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间恋序曲-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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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话，那我就随便说点什么好了。”“嗯。”

　　　　“呃，这条路有点长呢，好像不止两百米。”“嗯，走了这么久。”“也说不定。或许我们遇到鬼打墙了？”“……不许说这种话题。”

　　　　“噢。那你什么时候听说这个墓区的？”“大一刚开学。”“这么久了！那你怎么现在才第一次来？”“一个人不敢来嘛，朋友们谁都不愿意跟我来。”然后就把垫背的机会给了我？“你做坏孩子不是很久了吗，怎么还会害怕？”“人家也是女生嘛。”……

　　　　“恐惧是人的正常情感，所以坏孩子不需要太多勇气吧。”“才不是，你就是因为没有勇气，坏孩子做得才不及格。”“我不是及格了吗？”“那只是入门的及格，现在是升级。”“……那我有了勇气就能及格吗？”“及格哪有这么快，太笨的人肯定一辈子不及格。”“我也不算笨吧，小时候被很多人夸作天才。”“你当然笨了，我都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我哪里笨了呢？”“连大人骗小孩的话都信，还不叫笨，而且很多地方都笨，很多很多，笨的不可救药。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笨，更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喜……”

　　　　一瞬间宁静，耳朵听到了声音……被黑暗深深藏起来但却还是露出了一个角的，不只是脚步还是心脏发出的声音。

　　　　“……喜？”

　　　　“……是呀，喜，喜欢的喜。我会喜欢把笨蛋变成坏蛋，肯定是跟你待一起时间久然后也变笨了。”

　　　　夜色深深，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借助彼此轻轻的声音与口气感受对方。脚步缓缓，一段长长的路。

　　　　在一个黑的只剩下夜，静的只剩下墓，冷的只剩下风的地方，我和女孩带着不安的心情，缓缓穿过一段长达两百米的小路。路途上只有脚下的路是真实，孤单到只剩下两个人凭依，但我们却拥有全部的彼此，因此坦荡无惧，海鸥不疑。

　　　　路的延伸不知是否到了终点，就被一个高大的轮廓截断。光束里，树干的纹路看不清晰，但只是粗壮与高大，已足以让从黑暗里逃出来的我们惊叹了。

　　　　“终于到了呢，果然有一棵大树。”愿望达成，冒险告一段落，女孩的声音放松下来，忽如一个调皮的孩子。

　　　　“真的好大。”自己的声音还是有点奇怪，仔细感觉一下，发现背上有点凉意，大概是汗湿了。

　　　　“做了这么刺激的事，我们来合张影吧。”女孩目光在树上转转，拿出手机，微微笑着的样子好像一点不紧张了。

　　　　我叹口气，点头同意，与女孩一起背对着树。女孩举起手机准备拍照，手机屏幕映出我们快贴到一起的脑袋，还有后面模糊的树影。

　　　　“要拍了喔。”“嗯。”

　　　　“听说夜晚在树下拍照，会拍出奇怪的东西呢……”女孩迟迟没动，自己给出了理由。从屏幕上看，我们的脸和后面的黑影显得渺小而诡异，大概因此，女孩勉强压抑的紧张又浮了上来。

　　　　“是吗？奇怪的东西，树变成的，或者从头顶飘下来？”我随口说，头顶掠过一点微风，不由抬头向上看，女孩也抬了头。

　　　　头顶一片黑压压的，是密不透风的树叶。我和女孩向上看时，女孩手中的手电筒也跟着向上照去，光束穿过树枝……

　　　　‘嘎——”

　　　　猛然而尖锐的声音从树叶里传过来，树叶里仿佛是东西在翻飞，整棵树一瞬间呼呼啦啦地响。

　　　　这样的突兀刺耳黑暗，血管立刻寒冰千尺，两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呀！快逃！”女孩颤抖的声音传来，我的思绪也恢复过来。两个小小的影子飞快转身，箭一般奔向茫茫坟地，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不停歇地狂奔。

　　　　跑起来的时候，全部的紧张化作力量，竟然平静下来了。黑暗与压迫立刻被远远抛在身后，春天的风迎面吹来。在逃离黑暗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样奔跑着的两个身影，好像抛弃了整个世界，在朝着独属于我们的未来前进。

　　　　冒险的所有情绪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憧憬、梦幻。

　　　　下山坡后的小径弯曲漫长，前方的路灯渐渐出现，我们放慢脚步，缓缓走起来，这时我也意识到另一件事：在逃离黑暗的时候，不知是我，还是女孩，有一个人向对方发出了邀请，我们的手不知不觉牵在一起。

　　　　修长的手指，可爱的指甲，暖暖的掌心，令人惊讶的柔软仿佛融在了我的手里，连我的皮肤和毛孔都感受到了这份淋漓尽致的美妙。

　　　　所以才会突然就平静下来啊，幸福地在黑暗里幻想未来……这样的柔软温暖，有什么不能抚平呢……

　　　　离灯光越来越近，比手电筒明亮很多倍的光快要映出我们的影子，女孩的侧脸好像宁静翘着嘴角，我的手握着她的手。

　　　　到灯光下就是回归了吧。我闭上眼，慢慢感受手心里的小手安静任我握着，感受哪里是小指，哪里是掌心的纹路。

　　　　想要抓紧再也不放。
第二十九章　冒险（2）
　　　　脚步停在灯光下，我们倚着路灯喘息。

　　　　“好险，我都快吓哭了呢。”女孩立刻仰着脸笑了，劫后余生，灿烂夺目。

　　　　“所以以后千万不要做这种事了。”我也笑出来，手掌伸开，往后缩一下，女孩收回小手。

　　　　此刻的我们站在黑暗与人世的交界，前边是一排排路灯，后面则是刚逃出的地方。不过两边都是寂静的，我和女孩也尚有不安，短暂沉默了一会儿。

　　　　“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女孩仿佛在失神，微微沉默后才点头。“嗯。”

　　　　这次冒险便这样结束，两个胆小鬼都记住了彼此的紧张和逃跑时的狼狈模样。不过因为在黑暗的春风里跑了很久，感受到了手中意外的温柔，其它也无所谓便全忘掉了。

　　　　至于那声突鸣，应该是栖在树上的鸟，被手电的光束绕了安眠吧。

　　　　本以为冒险就此结束，但我果然还是太小瞧女孩了。第二天再见到她，她就说出了她的五月冒险计划。

　　　　去墓地冒险，目前来说还太勉强 ；了，所以我们要从简单的做起。女孩自信满满道。

　　　　为什么是我们，我可没想过冒险。心中哀怨，但架不住女孩两眼的闪光，只好在表情上表达了乐意奉陪的意思。

　　　　据女孩说，学校共有三个可以冒险的地方。第一个是偏远而且荒废了的教学楼，老校区的残留物，当作纪念留了下来，很少有人去，到了晚上空旷寂静，配上破旧的墙壁和窗户，空荡的桌椅，简直是为了刺激而生的。第二个是小图书馆，小图书馆少有人至，夜里去那里更是阴森恐怖，偶尔碰到一个钻研古籍的书虫，也是印堂发黑眉长及须，平添几分压抑。第三个是校医院，高大阴森，无论何时都人迹罕至，还有传说中的太平间，路过都毛骨悚然。

　　　　于是，在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黑暗里，我就跟女孩一起，一人一柄手电筒，浪迹天涯，走遍了女孩介绍的三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否认女孩挑的地方具有激起人恐惧心理的效果，破旧的教室和满是尘锈的楼梯扶手，一间间灰白的纸框和两眼发黑的研究生前辈，地下室的冰冷与白布白墙的压抑，无论哪处都寒气逼人，令人颤栗。只是女孩进去前明明还一脸兴奋进去后却胆小地缩起，小心翼翼跟在我身后，实在让我无奈。

　　　　害怕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我劝女孩。

　　　　女孩明明还在抖，却还是咬着牙微笑，才不。

　　　　我只好叹气。心道，你愿意也别拉上我啊，每次都躲在我后面，总担心一回头人就没了，那我一个人就欲哭无泪了。而且每天晚上极度紧张，连着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有一次差点就吓尿床了……

　　　　你害怕了吗？女孩问。

　　　　我是怕回头你不见了。我说。

　　　　那我抓着你好了。女孩说。

　　　　我看看自己的手，心脏默默不安。

　　　　干嘛一幅害怕的表情。女孩嘟嘴，手指抓上我的衣角。

　　　　我们的冒险偶尔也有其它的小插曲，比如好几次偶遇在偏僻角落热吻的情侣。情侣尴尬地停下，我们尴尬地逃开，红着脸连彼此都不敢看。

　　　　“刚才的说不定是幽灵呢。”“……嗯嗯，一定是。”转角又遇到一对，再逃开。

　　　　“今天的精灵好像不少呢，哈哈。”“是呀……”

　　　　当然也有不同的情况，有时候里面的人看到我们突然出现，会惊恐地睁大眼，大喊一声“鬼啊！”逃开。留下我们目瞪口呆，然后女孩得意大笑。一个月的游荡，学校甚至流传出闹鬼的传言，一时间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其幕后罪魁祸首自是得意地上天。

　　　　女孩为什么执着于冒险，又为什么拉上我一起，我没想过想出答案。只是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只有两个人在黑暗里共处很久，她躲在我身后好像我在保护她的情形，带给我莫大的幸福。

　　　　如此愚笨的我尚未学会如何获得幸福，留住幸福，一直任命运的风把我吹来吹去。但我渐渐感到，自己对有些东西的渴望愈发强烈，强烈到看到黑暗时立刻会想到女孩，想要黑夜一直停在东半球。

　　　　在黑暗里，我看不到你的脸和你的笑，但知道你的手指捏着我的衣服，因为不用给心脏加上保护膜防止被你的光烫伤，我们好像真的很近很近。所以才真的希望夜永远持续下去，直到我的眼睛在夜里也能看到你的刺眼的光。

　　　　一个月恍惚里已到了尽头，我们走遍了该去的所有地方。

　　　　“我们再去一次墓地吧。”

　　　　带着给冒险画上句号的目的，我们踏上了最初的旅程。

　　　　因为游荡了一个月，稍稍习惯了在夜里穿行，再去墓区甚至有故地重游的感觉，一路谈笑风生。

　　　　只是到了山坡尽头，长长的两百米不知有多宽的墓碑群呈现在两束灯光里，我和女孩很有默契地沉默下来。

　　　　“看起来也不是很恐怖呀。”话这么说，女孩的声音却颤抖了。

　　　　“嗯，上次也走过，所以应该没问题。”

　　　　“那走了喔。”

　　　　“嗯。”认真看了看前方，我们小心翼翼地迈了步伐。

　　　　一样漫长的路，一样寂静的四周，一样低低的交谈。再到树下时，有种时光倒退的错觉。

　　　　“到了呢。一个月没见，它好像没长多少。”女孩同上次一样，放松地笑了。

　　　　“真要长了，它就是树妖了。”我笑。

　　　　女孩吐舌，从口袋拿出手机：“上次没拍成照片，这次一定要拍。”

　　　　细细的闪光在树下掠过，手机屏幕上留下了我和女孩的表情，比上次自然许多。至此，我们的冒险算是公德圆满了。

　　　　“世界上果然还是没有鬼。”女孩仔细盯了盯照片，抬头笑道。

　　　　“因为鬼都是人制造的嘛。”我说。

　　　　“既然这样，我也制造一只好了。”女孩笑，深吸一口气，小口微微张开发出声音。

　　　　“呀——”

　　　　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

　　　　小小的身体，闭起眼睛全力呼喊，仿佛想让黑夜都畏惧这份力量。

　　　　“嘎——”更尖锐深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随着树叶颤抖的声音。

　　　　“鬼来了哟，快逃。”女孩似乎是欢呼着跑起来，我无奈笑，踏出了脚步。

　　　　茫茫黑夜，漫漫征程，身后是孤单，手中却是温暖。

　　　　到底是谁牵上谁的呢？

　　　　这个问题一闪即逝。那一份柔软不需要太多，只要两个人紧紧牵着，用上所有力气奔跑，便已足够。

　　　　绝对绝对不要再放手了呦。

　　　　终点不知在何处，但好像还没有抓住不放的理由。

　　　　仿佛一切在重演，还是会来临，只是吹在脸上的，已经是夏天的风了。

　　　　（下一章主动）
第三十章　主动（1）
　　　　在夜里的冒险告一段落，女孩却还是嘟着嘴忧郁了好几天，仿佛对最终的结果很不满意。

　　　　“那个，你有什么烦心事吗？”看着女孩仰躺在窗台快要掉下去也毫不在意，我带着不安开口。

　　　　“当然有了，现在才发现。”

　　　　“呃，要不你跟我说一下，我或许可以帮你？”

　　　　“你这么笨，怎么可能做得到。”

　　　　……“笨人刚好也有聪明的地方吧。”

　　　　“这可是你说的，无论我提出什么条件你都可以做到。”

　　　　“我没这么说吧。”就算是火星人也不可能把这么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联系起来。

　　　　“我不管，我都因为你纠结这么久了。”

　　　　“……那个，你这么没精神，难道是因为我？”

　　　　“是呀，冒险了一个月，勇气完全没有提高，我一直在困惑怎么才能把勇气教给这么笨的人。所以你按我说的做理所当然吧。”

　　　　“那，我该怎么做？”

　　　　女孩狡黠笑：“我刚好想到了新的提高勇气的办法。”

　　　　您作了三天的忧郁，难道又是引我入圈套？

　　　　随女孩下了楼，在路旁看了一会儿稀松的过客。

　　　　“我们这是要干嘛？”我不安问。您的看着路人的明显是居心不良的表情，难道是准备让我拦路抢劫？

　　　　“很简单的一件事。（。pnxs。 ；平南文学网）”女孩看着我转转眼睛说，”你去和女生搭讪。”

　　　　“哦……什么？！”跟女生搭讪不是和拦路抢劫一样恶劣吗？

　　　　“为了提高你的勇气，让你坏孩子及格，本校花都为难这么久了，这么小的要求都做不到吗？”女孩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我，圆圆的大眼不怒而威。

　　　　“可是搭讪也不能给人勇气吧……”

　　　　“那你有勇气跟她搭讪吗？”女孩随手指向不远处走来的一个女生。摇头。

　　　　“这就是你缺少勇气的表现呀，所以从今天开始，每天搭讪一个陌生女生。”

　　　　开什么玩笑，向陌生女生搭讪这种丢人的事我才不做！“那个，你的勇气跟我差不多吧，不如设身处地想象一下？”

　　　　“差不多吗，那我搭讪给你看。“女孩一笑，马上就准备过去。

　　　　“等一下，不用了。”我阻止。这不是毋庸置疑吗，你们都是女生，搭讪也不会觉得丢人，跟我完全不一样吧，要搭讪也要找个男生。可是女孩出现在男生面前，男生百分百傻掉，这根本不是搭讪而是单方面屠杀啊。

　　　　“那就乖乖去搭讪呀。”

　　　　我看了又看，咽了好几口唾沫，摇头：“做不到。”

　　　　女孩垂头丧气：“笨蛋呀，这么简单的事。”

　　　　我亦垂头丧气。（。pnxs。 ；平南文学网）

　　　　“不行，给我一个理由。”女孩又不甘地复活。

　　　　见女孩如此认真，我只好开口：“首先是觉得丢人，无论是跑过去搭讪还是搭讪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