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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刀奇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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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去了东京,小试身手,就被蔡相公看中,提携我们当上了禁军侍卫。我们散漫惯了,不愿做官,他就接连不断地赏赐我们。不过他的钱也没白花,这些年,我们兄弟帮他做了不少棘手的案子……”
卫盈莹撇了撇嘴,冷笑道:“那还不是要你们甘作鹰犬,为他卖命!”
穆易杨道:“不错,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这样待我,我自当为他结草衔环,以酬知已。卫姑娘,你可知道,我为何对你如此钟情,不能自已?”
作者有话要说:
、夫妻夜话
卫盈莹听他突然说到自己,脸上一红,摇了摇头,穆易杨说道:“那天我在愚公谷山洞中见到你时,着实吓了一跳,你的相貌,竟与骆小姐十分相似,就连笑起来时的神情,也都一模一样,因此……我才对你格外倾心。”
其实卫盈莹与骆家小姐的样貌并非十分相似,只是两人年纪相仿,又均是娇俏可爱的年轻女子,再加上洞内光线十分昏暗,穆易杨多年来对骆家小姐念念不忘,这才在不知不觉间把她看成了自己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情人。
桌上的蜡烛啪地一声爆了一个灯花,屋中两人相对无言,穆易杨进又不得,退又不舍,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前厅忽然传来一阵人声嘈杂,中间还夹杂着兵刃互相撞击之声,良久不绝。
穆易杨正想找机会脱身,侧耳听了一会儿,便说道:“前面出了什么状况?”说着,匆匆朝门口走去,将要走出大门时,又回头说道:“我会调走在门外看守的侍卫,卫小姐,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再不回头看她一眼。
……
清醒过来很久了,水清还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自己的丈夫回来了,原来他并没有死,虽然吃了些苦头,但毕竟还好端端地活着,就在自己身边,握着自己的手。手还是那双手,人还是那个人,什么都是那么真切,但又宛如依然身在梦中。
他们被单独关在一间,并不与其他弟子一处,也没有人再来向他们摽唆,因此他们难得的可以好好地说上一会儿话,叙叙别来之情,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原不是他们可以想见的。
陆改樵柔声安慰了许久,水清才慢慢地止住了哭泣,断断续续向他叙说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叶枫跟着林孤桐学习柴刀刀法之事,水清自己也知之不详,陆改樵向来心高气傲,水清恐他至今仍心存芥蒂,因此就隐去不提。
陆改樵听完后说道:“师妹,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们了。铁泉这孩子心术不正,我心中也明白,只是他家中富甲一方,又与县里、州里的那些大人们素来交好,因此我才勉强应允收他为徒,一来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开罪了那些当官的,二来也是贪图他家里每年几百两银子的孝敬,因此尽管他平时常常放纵无检,我也只好尽量忍耐。但没有想到,我一味容让,他还是做出这等欺师叛祖的事来。师妹你放心,这一回,我断断容他不得!”
水清说道:“改樵,你是我师兄,又是掌门,派里的大事,我总是听你的,就算有小小不同,我也只在私下里与你商量,你若不听,也就罢了,毕竟你才是一派之主,又是一个男子汉,见识总比我们女人要强些。但我总是觉得,咱们括苍派,在武林中也算是稍有薄名,师父传给咱们的柴刀刀法又是极高明的,只要咱们潜心修炼,再收几个资质好、肯吃苦的弟子,哪怕时日长些,总会出人头地的,你又何必总是对那些当官的唯唯喏喏,作出一副低人一等的样子来?师哥,我和你一同长大,知道你嘴上不说,但心气是我们三个中最高的,从不肯居人之下。你做那些事,心中必然也觉得委屈,与其这般,天天受他们的喉头气,不如自强,就算不能名垂竹帛,名扬后世,至少也落个心安理得,再不济,咱们不是还有青锋吗?”
陆改樵听了夫人的一席话,像是有所触动,沉思良久,才说道:“师妹,你说得对,过去是我糊涂,总不肯听你良言,现在铁泉这样,对我也是一个警醒。只是以后,恐怕你和青锋要跟着我吃苦了。”
水清大喜,说道:“甘守清贫,不贪浊富,这些原是应当的,你肯这样做,方显男子汉大丈夫本色。”
陆改樵解开了心结,显得十分畅情适意,站起来在屋中连连踱步,转了几个圈子,忽然停下来,说道:“师妹,我想到了,咱们不是还有玄修功吗?过去我总练不成,想来是太过心急的缘故,以后我再从头细细练起,再练不成则罢,一旦练成,咱们括苍派也好扬眉吐气一回。”
水清笑道:“你不提这事我倒忘了,说起来,这还全是枫儿的功劳呢!”说着,将叶枫在山洞中发现明教前教主易天星的遗书,以及在河边小木屋中发现木纹真经的事说了一遍。
陆改樵越听越奇,到最后欣喜若狂,难以自持,一屁股坐回到水清身边,握住她的手连连摇晃,问道:“此事当真?此事当真?快将它拿出来我看看!”
水清看到陆改樵若不可耐的模样,心中暗笑,正想把那片绢帛拿出来,忽觉手中有些异样,与平日里握住陆改樵双手时的感觉稍有不同,低头一看,奇道:“师哥,你手上戴的是什么?怎么我从未见你戴过?”
陆改樵一怔,喜色登敛,轻轻将手抽了回来,右手轻抚着左手中指上一枚青色的宝石戒指,说道:“这个嘛……嗯,这就是我的不是了,今年中秋,铁泉不知从哪里寻来了这么一枚戒指送给我,我瞧着喜欢,就想戴几天玩儿。你若喜欢,送与你就是,唉,我既已立志自强,不知今后,还有没有机会为你戴上这么漂亮的首饰。”说着,作势就要去取下戒指。
水清按住他的手,柔声道:“师哥,你我夫妻一体,你戴着就如同是我戴着,又有什么分别了?”
陆改樵笑道:“那也好,夫人,那玄修功……”
水清微笑道:“师哥,你真是高兴得糊涂了,我们在木屋中时,强敌环伺,朝不保夕,我怎么敢把这要命的东西藏在身边?自然是藏在一个极隐密的所在,以免落入敌人之手,这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好在枫儿心中倒还记着一部,我们脱险后,你一问便知。”
陆改樵一听这话,神色间有些郁郁之意,只得无奈何说道:“夫人深谋远虑,大敌当前,理应如此,只是现在我们怎么办?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水清道:“师哥拿主意就是,只是有一样,枫儿心中还有一部木纹经,我们须将他们一同救出,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陆改樵道:“这是自然。”支颐沉思良久,才抬起头说道:“师妹,如今之计,打是打不过的,唯有先将玄修功交给他们,暂时忍下这一时之气,待日后我们神功既成,再来夺回。我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细,想来只要等上几年,要报仇亦不是什么难事。”
水清说道:“万万不可,莫说几年,就是一时三刻也不行!师哥,你倒好好想想,他们拿到了东西,哪里还会放过我们!只有抵死不交出来,才有一线生机。”
陆改樵道:“师妹你听我说,那玄修功,嗨,玄修功这三个字本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现下还是叫它木纹经吧,那木纹经本就是个不尽不实的,交给他们又有何妨?当初我写信给天生、上官鹏他们,邀他们来括苍山,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一节的缘故,否则怎么可能把经书白白地给他们看?”
水清仍是摇头道:“不管这木纹经是真是假,它总是师父当年亲手交到你手里,如果今日为了茍活,就乖乖地交给敌人,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括苍派以后还怎么在武林立足?过世的师父脸面还往哪搁?”
陆改樵见水清句句话不离师父,辞锋咄咄,又正好触到他的一桩心事,不觉心中焦烦起来,站起来呼呼地走了几步,却仍是压不住心中之火,气呼呼地说道:“师父,哼,他传我这木纹经,你当他有什么好意吗?”
水清悚然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陆改樵口中说出来的,隔了好半晌才责问道:“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他不仅把木纹经留给你,还将我……将我许配于你,本来这些都是二师兄的,你还不知足吗?”
陆改樵哈哈大笑,笑毕阴恻恻地说道:“不错!师父一向不待见我,他若非不得已,又怎会将他最心爱的两件东西都许给我?师妹你可知道其中的缘故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孽缘牵缠
水清听到“心爱的东西”这几个字,脑子顿时嗡的一声,身子晃了两晃,几乎站立不稳,迷迷糊糊地说道:“师父说你家世馀荫,广有田产,不是吗?”
陆改樵摇头道:“掩人耳目而已,师父武功那么高,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又哪里会将我家那几亩薄田放在眼里?”
水清张了张嘴,颤声问道:“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陆改樵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水清款款下拜,敛衽作了一个礼,缓缓地说道:“师哥,这件事已过了二十年,连青锋都这样大了,本来也无须再追根问底。但这件事在我心中已想了二十年,今天你若是不说出来,我就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
陆改樵现出为难之极的模样,想了许久,这才说道:“好罢,这件事我已隐忍了二十年,如果再不说出来,恐怕我自己也要疯掉了。当年我们三人同在师父门下,二师弟资质佳,还没几年就已经将柴刀刀法学得像模像样,他又那么喜欢你,任谁都看得出来。我自知愚钝,配不上你,原就打消了与你共谐连理的念头,倒是有意成全你们。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也许你们现在早已是子女满堂,膝下承欢了,师父也不见得会死……”
水清这时反倒是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不喜亦不悲。
陆改樵续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师父要正式将木纹经传给二师弟,就在前一天,我们师兄妹三人一同上山打野味?”
水清点头道:“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天我们过得真是快活,打了许多野兔、山鸡,但师父,他也是在那一天突然病倒的。”
陆改樵道:“你记得没错,只是你未必记得,在上山之前我还回了一趟蓬壶居。”
水清仔细回想,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渐次浮现在眼前,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天我们离开蓬壶居没多久,二师哥就发现忘了带捕兽夹。你是大师兄,我年纪最小,往常这些事都是二师哥去做的。但那天他兴致很高,很想多一点时间与我在一起,因此嘴上虽说去拿,却是迟迟不肯动身,我想去拿也被他借故拦住,最后还是你回蓬壶居去取。我和二师哥坐在路边,一边说话一边等你,他给我摘了许多花,还说以后一定会对我好。我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说那些傻话,看他干那些傻事。过了很久,你才回来,我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想,你这一趟,是去了久了些。”
陆改樵冷冷地道:“你当然不在意,那时你全付心思都在二师弟身上,怎会在意我是喜还是愁?”
水清没去理会他,心想:“那时我的确没太在意你,但你说我把心思放在二师哥身上,却也错了。”
陆改樵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天我回到蓬壶居,四处都看不到师父,我虽感到奇怪,但也并不十分在意,拿了夹子正想离开去找你们,就听见师妹的居处传来奇怪的声音。我们住的地方山环水旋,十分幽邃偏僻,就连当地人都找寻不到,怎么会有外人到此?我起了疑心,悄悄地来到窗外,小心地舔破了窗户纸,只用一只眼睛向内张望,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我看见……师父他,正躺在你的床上,脸上捂着你的小衣,作出种种不堪入目的举动来……”
水清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只是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耳中听陆改樵继续说道:“我在窗外吓得呆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要赶快离开,只是手脚抖个不停,怎么都不听使唤。匆忙间,手中的兽夹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呛啷一声,师父在屋内立时便发觉了,我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师父追上。那时师父就站在我身前不远处,脸色苍白,眼中已露出杀机。
“我虽然害怕之极,好在还没被吓傻,心想反正这条命十成中已去了九成九,不如和师父赌上一赌,便低声对他说道:‘师父,恕徒儿无礼,您再上前一步,我就叫唤起来,师妹就在左近,倘若让她知道了,你猜她以后会怎样看你?’听到这句话,师父果然不再上前一步,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心中骇惧之极,只是脸上强自镇定而已。因为只要我稍作胆怯之色,师父立时就能猜出你们早已走远,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那一刻于我,就如同是过了十年一般。
“正当我快要支撑不住之时,就听师父说道:‘好徒儿,你总算是对得住我,好罢,你想要什么?’我暗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师妹,你也知道师父是极爱脸面的人,他做出那样的丑事,无论是谁看见了,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师父也一定要把他杀了才心安,凭他的机智武功,世上能躲开他索命的人只怕不多。但我那时已然知道,师父对谁都下得了手,唯独不敢杀你,因此这场赌,终究是我赢了。”
水清淡淡地道:“因此你就向师父要了木纹经?”
陆改樵道:“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水清想了想,说道:“不错,如果只要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事,便显得敷衍了事,日后一有机会,还是会说出去,只有要一件师父难以割舍的东西,师父才会相信你。但是你既有了木纹经,也该心满意足了,何苦又把我要去?”
陆改樵说道:“师妹,你从小就在师父身边,怎么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依着师父的脾气,他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我?就算有了木纹经,也难免以后日夜悬心,须得再向他要一件护身符才可以。”
水清心中气苦,想道:“师父郁郁而终,二师哥孤苦一生,原来都是为此。就算是大师哥,他虽娶了我,生了青锋,可是我见他终日提心吊胆,时时惶惧不安。开始时是担心师父来找他算帐,后来又怕二师哥来与他抢夺木纹经,也没有几天是真正快活的。师父呀师父,你若是早将这番心意告诉我,我俩如今该是多么快活自在!我又何必受这二十年痛悔的滋味……”
陆改樵话刚说完,才猛然想起,当天他在金臂童面前立誓道:“倘若这件事让第三个人知道,必受烈焰焚身之苦,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陆改樵心中禁不住一阵哆嗦,不住地安慰自己道:“那时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这样说,立时就没命了,我是被逼的,不作数的……”好不容易才宁定了心神,说道:“师妹,这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咱们就不去说它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咦,这是哪来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前面动起手来了……师妹,你听见了吗?我们应该出去看看,兴许可以乘机逃出去也未可知。”
水清面目木然,毫无表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淡淡地说道:“我们是困兽,怎么还能出得去?”
陆改樵没有理会她,在屋中走了几圈,这里摸一摸,那边摁一摁。当摸到书架上一个通体云英镂雕而成的三足圆鼎时,陆改樵眼睛一亮,扳了扳它,再向左右旋转,感觉有些松动的样子,他喜道:“是这里了!”手上加力,向左右用力转了转,只听扎扎连声,书柜缓缓打开,露出下面一个小小的洞口。
陆改樵回头招呼道:“师妹,地道口在这里了!”他见水清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笑道:“铁泉是我徒儿,如果我连这点事都不知道,那当真是枉作他师父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鸿渐于陆
当陆改樵和水清钻出地道,走过几处回廊,悄悄地来到唐宅的前厅之时,穆易杨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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