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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龙之首-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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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样衷诚的说出心声,旁人闻之,莫不恻然。
    他一剑擎天,剑势、气势,激发了极大至钜的气场,逼住了一众向他发动攻击的人,谁都欺不近他的气场里,加上这一番说话,使本来给激发出“一决胜负”斗志的戚少商,无情、杨无邪、孙青霞等,都萌生了“罢手”的念头。
    只听那女音静了半晌,幽幽的说:“我不是就在这里等着你吗?你要见我,就过来吧。”
    尽管在这时候,关七已显得失魂落魄,但他的剑意。气势依然在。
    只要这斗志的杀气在,便谁都打杀不了关七。
    不过,而今,关七一听那女子的召唤,一切杀性、斗志,却都已化作绕指柔了。
    他喜极忘形地应了一声:
    “好!”
    剑势一决,手腕一掣,叱了一声:
    “开!”
    登时,包围他的群雄,犹如浪分涛裂,让他遥剑一指,分割出一个壑沟来。
    关七说走就走。
    要去便去。
    他飞身而起。
    掠向那飞崖暗处。
    飞屋的暗处有什么?
    美丽的帘影背后有倩女。
    温暖的灯人内是家。
    踏踏的马蹄上是过客。
    廓琼的琴声来自春葱般的指尖。
    子夜皇城高寒处在这龙楼顶的飞崖上。
    ——然而,崖下是什么?
    若是有人,是什么人?
    要是有事,会出什么事?
    如果有情——天若有情无亦老。
    秋云无雨常阴。
    他飞身到那飞崖下。
    他不惜一切,也不顾一切。
    他只为见小白。
    他只要见小白一面。
    他已心有所羁。
    他已有置碍,已分心,已失神——尽管他还是关七,那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战神关木旦!
    崖下有人。
    的确有人,而且还是一位女子。
    ——她,到底是不是小白?
    他,是不是终于又可以见到小白了?
    他心中狂喜。
    所以他没注意到:
    这黯黑的长空,突然横射出一道幽黯的白光。
    ——剑光!
    这剑光很快。
    快若流星。
    而且快得很飘逸,很洒脱。
    这一剑仿佛不是发出来的、拔出来的,而是弹出来的、落出来的!剑锋发出尖啸!
    ——但在剑势伊始之时,却又是绝对无声、而且无息的,是静的、寂的。
    充满死意和死志的。
    直至剑已近敌前才突然发出锐啸。
    关七发觉时已迟。
    他不知道崖下还有别的人。
    这时候的关七,已不知道有别人。
    他心目中只有小白。
    没有别的。
    这就糟了:人是为自己而活的,无论多伟大、了不起的人,都一样,那都是为自己而活的。
    如果他只有别人,没有自己、那么,他就不容易活下去,生存下去了。
    ——在这斗争剧烈的世间,要活下去、活得虎虎生凤、有气有力并不容易,你若不能专心专意为自己而活,很容易就给人消灭个无声无息、无踪无迹。
    这狂击的人一定有耐性。
    他无声无息地在这儿已守候良久。
    她只等这一击。
    ——他仿佛活着只候这一击。
    发出这一剑。
    他的剑有个名堂;
    “梦中剑”。
    他的人也很有名堂,而且,近年来,在京师还愈来愈享有盛名了;
    他外号叫“梦中见”;
    他是“七绝神剑”之首——
    罗睡觉!
    罗睡觉一向爱睡觉。
    他发梦。
    他睡觉不是为了躲懒。
    而是为了振作。
    他能利用时间睡梦中练剑。
    所以他练成了绝世的剑法。
    是的,在“七绝神剑”中,以他的武功为最高:而在蔡京手上的江湖人物中,也最信宠他和天下第七。
    他留待这里,便是要格杀关七:
    ——既不能用,则杀之。
    罗睡觉也敢于接受这任命。
    ——谁杀得了关七,就是天下无敌。
    尤其经过今晚关七以一敌十一之战后,关七,“无敌”之名,势必名震天下,若他能杀关七,可能吐气扬眉,大可跟“七绝神剑”拆伙,他自另成一派,自立宗师。
    所以他守候。
    忍耐。
    等。
    就待这一击!
    一击必杀。
    ——必杀之一击!
    他本来是大有机会也极有可能一拳一剑格杀关七的。
    ——也就是说,“杀死无敌关七”的任务,极可能在他手里完成。
    如果不是……
    不是还有那一剑的活。
    剑光很白。
    剑艺带点痴。
    这一剑后发而先至,迎上了罗睡觉那一剑,“柴呸”二声,二剑相接,竟发出了不是兵刃之声,而似是密宗咒语的两声叱叱。
    剑分。
    罗睡觉身形一晃,斜飞,立定,身子微向右斜侧,几绺长发,落到额下眉间。
    他的神情很忧郁。
    他的眼神颇有怒意。
    他的对手衣很白。
    手也很白。
    且很小。
    但更白的是他的剑。
    他是戚少商。
    他的白衫胸前染了一点红,且正在渐渐扩大,似一朵红云。羞的艳,惊的美。
    他刚才出了手。
    也出了剑,为关七挡了这暗狙的一剑。
    ——不过罗睡觉的剑并不好挡。
    所以他也挂了彩。
    关七望着他胸前那一团渐渐发圆的艳红,才明白刚才有罗睡觉那一剑,以及也有戚少商这一剑。
    他看着戚少商的伤,问:“为什么替我挡这一剑?”
    戚少商又恢复了他那懒洋洋的、带点看破世情的神色,清晰、响亮、坦荡他说。
    “刚才你没杀我。我欠你一剑。我不欠你情。”
    “好,”关七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你已谁都不欠!”
    然后他举步。
    他没有向罗睡觉迫进一尽管这时候的罗睡觉也受了伤,只怕躲不过他这一击,但他并没有马上报复。
    因为世上有别的事比这事更重要。
    他要见小白。
    ——不管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悲欢离合、阴晴圆缺、生老病死、酸甜苦辣,他都要见小自。
    他要见她。
    除此无他。
    你若真正爱过,就会知道,真正去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子:
    你是否会没有了自己,只有对方。
    你愿意牺牲。
    你还不惜输掉自己。
    爱一个人的确是件十分痛苦的事。
    ——可是,你能不能不去爱?
    答案不用我来告诉你。
    爱就是最大的幸福。
    被爱已是一种恩赐。
    关七终于见到她。
    她在崖下,于关七手中青剑寒芒下,就像绝崖边一朵乖戾、娇丽、令人不住惊艳但又恶毒已极的花!
    关七几乎呻吟了一声。
    他像给人在心里痛殴一记。
    “你……”
    “你见到我了,”那女子说,“你还犹豫什么?”
    “我……”
    “你过来呀,让你看清楚我,我看真你…”
    战神关七这时,驯服如羔羊,真的迷迷惘惘的就走了过去。
    他的剑尖已垂下。
    他的心疑真疑幻,如痴如醉。
    ——几疑是在梦中!
    ——她到底是梦里真真,还是一场真实的梦!?
    就在这时,就在此际,就在那女子惊丽的身前、一人长身而起。
    这人身形颀长。
    个子瘦长。
    他的鼻子很长:像条狗的鼻子,或是一条腊肠就悬在脸的中
    但他的鼻子却包扎着,似负伤未愈,这使他看来有点滑稽。
    关七乍见这人,却一点也不觉得滑稽。
    因他心神已为那女子所夺,只蓦然间,女子身前乍现了一人,他只感到微微的错愕。
    他却没有战志。
    也无斗意。
    可是对方就在他失神分心的这一刹间出手:
    他已解下肩上的包袱;
    他猛然将包袱扯开;
    午夜阳光——
    他仿似有千个太阳在手里!
    辉亮光明。
    詹别野最不喜欢的,就是光。
    他喜欢黑暗。
    他怕光。
    他本来已掩进关七的身后,要下手。
    因为他确切的看出:关七已心无斗志,而又心有所系。
    ——此时不下杀手,尚待何时!?
    能杀关七,可是不世之功业!
    他偷潜进关七的身后,正准备打出他的“杀手锏”;
    “黑洞”。
    但对方已出手。
    出手的人是“天下第七”。
    他一出于,恍如白昼。
    那是一种“光”,但不是属于太阳的,也不是明丽的,而是属于毁灭、破碎、虚空、死亡的;
    那是死亡之光;
    “死光”。
    这光突然而来。
    谁见了这光,便会在光芒中丧命。
    ——这叫“见光死”。
    关七正在看小白,正在疑真疑幻中。
    就在这刹间,天下第七就出现了。
    “死光”也同时发动了。
    “天下第七”早已不想当“第七”,他也想当“第一”。
    ——要当第一,当然得先杀了天下第一的关七。
    这一次,天下第七极有可能一举格杀了关七。
    要不是及时来了这一朵云的话。
    云是急云。
    白色的云。
    白云如伞,如同千手万手,万缕千丝,
    白色伞云罩住了天下第七的包袱。
    那包袱里的光立即就透不出来了。
    天下第七一抬头,脸色大变,即刻“收拾包袱”急退。
    他身前是一名大师。
    这大师长得很清秀,很秀丽,但一时教人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关七见了他,也一阵述茫,只嗫嚅道:“你是……三姑娘
    那大师点点头,把手中拂尘一收,合十道:“阿弥陀佛,现在只有三枯,枯菜的枯,没有三姑。”
    大家不觉耸然。
    因为在这京师里的这些群龙之首,谁都知道三姑大师是跟王小石等同行,避罪出京,而今三姑已回到京城,莫不是王小石也回来了?抑或马上就会出现!?
    天下第七也是担心这个,所以尖声吟道:厮那怪物!王小石呢!?
    三姑也不动怒:“小石头?他可便到就到。若然不到,只是时辰未到。”
    关七依然茫茫然:“三姑?三姑!真的是你吗?你来了吗?”
    他跟小白有一段情缘,而“三姑娘”跟小白是手帕交,乍见三姑,思忆旧事,不觉心神激动难抑。
    三姑微微笑道:“我来了。你在这儿做什么?回去吧,岸在那儿呢!”
    关七茫茫然的道:“我?我是见小白的——你看,小白也来了这儿呢!”
    三姑摇首怜惜地道:“她?她不是小白。她是雷纯,雷姑娘。”
    关七陡然激动了起来。
    他也从这一句话里清醒了过来。
    他乍然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那的确不是小白。
    而是雷纯!
    “可是!她们……”关七跌足叹道。“怎会那么像!?”
    “是相似。万象起自于心,心乱则象乱,心情象清。”三姑平静的道:“但相距二十岁:小白不是雷纯,雷纯也非小白。”
    关七怒吼了起来,激动得全身骨骼腾格作响,全身也敕敕乱颤,嘶声道。
    “她——她敢假扮小白,我就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要杀她!?
    三姑却长身插在雷纯而前,冷静地道:“你不能杀雷姑娘。她是你的——”
    她的话未讲完,天穹里的呜呜汪汪之声更响了。
    她抬头,迷茫的问:“那是什么东西?”
    对待这点,关七却一点也不迷糊,清晰的回答,
    “那是将来的东西,佶了时空,飞来了这里。”
    三姑不解何物,但她却马上能理解这:“所以,只要调解了空间,一切便会不一样,甚至都不存在,全都幻化寂灭。”
    关七喃喃的道:“也许,它是来接我去的。”
    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反正,小白没来,我只有我,无可依寄,不去更何待?你告诉我,小白她可好?”
    三姑道:“人生在世,本来就是你是你,我是我,因果业报都是缘。你又何必着相呢?”然后她雍容的道:“小白爱你如昔,这是真的。”
    “是,是……”关七回中发出异光,神情也完全变了,仿佛听到了这一句话,他就心甘、甘心。只见他铛然扔下剑,“…··天不容我我自容……你若无心我便休——”
    说着,忽然一抬头。
    这时,夜空里那事物已飞到最低处了。
    而这飞檐上却是全城的最高点。
    关七突然发出了一声震雳雷霆般的大吼。
    他只手指天。
    “隆”的一声,长室又划过一道闪电。
    在雷鸣将起未起之际,关七遽然做了一件事:
    他能腾身而上。
    他飞跃于高空。
    …他像是要截住那件发出嗡嗡怪声的事物。
    就在他要挥未挥之际,忽然之间,他听/见/感受到了一股极强大的气流、极巨大的力量。
    这力量本就十分宏巨无匹,而今又与天空苍穹间所酝酿的一股异力结合起来,更形成了沛莫能御、足以吞噬一切的狂流,向关七横扫、直劈、打杀、封杀过来!
    这股强大厉烈的力量,来自一股动力。
    这股动力来自一件事物:
    棍!
    棍法带动了字宙狂飙。
    那是米苍穹手上的棍子,
    他重拾起“朝天一棍”;他原弃棍用指,而今又废指使棍:
    他一棍搠天,砸向关七。
    对这一棍,关七也不敢怠慢。
    他知道这一棍是米苍穹毕生功力之所聚。
    那不止是人力的极限,其中还凝聚了天地宇宙的大力。
    他尖啸一声,横剑一架。
    棍子砸在剑身上,剑锋突然发出青寒逼人的光芒。
    关七突然弃剑。
    弃剑之际,他拇食二指一弹,嗖的一声,剑化作一道青龙,直在黑夜的长空弹飞出去。
    他弃剑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剑决接不下这一棍。
    如果硬是要接,剑必折。
    ——只怕剑折人亡。
    而且他从不毁人心爱兵刃:他是一个爱惜一切武艺乃至兵器的人。就算疯了、痴了,他这一点依然没变。
    所以他掷剑。
    他一手抓住了棍尖。
    两人在屋瓦上凝立不动。
    只听一阵轧哑连声,瓦动屋摇格勒勒的震天价响,关七身形疾闪,松手退身,那一棍砸了个空,就砸在屋顶上。
    关七用手把住了棍子,但仍制不住棍势——毕竟,他只有一只手。
    不过棍势虽依然强劲,但经关七剑一架、手一格,人势已去,关七再一闪身,棍头击空,只砸在屋宇上。
    哗啦啦连响,天摇地动,整大片的屋瓦,激扬粉碎,和着灰石尘瓦,整大幅的挂落下来,飞砖碎瓦直往下冲泻,当头砸落。
    屋瓦虽坍倒了一大片,但整体上的屋字并没全塌,骨架仍在,屋檐梁檐仍然不倒。
    不过,倒塌粉碎瓦砖,如雨点一般抛落,直向院落长街抛砸下来。
    下面,仍有一大堆围观的人!
    这刹间,连关七也变了脸色,怒叱道。
    “卑鄙!”
    米苍穹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但刚才那一棍。已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既已发了出去,他也挽不回来了。
    眼看下面的人群惊呼奔走,惊惶失措,眼看便要为砖瓦残末所伤,忽见一道白光,平空施卷而至,拦住瓦砾,舞个滴水不透,把碎石、破瓦。全挡扫到偏僻无人的院落里去。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一条胳臂。
    一个人,一把剑,格不住弥天漫地那么多的碎瓦残砖斜当勾。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人长空划过,一手抄住关七一手弹飞势若青龙的剑,也舞个风雨不透,硬生生格住飞砂走瓦三连砖的激射飞溅。
    白衣人是戚少商。
    他的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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