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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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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坐着个女人,就知她是新娘。林之波冲冯剑一乐,猛得扑了上去,就要下手拿人!
    冯剑从床下往外拽出景志刚,刚刚直起身来,就听“哎呀”一声。他赶紧回头一看,只见床上那女人已摔落红盖头,一个漂亮的飞跃,轻轻落在屋子当中。随即左脚踏地,右脚抬起,脚尖绷直,“涮”得一下,右脚尖弹踢在林之波的小腹之上。林之波猝不及防,这一脚正巧踢在他那套传宗接代的宝贝家什上。林之波痛苦地捂着肚子,疼得切牙咧嘴,脸色腊黄,又不敢大声喊叫,蹲在一旁,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冯剑见那少女一头乌黑飘逸的秀发,身材婀娜秀雅,亭亭玉立,一块黑布罩住了双眼,嘴里还堵着一块破布。更令人不解地是:她那脚穿的绣花鞋上,竟然还蒙着一层白布!冯剑不禁惊诧不已,暗想:王国汉的闺女刚刚出嫁,咋也知道男人裤裆里的那物件不耐打呢?专朝那个地方踢?王国汉还活着,她这是给谁戴孝呢?冯剑见她被紧捂双眼,嘴中还堵着东西,不由暗吃一惊,情知里面大有文章。他镇静一下,惊问道:“你是谁呀?”那少女嘴里有物,只呜呜两声。冯剑央求道:“你别踢我,我给你解开这蒙眼的布条。”那少女一听,感到声音耳熟,心里不由打了个问号,暗思:“难道是他?”果然伫立不动。冯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三下五除二,解开她蒙眼的黑布,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那少女眉眼俊俏秀丽,皮肤白晢润腻,两条柳眉倒立,一脸杀气腾腾!——正是与他数度相遇,令他既惧怕又感激且有一肚子怨气的那个在沛县敬安碰到的吃瓜少女!此时那少女杏眼圆睁,机灵精神,只是依然冷若冰霜,令人生畏。因嘴里堵了一大块破布,不能说话。冯剑吃惊道:“原来你是王国汉的闺女?”那少女见了他,微微一怔,神色不再咄咄逼人!景志刚也是大感意外,心里诧异不已,只是与她有旧怨,在一旁冷冷观察,不动声色。那少女又呜呜两声,冯剑这才想起她嘴里还堵着东西,便上前帮她把东西掏了出来。少女嘴里的东西既除,急叫道:“快,快解开我身上的绳子!勒死我了。”冯剑禁不住“啊”了一声,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竟然是捆着来的。心中疑惑:王国汉这是啥古怪规矩,嫁闺女咋还捂眼堵嘴?用绳子捆着送来?真他娘的斜屌门了。
    冯剑掀开她身披的红色大氅,果然是五花大绑,赶紧上前给她解开。那少女双手被捆得麻木,一时两手搓腕,呆立不动,两眼却依然犀利有神,令人胆寒。只是见了冯剑,两眼不再充满敌意,竟是莫明其妙的迷茫。那少女环顾四周,问道:“这是个啥地方?”冯剑答道:“这是开绸缎铺的皮家。”那少女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奇怪地问道:“真的是你呀!你咋在这里?”冯剑苦笑道:“唉!一言难尽!我不但在这里,而且成了皮家的少爷!今天还成了人家的女婿!你咋成了这个样子?”那少女叫屈道:“别提了,这两天活该我倒霉——我去刺杀王国汉,失手被捉,被他关了八、九天了。今天他们突然把我绑了起来,又堵上嘴,我以为要枪毙我呢。”突然忸怩起来,现出少女的妩媚,柔声问道:“没饿着你吧?你是咋下来的?”冯剑不知她说这话是啥意思,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那少女两眼异样,怔怔地望着他,又说道:“我只想着为父亲报仇,没想到被他们抓了起来,把你害苦了。”林之波脸色苍白,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捂着裆中传宗接代的那套家什,恨恨道:“你跟他拜过天地,又入了洞房,这一夜长着呢,被窝里啥呱不能拉呀?却把闹洞房的踢了个半死,你也忒狠心了。”那少女脸色一寒,厉声暴喝道:“你说啥呀?拜啥的天地?谁跟谁拜天地?”林之波吓得一哆嗦,胆怯地冲冯剑一掀下巴,没好气地嘟囔道:“还有谁呀?你跟这个矮胖子拜的天地!你看看自已身上穿的,头上顶的是啥?今天是你跟皮家少爷成亲的好日子,你还知不道吗?”那少女看了看丢在地上的红盖头和布置得花团锦簇的新房,又想起白天听到唢呐阵阵,司仪赞礼,就情知是真。这使她感到受到了极大的屈辱,直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胸脯起伏不定,牙咬苍白的嘴唇,呼吸急促,眼眶内顿时充满了泪水。
    冯剑只知她心狠手辣,没想到也会伤心流泪。这件事虽不是自已故意造成,但牵扯到他,到底有着脱不了的干系,也觉尴尬,心里过意不去。为打破这难堪局面,冯剑咳嗽一声,陪笑道:“这都是师掌柜那个老东西搞鬼,他把我错认成皮家少爷,逼我娶王国汉的丑闺女,没想到却换成了你!把你娶来了。唉!你也别当真,这又不作数。”那少女“哦”了一声,脸色缓和,低头默默不语。过了一阵,冯剑小心翼翼地问道:“认得你也有一年多了,你叫啥名字?家是哪儿的?”那少女面对冯剑,到底不自然,轻声道:“哦!我姓艾,叫艾凤玲!是城……城西人!”冯剑道:“你跟王国汉有仇?”艾凤玲细眯着两眼,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人作恶多端,我恨不得活剥了他。”冯剑一挑眉毛,凛然问道:“王国汉?他……”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叫道:“不好了,两股会的打进城了。”紧接着,门外火光通明,四下里如同白昼,接着枪声大作。屋里四人都吃了一惊,景志刚失声叫道:“哎呀!他们咋这样冒失?不叫他们来,他们咋来了?章老三难道没把我说的话传给他们?”冯剑劝道:“您别着急,我出去看看。”刚到门口,只听“哒哒哒”一阵机枪声,子弹象瓢泼似得扫射进来。冯剑就地一滚,滚到安全地方。随即,木门上出现了十几个枪洞,木屑横飞,迎面墙上出现十几个吓人的黑窟窿。景志刚叫道:“不能出去,这帮人是冲咱们来的。”话音刚落,就听郭瘸子喊道:“两股会的土匪就藏在屋里,谁要是抓住活的,赏二十块大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火光照耀下,屋门被一下子撞开,几个士兵蜂拥着冲进屋来。
    艾凤玲眼疾手快,操起桌上的那尊铜佛,朝冲进来的那士兵奋力掷去。那铜佛象是长了眼睛,“咚”地一下,正击中那人头颅。那人只顾冲锋,没想到与如来佛祖撞在一起。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都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心,他是个凡夫俗子,哪能斗过佛祖的法力?那人与佛祖相撞,头上突然多了一个窟窿,顿时脑浆崩裂,鲜血直流,当场命归黄泉,呜呼哀哉。人虽已死去,但尸首去势正急,一直闯进屋里,才一头栽倒在地,四肢抽搐痉挛,仿佛死不甘心。冯剑也抓过椅子,冲跟着进来的第二个士兵兜头就是一下。那士兵猝不及防,被他砸翻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林之波不甘示弱,抱起那个夜壶,砸向第三个士兵!那夜壶翻滚着正好击中那人脖子,夜壶“哗啦”一声,应声而碎。那士兵只觉一疼,随即一股凉水从脖子上流下,骚气四溢。他弄不清这是啥新式武器,吓得怪叫一声,扭头就往回跑。后面人们见前头两人接连被打倒在地,一人受伤后撤,就知屋内藏有强敌,呐喊一声,退了出去。只听门外有人喊道:“赶紧闪开!”跟着喊声,骨碌碌滚进一棵手榴弹来,弹柄后头“吱吱”地冒着青烟。景志刚大声叫道:“赶快爬下。”艾凤玲、冯剑一凛,翻身卧倒在地。就听“轰”得一声,手榴弹突然爆炸了。这手榴弹威力巨大,冲击波把屋顶炸开一个大洞,碎物“哗”得一声降落下来,一屋都是浓烟,尘土飞扬,呛得人透不过气来。须臾,冯剑抖落身上的泥土,黑暗中往旁边探手一摸,正好摸到艾凤玲的一头秀发,冯剑问道:“你咋样了?伤着没有?”艾凤玲咳嗽两声,回答道:“我没啥事,你也没事吗?”冯剑喜道:“毫毛也没伤到一根。”两人站起身来,此时灯烛已灭,往上一看,透出繁星点点的星空。牛郎织女此时走在鹊桥上,也会被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吓一大跳。
第十一章 迫娶 (三)(手打版
           冯剑往后摸索,找到林之波,见他也没事,就吩咐道:“外头危险,你跟景大哥藏到床底下别动,外面有俺俩对付。”林之波顾不得下腹疼痛难忍,更顾不得考虑传宗接代的事情,听到冯剑吩咐,也不反唇相讥,扶起景志刚,钻入床下去了。外面有人嚷嚷道:“你进去看看,看看炸死了几个。”那人尴尬道:“关队长!等烟散尽了再进去吧?省得里面还有活的,打咱的闷棍。”那个关队长训斥道:“你懂个屁呀,就得趁烟还没散净进去,逮个活的。等烟散尽了,你狗日的更不敢进去。”那人好象迟疑,关队长恫吓道:“赵墩子!你敢违抗本队长的命令吗?”冯剑一听“赵墩子”!不由心里一振,探头从窗棂往外一看,只见火把照耀下,关建节、郭瘸子一前一后站着,前面一个矮胖子,正拿着步枪鬼鬼祟祟凑在门前,不是看守赵墩子是谁?冯剑一愣,寻思:“关建节啥时候混上队长了?”关建节左手掐着腰,右手趾高气扬地挥舞着手枪,瞪着两眼,望着眼前的赵墩子,气势咄咄逼人,郭瘸子反而看他的脸色行事。赵墩子猥琐地提着长枪,往已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屋里探头探脑地观望。关建节见他还在犹豫,不由分说,上前冲他劈腚踹了一脚,骂道:“你狗日的快进去吧!”赵墩子没提防,踉踉跄跄奔跑了几步,冒失地一头栽进屋里。冯剑正站在门后等候,见他一头栽了进来,说时迟、哪时快,冯剑伸腿一拌,赵墩子“扑通”一下爬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冯剑、艾凤玲两人配合默契,掐脖摁腿,把他压翻在地,不能动弹。然后,两人象拖死狗一样把赵墩子拖进屋里,正好有先前捆艾凤玲的绳子,这时又派上了用场。两人一起动手,把赵墩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塞上破布,丢在一旁。赵墩子眨巴眨巴眼睛,见捉他的正是一年前他看押过的犯人冯剑,不由暗暗叫苦。
    门外关建节叫道:“赵墩子!里面咋样了?”赵墩子倒是听见他喊了,就是嘴里堵着东西,没法子回答。叫了几声,关建节见没啥动静,自语道:“就知道赵墩子这个小舅子揍的爱财如命,屋里有啥宝贝呀,还没拿完吗?”又过了一阵,关建节调侃道:“这是咋回事?进去不舍得出来了?看来屋里金银财宝忒多,他一个人拿不了。陈祥!你进去看看。”陈祥一吓,赶紧陪笑道:“关队长!八成这里面的人没死利索,赵墩子遭了暗算了。依我说,再扔两棵手榴弹就罢戏了!要不,咱还得遭他们的暗算。”关建节点点头,道:“这样也中,两棵手榴弹恐怕不管事,扔他四棵吧!这四棵手榴弹一炸,就是铁人也能炸成肉泥。”魏立行跟赵墩子有亲戚,见他们不顾赵墩子死活,慌忙道:“关队长!赵墩子还在里面呢!他可是咱自家人呀,是护路队的弟兄,咱可不能丢下他不管呀!”关建节板着脸道:“你没听陈祥说吗?赵墩子遭了暗算了。”魏立行据理力争:“那只是瞎猜,咋也得进去看看,要是赵墩子还活着,这四棵手榴弹虽说能炸死土匪,不也把他一起报销了?”关建节点点头,赞道:“你说得是有道理,赵墩子毕竟是咱护路队的弟兄,咱可不能见死不救。魏立行!你先进去把赵墩子救出来,再扔手榴弹不迟。”魏立行瞠目结舌,尴尬道:“我……我……”关建节眼一瞪,道:“你”我“个啥屌劲?跷点子话你不少说,挨到办正事,你比兔子跑得都快!你说得有道理,咋不进去救他呢?你不去叫谁去?我要是安排不动你,我安排旁人能行吗?你他妈里个屄的,你敢违抗老子的命令?知不道军令如山倒吗?再瞎磨蹭,我这就枪毙了你。”魏立行见他血红着两眼,当真把手中的驳壳枪对准了他的脑袋瓜。魏立行知道他做得出来,哪里还有魂呀?顿时吓得面如死灰,手脚冰凉。绝望中,他把目光投向郭瘸子,求他讲情。郭瘸子暗中冲他摇摇手,表示无奈。魏立行后悔自已多嘴,不但救不了赵墩子,还白搭上自家一条性命。事已至此,也不能当孬种,这时就是给关建节磕两个响头也完不了他这差事,反正是死,只好豁出去了。魏立行壮了壮胆,望着黑洞洞的屋子,端着枪硬着头皮就往屋里闯。
    冯剑低声对艾凤玲道:“又进来一个。”艾凤玲道:“还是老办法,进来一个拿一个,多拿几个当挡箭牌。”话音刚落,突然一个黑影闪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刚一闯进门来,冯剑手疾眼快,伸出右腿一拌,那黑影一个跟头便栽倒在地。冯剑出脚就觉异常,感到来人硬邦邦的。但这念头只在脑海中电石火花般一闪,来不及细想,便和艾凤玲两人一起,猛扑上前去,死命按住来人!两人一按之下,觉得咯得手疼,就知道上当了。
    原来魏立行多了个心眼,他见门旁倒扣着一个底朝天的木桶,便顺手摸过来往屋内一扔,这叫做“投石探路”!木桶刚刚滚进屋里,魏立行就看到有人扑向木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往回就跑,大声叫道:“有人,有人,景志刚他们没全炸死,屋里还有活着的人,赶快扔手榴弹。”话音刚落,四棵手榴弹被人扔进了屋里。手榴弹落在屋当中,骨碌碌翻滚着“吱吱”地冒烟。须臾,四棵手榴弹一起爆炸了,这次爆炸的威力更大,整个房顶被掀了个干净,屋子上方“腾”地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蘑菇云。关建节又指挥手下架起机枪来,对着断垣残壁一阵猛烈扫射,打得砖头瓦块横飞,别说屋里有人,就是有只虫子,也炸成了齑粉碎屑。就是这样,关建节还不放心,叫搬来柴禾堆积在屋子周围,放火烧了起来,火光映红了半个萧县城。大火整整烧了半夜才渐渐熄灭。关建节带人进去查找尸体,却只发现三具烧焦的尸体,正是他们先前进屋的三人,全部死于非命。有具尸体又矮又胖,被炸得面目全非,又烧得焦头烂额,显然是赵墩子的。又仔细查找,到处是残垣断壁,哪里有人?关建节那张驴脸本来就长,这时便显得更长了。关建节对郭瘸子道:“我就不信他们能飞上天去?”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叫人拿来工具扒开断墙,掀开已压坏的木床,才发现床底下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那四人显然从洞里跑了。关建节一扫沮丧,眉飞色舞,叫道:“原来这屋里有地洞呀!”吩咐士兵赶紧扒开洞口,他带头钻入洞内,领人追了下来。
    却说冯剑、艾凤玲一按之下就知上当,赶紧往后退去,随即手榴弹便扔了进来。屋内能有多大的空间?这时手榴弹已被扔进屋里,骨碌碌地冒着白烟乱转,眼看就要爆炸。正在这时,林之波突然惊喜地大叫道:“快点,这里有个地窨子。”两人遁声望过去,床早已被林之波掀开,只见火光照得清楚,床下有一处墙壁早已震裂,露出一处缝隙,显然是个地洞入口。冯剑冲上前死命一踹,把洞口的盖板踹断,四人迅疾鱼贯而下。走在最后的冯剑刚刚滚入洞内,屋内就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气浪把他推了个跟头,硝烟随即灌入洞来。艾凤玲被烟呛得咳嗽了一阵,眼泪汪汪地扶起冯剑来,关切地问道:“你没啥事吧?”冯剑也咳嗽道:“没啥事!看来咱们还是命大的!没想到这皮义明屋里还挖着地洞。”景志刚接言道:“这并不奇怪!兵荒马乱的,有钱人家哪个不在家里挖个地窨子躲藏兵灾?”林之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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