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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澜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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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立在侧的宫女一个个垂手低头逶迤而出,只余下池畔一个未着宫装的女子,静若处子。
一袭牙白深衣,简单至极的剪裁套着那单薄的身躯,寻不到一点一滴花色,就像她那暗黄晦涩肌肤的面庞,平淡无奇。楠伊是随兰馨从成王府进宫的丫头,是成二公子出兵玉泉山时救回的失忆孤女,入府不过一年,却一直和兰馨亲如姐妹,也因此,成王才会亲点她入宫陪侍。
隔着层层叠叠飘扬的轻纱,只听到细细的水声,仿若仙子出浴,似幻非真……
兰馨伸出一手捂着心口,满面潮红,却并不回头:“楠伊,我的心跳得好快,怎么办?”
听到兰馨的这些话,楠伊不禁“扑哧”一声轻笑,道:“都封美人的主子了,姐姐怎么还这般害羞。”
“你这个死丫头,敢取笑我!”星眸娇嗔,兰馨回过身来狠狠地瞪了楠伊一眼。
“我怎么敢取笑美人,我……啊!”楠伊一声惊呼,人已被兰馨拉进池中,成了湿漉漉的落汤鸡,那娇艳的玫瑰花瓣黏在她的发上,却显得格外滑稽……
直到管事姑姑在门外催促,兰馨和楠伊才停了嬉闹,立时恢复了端庄仪态。
沐浴过后,兰馨换上一身粉白的透纱长裙,宽阔的袖口及长长曳地的迤逦裙裾,都用银线小小地绣出几朵兰花,堆堆簇簇,仿佛动一下便会是花朵飘零。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挂着晶莹的水滴,两个侍女正细细地擦拭兰馨湿漉漉的长发,小心翼翼。
换了一身粉色侍女宫装的楠伊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个昔日和自己嬉笑打闹的好姐妹,盛装打扮,满心憧憬的去迎接她最后选择的归宿。
脑子里不禁闪过成王爷那温润如玉的面庞,猛地一愣,却不知他现在,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宜兰殿的管事公公常有顺,有一张看起来十分老实的脸庞,总是挂着无害的笑容,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子却格外瘦弱,可弱不禁风的外貌丝毫不能掩去他眼中透露的精光。
在兰馨换好衣服后,常有顺领着两位老嬷嬷,走进了玉清池,那两个嬷嬷手里都捧着一个雕花的紫檀镶金妆奁,恭恭敬敬的跟着常有顺跪在描金的翡翠屏风后。
“参见美人。奴才带陈、李二位嬷嬷伺候美人梳妆。”常有顺说罢,静候了一会儿,见兰馨没有说话,便对两个嬷嬷使了使眼色,那两人起身恭敬的低着头往里走去,而常有顺则退了出去。
宫中侍寝,自是有一套详尽的规矩,而衣饰发髻也必然有所限制,对于初蒙圣宠的兰馨,自然是凡事都按规矩办。
太过沉重复杂的发髻自然不可,那嬷嬷只不过用了白玉簪将乌发挽起,在鬓角挑出几缕松松的垂下,簪上娇嫩的兰花,耳上圆润的白玉明月珰,更衬得小巧耳垂柔美可人。
轻扫娥眉,细长的眉色轻轻的扬起没入发际,一双丹凤眼勾勒出娇柔妩媚的容颜,眼波流转间自有一番独特的气质。空谷幽兰般绝世而独立,在这飘渺氤氲的氛围中,虚虚实实宛如刚刚莅临人间的兰花仙子。
戌时将至,常有顺领一众内侍宫女唱喏簇拥着兰馨坐上侍寝的软轿,浩浩荡荡的往宣徳宫行去。
~
宣德宫是圣上寝宫,位于皇城正中,往南是乾元殿,乃是皇帝早朝议政之地,往北则是皇后的凤仪宫、太后的慈安宫、御花园及宗庙。宣德宫分为东西两殿两殿之间又隔着正殿,东殿也称内殿,乃是皇上日常起居休息、召幸嫔妃之地,西殿即为议事殿,是皇上议事批阅奏章之地,而正殿则是内朝之地,向来用于接见亲近的皇亲大臣。
乘轿至宣德宫门口,常有顺一行人便不再跟随,由宣德宫内的一名内侍及两个掌灯宫女,领着兰馨进了内殿。
殿宇之中皆是明黄之色盘龙之纹,气宇轩昂之中显得比平常的殿阁更加深广恢宏。
那几名内侍只是帮兰馨开了门后便退了出去,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去,诺大的殿阁之中虽然灯火通明,却更加显得安静。
兰馨本是坐在床边,可那明黄色的床幔映衬出耀眼刺眼的光,让她极不自在的站了起来。
空荡荡的屋子里似乎还能听得到铜滴漏中的水声,滴滴答答的响,更让兰馨紧张的坐卧不安,来回的在屋子里走动,那黑色地面光可鉴人,连丝绸做底的绣鞋走动起来,亦能听到簌簌的脚步声。
这是一段漫长且煎熬的等候,屋外的天色从昏昏沉沉的暮色西斜,到漆黑如墨没有一点光亮。那扇紧闭的宫门始终没有打开,而兰馨紧张激动的心情,也由兴奋变成了恐惧,又由恐惧变成了煎熬的不安……
子时将至,宜兰殿的大厅里只有楠伊和守夜的宫女妙言两个坐在那里闲聊。和妙言乱七八糟的扯着宫里宫外的事情,楠伊只觉得心里发慌,不觉升起一种莫名的担心,为兰馨担心。
漆黑的夜色中,一个小太监提着盏昏黄的宫灯,急匆匆的走进了宜兰殿。这突然而来的访客,让妙言和楠伊都吓了一跳。
“公公,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毕竟是在宫里呆得时间久些,妙言站起来一边把来人往里让,一边问道。
“二位姑姑,小的是宣德宫伺候的小贵子,刚才王灿王公公让手下的小太监传回话来,说陛下这会儿已经在玉泉山行宫。”
楠伊被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明明传旨今晚召幸路美人,怎么去了玉泉行宫?如此兰馨岂非独自在宣德宫中枯坐了一个多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心下的疑惑因为紧张激动,不假思索地脱口道:“这是怎么回事?美人这会儿还在宣德宫么?”话音刚落,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似是要将天幕劈开。
那小贵子明显一愣,又被楠伊吓到,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就着妙言刚刚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一口,才不急不缓地跟妙言一一道来:“回来传话的人说,今天下午未半时分,淑妃娘娘中暑晕在了御花园,陛下那会儿刚睡起,听王公公禀报后便急急的到了淑妃的长春宫看望。御医诊脉后开了药方,竟诊出淑妃娘娘一个多月的身孕。陛下听了甚是高兴,于是申时便领着淑妃和惠妃娘娘,着王公公跟随,只带几个贴身侍卫,微服离了皇宫。”
妙言听完,却又觉得不妥,便问道:“从皇宫里到玉泉山行宫,旱道最少也得三四个时辰,怎么传话的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王公公在路上得知陛下打算往行宫去的时候,派人回来传信儿的。本来大伙儿都以为陛下只是带着娘娘们出宫游玩一番就会回来,可谁想一时就决定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那贵公公此来?”
“按规矩,嫔妃不得夜宿宣德宫,这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可这会儿这么晚了,陛下也不在宫中,这……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梁宫监让我来请各位,把轿子抬到宣德宫外,接美人回宫。”
“可这……”妙言欲言又止,看到楠伊那惨白的脸色,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大伙儿都知道天晚了,可是这陛下不在,贵妃娘娘已经安寝,这规矩也不是咱们说坏就坏的啊,赶明儿贵妃娘娘追究起来,倒霉的恐怕还是路美人。”这小贵子说着,也是一脸的为难。
楠伊在边上听着妙言和小贵子的话,终于忍不住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
妙言连忙用胳膊肘偷偷撞了楠伊,笑着对那小贵子公公道:“贵公公里面稍坐,我去把他们都叫起来,好接美人回宫。”
“那就有劳姐姐了,咱们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主子好。”
妙言拉着楠伊往后面叫醒了大伙儿,备齐了行头,抬着轿子往宣德宫去。这一路上早已没了前一趟的心性,除了楠伊,怕是一个个都在想着,自己怎么跟了这么倒霉的主子。
“咚!——咚!咚!咚!”清脆的更声远远地传过来,又在寂静的宫殿之间回荡,已经是三更天了。
宣德宫外,梁宫监领着几名内侍等在那里。一行人抬着轿子在宫门外等候,只有妙言、楠伊两个人随着梁宫监,进了宣德宫内殿。
紧闭的雕花朱门,还可以看到内殿里隐隐透出的光亮。
妙言慢慢的凑上前去,用不大却足够清楚的声音道:“美人,该回了。”
按理叫起时,嫔妃一般都会很快的走出来,可是兰馨从戌时到这会儿,三个时辰有余,皇上也并没有召幸,也许已经睡着了也说不定。
“美人……”妙言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楠伊,你一人进来。”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只不过突然发出的声音有些暗哑,映着寂静的宫闱,显出几分凄凉来。
“美人,这不合规矩……”
“楠伊,你进来,其他人都退下。”这次的话,带了几分严厉。
于是万般无奈的妙言在得了梁宫监的首肯后,留下了楠伊,和一众随侍静静地退出了内殿。
独自一人,楠伊轻轻的推开那扇巨大的雕花朱门,走了进去。
深广宏伟的殿阁里,除了铜滴漏平稳的声音,便是死寂般的沉静。
明黄的帐幔,盘龙云纹的床帏,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富贵吉祥,反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光可鉴人地砖照出楠伊单薄的身影,不那么柔软的绣鞋底走起来有闷闷之声,昏黄灯光下照出的人影儿也随着烛火摇曳,而铺在床榻四周一米多宽的厚厚白色兽皮,踩上去却甚是柔软踏实。
兰馨倚着床榻坐在兽皮上,那一袭粉白色的丝衣,更是辉映出浓浓的沉寂。
“美人……”楠伊慢慢的走近兰馨,小心翼翼道:“您……”
“楠伊,叫我兰馨,不要连你都这么生分。”兰馨机械的摇着头,眼睛盯着自己鞋面上那朵鲜艳的兰花,呆呆道:“如今,我算是个什么美人……”
“美人,您是陛下亲封的路美人,陛下不过是突然有事,所以……”
“路美人?”
最后的这一句话,以及兰馨突然抬头那满脸的泪痕,吓得楠伊手足无措,愣在那里。
“陛下甚至不会记得我的模样,就已经把我给忘了。这就是那三位主子要的,否则又怎会让我在这宣德宫中枯坐一晚?她们一边把皇上引出宫去,一边在这儿给我摆上一道,就是为了让我死心,再不敢与她们斗。”
“不会的,陛下他……”楠伊嗫嚅着,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兰馨。
“楠伊,”兰馨说着,晶莹的泪花竟又溢出明亮的眼眸,肆虐在那精雕细琢的一张粉嫩面孔上,“我心甘情愿进宫,如今之局面全系命数,也是注定我此生不能与王爷共结连理……可楠伊,你我亲如姐妹,带你进宫本是想你共享富贵,却不想拖你入了火坑……”
“进宫,是楠伊自己选的。”楠伊说着,掏出了绣帕,细细地擦去兰馨脸上的泪痕,说道:“一入侯门深似海,皇上的身边、心里,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个人,姐姐既然选了这条路,日后便只能向前,不能回头。”
“一入侯门深似海,只能向前,不能回头。”兰馨喃喃的说道,心中却不禁想起入宫前母亲那殷切担忧的眼神,心中悲恸,只是瞬间便敛去,那么多人等着看她,哪怕为了母亲,她都不能……
“姐姐只要记得,楠伊,会一直陪着娘娘。”
兰馨突然抱住了楠伊,脊梁微微的颤抖着,“楠伊,不论什么时候,请你都在我身边……”
许久,楠伊轻轻的扶起兰馨,道:“娘娘,大家伙儿都在外面等着呢,咱们该回宫了。”
兰馨拢了拢略显凌乱的鬓角,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起驾回宫。”
站在兰馨的身侧,看她故作的坚强之后那无法掩饰的悲戚,楠伊不禁恍然。母亲那般费尽心机的让自己进入这似海深宫之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凝重的夜色,突然下起了瓢泼的大雨,哗哗的雨水冲去了烈日照耀下青石板上的一切陈旧、腐朽……
情深缘浅奈何天
宜兰殿内室,充斥着安神香的宁和气味,鎏金葡萄纹的熏炉中升起袅袅青烟,淡雅至极。直到天色渐亮,兰馨才终于在安神香的作用中浅浅睡去。
楠伊轻手轻脚地披衣起身,端坐在妆奁前,蝴蝶团花纹饰的铜镜中映出昏黄摇曳的烛火,以及楠伊那单薄的身躯,并不艳丽的容貌。
这样静静地坐着,看那熏炉青烟袅袅,突然涌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曾经,楠伊便是如此坐在一个这样的妆奁前,静静地梳妆,也是一样摇曳的烛火映照,铜镜澄黄的光泽……
使劲儿地摇了摇头,楠伊却在铜镜中看到了成二公子,成煜之的笑脸。那样率真的笑脸,毫无心机的对着自己绽放,无奈地苦笑,回头看兰馨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楠伊的心中不禁愕然,低头盯着自己腕上血肉内细细缠绕的一条红线,若是没有遇到自己,兰馨或者煜之,甚至王爷,今日都不会阴差阳错至如此局面……
~
三个月前,成王府夜宴,一切变数都因那日成煜之的搅局。
成煜之的怀抱那样紧,让被他抱在怀中的楠伊无法挣脱,只好用唯一还可以动的嘴巴表达抗议。
可不论她说什么话成煜之都假装没听见 ,只是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忐忑折磨崩溃的时候,成煜之却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了一句:“楠伊,你今晚真漂亮!”
下一刻,满目灿烂的烟花映入她的眼帘,他们已然在城外的瑶渠,七柳桥上。这七柳桥因桥头共立七棵大柳树得名,景致怡然,也是个踏青嬉游的好去处。
“楠伊,你喜欢这儿么?”成煜之像个孩子般看向楠伊,渴望她的夸奖:“我亲手布置的!”烟花烂漫中,成煜之的笑容更显得灿烂无比。
笑容那样纯真,纵使楠伊心中再忐忑不安,也是不忍破坏,只能用僵硬的脸庞扯出一抹弧度:“喜欢。”
虽然是敷衍,可他还是像个孩子一样欢呼雀跃。然而楠伊的心全不在这儿,不知道同样一身粉衣的兰馨在花厅内,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二哥又是否能及时发现,自己没有去花厅。心中的焦急,母亲的责骂,以及二哥担忧的眼神,被自己搞砸的计划,这许多种种让楠伊心中恍惚,竟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这可是吓坏了一心讨喜的成煜之。
“呀,楠伊你怎么哭了?”丢掉了手里的火折子,成煜之赶忙跑过来:“我真不是故意的,那个晚宴兰馨去也可以的呀,反正安婶儿不敢骂你的,她如果罚你的话不是还有我么,真的……真的,你要是一定要回去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呀,别哭了好不好……我带你来这里只是……只是想要告诉你……兰馨说让我说出来,我……我……”
听到成煜之这结结巴巴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楠伊突然停下了哭泣,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看着他问道:“说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成煜之快速地张嘴一口气道:“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只要你记得我成煜之喜欢你,定会护你周全,便足够。”
看着一本正经望着自己的成煜之,楠伊突然间没了话。一直以来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母亲安排的,这样的服从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可是突然间出现的成煜之让楠伊被迫去打破这种习惯,尤其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并不抗拒这种破坏,那是为什么……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就在成煜之等待楠伊的回应,楠伊在心中挣扎的这个紧要关头,突然响起的爆竹声以及乱窜的焰火吓得两人均是一愣,成煜之一下子跳过来捂住了楠伊的耳朵,东张西望地寻找声音以及爆炸的来源。
楠伊整个人被成煜之圈在怀中,看着这个细心呵护自己的人,心中泛起一阵柔软。
爆竹声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原来是成煜之刚才乱扔的火折子不小心引燃了放在一边的烟花爆竹……
当一切收拾停当,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成王府的时候,兰馨已然中剑,宴席也已经散了。
楠伊只赶得上去照顾躺在床上憔悴的兰馨。
因为兰馨的阴差阳错,也因为成煜之坦然的感情,楠伊的心中有着一种冲动,一种想要违抗母亲的冲动。对于母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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