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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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弟干脆地说，报第二批、第三批。
　　表哥笑道：你胃口不小嘛，你那公司有这样的实力吗？据我所知，你的公司规模不大嘛。
　　表弟说，中了标也就有了钱，技术人才可随时去外公司抓啊！设备可随时去定货啊！
　　表哥笑了，说，你是借鸡下蛋呢！
　　表弟说，还不是靠表哥你给借鸡啊！
　　表哥问：你也别以为我一手遮天嘛！领导同志插手这类事情，是要担闲话的！
　　表弟说，假若第二批、第三批只可取一，那我重点抓住第三批！
　　表哥问，为何？
　　表弟说，这两个系统，是电视台制作节目和播出节目的生命核心，使用中最容易出问题，并且随着制作节目和播出的需要，系统的软硬件也需要不断升级改造，而软件程序更需要不断完善和更新。以后的新程序，是不包括在服务维修范畴的。他只要使用了我们的产品和软件，那么也就完全依赖于我们了。
　　表哥问：这两批，价值多大啊？
　　表弟说，那10　部摄象机和话筒啥的，最低进价120万吧。那两个系统，硬件和原始程序，加起来，完全成本，包括硬件、软件专利、人员工费等，最低大概200万元吧。
　　表哥问：一般销售价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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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弟想了想，说，这两批，北京的谈判报价，加起来不下400万元左右，实际销售价格320万元左右。假若投标，10　部摄象机和那附件起码投160万元，两个系统起码投260万元左右。
　　第91节：电视台长（91）
　　胡海三盯着郑经理：这两批，你想报多少？
　　郑经理拍拍文件，说报420万元。
　　胡海三默算了一下，眼睛眯缝起来斜睨着郑经理，说，你小子真中了，你一口就吃100万呢！
　　郑经理明白表哥话的意思，急忙表态，赚了钱当然忘不了表哥。
　　胡海三眼神冷冷地呵呵一笑，说，招标投标跟打仗一样嘛，前方后方军功章各半。
　　郑经理急忙接话：有你的一半，有我的一半。他心里却在骂：你也太黑了！
　　谈笑间，战果分配达成了协议，那么也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了。虽然这点利益对胡海三来说不算什么，可胡海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体验权力价值、自身价值的机会。他以权威的口气谈了招标过程中的一些成功经验和失败的教训，提出：投标和田忌赛马一样，别指望口口是肥肉！先以较高的报价投第一批，中了当然是意外收获，不中就不中。第二批报价要低一些，确保中标，而重点放在三批上，报价可高点。他还指示表弟，把投标书制作的漂亮些。
　　郑经理听了胡副市长的话，心里折服，可又不甘心地说，第二批报价低了，那就赚的少了。
　　胡海三锐利的目光扫了郑经理一眼，说，你知道其他公司有没有背景关系　？就只照顾你一家吗？！我还不是市长、市委书记嘛！
　　＇35＇第一批邀标函发出后，那几家公司的经理立即赶来平川，通过各种关系找到张镇，希望照顾他们中标，还都承诺给予丰厚的提成，也都掏出装满钱的信封或银行卡表示敬意摆到张镇眼前。张镇心地坦然，一一接见，答复他们的话一律是：不谋私利，公平竞争，中标公正。那些经理只好收起钱回去赶紧准备标书了。而没有被邀请的影视设备公司听到消息后，也纷纷奔到平川，托门子找关系，希望入围角逐。张镇他们无奈，只好又增加了2家公司为第二批邀请单位。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参加第一批招标的4家影视公司的投标代表来到了平川。招标活动在星光大酒店举行。按照程序，4家公司的投标书被当场打开，一一发到评委手里。又经过相关地说明、询问等具体环节，最后由评委进行评议和投票。结果，深圳的那家公司以报价最低、售后服务周全的优势而中标。
　　第92节：电视台长（92）
　　郑经理没有中标，张镇心里有些不自在，就好象自己欠了人家的情似的。签完了合同，送走客人们，张镇就给胡副市长打了个电话，解释说，评委们的意见是，你表弟的公司，报价高，售后服务表述的简单。胡海三早已料到，口气随意似地问，怎么高法啊？
　　张镇说，比那中标的公司高了30％。
　　胡海三只哦了一声。
　　张镇说，我们还想邀请您表弟再参加第二批招标，请他不要投那么高。
　　胡海三口气玩笑似的问：你那标底多少啊？
　　张镇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胡海三哈哈大笑起来。说，标底应该保密嘛！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要你泄密呢？随即，他口气严肃了，第二批，看他自己造化吧，中不了，就算啦。
　　其实张镇已经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既然比那中标的公司高了30％，那么，把报价降到30％以下就可。放下电话，胡海三立即给郑经理打了个电话，要他把第二批的报价降下35％。
　　第一批一完，第二批设备招标会又立即进行。结果，郑经理的公司，以最低的价格（几乎和标底平齐）、最完善的服务承诺取得了优势而中标。
　　晚上，郑经理找到张镇表示了感谢。可立即又可怜惜惜地说，第二批，他几乎不挣钱，希望还叫他参加第三批。
　　张镇为难了，说，邀请你参加第二批，一些同志就有意见，你中了一次，还叫你参加第三批，怕是大家意见大呢！
　　郑经理一脸诚恳地说，张台长，我也是咱平川人，第二批报那么低，纯粹是为了表示我对家乡对您的支持！也是显得自己在家乡有点面子呢。再说，我表哥向您求了情，我若还不中，就叫我表哥挂不住老脸了。所以我宁可不赚钱也要争那第二批。
　　这话说的有软有硬，张镇不能不考虑。就说，明天我们研究一下吧。
　　郑经理临走，又把一个银行存折掏了出来，说，这是8万块钱，密码是您的手机号，表示我对您的敬意。事后我再重谢您。张镇手一挡，声音也高了，说，你怎么又搞这个啊？！上次你去我家时给我留钱我就批评了你嘛！你赶紧收起来！你再这样，我们就不考虑你了！
　　第93节：电视台长（93）
　　张镇这样声高和这样说，是怕对方带着录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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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张镇刚一落座，胡海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先是感谢照顾他表弟第二批中标。随后又希望邀请他表弟参加第三批。
　　张镇心里矛盾，语气就显得犹豫：胡市长，第三批邀请单位，我们还没研究。
　　胡海三说，那就请你再照顾一下吧。
　　张镇说，我真不敢保证你表弟的公司中标。
　　胡海三笑了笑，说，你们总不能为了照顾我的什么亲戚，只邀请他一家吧？！这样搞，就不公平了嘛。我看啊，还是要他和其他公司去竞争实力吧！他实力还不如人家，那他也没了话说嘛。
　　这话其实还是启发。张镇自然听懂了。只邀请一家当然不行，也不符合招标规定。但是可以另外邀请竞争实力小的公司来给郑经理陪场啊！张镇心说，胡海三你真是个老狐狸！可嘴上表态说，请您表弟把自己的标书好好制作一下。
　　胡海三呵呵笑了，说，你们的招标完了后，我好好请你！
　　张镇连说谢谢。可心里想，不叫你表弟中标，你还不知道怎么整我呢。
　　张镇把周赵和吴广叫过来，说要开一次台长办公会，商议第三批设备的邀请对象。赵小文打开本子看了看说，前段我们考察，感觉深圳、广州的两家公司，非线编系统和硬盘播出系统，技术性能比较成熟完备。
　　张镇虽然不懂技术工程，可粗懂设备工作原理。问，北京有没有？
　　赵小文说，我们也去北京看过两家公司，规模小，人才力量薄弱。
　　张镇又问：这两套系统，出问题的话，容易出什么问题？
　　赵小问说，经常使用，容易出现程序混乱、中病毒，造成系统不工作或工作错误。这就需要及时排除问题，及时跟上维护。同时，程序的更新升级也要及时跟上。
　　张镇说，那么，服务的实力就很重要了。
　　赵小文说，是，特别是维修人才力量、后续开发能力。
　　张镇有些压抑地呼吸了一口气说，前两批招标进行得很顺利。这里面没有我们的一点私弊。老赵和当评委的同志们都很认真，为我们台事业发展立了一功！年底，我们要奖励！
　　第94节：电视台长（94）
　　高帽子一落，赵小文不好意思地摆手，说，应该的应该的，没什么可奖励的！
　　张镇继续说，还剩最后一批，还需要同志们为了我台事业发展继续做出努力。
　　赵小文、周明春点头听着。
　　张镇说，胡市长又提出邀请他的亲戚参加第三批，我们是不是还邀请他的亲戚？
　　周明春说，我同意。照顾胡市长的亲戚，也是为了我们台的事业发展嘛。
　　张镇说，老周的意见有道理，我们台的事业发展，离不开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嘛。
　　赵小文说，这两套系统，是我们台的生命！他亲戚那公司有没有这样的实力？我们在北京考察时，就没听说他亲戚的公司。
　　张镇想了想，说，我提个意见吧，设备维修服务，需要良好的技术保证，也需要及时。深圳、广州太远！一旦设备出问题，没办法保证及时服务。我想，还是从北京的公司里定！把那个郑经理再邀请上，同时呢，再邀请北京的另外一家公司。今天是台长办公会，我想强调一下，这两个系统，价格当然要看，服务实力也要看，更重要的站在事业发展这个大局来看。
　　赵小文在部队担任领导职务多年，当然熟悉官场语言，他一听就明白了，张镇说这番话，意思是说找北京的一家实力弱的公司来跟那郑经理竞标。而保证胡副市长的亲戚中标，就是大局。他本能地对张镇的话产成了反感，口气也就重了，这样搞，明显是为了照顾谁嘛！这是循私情嘛！
　　周明春说，我相信张台没有循自己的私情。
　　赵小文说，我也没说张台长谋私嘛！
　　周明春讥笑着问：那你说谁？定这事的不就我们三个人吗？是说我了？
　　赵小文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胡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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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明春抓住了话把，你是说胡市长谋私？
　　赵小文一敲本子，不是吗　？！
　　周明春阴阴地说，老赵有了证据，可以举报他嘛！
　　赵小文发觉周明春是故意激将他，脑子冷静了下来，就不吭声了。
　　张镇急忙摆手，说，老赵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有照顾胡市长亲戚的考虑。至于胡市长是否为了捞取好处，我不清楚。若说我有私情，我也承认，我新上任，迫切希望把事业搞好，把工作环境理顺。虽然我自己不想也不会贪污受贿，可毕竟带有私心成分。
　　第95节：电视台长（95）
　　周明春说，那不一样！你这样的私心，其实是事业心！是为了更好地取得领导对我们台的支持！
　　张周这一唱一和，赵小文立即感觉到自己孤立了，并且坐到了张镇的对立面。他凭感觉，估计张镇不会在这次招标中接受贿赂，因为前二批中标的单位，张镇事先没有打过任何招呼或暗示。他也明白张镇照顾胡副市长亲戚的目的是为了那300万元和以后的工作支持。这样的“私心”即使公开说出去，也不算违犯什么纪律，更不算违法，顶多说成是工作方法不当。甚至在目前这样的社会气候下，张镇的做法还会被说成是会工作、会处理关系。而他赵小文的所谓坚持原则，就被看作不通世故、不识时务、不尊上级、不看大局了。这样一来，自己也就犯了众怒，犯了官场的游戏规则了。既然你没遵守规则，那么就叫你受到惩罚甚至叫你下课！转业到地方这么多年，赵小文通过耳染目睹，知道犯了众怒的结果。自己五十了，再有几年就二线了，他的最大心愿是把住自己的操守，给自己一生的工作历程划个完满句号。他也经常有少管他人闲事的念头，可骨子里的正气感，又使他经常处于自己和自己打架的矛盾状态。
　　此时的赵小文，心里涌动着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忽然发现自己坐的沙发，处于被张和周居高临下的审视位置上：以往开会，周明春总是坐到张镇办公桌的对面，而自己坐在沙发里。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情景：组织找人谈话或公安人员审讯犯罪分子不就是这样的坐落格局吗？！
　　这时，张镇问：赵台长，我们除了邀请那个郑经理外，还可以邀请北京的什么公司啊？
　　赵小文心里叹息一声，情绪低落了，说，红星公司吧。这家公司规模小，有了活时，基本是临时购买其他公司的程序专利，临时聘用其他公司的人才。
　　张镇说，这个公司的资质既然这样差，我们还邀请他，群众会怎么说？
　　赵小文真尝到了张镇的厉害：明明是你希望有这样的小公司出来陪绑的嘛！可你非要逼我亲口说出实质目的来！你张镇真把官场那套玩烂了！心里忿忿，说出来的话却是：那家公司的实际情况，是我们自己调查到的，没有哪家公司明着说自己实力小嘛！
　　第96节：电视台长（96）
　　张镇心理轻松了许多，看了看周赵二位副台长，说，我们表决吧。
　　周明春同意邀请郑经理和红星公司。
　　赵小文自己没办法驳自己的口，也说同意邀请郑经理和红星公司。
　　张镇说，我也同意二位意见。又特意看了埋头记录的吴广一眼说，今天的会议研究过程，要严格保密！我们都要维护稳定，维护大局！
　　开完会，张镇给胡海三打了个电话，汇报了第三批的邀请对象后，特意提示：这样做，其实和前去你表弟的公司洽谈购买一样了。所以，他的投标额过高，怕是评委们接受不了。因为评委们大都清楚设备的市场价格。胡海三听了，口气很愉快地说，我一定说服他，不要狮子大开口，要考虑到我们平川欠发达的实际嘛！
　　几天后，第三批招标顺利完成，胡海三的表弟以260万元的报价和全面的服务承诺中标。
　　隔了一天，市财政局的刘局长忽然给张镇打电话，说那300万元批下来了。张镇大喜，说要好好请请刘局长！刘局长说，你们电视台一身债，请倒不必了。有点小事情请你帮个忙吧。张镇问，你堂堂财神爷有什么事情会轮到我们帮忙啊？刘局长说，别看我们管着钱，可我们花点钱比你们还难呢！这不，最近有个副局长的车坏了，可我实在拿不出钱买啊！我很坐蜡！我意思是想请你老弟帮个忙。张镇明白了，刘局长是要截留点钱，就问，需要我赞助几万？刘局长说，15万吧。张镇一听这么多，就急了，说刘局长你知道，15万元买部好摄象机呢！刘局长说，以后有了机会，我另外再补你20万嘛！张镇知道此时和财政局长不好闹拧了，以后说不定还需要他帮忙呢。就一咬牙说，15万就15万吧！刘局长这才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都说张台长义气，名不虚传嘛！你那钱，我尽快安排转过去！
　　张镇把财政局截留15万元的事情跟周明春、赵小文一说，赵小文骂了一句：雁过拔毛啊！周明春却笑着说，嗨！四大省嘛！张镇问，什么四大省？周明春说，刘局长的外号啊！张镇问：怎么这么个外号？周明春说，这家伙太抠门！大伙就给他编唱：抽烟巴儿、喝酒根儿，十字街头看小妮儿、关起门来撸小鸡儿。什么都不花钱。
　　第97节：电视台长（97）
　　哈哈！哈哈！三人大笑起来。这一笑，多日忙碌带来的疲惫和压抑心情放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