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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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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方向攻向对方,钩法奇诡,出没无常,使对方难以提防。甄定远后退颐步,反手运劲一抖,“呛”一声脆响,一道寒森森的白光飞起,长剑已到了他的手中——烈日照在那只寒光霍霍的剑身上,闪映出千百道霞光,甄定远仗着剑气护体,不顾官装女婢的双钩攻击,电射迅击,宫装女婢陡然之间花容失色,不知不觉为对方剑上的剑气迫得节节倒退。忽然,篷车内一道轻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传出来:“黎馨,你敌不过甄堡主一剑,快退回来。”宫装女婢应得一声;正欲撤钩跃出战圈,却吃甄定远连绵的剑招缠住不放,霎时她额上香汗洋洋而落!甄定远阴恻恻地道:“太迟了!老夫非得把你毙在剑下,再逼你家主人出面!”他双眼像鹰隼一般发出凌厉杀机,场外群豪皆是明眼行家,齐然为之倒吸一口寒气——敢情甄定远竞有当场杀死官装女婢的意思,他剑势一紧,森寒剑气弥漫四周,宫装女婢露出苦苦挣扎的神态。眼看女婢渐形不支,不出三招就得在甄定远剑下香销玉殒,这当口,陡闻斜地里一道娇喝声亮起:“撤剑!”喝声中一条桃色人影一闪,众人才看清那人影竟是一直默立道旁的桃花娘子时,一朵粉红色桃花已从她衣袖里飘飞而出。刘岛主脱口呼道:“龙池飘花?……龙池飘花……”那朵桃花徐徐升空,在漫大飚凤中盘旋飞舞,久久未曾下坠,“飕”地一响,甄定远一剑竟将那朵桃花劈为两半——宫装女婢趁势收钩,纵回篷车左侧。甄定远寒声道:“桃花娘子,你不要命了么?”桃花娘子嫣然一笑,道:“怜香惜玉之心人皆有之,甄官人何忍对一介女流下此煞手,我和这位小姑娘同为女儿身,伸手援助亦属应该,甄堡主你认为对不对?”甄定远道:“对极了,对极了,老夫揭破这位姑娘乃燕宫侍婢之后,桃花娘子便想借机讨好燕宫的宫人,嘿嘿,这阿谈讨好之举,又有谁能够说错。”说到此地,眼色突地沉了下来,音调也变得好比寒冰一般:“可惜你一方面讨好燕宫,一方面却得罪了太昭堡,桃花娘子你得准备承担这种后果了!”桃花娘子只是冷笑,不再接腔。车里那轻脆悦耳的声音道:“敢问甄堡主和贱妾有何仇恨,不但拦住贱妾所坐的篷车,现在又不借欲杀死贱妾的侍婢?”甄定远冷冷道:“老夫从不隔着一层布幔与人说话,圣女要问老夫问题,何不请现身出来……”香川圣女轻叹一声,道:“当真非要贱妾现身不可?”甄定远道:“香种圣女今日只有委屈一下了。”香川圣女叹道:“好罢,不过阁下如此固执,将来会悔之莫及的。”车夫马铮轻轻将车帘掀开一角,众人屏息等候了许久,却始终未见香川圣女出到车外。甄定远怒道:“圣女可是欲寻老夫的开心么?”车里香川圣女的声音道:“阁下请先瞧过这一样物事,再行动怒不迟。”言歇,皓腕自帘角伸出,徐徐递出来一口长剑。宫装女婢将长剑接过,抖腕一抽,立见光涌霞生,漫天剑星与烈日交相辉映,森森寒气泛肤刺骨。群豪不约而同暗赞道:“好剑。”仔细看时,那只剑身却已断去半截,生似为人以内力震断,剑身断处,便如刀切豆腐那样平整!甄定远眼色一变,他即刻注意到断剑的剑柄上镌着一轮金芒四射的圆比下面是个篆体“赵”字。赵子原此时脑际疑云丛生,朝甄陵青道:“金日断剑……这把金日断剑不是日前挂在甄姑娘闺房的那一把断剑么?”甄陵青道:“是啊,它又怎么会在香川圣女的手上?我也被搞糊涂了。”但闻车内香川圣女的声音道:“听说甄堡主业已收罗有两把断剑,其中一把即是赵家金日剑,不知是否属实?……”甄定远沉声道:“没错,老夫是有如此一把金日断剑,与圣女这一把完全一模一样,圣女最好将它解释清楚。”香川圣女悦耳的声音道:“很简单,两只断剑之中必有一只是假!”甄定远道:“圣女的意思是:老夫所保有的那一把金日断剑居然是膺品么?”香川圣女道:“贱妾这一把既是真的,阁下那一把断剑自然乃膺无疑了。”甄定远冷笑道:“笑话,老夫岂会轻易相信你的胡诌。”群豪见甄定远及香川圣女竟为一把既不能当奇兵利器,又豪无价值可言的断剑而争执起来,都不禁暗暗不解。香川圣女道:“贱妾念一首诗与阁下听听。”甄定远愕道:“什么诗?”香川圣女低吟道:“秋寒依依风过河,英雄断剑……”第二句才念了四字故意一顿,甄定远忍不住接口道:“英雄断剑翠湖波,你——”他眼色陡地变得阴沉无比,一字一语道:“你——你果然与那人有关,老夫心中的怀疑果然无差!”香川圣女道:“你怀疑什么?贱妾与谁有关?”甄定远略一思索,道:“老夫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香川圣女道:“你别说了,容贱妾猜上一猜可好?”蓦地篷车帘影一闪,掠出一个黄衫丽人,年约三旬左右,长得玉靥朱唇,肌质晶莹加之气质高华,令人疑为天上嫦娥下凡人间。场上一众高手只瞧得神魂颠倒,大有目不暇接之慨。桃花娘子叹道:“圣女艳绝天下,真是我见犹怜,更逞论其他大男人了……”香川圣女笑吟吟道:“适才多亏大姐为黎馨解围,还未谢过。”说着,轻移莲步向甄定远行去,她的一颦一笑,以至于一举手一投足无一不是轻盈优雅,恰到好处,更能表现出她的皎好美丽。赵子原从香川圣女出到篷车外面后,双目始终一瞬不瞬地盯她身上,当然他看人的眼光与场上其余诸人迥然有异,他心中波澜汹涌,暗忖:“奇怪,我愈对圣女的面容多瞧上两眼,愈觉得她酷似母亲,只不过年龄约摸比娘年轻七八岁的样子,日后我回去拜谒母亲时,一定得问问她,如何会长得和香川圣女如此相像?”正忖间,站在赵子原身旁的甄陵青伸手一拉他的衣袂,道:“想不到香川圣女会是个中年女子,怎么?你瞧得眼睛都发直了,还舍不得移开视线么?”言下竟带有一股莫名的酸意,口气亦变得十分冷淡。赵子原恍恍忽忽道:“在下……在下……”甄陵青嗔道:“你怎么样了?敢情连魂魄都被圣妇勾去了,以至话也说不出口么?哼,你们男人都是一类,一见到标致女人就为之倾倒痴醉,命都可以不要了。”赵子原一时寻不出适当的措词来答辩,只有连连苦笑,甄陵青索性背转过娇躯,不再理睬赵子原。半晌,赵子原讪讪道:“你又何必负气,其实姑娘之美,较之香川圣女逞不多让,只不过燕瘦环肥,各有所长罢了。”甄陵青嗔为喜道:“谁听你油嘴滑舌。”但她心中到底高兴,玉手轻轻抚弄着衣角,颊上迅速泛起两朵红云。赵子原暗暗称奇,因为这是甄陵青当着他面前露出娇羞的儿女之态,先时那盛气凌人的千金小组脾气随之二扫而空。甄陵青忽然想起一事,道:“喂,你可曾发觉到可疑的物事没有?”赵子原怔道卜“莫非与香川圣女有关?”甄陵青低道:“是啊,香川圣女这一辆马车,和水泊绿屋那残肢人所坐的一辆,形状居然毫无二致,即连车身尺寸亦是同样大小,生像出自同一工匠之手,难道你不觉得可疑么?……”赵子原正欲回答,这时香川圣女施施步至甄定远身前,定身敛柞一礼,用着她那特有的悦耳声调道:“阁下若不反对,便请你移驾到石亭后面的林丛里,贱妾有话欲与阁下密谈……。”甄定远心下狐疑,他行事一向老谋深算,从不曾鲁莽蹈险,香川圣女突然邀他避开众人密谈,他一时悟不出对方用意,久久沉吟不决。赶车人马铮高声道:“鄙上从未出车与外人见面,今日破例答应你的要求亲自露面,而你竟敢拒绝鄙上的邀请么?”甄定远冷冷一笑,神态依然显得非常深沉冷静。他这种不为外物所动的镇定功夫,使得大伙都十分佩服,场上一众高手都明白,自己若与甄定远易地而处,便很难有如此沉稳冷静的反应,此亦足以显出甄定远异于常人的地方。香川圣女含笑道:“甄堡主敢是害怕贱妾在丛林里面摆下陷饼,如果你有这等顾忌,贱妾自然不便强人之所难。”有道是“请将不如激将”,甄定远受激不过,晒道:“圣女既作此言,老夫便随你人林一趟,聆听你有何见教也好。”香川圣女辗然一笑,举步先行,甄定远跟在后头,有顷,两人已走过石亭,消失在密叶丛林中,赵子原忽然起了一阵古怪的冲动,朝甄陵青道:“姑娘请稍候,在下去瞧个究竟立刻回来。”甄陵青未及开口问明缘故,赵子原已自大踏步走去,倏地道上人影一荡,任黑逵及陆川平双双抄截住他的去路!陆川平冷冷道:“你打算做什么?”赵子原道:“区区想到林中溜达溜达,两位何故将我拦住?”任黑逵冷笑道:“你这话只合骗骗稚龄孩童,在咱们老江湖面前少来这一套……”话犹未完,陡闻一旁的桃花娘子打断道:“让他过去——”任黑逵一愕,道:“桃花娘子你是说笑么?这少年……”桃花娘子面寒如霜,道:“这少年想到那里去,只有听其自便,任当家,陆帮主,你们凭恃什么理由相缠不放?”任黑逵及陆川平不料桃花娘子会帮起一个陌生少年来,两人齐地呆了一呆,即连赵子原本人亦颇感意外。过了一会,任黑逵爆发出一声长笑,道:“桃花娘子说得不错,咱们并没有任何理由缠住这小子不让通过……”说到此地,忽然一个招呼未打,骄手一指点出,霎时一缕劲风直袭赵子原,双方立身既近,取穴之准,分毫无差。赵子原见任黑逵面色不善,早料他会突施暗袭,对方一指才出,他迅速地一躬身,左右双足交相移动,凌空虚点数步,步履之间有似行云流水,所取的时间、位置都恰到好处。此刻他足下所使的身法,赫然是那不知名的中年文士所传授的“太乙迷踪步”。任黑逵一指点空,霍然变颜道:“好,好,是任某瞧走眼了——”桃花娘子一掠上前,沉下嗓子道:“我说让他过去,莫非任当家有兴见识一下五花洞的‘龙池飘花’?”任黑逵思索一忽,与陆川平同时移身让开。任黑逵沉着脸色道:“任某所以让路,乃因此事与已无关,桃花娘子你要认识清楚,甭以为咱家是寒了你们五花洞的龙池飘花……”赵子原未待他将话说完,早已振身朝密林疾纵而去。他身方人林,但听得人语交谈声随风飘来。那甄定远模糊的声音道:“……圣女莫要再绕弯打哑谜了,现在咱们来谈谈正事——”赵子原警觉地停止身形,侧耳倾听。那香川圣女的声音道:“自然得谈谈正事,贱妾邀你到此,并非为了笑谈猜谜来着的。”语锋微顿,复道:“适才在道上你一再相逼,贱妾迫得当着众人之前亮出那把金日断剑,用意如何,想来你心里必然有数。”甄定远道:“圣女是指那有关断剑的掌故么?”香川圣女道:“除了金日剑之外,尚有寒月、繁星等共三把断剑,这三只剑子同时在二十年前黑夜里,在翠湖附近被一个使剑的顶尖高手,硬生生自剑上透出内力自断其剑,贱妾说得没有错吧。”甄定远沉声道:“继续说下去——”香川圣女道:“那人剑术之高,本足以独步天下,但在那天夜里却吃三名盖世高手联合围攻,千招之后渐呈不支……”甄定远皱眉道:“两名盖世高手!你误说成三名了。”香川圣女道:“贱妾没有说错,那晚参与其事者,确有三人,除了甄堡主你及武啸秋外,另有一个身份神秘的高手也曾和你们联手合作!而且极有可能,这个神秘高手是三人中功力最高的一个!”此言一出,连甄定远那等老练沉稳之人,都禁不住瞿然色变,半晌说不出一句话——香川圣女续道:“至于大多数武林中人只知你和武啸秋两人联手歼敌之事,却不知另有一个神秘高手亦曾参与其事,也许这是你和武啸秋故意放出去的谣言,用意如何,贱妾迄今依然难以推究。”甄定远阴笑道:“你知道的可不少呢,嘿嘿……”阴笑声中,倏地双手齐出,直往香川圣女腕间拂去,香川圣女不闪不避,脉穴被甄定远十指牢牢扣住!香川圣女面上全无惧色,道:“那人在三名高手围攻下,一连使用三只剑子,临死前运力将剑身——震断,事了后三只断剑忽然不知所终。”甄定远道:“圣女一再提起断剑之事,奠非也知晓断剑本身的秘密么?”香川圣女道:“嗯,据贱妾所知,三只断剑的剑柄里,隐藏着一件足以惊世骇俗的天大秘密,甄堡主致力于收罗那三把断剑,所知道的秘密想必远较贱妾为多了。”甄定远沉声道:“你还未说出那人的名字呢。”香川圣女道:“那人是谁,自然心照不宣,毋庸贱妾絮聒了。”潜身近处的赵子原渐渐听出一些端倪,默默在心中呼道:“他们说的是谢金印!……他们说的是谢金印?……”就在赵子原心潮澎湃,激动难以自己的当儿,一条颀长的白色人影悄无声息掠到赵子原的背后——那白色人影足下故意弄出一点声息,赵子原连忙回过头来,只见身后端端立着一人,却是那自称“司马道元”的白袍人!赵子原几乎开口大叫,“司马道元”伸出食指在唇上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张声——赵子原心子狂跳不止,忖道:“自称司马道元之人不迟不早出现于此,总不能说是巧合吧,难道——难道他与此事也有关连么?”好不容易捺下一颗忐忑不定之心,抬头望向那边,但因“司马道元”老是站在他的背后,一动也不动,虽则他明知对方对自己绝无恶意,却不知如何,总令他有如芒在背之感。甄定远阴沉的声音道:“老夫代你说了罢,你提到的那人便是职业剑手谢金印!嘿嘿,他人死去已达二十年,血肉早已化为白骨了,老夫还不敢提起他的名字么。”那“司马道无”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彩,赵子原背他而立,故以未曾发觉。香川圣女寒声道:“然则谢金印果真死在尔等三人的手上了?你,武啸秋,还有另一个神秘高手是何许人?”声音又低又沉,然而却无法掩去嗓间的颤抖。甄定远冷冷道:“无可奉告。”语声一顿,复道:“纵然你知道是谁也毫无用处,只因……只因……”香川圣女道:“只因如何?”甄定远一字一字道:“只因老夫现在已决定亲手超渡香川圣女,将她送上西天极乐。”香川圣女淡淡道:“我可以知道阁下生出杀心的原因么?”甄定远狞笑道:“老夫暗地里观察圣女近些日子来的行径,早就怀疑你与谢金印有关,目下从你的话语中,已可证实老夫的怀疑并非没有根据……”香川圣女道:“是以你决定把我杀死么?”说着突然抿嘴轻笑出声,她的笑声一如语声,十分动听悦耳。甄定远道:“有何可笑?老夫双手十指依旧扣住你的主脉要穴,只要手下一加劲,眼看着美如滴仙的香川圣女便得香销魂断了!”香川圣女平淡如故道:“阁下最好还是收手把我放了。”甄定远愕道:“你说怎地?”香川圣女道:“贱妾对武学没有一点造诣,但这话并不是说,我没有练过任何武功,甄堡主见多识广,可曾听过一种神功秘艺,唤做‘残颜秘传心法’?”甄定远瞿然一惊,脱口道:“便是燕宫独传,施展之时容颜全改;变得丑陋异常,且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心法么?”香川圣女颔首道:“阁下既然听过残颜心法的来历,当必明白无论何人,就是不诸武功亦可施展这种心法,来个玉石俱焚,说实话贱妾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怜,非至迫不得已,很不想使用残颜心法,万望甄堡主莫要对我逼迫太甚才好。”甄定远愈听愈惊,表面上仍洋洋不露声色,扣住香川圣女腕脉的双手缓缓收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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