喂，莲华，你生病了？病得厉害吗？现在好点儿没？”他的嗓音急切，轻易流露出对莲华的关心。浅夏握着手机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他们俩之间没出什么大问题。
　　时隔一个月再次听到江南的声音，浅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陌生又熟悉，渗透出奇异的亲切感。江南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慌了，“莲华？你在听吗？”浅夏的嗓子有些干，顿了顿终究犹犹豫豫地开口，“……江南。”
　　江南像被电流击中了一般无法动弹。那是她的声音，无数次地出现在梦里。清亮又柔和的声线，带着光泽，缓慢地流淌到心底。他难以抑制地攥紧拳头，“浅夏……浅夏。”他喃喃地念出她的名字，嗓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浅夏没有察觉到江南的异样，轻声回应，“嗯，是我。莲华现在睡了，呃，你一定很好奇怎么会是我接的电话。其实我现在是代替莲华的姐姐来照顾他的，他的家人都在外地，包括江大少爷你。所以说，你要立刻赶回他身边。听到没？”
　　江南怔怔地听着浅夏说话。他觉得不够，完全不够。他希望她多说一会儿，哪怕多一秒钟也好。他想听到她的声音，不管她说的是什么。无聊也好，琐碎也罢，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想听。“江南？你听到没？”长久得不到回应的浅夏疑惑地出声询问。
　　“浅夏。”他念出她的名字。“嗯？”“浅夏，你在哪儿？”“在Q市中心医院特别护理室，莲华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我大概天亮就走，你记得早点过来照顾他。”浅夏再次认真地嘱咐。
　　“我会赶过去的，所以留在那里，等我。”江南漆黑的眸子迸射出耀眼的火光，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因为激动和兴奋而颤抖。浅夏顿了顿，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轻声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江南的心几乎要跃出胸腔。沉寂的心好像再一次疯狂地跳动起来。齐淑站在包间门口，难以置信地睁着空洞的眼睛。她听到了什么？她听到他念出浅夏的名字，像着了魔一般。她听到他几乎颤抖的声线，脸上是喜悦和疯狂交织的神色。
　　那样高傲冷漠的人竟然也会有这种表情。那个女人是什么？妲己？褒姒？怎么男人一个个疯了般地爱上她？不，怎么可能呢？那样平凡的丫头想必是用了什么手段。齐淑目送着江南急切的背影，心里早已尘封的恨意和嫉妒倾泻而出。
　　江南驱车从A市一路开高速赶回Q市。这一个月的夜晚总是那么漫长，为什么今天过得这么快？快到让他心慌。她是不是走了？会不会来不及见她一面？江南的恐慌随着渐渐亮起的天色汹涌地袭上心头。
　　他气喘吁吁地冲进中心医院的住院部，按照指示牌所写的“十楼特别护理室”的方向急切地进入电梯，心脏吊在嗓子眼里。在客厅里睡得迷糊的张阿姨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打开门就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睛，要不是心脏强壮恐怕登时就要晕过去了。
　　在辨认出是少爷同住的“好朋友”后，张阿姨热情地把江南请进来，正准备端茶倒水时，江南已经大步地走向里间了。轻轻推开一道缝，担心会吵醒睡着的莲华，江南屏气凝神地握住把手。他将视线小心翼翼地投向病床上。
　　柔和的晨光照亮了房间，病床上的少年安静地闭着眼睛，而床边趴在被子上睡得香甜的女孩翻了个脸，头发蹭在被子上乱蓬蓬的。江南心脏的鼓动声瞬间增大了数倍。他看着她，胸腔变得暖暖的，因为熬夜开车而充血的眼睛似乎也不再刺痛。
　　正要开门进去，病床上小猫般的少年突然动了动，绵密的睫毛下一双乌黑的眸子缓缓睁开。他有一瞬间的迷糊，望着天花板半晌才想起什么似地焦急地看向床边。视线触及到半个身子趴在被子上睡着的浅夏时，少年的脸上浮现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红晕。
　　“喂，压着我的腿了。难怪总觉得沉甸甸的。”少年小声嘟哝着，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江南顿了顿，手僵硬地停留在门把手上。“喂，女人，你怎么这么奇怪呢？”少年懊恼的神情里掺杂着隐约的笑意。他把手伸过去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头发，嘴角扬起一抹单纯的笑容。
　　“浅……夏。”他发出这两个音，像是在回味，又像是第一次学会说话的孩子。“除了名字好听，你真是一无是处。”他继续说着，手摸向她的脸。江南的血液在凝固。他从莲华的脸上捕捉到一种近乎于迷恋般的情愫。
　　“我真讨厌你。”少年的手终于触到她的嘴唇，像是发现了宝物一样反复地摩挲着。“最讨厌你了。”他把手移开，转而覆盖上她放在床上的手。手心贴着手背，莲华小小的手坚定地握住浅夏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Chapter79　无望的爱

　　门被轻轻推开，莲华猛地收回自己的手。“江，江南？”莲华不可思议地看向站在门口的男子。他的衬衣上布满了褶皱，染成银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红通通的，整个人显得邋遢却也透出一丝放荡不羁的味道。他不知道为什么江南会在这里。他明明没有告诉他自己生病住院的事。
　　“你感觉怎么样？”江南走到床边，探过身来抚摸他的额头。莲华的脸红了起来，他温柔的声线和关切的眼神让他觉得心头暖暖的，仿佛胸腔里满溢的委屈瞬间消失殆尽。“不烧了，不过最好还是等护士来量一下。”江南不放心地伸手去摁床边的呼叫按钮。
　　“你怎么知道我……”莲华欲言又止，红扑扑的脸蛋泄露了自己雀跃的心情。江南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发，“是这个小东西告诉我的。”他把手伸向依然睡得香甜的浅夏，爱怜不舍地捏捏她的脸。莲华心里陡然生出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好像是嫉妒。但是到底嫉妒什么呢？
　　嫉妒江南对浅夏的温柔？似乎有一点。又好像不完全是。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掺杂在里面。他不想让江南去碰她。为什么？一定是因为江南是他自己的，他不想让他去碰别人。一定是这样。莲华找到了原因，轻轻舒出一口气。
　　护士不到五分钟就过来替莲华重新测量了体温，36度。烧完全退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7点10分。莲华用手戳了戳浅夏的胳膊，“喂，你不是要上班吗？快起来啦。”没有反应。浅夏像累坏了似地闷头大睡。即使是趴着也睡得呼呼的。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把她送去公司那里。要是耽误了这家伙估计要抓狂的。”江南嘴角牵起温和的笑意，靠过去把浅夏打横抱了起来。莲华用手搓着自己的被子，他看了看江南，又看了看马上就要被抱走的浅夏，心里有挥之不去的失落。
　　江南把浅夏放进后座，让她可以平躺在上面。原本想要伸手去开前门，却不知怎么转而再次打开后门挤了上去。江南双手撑在浅夏的身体两侧，一点点将脸靠近。他把脸埋到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她的味道。
　　他的嘴唇落在她的锁骨上，火焰从唇边蔓延到胸腔。江南身体里有无法克制的欲望。他想把她揉碎了嵌到自己的身体里。江南颤抖地移开嘴唇，他看着她安静素淡的脸，有苦涩的味道蔓延至舌尖。他不可以那么卑鄙，如果做了那样的事，她就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了。
　　江南从后座上下来，靠着车门大口地喘气。他再次坐上驾驶座行驶至市中心附近时，浅夏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花了两分钟才消化了当前的情景，浅夏揉揉眼睛，“江南？我这是在哪儿？”
　　“我的车里，马上就到达你就职的地方。”江南把视线从她乱糟糟的头发上移开，心想，她这样子也是可爱的。
　　“啊，谢谢。”浅夏感激地笑了笑。随便抓了抓头发，浅夏琢磨着去公司后先回宿舍洗漱一番。“你到前面来。”江南莫名地蹦出一句。“我坐在后面就可以了。”“我说了，到前面来，坐在我旁边。”江南用一种不容反抗的语气说道。
　　浅夏怔怔地看着他。汽车恰好行驶到培训机构的转角处，缓慢地停靠在路边。“我要下车了。”浅夏意识到江南脸上那种掺杂了隐忍□的神色，有些慌张地想要打开车门。打不开。江南从前座探过手来抓住她，“你在怕我？”他深邃的黑眸里仿佛埋藏着一座火山。
　　浅夏反倒镇定了下来。“这样子真的有点可怕，看，你的眼睛是通红的。”她用手指了指他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江南握着浅夏的手松了几分力度。“浅夏。”他出声叫她，眼神深情又无奈。“浅夏，你要我怎么办？”
　　浅夏的心脏咯噔一声，气息有些许紊乱。“会忘掉的，时间会冲淡一切。”她移开视线，用惆怅又坚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江南的眼眸暗淡了几分，“这句话是骗人的。”否则为什么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忘掉她，却在再次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刻功亏一篑。
　　他忘不掉，不管如何努力。她住进了他的心里，怎么也赶不出去。又或者是，他不舍得放她出去。她占据了他最柔软的角落，牵扯住他的灵魂，他为她失魂落魄。“那，江南你告诉我……”浅夏看向他，眼眸里流淌出深沉的悲伤，“我到底该怎么做？”
　　江南怔住。他爱她又能怎样呢？她有深爱的人，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即便是如此，他却如何也放不下。他迷茫地松开浅夏的手，失神地转过身，打开车门锁。这是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恋情。如果可以忘掉的话，该多好。
　　周末到了。浅夏，萧和落炎从超市里出来，提着大包小包采购的东西穿过马路，往巷子那边走去。“落炎，晚上炒菜时不许再走神，再把糖当做盐放到锅里我就不给你洗衣服了。”浅夏转过脸很严肃地嘱咐落炎。
　　落炎的脸红了几分，“那是因为你在身边，如果是萧的话我肯定不走神。”萧一巴掌拍在落炎脑袋上，“谁让你炒菜时还要趁机亲她的！”落炎懊恼地摸摸脑袋，“你不觉得夏天最近越来越可爱了吗？”浅夏的脸立刻烧了起来，心里琢磨着是不是上班后多了成熟的气质。
　　萧仔仔细细地把浅夏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突然就低下头亲了亲浅夏的脸，“真是越看越可爱，还好我忍耐力强。”浅夏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笨蛋情侣”热恋阶段？
　　落炎不服输似地凑过脸来吻了吻浅夏的另一半脸，然后羞涩地转过脸，“我知道自己忍耐力差，要不也不用晚上总是去厕所。”他小声嘟哝着，表情显得懊恼又窘迫。浅夏知道话题在往不健康的方向转，立刻尴尬地清嗓子，“那个晚上吃什么啊？”
　　萧却洞察了浅夏那点儿小心思，不依不饶地继续着成人话题，“你还敢说，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在旁边，你早就把姐吃掉了。”浅夏捂住脸。落炎愤愤不平地扭过头，“还不是你把夏天用浴巾裹着抱到了床上！我要是能忍住才不正常！”
　　浅夏希望自己的耳朵立刻坏掉。“姐，落炎拐着弯说我不正常，今晚我要证明给他看。”萧委屈地抓起浅夏的手放到嘴边用力亲了两口。浅夏哆嗦了两下，“不用了，我用性命担保，你正常的很。”
　　萧忍不住笑出声。“傻瓜，瞧你吓的。结婚之前不碰你。”他轻声说，像安抚受到惊吓的孩子。浅夏惊讶地睁大眼睛。结婚？落炎握紧浅夏的手，“夏天，再等等，我和萧毕业后我们就结婚。”萧用手去抚摸浅夏的右手无名指，“我和落炎会给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礼。”
　　浅夏恍然大悟。难怪这一两个月以来他们俩的空闲时间严重缩短。即使是周末也只有一天休息。他们在用自己的双手为未来做准备，为了给她一场终生难忘的盛大婚礼。
　　浅夏低下头，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她想，即使到时候收不到任何祝福，她也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第八十章　浅夏的勇气

　　莲华恢复健康后脾气似乎比以前好多了。浅夏一边批改他工整到让她惊讶的作业，一边得出了以上的结论。上课虽然还是会盯着她看，眼神却不再是掺杂着浓烈恨意的冰冷刺骨。浅夏感到很欣慰。小家伙似乎不那么讨厌她了。
　　进入七月下旬，大学进入暑假，可是落炎和萧纷纷找了实习，比浅夏还要忙。周末成了唯一相聚的时间。头顶深蓝色的夜幕广袤无边，晚风吹着让肌肤产生些微凉意。浅夏在公司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往宿舍走去，却意外地在教学楼门口看到了莲华的影子。
　　浅夏突然想起他每周三晚上还是有课的。只是老师不是她。看了看手机，接近八点。才下课吗？浅夏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少年身边突然出现了两个陌生的人影。隔着一段距离看得不真切，从体型上看是比较高大的男人。
　　少年不声不响地跟着他们往另一条街走去，瘦弱的身影显得仓皇无助。浅夏的神经紧绷了起来，有不好的预感压迫着胸腔。她攥紧手中的购物袋，立刻迈开步伐紧跟上去。
　　那几个人走得很快，浅夏几乎要小跑着才不至于跟丢。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她注意到他们在往幽深的后街走去。那是没有什么人会经过的地方。浅夏的不安急剧攀升。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拨了公司的门卫室电话。
　　打电话的当，那些人已经走得没影了。浅夏慌了，在暗淡无光的巷子里寻找。有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打破寂静的夜空。浅夏紧张地喘不过气，朝着声源迅速移动。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缓慢成形。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被逼迫至墙角，像困兽一样咬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