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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双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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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徘徊一会,踱蝶一会,然后振身纵过了围墙,施施然的落在院子里面。
    里面的院子并不太大,已经是野草从生、砖瓦散落。
    一阵吁嗟,一阵感叹,有倾,缓缓地伸手推开了斑剥苍白的客厅大门,厅门久未开启,一经震动,积尘纷纷散落下来,凝目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央的一幅肖像:文武夫子。
    下面,一条长长神柜,再下面,八仙桌子危危在矣!
    八仙桌子的二侧,各有一张太师座琦,到处都是蛛丝,到处都是灰尘,又星—阵叹息,然后是心酸。
    那个人影期期艾艾地迈了进去,他巡视了每—个房间甚至橱房,意料之中,当然一无所获,但他并不存有奢望,故也不见泄气,原本只是过来看看罢了。
    默默地退了出来,突然,他的眼中神光连闪,仿佛已有所见,那是八仙桌子上有一只翻倒的茶杯!
    茶杯翻倒了并不能去示什么,旁边不是尚有一个茶盘吗?茶盘中不是另有几只同样的茶杯么?不错,但他所注日的并不是那只茶杯,而是茶杯旁边的八仙桌子上的灰尘!
    嘿!灰尘就是灰尘,天底下的灰尘不全部一样?
    也不错,天底下的灰尘全都一样,但那只翻倒的茶杯旁边的灰尘就有些不一样,它特别黑、特别浓。
    那个人影略一思维,陡地一口吹了过去,霎时之间,满屋子尘飞灰扬了……
    他倒掠出厅,停立在屋檐之下的石阶上面,仰窥蓝天,下弦月正静静地挂在空中,像是银河中荡漾的船,那么的悠闲、那么的安祥。
    屋角中忽然窜出下一只硕大的老鼠,它一见到摆动中的人影,又迫不及侍地草中隐去,朝墙边逸去。
    那个人影感慨又起,人们富庶连老鼠也发福了,难道说它们也是靠天吃饭吗?应该是,不过间接一些罢了。
    尘埃落定,他又缓步走了进去,以池的功力,凭他的造诣,八仙桌上已然被他给吹得清洁溜溜,光亮一片,而奇怪的是,那只倒翻的茶杯却仍然故我,并未梢或移动分毫。
    果然,果然桌子上面有字,这字乃是用手指蘸着水所写上去的,年深月久,灰土掩盖,就像胶漆烤在上头,一如墨汁进入卓面,真是入木三分!
    那个黑影藉着屋外照人的月光,清晰地看出了那三个大字,“地狱门”!
    他怔住了,“地狱门”?心里想着,口中念着,这是什么意思?是斯时来人所属之门派?抑或足他父亲去了地狱门?地狱门的门派却从未听说过,地狱门的地方也不知又在何处?不过,这总也是—条线索。
    那个人影抬眼四里,这应该是他们的家园,这曾经是他们的家园,虽然他从未来过,他一无印象,但是,他还是感到亲切,还是有着依恋。
    月之船已经划别西天了,不知道它载的是那一位神仙?三更将尽了,他竟然在这寥寂的厅房中、在这荒芜的废院里耽搁了那么久!
    叹息之后还是叹息,惆怅之后却是伤心,忽然又是一个鹞子翻身,他又隐入夜幕里了……
    第二天,麦姓少年尚在蒙头大睡的时候,村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铜锣声把他给吵醒了,他如今是客,客人当然不谙这里的村俗规矩.是迎神?是庙会?还是在庆丰收?
    麦姓少年悃慵地打了一个呵欠,张开跟,下了床,胡乱的洗了一把脸,探头朝门外看看,太阳已经挂得老高老高了,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陈老丈—脸严肃一脚高一脚低地跑了进来。
    “小哥儿,你怎么不睡了?要耽在这里呵!千万不能出去。”
    “怎么?莫非出了什么事?”
    陈老丈一脸忧伤地说:“村子里来了—帮水贼。”
    麦姓少年听了一怔:“是太湖中的?”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陈老丈怔怔地说:“太湖里水贼有好几帮,有的住在四洞庭山,也有的住在尚未命名的湖中小山上。”
    “那这一帮呢?”
    “这一帮乃是住在西洞庭山上的最大一帮,以往,他们都是天将黄昏的时候才来,因为黄昏时候村民们带回了满船的鱼虾,满身的疲劳,他们坐享其成,而今天……”
    “而今天却是白天来了?”
    “可不是?”陈姓老丈愤忿地说:“现在他们胆子大了,胃口也大下,竟然还来个狮子大开口!”
    “要什么?莫非要银子?”
    “给你猜对了,他们正是要银子。”陈老丈说:“因为这几年渔村里日日丰收,每家每户多少都积有一些银子,他们却眼睛红了,要知道这是村民用血汗换来的,每天早起晚睡、风雨无阻,平时胼手胝足、省吃俭用……”
    “那村子里作何打算呢?”
    “乡团长已经招集了四五个壮丁前去跟他们说话了、交涉了,村子里的少壮一早都到湖里干活去了,剩下的也只有这么四五个人,而水贼却来了十几、二十个,看样子不依他们的要求是不行的了。”
    “他们在哪里?我出去看看。”
    “就在前边的广场中,刀枪无眼,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陈老丈一片好意,满怀关心地说着。
    “没关系,我只是过去看看,碍不了事。”
    麦姓少年举步走了出去。
    “哎!等一等。”陈老丈在后面招手了:“何必这么急?划口泡饭再出去看还来得及呢。”
    麦姓少年转头笑了一笑:“不了,等我看完热闹再回来吃好了。”
    身后传来了数说声、埋怨声,无非是年轻人好奇啦!不吃早饭会伤身体啦!出自善意,出自至诚!
    广场里—上午是不晒鱼网的,是以空荡荡、望望然,好像是更大丁。傍湖的那一边果然有二十来个浓眉大眼的汉子集在一堆,他们有的带着刀、有的背着剑,雄赳赳、气昂昂,声势还真是吓人!
    站在对面三丈处,也即是靠村子的那一边,也有六个人携着刀剑对立着,两相比较,看起来是那么单薄、那么不相称。
    麦姓少年却不听陈老丈的劝告,他缓步走了过去,只听水贼群中一个手内捧着刀、身穿夹背心、胸脯暴露、满足黑茸茸浓毛的人狞声说:“我们头领说要一千两银子,你们就去如数搬出来吧!”
    他是这帮水贼群中的头目,也可以说是副头领。
    村子这边站在中间的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这个汉子长得也颇为威武。
    “桑头渚村子忒小,一千两银子哪里筹得出来?这样吧!我挨家挨户地去劝说,去收取,凑上三百两好了。”
    漫天讨价,就地还值,这个中年汉子大概就是桑头渚中的乡团长了。
    “不行!头领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说一不二!”小头目说得斩钉截铁!
    乡团长为顾大局,他说:“我答应你们五百两,要知道这五百两银子,全村的民众必须埋着头,流血、流汗苦干好几十月才积得下来……”
    小头目并不领情,他沉声说:“一千两就是一千两,这又不是做买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呵!”
    乡团长也抗声说:“拿不出来又有什么办法?你们也太强人所难了!”
    小头目不由面色一变:“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弟兄们,我们搜!”
    “荷……”
    一阵漫应,一阵鼓噪,水贼们抡刀的抡刀,挥剑的挥剑,一窝蜂似地涌了过来。
    “等一等!”乡团长举着宝剑又叫了起来:“由我负责,我负责给你们六百两!”
    他委屈求全了,咬着牙替村民们做了主。
    奈何水贼们像是金口难改,忝不知足,只听小头目冷哼—声:“上!”
    “我还有话说——”
    乡团长一手高举,他沉下声音猛喊着。
    “除了银子,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小头目嘶吼着,似乎在他的眼目中只有银子,只有“孔方兄”。孔方兄乃是铜钱,乃是通宝。
    “我要说的就是银子。”
    “好,那你说吧!”
    “一千两银子的数目实在太大了,我不知道村中是否能筹得出来,就算有吧!那村民们也必定珍蔽在各自的秘密处所,这样吧!”乡团长用上了缓兵之计,他婉转地说:“等晚上村人们打渔回来,我晓之利害,叫他们忍着痛把银子给挖出来也就是了……”
    “你的意思可是叫我们明天再来?”
    “是的。”
    “哈!”小头目冷冷地哂了一声说:“你的心计白费啦!大爷们倒并不是怕你聚集人手,只是老子却没有这份耐心,也没有这多的闲工夫,干脆些,乖乖将银子如数搬出来吧!不然的话,惹得大爷们性起,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
    乡团长的脸色变了,他低声下气了半天,其心境正如对方所说,聚集人手,桑渚村村小人不多,果然未必是这帮水贼的对手,但是,有—夜时辰缓冲,守望相助,即能遣人分头向邻村求援,当可改变不利的形势,奈何对方狡滑,非但不为所动,而且还洞悉了他们的意念,事巳至此,难以挽回,情况所*.也只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你们这群吃人吸血的蟊贼,既然是无理可喻,我就同你们拼了!”乡团长毅然地挥动了手中的兵器。
    “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可怪不得大爷们心地不仁。”小头目说:“弟兄们,上!”
    潮水又开始翻滚了,万马又开始奔腾了,泮着尘土,映着光华……
    双方的实力简直太过悬殊了,一方似泰山之倒崩,—方犹螳臂挡车,压都能压死,踏也会踏扁,还淡什么交锋?还论什么抵抗?
    水寇们早已经谋定,他们是势在必得。
    但是,乡团们乃职责所在,义无反顾,何况他们也是村中的一份子,血汗所得,谁不痛惜?再说,善门一开,例子一破,嗣后对方食髓知味,那桑头渚不就成了俎上之肉,盘中之餮,为人予取予求,再也难以更改、再也难以翻身了。
    “住手!”
    在两边的人潮尚未短兵相接的时候,忽然间,一道白影回旋在长空,它一似灵鹤,它又像玉龙。紧接着,旱雷当顶响起,震人心扉,敲入耳鼓,在场之人,不由个个惊得楞在当地,不知所以。
    待惊魂蒲定,水贼们凝目一看,见掠入场子中间的只不过是—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人,小头目顿时转过了一口气,他疑惑地说:“小鬼,刚才是你在鬼叫?”
    “不错,正是区区。”
    “你想干什么?”小头目似乎仍旧不太相信,他盯着那个年轻人道:“莫非你也有活说?”
    “也不错。”年轻人谈淡地说:“我劝你们听取良言,还是回去吧!”
    “回去?就凭你这句话?”小头目的狂态复萌了,他轻蔑地说:“哈!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我却从来也没有遇见过这么大的风。”
    “那是你以前运气好,今天就要遇上了。”小头目脸一拧,声一沉,说:“上去一个,扇他一扇!”
    “是!”
    一个大汉握着钢刀上去了,但是,那个大汉的钢刀甫才举起,也不知怎么搞的,右腕突然像是被蜜蜂螯了一下,“噹啷”一声,钢刀立即掉落在地上了。
    小头目的牛眼睁了一睁,说:“你是谁?报上名来!”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
    “哼!打倒了你,看你说不说!”小头目狠声地说:“再上去两个!”
    “是!”
    又是两个并排的上去了,只见那个年轻人身子模糊地晃动了一下,二柄钢刀也已经平平地躺在尘埃上了。
    这次小头目吃惊了,他挥手、他吼叫……
    “大家一起上!”
    “嗄——杀——”
    水贼们同声吆喝着,同步蹈迈着,扬起兵刃,分别朝那个年轻人攻了过去。
    灵鹤再度飞舞了,玉龙再次翻滚了,它穿插在刀阵之中,它回旋在剑林之内,只是几个起落,只是几次转动,“乒乒乓乓”,兵刃脱手,“哎哟哎哟”,唉声叹气,水贼们有的捧着手腕,有的跌坐在地下。
    小头目十眼暴瞪,他还是不信这个邪,手中大刀—阵狂舞,豁出了性命猛冲而上!
    “看老子活劈你,呀一一”
    白衫少年的身形微微一仰,右臂乍缩还伸,就这样,真章立见,那个小头目也强不过他手下的弟兄,照样地跌在地上成了—只元宝。
    一个悠闲站在一旁的人终于走过来了,这个人的年纪约在三十几岁,生得倒也是—表人材,他,他就是这伙水寇的头领!
    眼中透着惊奇,脸上含着孤疑,他双手微拱:“兄弟韩健行,带领弟兄们在太湖中讨生活,请兄台高抬贵手。”
    “这倒不敢。只是贵兄弟们个个身强力壮,何不像村民们一样,凭体能在太湖中各食其力。”
    “奈何弟兄们疏懒成性……”
    “那就要看你领导之方了。”
    韩健行听了不禁脸色一变,他说:“这么说兄台一定要淌这个浑水了?”
    白衫年轻人淡淡地说:“这也是身不由己,为情、为理、也为江湖上的道义,谁遇上了谁也推不了手。”
    韩健行冷冷地说:“有道是‘光棍不挡财路’,兄台这么做未免有些逾越了。”
    白衫年轻人也是冷冷地说:“有道是‘盗亦有道’,阁下强掠渔民们血汗所得,实亦为人所不齿呢!”
    韩健行脸色一变再变,他已知道多言无益,虽然明知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一个易与的人物,但是为了威信、为门自尊,他只有又拱起了双拳。
    “既然如此,兄弟不才,愿一领兄台绝学.兄台请。”
    “请。”
    韩健行藉拱手之势,双掌倏然一张,一股劲风立即朝前直射而出!
    白衫少年人也趁还礼之便,右掌微扬,挡回了对方凌厉的掌风。
    这就是标准的如假包换的“礼尚往来”!
    白衫少年含笑依旧,一如平常,韩健行却是衣角狂飘,站立不住,身形竟然向后一仰,他赶忙倒退二步,才算拿住了桩、稳住了身。
    他吃了暗亏,盼上不由微微一红,心中顿时震惊万分,明知讨方的功力精深,但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高到这般地步。
    韩健行收慑心神了,韩健行小心谨慎了,他缓缓的从背后抽出了分水双刀,左右开弓,再一先一后的朝白衫少年的心胸挥了过去。
    分水刀就是峨嵋刺,韩健行名叫“键行”,练的却是水中功夫,吃的也是水上之饭,名实不符。
    白衫少年神定气闲,若无其事的站在当地,他待韩健行的双刀将触及衣衫的时候,才见身形晃动,而对方的刀锋也即落了空。
    其实,练水中功夫首先也要精习一般基水武学,韩健行的武功业颇不弱,只是他的时运不济,遇到的对手太高,更本不是他所能对付得了的,耗尽精力.用尽绝活,对方却是从容而巧妙、轻而易举地避去了他自己认为每一个都是奇招和绝式。
    年轻少年是闪的多、攻的少,只见他满场飞舞,只见他满场游行,一若行云,云行悠悠;一若流水,水流舒畅。
    韩健行早已经是刀法紊乱、脚步不稳了,他顾了前面却忘了后面,防了左边,又疏失右边了。
    这好有—比,像是在耍猴儿戏!
    韩健行本来也是个有理性的汉子,但他呈骑虎在背,下台不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堆道要他丢刀认输?弃械投降?那以后叫他如何带人?怎么服众?他别无选择,只有豁了出去,立即把牙一咬、将心一横,也就不避来招,双刀猛递,来个两败俱伤的打法。
    白衫少年原想对方能爱惜羽毛、知难而退,不然,韩健行又岂是他十招之敌?今见对方竟然已经狠下了心、不要了命,即知事情不是善了得了,既然如此,也只有以力把它结束。
    “韩当家,你要小心了。”
    他双脚加速踩出,二掌连续扬起,顿时运上了六成的功力!
    韩健行只见眼前都是手掌,周围都是人影,似网似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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