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八二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这是一支离别的歌-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个人拖着50斤的行李在LA机场狂奔赶去纽约的飞机;节日里被遗弃在这个鬼地方;凌晨独自在雪地里走,手和脸冻得简直没知觉了,在那些时候没觉得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的这句话让我回想起所有事情,突然觉得委屈的要命。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已经申请了波士顿大学了。不是很好的学校,肯定可以录取的。”
“真的?怎么不早告诉我。”我高兴起来。
“这个就是保底的。”
“那我放完假也去波士顿看看。”我说,“前几天都打你家电话都没人接,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就是亲戚家有点事情。”
“我挺怕你突然说不来了。”
“如果我不来了,你怎么办?”
“当然回来找你算账啊。”我说,“你会不来吗?”

电话里传来焰火和鞭炮的声音,星球的另一面,新年已经来了。
喧闹声的间隙,他说:“不管怎么样,我肯定会来找你的。”  

15)
1999年,春天来临之前,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林晰换了个新工作,开始在一家时尚杂志社上班,不用再拍螺栓螺帽了。农历春节之前,他到学校来看我,给我一个深红色皱纹纸包的盒子,打开来是一部红色的手机。

“干嘛送我东西啊?”我问。
他呵呵呵的冷笑,说:“省得再给警察叔叔找麻烦。”然后拿出一个同款的黑色的,拨了一个号码,我手里那个响了,他拿过去,设了一个speed dial。
“我不喜欢红的。”我说,“你那个挺好看的,我要那个。”
“不行。”
“你做人情就做的地道点,我最不喜欢红颜色了。”我伸手去抢,他不躲,笑着看着我,任由我把他的电话拿过去,红的丢回给他。后来,那对电话我们用了5年时间,始终是彼此的第一个speed dial。

第二件事就是我爸交了个女朋友,更准确地说是,已经交往了一阵的女朋友,终于正式告诉我了。那个女从前是我爸的学生,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上我爸这个中年大叔了。而大叔对人家也有意思,做毕业论文的时候,特别挑了她的选题。该选题说起来也实在劲爆,原文不记得了,主题就是论述法国文学史上的不论之恋。结果那个学期,隔三差五就能在家里看到这个女同学,恭恭敬敬的坐在大叔身边,桌子上一把彩色水笔,一厚叠纸,纸上改的那叫一个五彩斑斓。几个月后论文做成了,大叔带着些许伤感,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助此女到巴黎留洋。不想淑女情长,几年之后,人家又飞回来了。

“爸,其实这样挺好的。”我在电话里说,不是心里真的觉得好,而是没有我反对余地的好。
“你这么说,爸爸很安慰。”大叔还挺能演。
“就这样吧,新年快乐。再见。”我演不下去了。

放下听筒,我一把拔掉电话线,把电话机扔了出去,宿舍门没关,砸在对面的门上,塑料的碎片掉了一地。室友和几个来串门的女孩惊愕的看着我,我平静的说:“My dad told me he's going to marry a twenty something girl。 And they are planning to sell our home and set up a new one without me。 ”

“Oh~”姑娘们与其说是叹息不如说是欢呼,“Wele to Dawor’s Orphans Club。”原来大家都一样啊。

第三件事就是,农历小年夜的早晨,我收到周君彦的email:小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今年不能去美国了。 你不用回来找我,好好读书,以后我会来找你的。

 16)

课间,我打电话过去,响了一下就有人接起来。
“我知道你会打过来的。”正是周君彦。
“你说不能来了什么意思?”我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
“我家里出了一些事情,你先别打断我,听我说完。”他说,“你不要去打听是什么事,我不想你从别人那里听到,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交待。我今年不能去美国了,但是我们肯定不会分开的。”
“我们现在就没有在一起。”
他沉默了一下,说:“你相信我吗?”声音里透着从来没有过的坚决,听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我相信你。”我说。

但是实际上我并没有像他关照的那样不去打听,那怎么可能?!我没有去上剩下的课,给一个从前的同学打了电话。那人很吃惊我会想起来给他打电话,没听完他寒暄。

我直截了当的问他:“周君彦家里最近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他说他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跟韩晓耕有点关系,他们两个最近总是在一起,请假也一起请,两个人成绩都没有从前好了。

我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说:“大概去年十月份,就是你走之后不久。”

我说:“哦,知道了,谢谢。”挂断了电话。

当时已经是上午11点钟,学生们都在上课,我不确定是不是要再打电话给周君彦,打过去,我又该说些什么。一个老师在大楼中庭看见我,问,哪个班的,怎么在外面晃?我回答说,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去睡觉。真是瞎话张口就来。我走出大楼,天气不好,远处的天边团着一片乌云。我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然后沿着河边走,一直走到树林深处,在一棵栗子树下坐了很久。后来,我跟林晰说起那时的感觉,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个无家可归者,周围再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人是有关系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林晰回答说,他也有过同样的感觉,而且当真在公园的长凳上睡了大半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傍晚的时候,我回到学校,给周君彦发了一封mail: 我都知道了,不要再联系了。

之后很长时间没有收到回信。我渐渐的也懒得再去查收那个邮箱,直到被系统删除。日子过的一切如常,春天来临之前,我去了一趟波士顿,拿了些资料,看了看那里的校园。波士顿大学就在市区,半开放式的,学生很杂,没有什么象牙塔的气氛。回去之后,我很快寄去了申请资料,面试了一次,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之后就是申请宿舍,renew签证,考试,毕业典礼,等等等等。毕业典礼上学生们合唱Auld Lang Syne怎能忘记旧朋友,把蓝色方帽抛向天空,朋友们拥抱着合影。林晰作为我唯一一个亲友参加了典礼,给几张照片。洗出来之后,我寄给了爸妈,自己一张没留。

林晰问我,“暑假回不回家?”
我说:“不回。”
“那去纽约吧,给你找个工作。”
“不去。”我回答,懒得说话,只想到一个都是陌生人的地方去。

毕业舞会上,黑暗里,一个男孩子热情的看着我的眼睛,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远离人群的地方,我们在初夏的月光下一直走到只能依稀听见音乐声,他把我拉到一棵树的阴影里,紧紧地抱住我,吻我。我接受了,但后来怎么也记不起他的名字,Jerry or Jeffery,都差不多。

 17)
6月底,我开始朝波士顿搬家,整理东西,发现自己身无长物,仍旧就是来美国时那个32寸的箱子。舞会上认识的男孩儿让我搭他的车,他说自己就要去那里一所Ivy league university读书。拖拖拉拉到傍晚才出发,开到中途,他把车驶进一条岔路,停下来,又试图吻我,一只手伸过来解我衣服的扣子。我觉得讨厌的要命,推开他,下车自己把行李从后背箱里拖出来,扔了20块钱给他做车费。他的车子开走之后很久,我还浑身发抖,平静了一点之后,我拿出电话打给林晰。

“你能来接我吗?”一句话说得似乎都很艰难。
他问我在哪里,没有其他的问题,只是说:“在原地等,不要乱走,不要搭车,我马上过去。”

两个半小时以后,林晰开着他的就雪佛莱来了。我上了车就趴在仪表板上哭起来,他把我揪起来,问我出了什么事没有。我摇头,然后靠在他身上继续哭。那天,他穿着一件没有印花的黑色T恤,肩膀和胸口都被我的泪水浸湿。我哭完了,仍旧靠在他肩膀上,他就那样让我靠着,一只手轻轻的拍拍我的后背,静静的,什么都没有多说。

天完全黑下来了,他带我回纽约。他住的地方还是去年的那个样子。我累极了,没有吃晚饭,洗了澡就睡了。第二天早上,他把我喂饱,然后开车送我去波士顿。我非常讨厌他,前一天来救我,第二天又把我送走,不问一句,你想不想留下来。不过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像钻石的火彩一样耀目,足以一扫阴霾。我又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可以独自在那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安顿下来。

我申请到的宿舍在Blandford街附近,里面大多是一、二年级的学生,位置离我将要去读书的管理学院不远,而我选的专业就是烂了大街的企业管理了。屋子依旧是两人合住,因为是暑假,只有我一个人住。今年上半年看一个讲赌博的电影《21点》,发现男主角的宿舍根本不是MIT的,就是BU的新生宿舍The Towers。那里还是几年前的样子没变。

我在管理处办了手续,交了钱。林晰帮我把箱子搬到房间里,我满不在乎的跟他说:“行了,你走吧。再见。”

他苦笑,说:“再见。”走了。  

 18)
如果说孤独也有颜色,那一定是黄昏的颜色。每天那个时刻,我靠在窗边看着太阳西沉,沸水一样让人痛到窒息的感觉弥漫开来。很多天过去,我仍旧没有打扫房间,也没把行李箱里东西整理近衣橱里去。好像这样,我一个人流落异乡就还不是既成事实的事情。

我四处闲逛了两天之后,林晰打来电话,说一个他认识的人要在波士顿请摄影助理,如果我愿意,可以去试一下。

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有点知道,他嘴上轻描淡写的一些东西,其实都很用心。而我何尝不是这样,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跟开了花儿似的,嘴里却说:“远不远啊,我先去看看再说。”

结果那个地方还真的挺远的,单程要大约一小时。林晰说的那个人是一个台湾人,在美国混了8年了,诨名Dickson,已经在在商业摄影圈子里小有名气,新近在波士顿郊区置了个很大的摄影棚,倍儿有排场。我第一次去正好碰上他们接一个大活儿,对着一辆新款宝马车狂拍。U形无缝墙,房顶上八槽的Bacht导轨,遥控光屏,我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应有尽有。

忙完一阵,Dickson大叔过来招呼我:“林晰跟我说过你,你是Catherine的女儿对吧。我在巴黎的时候见过你妈妈。”

我很乖巧的点头,心里暗骂,搞了半天还是靠自己老妈的关系。半小时之后,从摄影棚出来,我打电话给林晰。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那人是我妈的朋友?”
“有关系吗?”
“我就是不愿意老是靠他们。”
“上次看你穿的那双Repetto挺好看的,是你自己挣钱买的?”
“去死吧你。”我一下挂掉电话。

他马上又打过来,“你别告诉我你不干。”
“干嘛不干?我闷死了也没人管我啊。”

他停顿了一下说:“工作就是工作,没人会因为你是谁的女儿特别关照你的。还有他们那帮人喜欢到处瞎混,你能不去就别跟去,推不掉就自己小心点,不要跟不认识的人搭讪,不要喝酒,dope一定不能碰,看紧自己的杯子。”

“行了,老爸。”  


我转念一想,说:“你明知是火坑,怎么把我往里推啊?”
他呵呵呵的笑起来,说:“It’s life; wanning to live it?”

我没有回答,只是使劲儿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看天空,又是一个橙红色的傍晚,我一路跑着到车站,先坐车去超市买了一直拖着没去买的一干用品,然后回去把宿舍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记下缺少的东西,准备再去采买。全部弄完,累得半死,洗了澡,吃了顿饱饭。突然起了学车的念头,又去查电话簿,记下机动车注册处和几个驾校的电话,想好了第二天打过去问问。不到十一点,我心满意足的睡了。  

19)
第二天早晨,我开始了在Dickson大叔摄影棚的工作。

职务是助理的助理。

第一个礼拜的主要任务就是给场内所有人,包括摄影师,灯光师,模特,化妆师,发型师,还有甲方派来的某总监,买早餐咖啡报纸午餐外加点心。有天下午被打发去市中心买摩卡色的长筒袜,一小时来回,跑的虚脱了,最后得了个白眼。

第二个礼拜大叔接了个新活儿,拍摄婴儿照片。摄影棚里满是推车和手提篮,笑声哭声打嗝声不绝于耳。我的工作变成了逗孩子。对6个月内的小婴儿,用棉纱纸轻轻擦他们的嘴角,让他们露出微笑。大一点的孩子,用玩具猴子吸引他们的注意,必要的时候自己扮成猴子,上蹿下跳嘴里发出吱吱声,引他们笑,让他们向上看,棚内的灯光在各种颜色的瞳仁上映出光斑,使稚嫩眼睛显得更加清澈动人。

第三个礼拜,摄影棚又神奇的变成了裸女的天下。拍摄前清场,另一个助理用Gossen闪光测光表在模特的腮帮子脖子胸部一通猛测,把数字报给灯光师和摄影师。我的任务是用一种亚光的透明胶布把模特的胸部固定在一种不受地球引力影响的状态上。局外人可能不觉得什么,我后来看到此类照片始终觉得胸部的位置很诡异,诡异的让人后脖子发凉。

不管是什么,我的确学了些东西。也交了新的朋友:

第一助理,也就是我师傅,名唤尼高, 20出头,很腼腆,收集了一书架的恐怖电影和小说,正在一间专业学校学习摄影,女朋友在新泽西乡下一个小学当老师,每周他都要过去相会一次。这段时间就是我最煎熬的时候,如果Dickson大叔要加班开工,场内所有的杂活儿就都是我的,不管我会做的还是不会做的。经常是打电话给尼高,他一边交我一边做,有时正赶上人家在亲热,微喘着声音挺怪的报给听一个供应商的名字或者印刷厂的地址什么的。正是在此等尴尬中,我们成了朋友。

还有一个是个麻豆,很浅的金色短发,总是玩得很疯。大家都只叫她的姓Mason,和我同岁,签了一个模特经济公司,没有在任何大学注册,高中的后两年也是自学的。“不想做任何要动脑筋的工作。”她总是这样说,并且时不时的鼓动我也入这个行当。

与此同时,我去机动车注册处领了学习手册,看了一下午,参加考试,过了,拿到一个实习驾照。出门就去驾校报了名,先付了8次课的钱。课上完了自我感觉不错,就租驾校的车参加了考试,结果没通过。打电话告诉林晰,被他骂了一顿笨蛋败家,骂完之后,他从纽约过来,陪我练了两天。又去考试,警察大妈终于在我的Learner’s permit上写了个Pass。

“想买什么车?”林晰问我。
“没想好,等领了薪水再买。”
“怎么缺钱啦。”
“我想自己买样东西,怎么啦?!”

终于,在暑假结束的时候,我拿着两个月打工的薪水买下一辆二手的丰田,小型的两箱车,已经跑了6W公里,看上去还不错。林晰看见了,说:“怎么买了红车?你不是讨厌红色吗?”
“脑子抽风了,进去就看中这辆。”我自己也纳闷儿,怎么买了辆红车。  

20)
9月份开学后不久,我和Mason去看电影American Beauty,银幕上18岁的Ricky对17岁的Jane说:
“If I had to leave tonight; would you e with me?”
“What?”她诧异。                
“If I had to go to New York to live; tonight; would you e with me?” 他又问。
“Yes。”她回答。

简单的问答让我突然想起几年之前的那个问题,“如果我去美国,你会跟我去吗?”我想的出了神,一切恍如隔世。

Mason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