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之上-第3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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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钟上的秒针“滴滴答答”地走着，斑鸠看着伊妮德、伊妮德也在看着斑鸠，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这间狭小的囚室中互相对视了足足一分多钟，最后是斑鸠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了，他率先朝着伊妮德挥出了自己的拳头。

“你应该知道自己和我是有差距的。”

伊妮德从从容容地接下了斑鸠的一拳，她还有心思跟斑鸠闲扯两句呢。

“那又怎么样，”斑鸠说道，“你以为我会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吗？别做梦了！就算打不过你，我也得拼尽全力试试才知道最后的结果。”

“如果我说我是来帮你逃出这里的呢。”

“你……恩？你说什么？”

斑鸠都准备好了不管伊妮德说什么，自己先回她一句“欺人太甚”，然后就拿出最强的手段跟她拼个高低上下，要是这样还打不过她那就只有认命，——然而伊妮德的一句话让斑鸠愣在了当场，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我是来帮你逃出这里的。”

伊妮德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为什么？”

这是斑鸠最想问的问题了，他完全不能理解伊妮德这么做的原因，要知道伊妮德还有鲍斯以及阿米尔这三个人是跑到火石镇把斑鸠给抓回希望城的，斑鸠记得阿米尔不是还说什么要让伊妮德用自己去抵消杰兰特罪过什么的吗，难道伊妮德不想救杰兰特了？

没道理嘛，斑鸠不管是听别人说的还是自己亲眼见到的，伊妮德对杰兰特的感情都绝不仅仅局限于“同伴”这两个字，为什么她会选择放走自己而不是用自己去救杰兰特，总不至于说是由于自己的气质太出众，一下子就捕获了伊妮德的芳心吧，这太扯了。

虽然斑鸠对自己的所谓“气质”很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可他并不觉得伊妮德是个随随便便就会见异思迁的女人，这一点从伊妮德每次听到“杰兰特”这三个字的眼波流转就能瞧得出来。

“没有这么多为什么，”伊妮德看样子是不打算回答斑鸠的问题了，“你穿上守卫的衣服，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按下了心中的重重疑惑，斑鸠动作麻利地从一名守卫的身上扒下了衣服，三下两下就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是怕伊妮德会中途返回，毕竟女人的心思都跟海底针一样，谁知伊妮德这是哪根筋抽的要救自己，谁又能保证伊妮德的那根筋不会再抽回去。

“抓紧时间、能跑就跑。”

斑鸠穿好了衣服，伊妮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是主意有所改变，——斑鸠最怕的就是这样，他当即又摆出了战斗的姿态，伊妮德却一低头，说道：

“走吧。”

……

不是斑鸠没起疑心，伊妮德的这种行为怎么可能不让人觉得奇怪，可斑鸠思来想去，假如伊妮德不想放自己离开，那么她完全可以叫来其他的守卫，或者亲自将自己关回囚室之内，大可不必摆出一副要放走自己的样子。

“所以，伊妮德真的是想放走自己咯？”

斑鸠将信将疑地跟在伊妮德的后头，由于伊妮德特殊的身份使然，因此他俩这一路上都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伊妮德径直将斑鸠领到了希望城的边缘，皮卡已经停在那里等着斑鸠了。

今晚的月亮只剩下了一弯残钩，伊妮德闭着眼睛站在月光之下，斑鸠看出来她好像还没有彻底决定到底要不要让自己离开。

伊妮德没有动，斑鸠自然也不敢乱动。

“你可以走了。”

最终，伊妮德还是下定了决心。

“等等！”斑鸠叫住了转身欲走的伊妮德，“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实际上斑鸠并不是一个好奇宝宝，这要是搁在以往，斑鸠指定一溜烟地窜上皮卡，猛踩油门巴不得逃得越远越好，但这一次不同，斑鸠能够感觉到伊妮德的内心在挣扎着，至于挣扎的原因，斑鸠猜测应该是和杰兰特有关。

斑鸠不怎么喜欢杰兰特这个人，甚至还有那么一点讨厌，对于伊妮德同样如此，毕竟他俩曾经打伤过娜塔莉亚，不过杰兰特能够千里迢迢地前往黑铁矿场告诉自己和小虫娜塔莉亚被抓的消息，并且在沙柳镇的时候又挺身而出，意图引开自由之翼的追兵，从那时候起，斑鸠对杰兰特的态度就有所转变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杰兰特总归是为了救出娜塔莉亚、为了保护自己和小虫才被自由之翼的人给抓到的，没成功归没成功，斑鸠心里面已经领下了他的这份人情。

所以斑鸠才会在能离开的时候没有离开，他想要弄清楚伊妮德为什么要放自己离开，这件事又和杰兰特有着怎样的关系。

第904章　怕不怕死

斑鸠想要知道伊妮德为什么要帮自己，所以他叫住了转身欲走的伊妮德，可是伊妮德好像并没有要向斑鸠解释的意思，她扭头瞥了斑鸠一眼，态度冰冷地回了句：

“你没必要知道。”

“是跟杰兰特有关的吧，”斑鸠注意到自己的这句话让伊妮德的脚步彻底凝滞住了，“你和阿米尔在火石镇上说的话都被我给听见了，他说你可以拿我交给希姆莱以救出杰兰特，我知道你跟杰兰特的关系，你究竟要帮助我离开希望城？”

晚风轻轻地吹过，良久良久，伊妮德终于慢慢转过了身来。

“这是杰兰特的意思，”伊妮德对斑鸠说道，“他说自己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事情，唯有这一件事请我务必答应。”

原来伊妮德在将斑鸠带回了希望城的第一天就去见了杰兰特，并且将小虫被一名神秘人抓走的事情也告诉了杰兰特，在得知这些状况之后，杰兰特请伊妮德帮助斑鸠逃离希望城。

“为什么？”

伊妮德当时就是这样问杰兰特的，正如此时的斑鸠在问伊妮德一样。

“因为他们已经确定了杰兰特的死刑日期。”

说到这里，伊妮德的眼角有滴眼泪十分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

“什么？”

斑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为杰兰特私自离开希望城这种事情算不上什么大罪呢，就算被自由之翼的人抓回去，顶多受受皮肉之苦，或者再被关上一段时间禁闭之类的，怎么这就要被判死刑了呢？

“亚瑟认为杰兰特的这种行为并不仅仅是私自离开希望城这么简单，他说杰兰特此行是去向自由之翼的叛徒通风报信，等同于叛离组织，因此必须要用他的死刑来警戒其他人。”

伊妮德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可她的情绪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地就平复下来，反而是愈加激动。

“这个亚瑟又是什么狗东西？他凭什么决定杰兰特该不该被判死刑？”

斑鸠是听阿米尔跟伊妮德提起过这个名字，不过他不太清楚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

“你知道自由之翼内的‘十二人’吗，直接点说，亚瑟就是统领这十二个人的。”

伊妮德这么一说斑鸠便明白了，据他所知，加拉哈德还有杰兰特都是“十二人”中的一员，别的不说，亚瑟既然能够当加拉哈德上面的统领，已经足以证明其强大了。

“鲍斯也是‘十二人’的成员，”伊妮德对斑鸠解释道，“本来我想和他还有阿米尔想一同前往火石镇抓回小虫，以此来替杰兰特将功赎罪，没想到小虫并不在那里。”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杰兰特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卖过你和小虫的消息，最初是我和他约好会在火石镇接应你们的，在他被抓了以后，我就想利用你们来……算了，趁着还没有被其他人给发现，你赶快离开希望城吧。”

……

“你怎么还不走？”

伊妮德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斑鸠，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不肯抓住逃生的机会，难道他就不怕被抓回监狱里面，或者再严重一点，直接被人杀死在这里吗？

在自由之翼这个庞然大物的面前，即使是加拉哈德这样的强者都只有狼狈逃命的份儿，更别提是斑鸠这种没什么大本事的愣头青了。

“我不想走，”斑鸠郑重其事地说道，“而且我不仅不想走，我还想救出杰兰特、救出小虫、救出娜塔莉亚跟舒尔茨呢，没救出他们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你凭什么？”

伊妮德为斑鸠的不自量力嗤声而笑。

“就凭我想。”

“你知道你甚至连我都打不过吗？”

“知道。”

“那你还想？”

伊妮德的这个问题还真的把斑鸠给问住了，他皱着眉头、垂着眼帘，一个劲儿地盯着地上被微风吹来卷去的细小沙粒蹦不出半个字来，——在自由之翼这阵狂风之中，斑鸠的分量跟一粒小小的沙子其实相差不多。

沉思了足足两三分钟，斑鸠终于找到了他会如此坚持的答案：

“因为我必须要这么想。”

“为什么？”

伊妮德盯着斑鸠的眼睛，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完全可以开上皮卡一走了之，在自由之翼的面前流露出诸如胆怯、慌张、恐惧之类的情绪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为什么斑鸠没有退缩，为什么他还站在这里，为什么他说自己必须要这么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的脊梁，让他在面对连自己都感到万分无力的状况时还敢把腰板挺得这么直？

“我要是不这么想的话，”斑鸠说道，“他们就真的死定了。”

不管自由之翼多么的强大，不管局面多么的被动，斑鸠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坚持下去，他的努力现在就是这些人活下去的唯一机会，所以他不能放弃。

诚然，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自由之翼是一件如同痴人说梦般的愚蠢行径，但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会，斑鸠都不允许自己说出“放弃”两个字，——对杰兰特、小虫、娜塔莉亚以及舒尔茨而言，斑鸠的放弃就意味着他们的必死无疑。

……

“你不怕死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伊妮德就觉得自己问得有些蠢。

“还是挺怕的，”斑鸠回答得倒是非常坦诚，“我又没有比哪个人多个脑袋、多条命，怎么可能不怕死呢，可人活着终归是要死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是死在援救同伴的途中，而不是背弃同伴的路上。”

“你不怕死。”

伊妮德突然对斑鸠露出了个笑容，不是之前的冷笑或者嗤笑，而是一个发自真心的温和微笑，迎着月光，斑鸠总算明白为什么别人都管她叫做“黑珍珠”了。

“好了，不怕死的小鬼，我们该想想办法怎么救出这些人了。”

收敛了笑容，伊妮德就跟一下子卸去了千万斤的重负似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一片愁云惨雾又重新聚在了她的眉头之上，因为有些问题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得动动脑子。

第905章　大人物

杰兰特的死刑是由亚瑟定下的，作为统领“十二人”的存在，亚瑟对于伊妮德来说就是她信仰的一部分，更别提还有个身为自由之翼领袖的希姆莱存在了，这两个人犹如两座大山一样压在伊妮德的心头，叫她想救却又不敢去救杰兰特。

伊妮德和杰兰特一样，他们都把“自由之翼”当成了自己心中的信仰，可伊妮德跟杰兰特又不完全一样，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女人通常都是感性动物，正是由于受到了斑鸠那种“愣头青气质”的感染，伊妮德此刻终于冲破了内心的阻碍。

卸下重担的伊妮德最终向斑鸠露出个真诚的笑容，但是最为棘手的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任何解决，——亚瑟也好、希姆莱也罢，他们都不是斑鸠和伊妮德两个人能够应付得了的，他俩要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救出杰兰特，机会甚至连百万分之一都不到。

斑鸠对此是无可奈何，他空又一腔热血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伊妮德则不然，能跟“十二人”之一的杰兰特组成搭档便意味着她在自由之翼内的身份不低，因此伊妮德在认真思考了一下目前的状况以后，很快就看到了一根从眼前飘过的救命稻草。

至于能不能抓住，这个就两说了。

“我知道有个人应该可以帮到我们。”

伊妮德对斑鸠说道。

“那还想什么，赶紧去找他呗。”

斑鸠说着话就要动身了。

“这个人得你自己去见，”伊妮德迟疑了一会儿又补充说道，“希望城里的大多数人都认识我，现在我帮助你逃出秘密监狱这件事差不多已经传开了，所以我是没办法再回去了，不过你还是能够回去的，毕竟见过你的人并不怎么多。”

伊妮德这话说得不错，希望城里见过斑鸠的人还真不怎么多，他当时直接就被关进了秘密监狱当中，外面的人根本没机会见他。

“好吧，我要去找谁？”

斑鸠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听伊妮德的话是要让他返回希望城，希望城明明是自由之翼掌控的核心城市，又怎么会有个能量强大到足以跟亚瑟、希姆莱等人分庭抗礼的存在呢，别忘了希姆莱是自由之翼的现任领袖，谁能是他的对手？

“别问这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伊妮德没有直接回答斑鸠的问题，她给斑鸠卖了个小小的关子。

……

希望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对于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居民们来说，今天与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昨天与前天也完全是一个样子，如果硬要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好像今天街道上多了一些衣着上有着“自由之翼”标志的人，这些都是自由之翼的战士。

但这对于普通人的生活没啥影响，大家还是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斑鸠混在了这些普通人的中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显眼的地方，几经转折，斑鸠总算是按照伊妮德的叮嘱，来到了希望城另外一边的一片居民区之中，伊妮德说能够帮助斑鸠的人就住在这个居民区里面。

什么样的大人物会跟市井之民一起住在居民区里面，斑鸠想不太通，他看看这条路上一栋挨着一栋的独立小院，摇摇头，心说自己还是暂且相信了伊妮德的话吧，于是他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悄无声息地用眼角余光扫过了每一座小院门外的号码牌。

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路上的行人特别得少。

“就是这里了。”

斑鸠双眼的瞳孔一缩，他终于找到了挂着伊妮德所说门牌号的房子，其实斑鸠心里面多多少少是有些疑惑的，因为这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非常普通，可是当斑鸠再多往里面瞥了一眼以后，他立刻意识到这座院落似乎并不那么普通。

仅仅斑鸠一眼瞥见的明哨就有三四个，有的伪装成园丁在修剪花木、有的干脆就以门卫的姿态站在门口，这还不包括那些躲在角落当中的暗哨，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院子会被布置这么多的防守力量，看那些岗哨的一举一动，斑鸠能瞧出来他们都是些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人。

“乖乖，这个庄园里住的究竟是什么人。”

斑鸠若无其事地站起了身往前走，没有多做停留，他当然不可能直接晃着膀子从正门处进去了。

翻墙过户地绕到了隔壁，斑鸠双手扒在将两边小院隔开的木头栅栏上小心翼翼地瞪眼瞧着，果不其然，他在窗户底下的阴影中发现了一个藏在那里的暗哨，不远处的花圃中间还躲着另外一个，一一记下了这些明哨、暗哨的位置，斑鸠轻轻一跃跳过了栅栏，落在了一片草地之上。

几乎在斑鸠落地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到了最起码有四双眼睛瞄向了自己，敏捷地来了个前滚翻，斑鸠径直冲向了距离他最近的那名躲在阴影中的暗哨。

伊妮德告诉斑鸠，他要想见到这个“大人物”，首先必须得解决掉这些散布在小院当中的守卫，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投名状”。

斑鸠当时就向伊妮德问及为什么会有人需要这种奇葩的“投名状”，伊妮德意味深长地看了斑鸠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这个‘投名状’只有你能用，其他人想用都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