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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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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偪阳人以刀割断其布,堇父从半空中蹋将下来,偪阳城高数仞,若是别人,这一跌,纵然不死,也是重伤,堇父全然不觉。城上布又垂下,问道:“再敢登么?〃堇父又应曰:”有何不敢!〃手借布力,腾身复上,又被偪阳人断布扑地,又一大跌。才爬起来,城上布又垂下,问道:“还敢不敢?〃堇父声愈厉,答曰:”不敢不算好汉!〃挽布如前。偪阳人看见堇父再坠再登,全无畏惧,倒著了忙,急割布时,已被堇父捞著一人,望城下一摔,跌个半熟,堇父亦随布坠下,反向城上叫道:“你还敢悬布否?”城上应曰:“已知将军神勇,不敢复悬矣!”
  堇父遂取断布三截,遍示诸队,众人无不吐舌!
  孟孙蔑叹曰:“诗云:”有力如虎‘,此三将足当之矣。〃妘斑见鲁将凶猛,一个赛一个,遂不敢出战,吩咐军民竭力固守,各军自夏四月丙寅日围起,至五月庚寅,凡二十四日,攻者已倦,应者有余。忽然天降大雨,平地水深三尺,军中惊恐不安,荀偃、士匄虑水患生变,同至中军来禀智蔤,欲求班师。不知智蔤肯听从否,再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 晋悼公驾楚会萧鱼 孙林父因歌逐献公

    
  话说晋及诸侯之兵,围了偪阳城二十四日,攻打不下,忽然天降大雨,平地水深三尺,荀偃、士匄二将虑军心有变,同至中军来禀智蔤曰:“本意谓城小易克,今围久不下,天降大雨,又时当夏令,水潦将发,泡水在西,薛水在东,漷水在东北,三水皆与泗水相通,万一连雨不止,三水横溢,恐班师不便,不如暂归,以俟再举。〃智大怒,取所凭之几,向二将掷之,骂曰:”老夫可曾说来,‘城小而固,未易下也!’竖子自任可灭,在晋侯面前,一力承当,牵帅老夫,至于此地!攻围许久,不见尺寸之效,偶然天雨,便欲班师。来由得你,去由不得你。今限汝七日之内,定要攻下偪阳。若还无动,照军令状斩首!速去!勿再来见!“
  二将吓得面如土色,喏喏连声而退。谓本部军将曰:“元帅立下严限,七日若不能破贼,必取吾等之首,今我亦与尔等立限,六日不能破城,先斩汝等,然后自刭,以申军法!〃众将皆面面相觑。
  偃、匄曰:“军中无戏言!吾二人当亲冒矢石,昼夜攻之,有进无退。〃约会鲁、曹、邾三国,一齐并力。时水势稍退,偃、匄乘车巢车,身先士卒,城上矢石如雨,全然不避,自庚寅日攻起,至甲午日,城中矢石俱尽,荀偃附堞先登,士匄继之,各国军将,亦乘势蚁附而上,妘斑巷战而死。智蔤入城,偪阳君率群臣迎降于马首,智尽收其族,留于中军。计攻城至城破之日,才五日耳。
  若非智蔤发怒,此举无功矣。髯翁有诗云:
  仗钺登坛无地天,偏裨何事敢侵权?
  一人投杌三军惧,不怕隆城铁石坚。
  时悼公恐偪阳难下,复挑选精兵二千人,前来助战,行至楚邱,闻智蔤已成大功,遂遣使至宋,以偪阳之地封宋向戍,向戍同宋平公亲至楚邱来见晋侯。向戍辞不受封,悼公乃归地于宋公。宋、卫二君,各设享款待晋侯,智蔤述鲁三将之勇,悼公各赐车服,乃归。
  悼公以偪阳子助楚,废为庶人,选其族人之贤者,以主妘姓之祀,居于霍城。
  其秋,荀会卒,悼公以魏绛能执法,使为新军副将,以张老为司马。
  是冬,第二军伐郑,屯于牛首,复添虎牢之戍。适郑人尉止作乱,杀公子騑、公子发、公孙辄于西宫之朝。騑之子公孙夏,字子西,发之子公孙侨,字子产,各帅家甲攻贼,贼败走北宫。公孙虿亦率众来助,遂尽诛尉止之党,立公子嘉为上卿。栾黡请曰:“郑方有乱,必不能战,急攻之可拔也。〃智蔤曰:”乘乱不义。〃命缓其攻。公子嘉使人行成,智许之。比及楚公子贞来救郑,则晋师已尽退矣。郑复与楚盟。传称:“晋悼公三驾服楚。〃此乃”三驾“之一,周灵王九年事也。
  明年夏,晋悼公以郑人未服,复以第三军伐郑。宋向戍之兵,先至东门,卫上卿孙林父帅师同嗳送陀诒北桑戮д晕涞龋谖鹘贾猓魉Т缶员绷侄鳎锉谥V厦牛蓟岣髀肪恚瘴е!V>即缶澹智彩剐谐桑饔中碇送耸τ谒蔚亍V<蚬字临癯侵保箨罹胲骼數褥ρ耍⑺胃骶缴ⅰ4四恕叭荨敝
  楚共王大怒,使公子贞往秦借兵,约共伐郑。时秦景公之妹,嫁为楚王夫人,两国有姻好,乃使大将嬴詹帅车三百乘助战。共王亲帅大军,望荥阳进发,曰:“此番不灭郑,誓不班师!〃
  却说郑简公自亳城北盟晋而归,逆知楚军旦暮必至,大集群臣计议,诸大夫皆曰:“方今晋势强盛,楚不如也。但晋兵来甚缓,去甚速,两国未尝见个雌雄,所以交争不息,若晋肯致死于我,楚力不逮,必将避之,从此可专事于晋矣!”公孙舍之献策曰:“欲晋致死于我,莫如怒之!欲激晋之怒,莫如伐宋,宋与晋最睦,我朝伐宋,晋夕伐我,晋能骤来,楚必不能,我乃得有词于楚也。〃诸大夫皆曰:”此计甚善!〃正计议间,谍入探得楚国借兵于秦的消息来报。公孙舍之喜曰:“此天使我事晋也!〃众人不解其意。舍之曰:”秦、楚交伐,郑必重困。乘其未入境,当往迎之,因导之使同伐宋国。一则免楚之患,二则激晋之来,岂非一举两得!〃郑简公从其谋,即命公孙舍之乘单车星夜南驰,渡了颍水,行不一舍,正遇楚军,公孙舍之下车拜伏于马首之前。楚共王厉色问曰:“郑反覆无信,寡人正来问罪,汝来却是何意?〃舍之奏曰:”寡君怀大王之德,畏大王之威,所愿终身宇下,岂敢离遏?无奈晋人暴虐,与宋合兵,侵扰无已。寡君惧社稷颠覆,不能事君,姑与之和,以退其师。晋师既退,仍是大王贡献之邑也。恐大王未鉴敝邑之诚,特遣下臣奉迎,布其心腹。大王若能问罪于宋,寡君愿执鞭为前部,稍效犬马,以明誓不相背之意。〃共王回嗔作喜曰:“汝君若从寡人伐宋,寡人又何说乎?〃舍之又奏曰:”下臣束装之日,寡君已悉索敝赋,俟大王于东鄙,不敢后也。〃共王曰:“虽然如此,但秦庶长约在荥阳城下相会,须与同事方可。〃舍之复奏曰:”雍州辽远,必越晋过周,方能至郑,大王遣一介之使,犹可及止。以大王之威,楚兵之劲,何必借助于西戎哉?“
  共王悦其言,果使人辞谢秦师。
  遂同公孙舍之东行,及有莘之野,郑简公帅师来会,遂同伐宋国,大掠而还。宋平公遣向戍如晋,诉告楚、郑连兵之事。悼公果然大怒,即日便欲兴师,此番又轮该第一军出征了。智蔤进曰:“楚之借师于秦者,正以连年奔走道路,不胜其劳也。我一岁而再伐,楚其能复来乎?此番得郑必矣!当示以强盛之形,坚其归志。〃悼公曰:”善。〃乃大合宋、鲁、卫、齐、曹、莒、邾、滕、薛、杞、小邾各国,一齐至郑,观兵于郑之东门,一路俘获甚众。此师乃“三驾”之三也。
  郑简公谓公孙舍之曰:“子欲激晋之怒,使之速来。今果至矣,为之奈何?〃舍之对曰:”臣请一面求成于晋,一面使人请救于楚,楚兵若能亟来,必当交战,吾择其胜者而从之。若楚不能至,吾受晋盟,因以重赂结晋,晋必庇我,又何楚之足患乎?〃简公以为然。
  乃使大夫伯骈行成于晋,使公孙良霄、太宰石獒如楚告曰:“晋师又至郑矣,从者十一国,兵势甚盛,郑亡已在旦夕。君王若能以兵威慑晋,孤之愿也;不然,孤惧社稷不保,不得不即安于晋,惟君王怜之,恕之!”楚共王大怒,召公子贞问计,公子贞曰:“我兵乍归,喘息未定,岂能复发?姑让郑于晋,后取之,何患无日?”共王余怒未平,乃囚良霄、石于军府,不放归国。髯仙有诗云:
  楚晋争锋结世仇,晋兵迭至楚兵休。
  行人何罪遭拘执?始信分军是善谋。
  时晋军营于萧鱼,伯骈来至晋军,悼公召入,厉声问曰:“汝以行成哄我,已非一次矣。今番莫非又是缓兵之计?〃伯骈叩首曰:”寡君已别遣行人先告绝于楚,敢有二心乎?〃悼公曰:“寡人以诚信待汝,汝若再怀反覆,将犯诸侯之公恶,岂独寡人?汝且回去,与汝君商议详确,再来回话。〃伯骈又奏曰:”寡君薰沐而遣下臣,实欲委国于君侯,君侯勿疑。〃悼公曰:“汝意既决,交盟可也。〃乃命新军元帅赵武,同伯骈入城,与郑简公歃血订盟。简公亦遣公孙舍之随赵武出城,与悼公要约。
  是冬十二月,郑简公亲入晋军,与诸侯同会,因请受歃。悼公曰:“交盟已在前矣,君若有信,鬼神鉴之,何必再歃?〃乃传令:”将一路俘获郑人,悉解其缚,放归本国。禁诸军不得犯郑国分毫,如有违者,治以军法!虎牢戍兵,尽行撤去,使郑人自为守望。〃诸侯皆谏曰:“郑未可恃也。倘更有反覆,重复设戍难矣。〃悼公曰:”久劳苦诸国将士,恨无了期。今当与郑更始,委以腹心,寡人不负郑,郑其负寡人乎?〃乃谓郑简公曰:“寡人知尔苦兵,欲相与休息。今后从晋从楚,出于尔心,寡人不强。”简公感激流涕曰:“伯君以至诚待人,虽禽兽可格,况某犹人类,敢忘覆庇?再有异志,鬼神必殛!”
  简公辞去。
  明日使公孙舍之献赂为谢:乐师三人,女乐十六人,歌钟三十二枚,鎛磬相副,针指女工三十人,车屯车、广车共十五乘,他兵车复百乘,甲兵具备。悼公受之。
  以女乐八人、歌钟十二赐魏绛,曰:“子教寡人和诸戎狄,以正诸华,诸侯亲附,如乐之和,愿与子同此乐也!”
  又以兵车三分之一,赐智蔤曰:“子教寡人分军敝楚,今郑人获成,皆子之功!”
  绛、蔤二将,皆顿首辞曰:“此皆仗君之灵,与诸侯之劳,臣等何力之有?〃悼公曰:”微二卿,寡人不能至此,卿勿固却!〃乃皆拜受。
  于是十二国车马同日班师。悼公复遣使行聘各国,谢其向来用师之劳,诸侯皆悦,自此郑国专心归晋,不敢萌二三之念矣。史臣有诗云:
  郑人反覆似猱狙,晋伯偏将诈力锄。
  二十四年归宇下,方知忠信胜兵戈。
  时秦景公伐晋以救郑,败晋师于栎,闻郑已降晋,乃还。
  明年为周灵王十一年,吴子寿梦病笃,召其四子诸樊、馀祭、夷昧、季札至床前,谓曰:“汝兄弟四人,惟札最贤,若立之,必能昌大吴国。我一向欲立为世子,奈札固辞不肯。我死之后,诸樊传馀祭,馀祭传夷昧,夷昧传季札,传弟不传孙,务使季札为君,社稷有幸。违吾命者,即为不孝,上天不祐。”言讫而绝。
  诸樊让国于季札曰:“此父志也!〃季札曰:”弟辞世子之位于父生之日,肯受君位于父死之后乎?兄若再逊,弟当逃之他国矣!〃诸樊不得已,乃宣明次传之约,以父命即位。晋悼公遣使吊贺,不在话下。
  又明年为周灵王十二年,晋将智蔤、士鲂、魏相相继而卒。悼公复治兵于绵山,欲使士匄将中军,匄辞曰:“伯游长!〃乃使中行偃代智蔤之任,士匄为副。又欲使韩起将上军,起曰:”臣不如赵武之贤!〃乃使赵武代荀偃之任,韩起为副。栾黡将下军如故,魏绛为副。其新军尚无帅,悼公曰:“宁可虚位以待人,不可以人而滥位!〃乃使其军吏,率官属卒乘,以附于下军。
  诸大夫皆曰:“君之慎于名器如此!〃乃各修其职,弗敢懈怠。晋国大治,复兴文襄之业。未几,废新军并入三军,以守侯国之礼。
  是年秋九月,楚共王审薨,世子昭立,是为康王。吴王诸樊命大将公子党帅师伐楚,楚将养繇基迎敌,射杀公子党,吴师败还。诸樊遣使告败于晋,悼公合诸侯于向以谋之。晋大夫羊舌茫Ы唬骸拔夥コィ匀∑浒埽蛔阈粢病G亍⒔诠烙幸龊茫窀匠戎#芪沂τ阼荩艘讼缺āH舴デ赜泄Γ虺埔婀乱樱 ǖ抗晕弧
  使荀偃率三军之众,同鲁、宋、齐、卫、郑、曹、莒、邾、滕、薛、杞、小邾十二国大夫伐秦,晋悼公待于境上。
  秦景公闻晋师将至,使人以毒药数囊,沉于泾水之上流,鲁大夫叔孙豹同莒师先济,军士饮水中毒,多有死者,各军遂不肯济。
  郑大夫公子蟜谓卫大夫北宫括曰:“既已从人,敢观望乎?”公子蟜帅郑师渡泾,北宫括继之,于是诸侯之师皆进,营于棫林。
  谍报:“秦军相去不远!〃荀偃令各军:〃鸡鸣驾车,视我马首所向而行!〃下军元帅栾黡,素不服中行偃,及闻令,怒曰:”军旅之事,当集众谋,即使偃能独断,亦宜明示进退,乌有使三军之众,视其马首者。我亦下军之帅也,我马首欲东!〃遂帅本部东归,副将魏绛曰:“吾职在从帅,不敢俟中行伯矣!〃亦随栾黡班师。
  早有人报知中行偃,偃曰:“出令不明,吾实有过,令既不行,何望成功?”乃命诸侯之师,各归本国,晋师亦还。时栾鍼为下军戎右,独不肯归,谓范匄之子范鞅曰:“今日之役,本为报秦,若无功而返,是益耻也,吾兄弟二人,并在军中,岂可一时皆返?子能与我同赴秦师乎?”范鞅曰:“子以国耻为念,鞅敢不从!〃乃各引本部驰入秦军。
  却说秦景公引大将嬴詹及公子无地,帅车四百乘,离棫林五十里安营,正遣人探听晋兵进止,忽见东角尘头起处,一彪车马飞来,急使公子无地率军迎敌。栾鍼奋勇上前,范鞅助之,连刺杀甲将十余人,秦军披靡欲走,望其后军无继,复鸣鼓合兵围之。范鞅曰:“秦兵势大,不可当也!〃栾鍼不听,嬴詹大军又到,栾鍼复手杀数人,身中七箭,力尽而死;范鞅脱甲,乘单车疾驰得免。
  栾黡见范鞅独归,问曰:“吾弟何在?”鞅曰:“已没于秦军矣!〃黡大怒,拔戈直刺范鞅,鞅不敢相抗,走入中军,黡随后赶到,鞅避去,其父范匄迎谓曰:”贤婿何怒之甚也?“黡妻栾祁,乃范匄之女,故以婿呼之。黡怒气勃勃,不能制,大声答曰:”汝子诱吾弟同入秦师,吾弟战死,而汝子生还,是汝子杀吾弟也,汝必逐鞅,犹可恕,不然,我必杀鞅,以偿吾弟之命!〃范匄曰:“此事老夫不知也,今当逐之!〃范鞅闻其语,遂从幕后出奔秦国。
  秦景公问其来意,范鞅叙述始末,景公大喜,待以客卿之礼。
  一日问曰:“晋君何如人?〃对曰:”贤君也,知人而善任!〃又问:〃晋大夫谁最贤?〃对曰:“赵武有文德,魏绛勇而不乱,羊舌茫坝凇洞呵铩罚爬象菩庞兄牵钗缌偈抡蚨ǎ几竸苁洞筇澹砸皇敝 F渌洌嘟韵坝诹畹洌耸仄涔伲蔽锤仪嵋橐玻 ň肮衷唬骸比辉蚪蠓蛑校稳讼韧觯俊倍栽唬骸拌锸辖韧觯 ň肮唬骸逼穹且蕴薰屎酰俊ǚ恩痹唬骸拌稂d虽汰侈,犹可及身,其子盈必不免!〃景公曰:”何故?〃鞅对曰:“栾武子恤民爱士,人心所归,故虽有弑君之恶,而国中不以为非,戴其德也,思召公者,爱及甘棠,况其子乎?黡若死,盈之善未能及人,而武之德已远,修黡之怨者,必此时矣!”
  景公叹曰:“卿可谓知存亡之故者也!”乃因范鞅而通于范匄,使庶长武聘晋,以修旧好,并请复范鞅之位。悼公从之,范鞅归晋,悼公以鞅及栾盈并为公族大夫,且谕栾黡勿得修怨。自此秦、晋通和,终春秋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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