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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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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停找找,终于在溪水旁的一处山岩停下了脚步。那是一棵古老的枯树,枝干枯白,突兀伸出的枝桠已被风沙打磨。他伸手拂去树身上的落叶和尘土,望见了那年久刻出的图案,一抹浅浅的笑意浮上唇角。
郭临已经坐在铜镜前鼓捣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用发簪把头发别住了。她舒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可刚这么一动,发簪就跟着一颤,直溜地滑了下来,掉在地上“叮”的一声。
“啊……不行不行,我真的弄不好!”郭临苦着脸,揉着满头乱发。
陈聿修笑着摇了摇头:“了善大师亲手救的你,众僧都知你是为女施主,再扮成男装,不是欲盖弥彰么?”
这道理真是太足了,压根无法反驳。郭临撇嘴思考了好一会儿,只能弱弱地道:“可我用不好发簪啊!”
他挑了挑眉,上前弯腰拾起,忽而一笑:“阿临,你确定让我替你簪钗,嗯?”
那一个“嗯”真是转得音调悠婉,直挠人心。郭临脸一红,肚里压着一团火气,索性不管不顾地掏出发带绑了个简单的发辫,径直朝门走去:“就这么出门。”
陈聿修颇为无奈地瞧了瞧手上被主人抛弃的木簪,隔了片刻,耳边却没听到郭临的响动。他神色一凛,回过头,看到了门外站着的青衫人影。
“阿临……”七皇子立在廊下,一双鞋底,满是泥泞,衣角甚至还有枯叶。郭临神色闪了闪,朝他一望,却见他正定定地盯着她,“可否陪我走一走?”
后山的树林弥漫着尘土清香的雾气,虽有些凉意,却着实令人舒适。可即使这样,也不能完全释怀女装相见的尴尬。
就好像,明明是相识已久的人,此刻,却感觉全然陌生。
郭临偷眼去瞅,七皇子稳健地走在前方,步履姿态中都透露着从容而坚持。好像是为了完成使命一般,带着她一步一步走进这里。
“山间青苔遍布,阿临仔细些。”七皇子回头道。
“我……”
刚好就这一脚,惊呼都还未发出,人就直往下溜去。
手臂猛地一紧,一股力道顷刻环在腰间。郭临一脚踩完了青苔,再一转眼,人已被七皇子牢牢地环在怀中。
真……丢脸丢大发了!郭临汗颜尴尬道:“那个……”
“呵……”七皇子突然低眉摇头嗤笑,“真是,都打算好要带你来这里了。”
“七……”
“阿宁。”
郭临瞳孔骤缩,一抬眼,七皇子深深地望着她。漆黑的瞳孔,如同一张疏忽就会深陷的巨网。她蓦地止了呼吸,就在即将撇开脸的刹那,七皇子眨了眨眼,换回了惯常轻嘲浅笑。
他放开她的腰,却坚定地拉着她的手:“阿宁,我们去最初相遇的地方。”
郭临身不由己地跟着他漫步穿越丛林,二人手掌相碰,掌心的剑茧互磨。仿佛是另一种的贴近,亲密。
片刻后,眼前豁然开朗。叮铃的溪水潺潺,清澈得能洗涤人心,溪旁的红枫重重累累,火一般的耀眼。郭临看着看着,眼睫轻灵地眨了眨,微笑起来:“这就是我们相遇的地方?”
“阿宁。”
“嗯?”
“考考你?”七皇子偏头一笑。
郭临眼珠一转,松开他的手,跳上溪水间的石块,指着溪水:“你捉鱼!”
七皇子拾起一块小石子,冲她扬了扬:“你打鱼。”
“哈哈哈哈……我那时还想,这小和尚不守清规戒律也就算了,连捉鱼的技术都这么烂,活该吃不到肉。”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高明的手法,本想虚心求学以己用。结果却发现是个和我一般大的女孩使出,真是羞得无地自容。”
“哦?”郭临挑眉,话音虚转。七皇子心领神会,二人顿时一齐沉默起来。
林间惊起的飞鸟划过长空,郭临和七皇子同时出手,一个用手,一个用石子。水面猛地炸开,水花四散飞溅过后,二人手心各捏着一条扑腾的大鱼。
“唉,果然还是幼年的那段时光最好啊。”郭临淡淡地叹息,蹲在岸边,看着和七皇子捕的鱼重新回到水中,灵活地摆尾溜走。
那时候细腰和父亲都好端端的,父亲找了善大师论典,从清晨争论到黄昏,据说送膳的小师父都进不去。自己呢,则带着细腰在后山耍了个遍,野味吃的饱饱的,还顺带救济了一个常年不知肉香的小七皇子。
“阿宁。”
郭临头皮一紧,感觉就要被问到最难回答的问题。却听他叹息着续道:“以后还会有更好的时光的。”
“嗐……等皇太孙的威胁彻清了,大概,是可以好一些吧!”郭临一屁股坐下,环住双膝。
“你不想做将军,做京兆尹吗?”
“我……”
“阿宁,不想做,便不做吧。”
郭临诧异地回过头,七皇子微微一笑,抬手朝溪水扔出一个石块:“从今以后,你无须有任何顾忌!”
郭临怔住,良久才道:“你说什么?”
“只要是你所想,拼尽一切我也为你办到。”七皇子侧眸严肃地凝望着她,眼底的深情潺潺若水般溢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阿宁,与你重逢的这一日,我已等太久了。”
呼吸顷刻间停住了,鸟啼虫鸣的声响在耳边放大。可即使这样,也阻拦不了他的话语在四周回放。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阿宁,与你重逢的这一日,我已等太久了。
……
“呵呵呵,”郭临干笑着站起身,“七殿下,我们出来好一会儿了,这就……”
“阿宁。”
一道高扬急切的琴音忽地在此刻传来,曲调婉转撩人,满满的情意暗蓄。郭临一怔,目光猝不及防跌进七皇子的瞳孔。双手被他抓住,力气之大,不容她再躲。
“阿宁,我……”
“君意沈!”她突然沉声喝出他的名字,将他无数的话语堵了回去。
随后她挣开双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循着琴音穿过稀疏的竹林,一眼就望见了那个倚竹而坐、架琴膝间的男子。长发徐飞,白衣胜雪,眉眼如画。
仿若世间最好,万般独美,都已在此处。无论是景,是琴,还是人。
郭临迈步站到陈聿修的面前。风萧瑟,吹过枯叶飞掠琴弦,扫出轻微的杂音。他毫不在意,指尖轻挑,拨出下一个音。
然而琴声戛然而止。一如上元节的画舫,同一首《凤求凰》,被同一人的手按住了琴弦。
陈聿修的笑意僵在眼底,他徐徐仰起头,和她对视。
毫无波澜,毫无怯惧。她直接又冰冷地盯着他,瞳孔幽暗深邃,没有一丝温度。
“……连你,也要逼我吗?”
四周是如斯的喧哗,林间沙响嘈杂不断。然而亦有深渊般的空静,静到人心发慌,静到五感皆无。普天之下,除了对面的那个人,再也没有任何存在。
可那个人却松开手,指尖垂下划出一串低迷的琴音。毫无留恋地,怫然而去。
第92章 与你真心
山路来时,颇觉难走。可到当下一心要离开,尖石利棘也拦不住。
郭临憋着一口气,不住地往山上攀登。方才还远远望见的皇觉寺庙宇,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近前。她脚下不停,径直顺着墙面继续走。
偏偏走了许久都没有见着门,郭临久病初愈,清晨出门活动到此时,已是精疲力竭。背靠着墙壁,轻喘几口气,便缓缓滑坐在地上。
杂乱的思绪涌上来,她痛苦地埋下头。然而下一秒,手臂突然一紧,却是被人抓住了。
郭临猛地抬头,见着来人,顿时不耐:“你怎么……”
“我就是在逼你。”
山风哗哗地吹扫起落叶,有几片甚至飞撞在他身上。他的胳膊撑在她耳畔,宽大的衣袖挡住风沙,顽固地撑出了一片天地。
“我若是不逼你,阿临,你要把自己隔绝在这身男装下到什么时候?”
郭临气得发抖,抬掌过去推他:“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陈聿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面庞逐渐抬起,露出异常强硬的神情。郭临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呼吸不由一窒,但仍旧倔强地瞪着他。
墙内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僧人行到此处。郭临撇开眼,不想在这当头继续和他吵。
可不料墙内的那两人居然停在此处说起话来。
“刚刚在殿前,张怀兄递来的纸条上面说了些什么?”
“说的是京城的消息,月前作为漠北使臣出使我国的那个汉人高彻辰,已辞去漠北官职,投效我朝。”
“哦……他消息这么迟啊!要我说,与其说是投效朝廷,还不如说是投效太孙殿下。”
郭临微微一惊,听出这二人苏杭口音,显然并非皇觉寺僧人,该是前来上香的香客。
“一晃过去了有八年吧,郭景云那事当年闹得江湖沸沸扬扬,知玄方丈带了四大门派的人足足追杀了一年。可结果呢,人家渊华宫有的是人才送来我大中原偷取秘籍。”
陈聿修的眼睑一颤,望着郭临张了张口。她却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垂的眉眼微微流露出一丝苦涩。
“知玄方丈前年不是死在了苏州的重元寺么?”
“是啊,听说死前他做假账,私敛财宝,建宅藏妻的事都被爆了出来。少林寺丢了脸,也不好找重元寺的麻烦,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唉,要我说啊,这就是报应。”
“怎讲?”
“郭景云当年以渊华宫无陌使的身份横空出世,身兼百家武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样一个惊才绝艳,又青年俊秀的人,江湖中嫉者有之,恨者有之。名门武当更因为他身怀其派的不传之秘,处处找他的麻烦。可他偏偏就能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下,广交英豪,好友遍及天下,‘无陌公子’的名号人人称颂。纵然他已明言是为求各派武学而出山,可哪有人真敢去杀他?”
“那为何后来……?”
“前些年,老吴去漠北跑了趟商,听了不少边角料。他说郭景云早就成了渊华宫的叛徒,被知玄带人追杀的十年前便离开了渊华宫,一身绝世武功也丢在了天山上。”
“居然是这样……难怪,难怪!”
“我猜啊,知玄那秃驴,不是瞧上了人家肚子里的别派武学,就是把昔年少林七十二绝技被渊华宫盗走的仇,报在势单力薄又失了武功的郭景云头上。”
“呔……狗咬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老余,你家那点微末的余家拳法,你确定那新一任无陌使高彻辰他看得上?他都是东宫的人了,等到太孙登基,这天下的东西,还有他取不到的?”
“这真是……唉,我还是找张怀兄再商议商议,要真到了那一天,可什么都迟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树叶的沙沙声慢慢填充进耳。郭临轻缓地放下捂住他嘴的手。
“阿临。”
陈聿修猛然抬起双手捧住她的脸,长眉蹙紧,目光中难得透露出惊惶。
郭临搭着他的手,淡淡地笑道:“聿修,知玄是我的杀的。”
他一惊,眼眸陡然睁大。
“知玄敛财是真,藏妻是假。”她轻巧地抬起头,“那是我编的。”
“所以,”她猛然用力扒下他的手,喉头哽咽,眸色中的痛苦倾满溢出,“陈聿修,你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我从阖家被追杀的那一日开始,就没有再做回一个闺房少女的资格……我配不上你,也配不上七殿下。我和你们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陈聿修细微的呼吸几不可查地加重,须臾,他颓然松开双手。郭临强忍住泪意,撑着地面艰难地支起身。
然而才刚刚离开他笼罩出的天地,就听到他在背后颤抖压抑的嗓音:“阿临,你这般推开我,是打算在你所谓的世界里独生自灭吗?”
郭临猛地一震,抬起的脚再生不出半分力气。呼吸几渐急促,越来越快,裹住双眼的热泪控制不及,潸然滚落。
那紧贴在脸上滚烫的温度,和缓缓环上腰间的双臂一样。陈聿修牢牢地抱着她,铁腕一般的禁锢。她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来扑在他的肩头。
天野草木,红枫落华,只有它们听见了那声如悲如怒、如怨如哀的嚎泣。仿佛要将迟来八年的悲愤,在此间宣泄诉清。
*
日渐黄昏,香客们开始离寺。小沙弥提了扫帚打扫门院,不经意抬头望见有两人逆着下山的人流疾步奔上。正欲责怪不守规矩的香客,却见其中那个高大的汉子已经大步走到了近前,抬手亮出一面铜牌。
背着夕阳,上面的字有些难辨。沙弥细细地瞧了好一会儿:“京……兆少尹?”
“不错!”另一个白衣公子摇着一把绘扇走近,俊秀英朗的五官被逆光笼罩成形,“在下有事求见了善大师……或者说,求见在此处养伤的武卫将军。”
沙弥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道:“小僧这,这就去禀报方丈!”
白子毓在禅室刚坐了一会儿,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回头望去,见着的却不是郭临,而是陈聿修。
姚易急红了眼,一脚站起:“少爷呢?”
陈聿修抬起头,答道:“在休息。”
白子毓微微眯眼,目光瞧着陈聿修不放。口中淡淡地道:“不想少师大人居然也在皇觉寺。”
陈聿修漠然嗤笑,并不作答。姚易却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乃是太孙的下属,与他们本不是一派。登时斗眉倒竖:“你……你做了什么?”
“不巧,救了她而已。”他轻飘飘一句话,便把姚易周身的杀气都卸了。
白子毓轻笑出声:“我还想着你敢独身待在倾向七皇子的皇觉寺,不是被胁迫了,就是无路可去了。眼下看来,却是第三种。”
姚易不解地回头,看了看白子毓,又看了看对面,着急道:“白少爷,他也有可能是奸细……”
白子毓低垂着眼睑,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觉得百年书香学士府的嫡长子,会给常家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暴发户做奸细?”
姚易皱了皱眉,思忖片刻后,老实地在一旁坐下。
“看来白兄,已经信任我了。”陈聿修略一挑眉,接过对面递来的茶杯。
“我倒未必全信,可就我手上的情报而言,”白子毓抬眼看向他,“我们家那位惯常莽撞的少爷,对你信赖有加啊。”
陈聿修微微皱眉,又浅浅一笑,表情舒坦,似乎最后对这话非常受用。
“阿临。”
“我没事……”
门外人声渐响,白子毓端起茶杯,看着郭临和世子推开门走进禅室。他轻轻地瞟了陈聿修一眼,笑而不语。
“老白!”郭临步伐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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