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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凤朝阳刀-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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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剑臣步履艰难地缓缓地走到母亲杨氏夫人面前,示意女屠户李文莲把母亲放好在金交椅上,他自己却紧紧地把脸儿贴在母亲那毫无血色的脸颊之上,良久,良久……

女屠户以一只玉掌,悄悄地贴上了江剑臣的后心。丝丝内力,向江剑臣肌体上注去,让他狂涛般的激愤心情,慢慢地平缓下来。

江剑臣毕竟是五岳三鸟中的人物,慢慢地把脸离开了慈母,第一次向女屠户李文莲投去一瞥异样的目芒,刺得她娇躯抖颤,心神剧震。只听江剑臣语音凄惨地说道:“莲妹妹,愚兄幼遭孤露,长途惨变。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在!我请你陪同哑老前辈先一步赶赴三边,速速查清我父被害详情。切记,只是速查详情,一切事情待愚兄赶到时再说。”

女屠户李文莲听了江剑臣的吩咐,竟然出奇地把头连摇了几下。江剑臣脸色一变说“你想怎样?”

女屠户李文莲抗声说道:“父母深仇,不共戴天。我的杀心已动,办不了你派我的差事,也愧对我肩上的飞虹宝剑。”

江剑臣默然了!他的痛苦在渐渐加剧。

女屠户眼珠一转,话音陡变说:“看在是三哥哥的命令,莲儿服从。”身躯起伏,人已蹿上房去,飞纵而逝。

武凤楼心内一急,知女屠户只要一到三边,飞虹剑非沾满血腥不可。杀杨鹤是为了报仇,其他官兵可都是朝廷的卫国干将,那可是杀官叛逆的大罪!想到这里,单膝一点说:“三师叔,请令孩儿随后前往三边,免得多造杀孽。”

江剑臣的头只略微一点,武凤楼膝盖沾地的部位猛然一弹,人已化成巧燕穿云,从厅门直射出去。

这时,老将军杨森和邬念慈都清醒过来。江剑臣轻轻地抓住了邬念慈姑娘的纤手,哽咽说道:“恶气难消,恨海难填,咱兄妹已成了无父孤儿!望妹妹千万不可轻生,留有用之身,替哥哥孝敬母亲,我恨不得一步赶到三边,一察究竟。”

邬念慈神情一震,庄重地把头点了一下。

江剑臣刚想动身,老将军杨森哭着叫道:“剑臣孙儿,陡遭巨变,你娘膝前怎能没有你在!就是外祖父我,风烛残年之际,也万万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呀!”

江剑臣一听了老将军杨森的话,脸色又转铁青,心内一疼,忍不住仰面朝天,振声大笑,直笑得厅内众人个个变颜变色,人人心惊胆战。又听他切齿说道:“江剑臣连父亲都没有了,人世间哪里还有我的亲人?我本是一个人间弃婴,老将军,你认错人了。”

说到这里,目光一扫李鸣,口中吐出一个“走”字,和缺德十八手李鸣三人,已双双飞身上房。

江剑臣心急如焚,知李鸣的轻功比自己差得太远,就用一只手携起了李鸣,展开惊世骇俗的身法,一溜轻烟似地向三边赶去。

他们师徒距女屠户、武凤楼二人离开杨府的时间迟了半个时辰。以江剑臣的轻功造诣,估计半夜时肯定能追得上他们。谁知追了半夜,一弯斜月已高挂西南,竟然连女屠户李文莲的人影也没看见。

江剑臣仗恃自己轻功超群,才叫女屠户约会好哑阎罗郭天柱先走一步。他要不是有把握追上女屠户,岂能放心让这个杀人的屠户先去三边?

这一没有追上,李鸣猛然哎呀了一声说:“师父,咱爷们追不上了。”

江剑臣听李鸣说话,脚下毫不减缓速度,奇怪地反驳说:“凭李文莲的轻功,能超过我的脚程?”

李鸣叹了一口气说:“师父,你老是当事者迷。论脚下的功夫,她当然比师父差得很远。可她有一匹日行千里的大菊花青宝马呀!”

江剑臣心头一惊,反悔道:“怪不得她先不愿去,后来又变了主意。那匹马想必是哑阎罗给她保管着,我猜想她和郭老前辈绝不会失去联系。”说罢,脚下又加了两成功力。

一阵急追,没有追到女屠户李文莲,却赶上了武凤楼。三人一见面,武凤楼惶惶然向三师叔请罪说:“徒儿无能,没能阻止住李姑姑。她已经独自一人骑马先走了。哑阎罗郭老辈不放心,也追了下去。我没有办法,只有等三师叔来了,再设法随后援助。”

江剑臣顿脚长叹,恨声说道:“这个丫头比侯国英更为难缠!偏偏慈云师姑又溺爱不明,我真拿她没有办法。只盼不出差错才好。”

就在三人会面后,江剑臣为女屠户的任性莽撞心急如焚之时,哑阎罗因为阻止不住女屠户,更为心焦。女屠户李文莲可不管这些。她轻轻巧巧地骗得江剑臣的允许,又抢得了半个多时辰的先机,扬鞭频催,第一次把心爱的良驹重重狠击,简直不惜跑死了它。

女屠户鞭催坐骑赶到三边重镇,跳下马来,爱抚地拍了拍马的后腚,柔声说道:“累苦你了,大青!等会我给你好的吃。现在,先找地方去歇会吧。”说罢,又轻拍了一下。可怜那匹菊花青宝马哪里还能挪动一步,已累得倒了下去。

女屠户心心念念报仇雪恨。哪里还顾得坐骑!轻点巧纵,闪开了遍布的哨位,从遍驻的兵丁的帐篷上直扑中军要地。她也不想想,杨鹤身为三边总督,又知外甥江剑臣的武林身分,没有十足把握,他敢轻举妄动吗?就在女屠户快要接近中间几十座大帐时,陡然发现这地方执戈警戒的兵丁反而比外围要少多了。

她江湖经验虽然丰富,但毕竟是个女孩儿家,见识不多,智计不足,反而认为是中间腹地,有外面重兵把守,没必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了。遂很快掩身到正中高地上一极大的牛皮宝帐之前。

窈窕的身躯紧紧贴在邻近一座怅篷上面,运足目力,仔细眺望。只见这片高地颇为平坦,正中间一座大帐占地数十丈之多。它的四角有四座中等帐篷,好象传闻中所说的梅花子午阵形。这时,残月西沉,整个兵阵中偶尔传来零落的更锣之声外,简直象死一般的沉寂,而且静得有点儿叫人心一寒。

女屠户凭一双锐利的眼睛,确实已相信不会有人走动。她柳腰三折,一式“阳关三叠”,莲足轻轻借物三点,已飞扑到正中间的那座牛皮大帐上。她人虽刚满双十,可在武林中却鼎鼎有名,这一来是本身禀赋极佳,二来孩时已受华山神尼慈云师太的深爱,传授了神尼的衣钵。

她生性暴烈,嫉恶如仇,手毒心狠,出现江湖仅仅一年!就落了个女屠户的称号,对她的残暴嗜杀就可想而知了。

当她飞身到最大的牛皮宝帐之时,屠戮之心已经狂炽到极点。所以,在那一式“阳关三叠”的同时,那口切金断玉的飞虹宝剑早已拔了出来。她把掌中剑一翻,银虹闪处,那三层牛皮制成的帐顶早已被她的宝刀划开了一尺半长的大口子。紧接着,施展一招“龙宫取宝”,头下脚上,钻入了大帐。

放眼一看,只见长案后一个年近半百的威猛将帅正在粗如儿臂的巨烛下,俯首凝神,细阅兵书,身侧站着一个侍卫亲随模样的大汉。长案前,两侧分站着四名带刀将校。

对于这些只会冲锋陷阵的猛勇之夫,以女屠户观之,无异于一群木偶塑象。身未落地,飞虹剑银光一闪,左侧两名将校的头颅早被削落。她知道,揖案阅读的将军必是三边总督杨鹤,左手一甩,四枚沙门七宝珠已嵌入了右侧两名将校的四只眼内。只听两声惨叫,一齐掩面倒下。好厉害的女屠户!四名带刀将校连她的模样都没有看清,眨眼之间已经两死两残。

帐中六人,已除其四。女屠户不等杨鹤和他的亲随回过神来,左掌贯足功力,震向那个亲随的胸前,右手的飞虹剑“落絮随风”,向三边总督平削了出去。她是诚心平着削去他的首级,叫狠毒成性的杨鹤落个一字并肩王。

突然发生的事变,可能把一个堂堂的三边总督吓坏了!就在女屠户的飞虹剑银虹乍闪之下,杨鹤软瘫了一样萎缩下去。只听喀嚓一声,一顶帅字金盔被削去了三分之一,可他的那名亲随却叫女屠户玉掌猛挥,印个正着,连一声哎呀都没有叫出口来,就立毙在李文莲的掌下。

女屠户真不愧为武林女杰!她那霹雳雷霆般的一剑仅仅只把杨鹤的头盗削掉,并未伤及肌肤,情知不妙,芳心陡沉。招式一变,想再变招击出,猛听嘿嘿一声怪笑,她的右臂上端骤然一疼,殷红的鲜皿已渗了出来。

女屠户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右臂已被一种极薄的飞刀划开。她立即醒悟过来,原来那案后坐的并不是威镇边陲的三边总督杨鹤!而是由一个身手极高的绿林人物假扮杨鹤,企图诱人上钩的毒辣手段。

一照面,女屠户就因右臂受了极重的刀伤而减去了一半威力,是她出道以来所受的第一次打击。她激怒之下,杀性更狂,剑交左手,一轮猛玫,就是连环三剑。

须知,华山神尼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极为凌厉,女屠户又是急怒攻出,虽然是左手使剑,声威也相当吓人,不料,那假扮杨鹤的人物竟然能在长袍厚履极端不利的情况下,一一避开,并且身形轻灵地脱出了女屠户的剑光笼罩之下。

女屠户这才看出那个假杨鹤年约四十七八岁,细眼长眉。高鼻阔口,阴沉威猛,确属不凡。只听他狞笑了一声说道:“后生小辈。算你有胆!为了江小儿,竟然敢孤身犯险。可惜你破坏了爷们诱杀江剑臣的大计,你还不抛剑认栽吗?”

女屠户李文莲银牙一错,恨声骂道:“助纣为虐的匹夫!你伤了大爷一刀,我要你加十倍百倍偿还。”左手剑一颤,又想攻出。

假杨鹤嘿嘿冷笑一声,说道:“黄毛丫头,也敢自称大爷。你的回凤舞柳剑法,已告诉了我,你就是被武林人物捧上云端的女屠户李娃儿。老尼姑远在千里之外,可护不了你的短了!抛剑认栽,还能苟且一命。否则……”

说到这里,话音一顿,右手往女屠户身后一指说:“你已成网中之鱼,还能挣出网外不成?”

女屠户心头一惊,身躯一斜,抢占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势,凤目再闪,只见大帐门果然一字并排地站着四个黑衣大汉,每人一口弯弯的怪刀,虎视眈眈地封死了她的退路。

女屠户李文莲性情虽暴,却是有名的刁钻古怪,好动小心眼儿。一见情形果然不妙,知在千军万马的兵家重地,凭她一条龙。是吸不干大海之水的。她懒散地放松了功架,嘻嘻一笑说:“老狗头还真有一套!假大爷走了神啦,你只被我毁去了一顶不值钱的头盔,我可是真见了喜。若有胆量,恭送假大爷安全出境如何?”

见假杨鹤并无答应之意,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句。“这一票,我可是蚀了大本了!你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女屠户李文莲可真算是浑身是胆,胆大包天,身陷兵家要地,四面楚歌。面对强敌,她还能诙谐套人,实实难得。

假杨鹤被女屠户这一套亦庄亦谐的口吻给激怒了,厉吼着说道:“鬼丫头死在眼前,还敢惹老子生气。我看还有哪位尊神前来救你?”

说罢,向门内四人把手一挥,喝令一声,“给我上!”

帐门内四个黑衣大汉听了首脑的命令,竟然纹风不动。女屠户两眼一亮。那假杨鹤顿知不妙。刚想捕获女屠户作为抵押,蓦地从四个黑衣大汉的中间鬼魅似地闪出一个人来。女屠户娇呼一声“哑叔”,飞扑迎去。原来是女屠户另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江湖上出了名的快刀哑阎罗郭天柱赶到了。

女屠户李文莲见哑大叔一到就制住了假杨鹤的四名手下,芳心一喜,蛮横的性子又上来了,撒娇呼道:“哑叔叔,莲儿受伤了!血流得好多好多,快替我宰尽这些猪狗。”

不料,哑阎罗郭天柱只瞟了李文莲的伤处一眼,连理也不没有理她,反而毫无怨愤地对假杨鹤说道:“姓桂的,江湖上对你的死去都有怀疑。原来你果然神通广大,二十年来,竟能藏身在边陲要地。看在我的面上,放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一马。我担保她脱离开这一场凶杀事外,并回山禀告我的老主人,绝不为难于你,还保证绝不泄露你在此地的秘密。怎么样?”

女屠户李文莲几乎把心肺气炸,尖声抗议说:“我不干!伤得我这样重,还不准我师父找他,大便宜他了!还有我三哥哥的事,我死也不能不管。该死的假哑巴,你怕他,你滚开好了。”

她真气伤了心,眼泪都几乎流了出来。从孩提时候起,她真没见过自己一向刚强倔犟的哑大叔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家。

可哑阎罗对她的气恼哭闹连理也不理,还是低声下气他说道:“好在,她没有把事情闹大,放开手吧!我诚恳地求你了。”

女屠户气得玉面煞白,恨声骂道:“怕死的假哑巴,你是孬种!不掺假的大孬种!从现在起,华山没有你这一号人。我是未来的掌门人,我不要你这样的窝囊废!你快滚,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快刀哑阎罗被她如此的咒骂,却好象聋子似的,充耳不闻,第三次向那个假杨鹤求道:“是和?是战?一锤定音。我的耐性有限了。”

看来,那个姓桂的对快刀哑阎罗有很大的顾忌,在郭天桂第三次掷地有声地说出这几句话时,他阴沉的脚色连连变了三次。等他听到了哑阎罗的那一句“我的耐性有限了”的时侯,身形一震,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开口说道:“郭兄的话!桂守时焉敢不遵。好!我送三位离开此地。只是……”

他一面说着,一面对那四个被哑阎罗制住的黑衣大汉看了一眼。

快刀哑阎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点了女屠户的软麻穴,收起了她的飞虹剑,将她挟人左肋,右手连点四指,解开了四个黑衣人的穴道,并顺手从姓桂的手中接过了一粒丸药,只说了一声“多谢”,人已越过几座帐篷。

女屠户哪里肯依?她虽穴道被点,身子不能动弹,可嘴里仍是咒骂不止,甚至骂了快刀哑阎罗上下十八代。

由于快刀哑阎罗行动神速,江湖经验又极丰富,再加上那姓桂的随后掩护,轻而易举地脱出了军营重地。

哑阎罗郭天柱挟着女屠户驰上了一处坡地,找一片野草丰盛的地方,才爱怜至极地把女屠户放了下来,并顺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女屠户生性蛮横,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她的穴道刚被解开,就向哑阎罗猛冲过去,不光嘴里骂道:“你这丢人现眼的废物,折尽了华山派的声誉”,而且手起一掌!向哑阁罗的左腮扇去。

哑阎罗动也不动地挨了她一掌,打得他眼前金星直冒,左腮当即紫肿起来,嘴角里流出了鲜血。

说真的,女屠户和哑阎罗确实亲如父女,只怪老神尼对这个宝贝徒弟太娇纵了,终于养成了这种凶横的脾气。尽管凶横,女屠户并不是诚心打她的哑叔。她真的想不到哑阎罗竟然不闪不避,甘愿挨了她含愤打出的一下重掌。打实之后,她那颗坚硬的芳心不禁一疼。手的感觉告诉她,她这一掌至少打掉了哑阎罗左边四颗牙齿。

这时,天色已渐透明。看着哑叔的左腮不光越肿越高,而且紫中泛青,打得实在也太狠了!她又愧又悔,又急又疼,跺着脚恨道:“哑叔该死!你明明能躲开,偏偏硬挨了一下,诚心想气死我!”

一边恨着,一面又贴上前去,狠狠地摇撼着哑阁罗的肩头,急切地嘶声叫道,“快把牙吐出来,快吐呀,哑叔!”摇着喊着,急得她两滴清泪,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快刀哑阎罗被打得几乎变了形的丑脸上,透出了一丝关心、焦急和慈爱的神色,他猛伸双手,把女屠户拉到身前,叹了一口气说:“别闹了!你今儿可是硬拣回一条小命。快提真气,闭往右边的穴道,试试你的右臂是疼痛还是麻木?孩子,哑叔铁骨铮铮,纵死不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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