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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脖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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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尾我就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我。我不是什么你的小猫,我只是一只人见人打的老鼠。

秦淮哭的很惨。灵魂仿佛已经被自己四分五裂。
刘晚呆呆的停滞的半晌,突然咧了咧干涩僵硬的嘴:
“秦淮,你别哭了。我从没见过你哭……眼泪都滴到杯子里,喝进肚子了……”

刘储下班去了很久以前去过的冷面摊,店主已经不记得他了。还是问着她以前一样的问题。
“您是第一次来吧?”
“唔,是。”
“您刚刚下班吧?”
“嗯。”
“唉,来我这里的都是辛苦补课完的学生,还有你们这样加班的成人。”
“是嘛……”
“是啊……”
……

那晚刘储回去的也晚。他一手提着公文包,在街市上溜达溜达。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绪。

秦淮那一晚躺在刘储边上睡的很沉,就像死了一样。刘储并不知道白天的一切,他时不时去摸秦淮的脖子,确定那里还是温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就要完了。下一章再长更吧。这章已经完了,再加点破坏美感……




、裂痕

在一家国企工作了三个月,刚刚工作的热忱还没有消,什么都是新鲜活力的。秦淮就是投入百分百的热情、恨不得所有的工作自己都揽了。她其实是想要做给老板看的。她没有去刘储介绍的单位而是自己投递了一个月的简历好不容易得到一家回复。工作两个月的试用期老板勉强承认了她。刘储笑说她坚持不了多久,还是那家高薪高管单位轻松。可秦淮就是不喜欢搞特殊,搞的众人皆知,她和财政局局长刘储有一腿。至今她仍觉得这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秦淮,你进来一下。”
秦淮敲门进来,就见邹正平拉着一张脸,面色很不好。
“这个月刚上来的计表呢?我不是让你昨儿晚上给我放桌上吗?没做完你就走了是不是?这是早退!行为很恶劣,我看你刚毕业一小姑娘,经验没有,成,做啊!你不会你总会学吧?你看看你这个态度!你想不想干了?你不想要这口饭完有人抢着呢!你以为自己是名牌大学啊?人名牌大学的现在遍地都是,拿着求职书就和滚蚂蚁似的!你拽什么啊!出去——”
秦淮从进门到他骂完都没明白过来什么事儿,莫名其妙的一通好骂。她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解释:
“经理,不是,我昨晚真的给你放这儿——”
“你说是就是?有谁看见了?出去!这月全勤奖全部扣!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嚣张!不知天高地厚!”
“经理——”
“你听不懂是不是?想滚蛋吧?”
邹正平破口的一声大吼,秦淮脸涨的通红通红的推出去。发现来往的同事刻意掩饰向她投来的目光,神态各异。她觉得简直是太丢人了,可眼下她困惑的确实昨晚那张计表。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中间的水分。可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小文秘如同虾米一样的存在,没有各种背景。

刘晚半夜三点醉醺醺的摇着回到出租房。脚底都站不稳,从口袋里摸了半天钥匙,掏出来有掉在地上。他干脆坐在楼梯上,拿了根烟,忘记点火,就那样一下一下什么都没有的吸。他以前是不碰这玩意儿的。
他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手机,从联系人里来来回回的翻,他根本不知道要打给谁。就这么来回的看,“小猫”两个字就在他眼前晃呀晃。他咧嘴嘿嘿笑了,伸手就轻轻去摸那两个字。响了四声秦淮就接了。
跟刘晚分手近半年他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发过一条短信。她知道依着刘晚的脾气肯定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可她不敢再去动他,一边希翼着他能慢慢淡忘她,小心翼翼。
这会大半夜的刘储刚折腾完她,才小睡一会就被吵醒。她看见刘晚的名字吓了一跳,仔细听刘储还打着呼噜,太累了。
“刘晚?”
“唔?小,小猫?”
秦淮听着他的语气怪怪的,心里紧张,手不自觉的握住。
“咦?我怎么给你打电话啊?……奇怪,真奇怪!他妈真奇怪……”
“喂喂?刘晚?你喝酒了吗?”
“……”
“刘晚,你怎么这么晚不睡觉?”
“……嗝,我刚,刚回来……”
“刘晚……”
“……啊?”
“……”
“唰”地滚下两行热泪。秦淮心疼的发空,又有了那种多年前眼泪倒流的感觉,蚀的她心烧疼。
“……”
“……刘晚,快睡吧。”
“……嗯,你也是……”

秦淮静静的在黑暗里坐了十多分钟,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刘储一个翻身,感觉手下空空的,睁开眼找她。
“大冬天半夜不睡觉坐着干嘛?傻了?”
“……”
“不是累嘛?我看你精神头足,还有情致的很。赶紧睡!”刘储推她。
“……刘储,这半年你管过刘晚没?”
“……”
刘储手底下的动作停了,显然没料到她这个问题。
“怎么?他搬出去住了,我给他找了套房……”
“他……他好吗?”
“……”
“刘储,我和他分了。”
“……我知道。”
“刘储,你儿子难过……”
“我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怎么对他的!你就让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大半晚上喝的醉醺醺的不着家,他说不定喝醉了让人抢了,说不定醉的连家门都找不到!他那么傻……”
“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可你是他爸爸——”
“那你让我怎么办?抽你一顿、让你耍我儿子?还是回去给他提鞋做饭?”
刘储也清醒了,本来就睡的正浓,让秦淮说来就来好像暴雨一眼的脾气眼泪摧毁。一肚子火。
“那你也不能不闻不问啊!”
“我怎么不闻不问了!那是我儿子我会不管他吗?我一大老爷们儿他也一大老爷们儿的,我周周去探视,开导他,就差帮他活命了!还要怎么着?他不小了!一个男人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耽搁自己。日子久了他就好了,你瞎起个什么劲儿?烦不烦大半夜的?睡不睡?”
秦淮想起白天老板冤枉她冲自己大吼大叫,她原本以为在刘储的羽翼下会安心理得。没想到刘储非但不帮自己反而也吼她,眼泪掉的更凶了。
“刘晚这会喝醉了,也不知道回家没有。你去看看!”
刘储真是能被她气死。掀开被子,砰的关上门出去了。一会儿就听见他开门出去的声音。

刘储带着秦淮去参加聚会。
老同学仔仔细细瞅了秦淮半晌,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刘,我以为你把那谁带来了。原来不是一人儿啊!真像啊……”
刘储怜爱的看着她笑。秦淮觉得特别自在。

她看着一批批进来的男女,男士后面跟着的多是自己黄花半老的糟糠。她忽然就明白年龄的悬殊差距,也可以极大的满足他们消长的欲念:最是自豪与满意。

领到第一次全额奖金秦淮喜滋滋的要请刘储出来吃饭。刘储早上在镜前打着领带好笑的看她。
“到底是小孩子……”
“嗯?你说谁小?说谁呢?”秦淮跳上他的脊背掐住他的耳朵,不依不饶的像悍猫一样挠他。
“唉别闹,快下来……好不容易系好,要迟到了……”
“唔那你说,我小还是你小?”
“我小我小……”刘储无奈的把她揪下来,拧着她的鼻子:
“你又老又丑……”
“那你也甩不掉我!”

秦淮在包厢等了半个小时刘储也没来。她有些急了,就打电话催他。

有很多事情,根本不被我们控制,像爱,像生命。她此时不会知道,但以后慢慢倒回记忆,算出就是这一天,时间开始倒流,生命重新翻牌。或许更早。

“刘储你在哪?”
“依依?对不起,我来不了了。”
“……怎么了?”
“我父亲去世了,我回家了。”
秦淮慢慢挂掉电话。一个人默默坐了一会。从椅背上拿起大衣推门出去了。
就快要过年了。
时间,生命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掌握不了的。有的时候人的岁月突然就在一处卡了壳,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青春可以挥霍。有一天她会知道,情爱是这世间莫大的奢侈,尚且浪费得起只因年轻。

大年三十前一天,秦淮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去探望刘储一家。她特意避开了刘晚和苏皖。她怕刘储工作忙养成的习惯不按时吃饭,这样守灵来回折腾几天他该吃不消了。
“刘储,地上凉。跪一会就起来吧。”
刘储对她轻轻笑笑。
秦淮的心颤了颤。这个男人每每对她如此笑,心里总是装着事的。她扶他起来坐下,还怕不够周到,把所有的菜都摆在他面前。刘储只是泛泛的夹了两筷子。秦淮看着焦急,拿了一双筷,一口一口地喂给他。
刘储静静看着她。

后来,后来,秦淮对刘储毕生的眷恋,都卡在这一段长长的注视中。然而余生,就是自己制造出的幻像,然后摆在眼前,不断将它放大,放大,延长。

苏皖手里的包袋全都掉在地上。
她双眼圆睁,惊悚的像是看到了鬼。
秦淮对上苏皖凌厉的目光,心里疯狂的长出尖刺的芨芨草。绿得发诡,撩得她肝胆俱损。
刘储似乎只是一刹那的震惊,随即很镇定。
“你怎么来了?”
“我来了很打扰你们是吗?”
秦淮不可思议这样一对凶狠的眼神,竟能说出此般幽怨的话,太无辜。
“苏皖,坐。”
苏皖紧紧的看着两人,就是不肯移开目光。动也不动。似乎这样就可以把他们永远抹去,消化。
“苏皖,我很抱歉要在这要的场合地点对你说这些话,”苏皖是个明白人,她悲戚的转过头来怔怔的看他,一言不发。只是眼神痛的发指。
“我们要分开生活了。”
刘储直视她的双眼,就像再说一件平常的事一样。
秦淮觉得何其残忍。正如他可以一次一次推开自己,只不过那时,它是为了这个女人。而如今,局势颠倒了。
“你对得起儿子吗?……”苏皖怒目直视这个她恨了半个十年的女人。此刻她恨不得自己就是一把怒火,将她烧的一干二净,从此两清。可是刘储冷静清冽的声音就像是冰水,浇熄了她所有的焰火。
“苏皖,不要伤害刘晚。”
“你们,在这里,对得起爸爸吗?”
“苏皖——”
“你对得起我吗?刘储,我把心肝都掏给你了!——”
苏皖嘶声力竭的悲愤,快要将她自己撕成碎片,也把秦淮推向了深渊。
“苏皖,我没能完成当初我对你的承诺,不过你放心。下半生我不会亏待你……”
刘储上前去扶她。
秦淮瞬间欲要自虐的想法高涨的无以复加。是她一个人,毁了刘晚,还有这个可怜无辜的女人。同时间接的,她毁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可她年轻啊,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事实上,一个人失去另一个人的过程,是极缓慢的。
但往往却被我们误以为是电光石火的事。
是自得到那一刻始,每一天我们都在逼近着那个终点。
不论我们如何在疯癫在快乐,在以为够资格地老天荒,但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在失去。
有时候我们是失去了这个人。
有时候我们是失去了对这个人的爱情。
而一切当中唯一笃定的是,我们失去了时间。






、迷津(一)

岁月就像一剂弱酸,不会立时显效。你要慢慢地浸泡——

夜色中她曾很多次跟着苏皖的脚步,慢慢行进。她很多次问自己的心,这样做究竟有多残忍?苏皖没有选择。她这一生,都是沿着刘储为她划定的轨迹行走。她不断地走那一段路,每晚如此。走走停停,看看街边的店铺,只是远远的观看。就像是一个穷困的妇人,艳羡上流华美的衣着。每晚都会驻足,如同每天都有新的事物吸引着她,可不过是旧人旧物。
秦淮从不敢靠近,去捕捉她的眼神,只敢跟在后面、不及苏皖的落寞凄凉。、

刘储离婚后也并没有和秦淮结婚。就这么一拖再拖。秦淮从来不问他。她能感觉到,这一两年两人都冷静了不少,光阴似乎是倒着长的,但却并非如此计算。她以为感情的事,经过这么一段终究是有出路。
母亲每回问起自己有没有男朋友,她都懒散的应付。母亲表情每每失望。就像与刘晚无疾而终,她不懂自己的女儿。
秦淮现在倒是经常回家,很少去刘储的公寓。甚至一个月见上两三次面。有时想起来,就去打扫打扫。她不要刘储请小时工,原因她自己清楚,无非是给自己一个理由。
刘储这两年真的很忙,竟然很少出去应酬。秦淮的工作依旧平平,不上不下。单位里的人仍不知自己与谁谁谁的关系。只是她时而觉得怅然,总觉得缺了一大块。

再去“时光住处”,才发现,那家酒吧早就挪窝了。现在是一家理发店,据悉,在这家理发店之前还有一家美体健身会所经营过一段时间。她在店外站了一会儿,终于进去了。一个黄发小伙接待殷勤的接待他。一口一个“姐”的唤她,让她有些恍惚。
她哪里要剪什么头发,听几个助理碎碎叨叨的介绍半天,她糊里糊涂的就烫了头发。本来不是很长的头发,一烫更不显长了。黄头发的小伙笑得像朵花似的,好像给烫发的是自己一样,嘴上不停地夸她。秦淮没什么感觉。刘储看着秦淮期待的眼神,怔了两秒。
“以前也挺好,烫什么,对头发多不好。”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人店员说这样比清汤挂面的有女人味儿!”
“听他瞎掰扯!我就觉得那样好!”
秦淮听了仍是喜滋滋的。心想过两天再拉直了。

秦淮并未想过还能再见到白念念。
那个曾经一头短发精干利落的女孩变了。长年使用化妆品的皮肤,一旦脱离药剂的遮盖,粗糙生涩。双眼不复犀利有神,只是僵直的。
秦淮知道她被卖给黑市,必然是受了许多苦。此番结局也是她料想到的。可她还是不禁唏嘘。
“……念念姐?”
“秦淮。”
“……你,这些年,不好。”
多年不见的故人,分别时相交依旧,重逢却哪番荒凉。这种没有任何语言能支撑起的残破。秦淮以为自己在这一瞬、突然就懂得了颓唐,惨败。
可这就是刘储爱她的原因。她永远年轻。她的血脉永远是喷勃的。她的忧憎,她的欢喜,她的犹疑。

“你呢?”
秦淮没有回答。
——“若他日重逢,我该如何问候?以沉默。以眼泪。”她默默的想。
“结婚了吗?”
“没。”
“噢,你还年轻,年轻好啊……”
“……姐姐,”
“嗯?”
秦淮看着渐渐黑沉的天,马路中相向交替行驶的黄绿出租车格外鲜艳。她还是中学生时就时常梦到这一幅画面。梦中也能感觉到强劲的大风。
“姐姐回来了?”
“……”
“要下雨了……”
白念念没有抬头。秦淮怀疑她是瞎的。
“姐姐住哪?我送你回去。”
她走向自己那辆新车,刘储新送的。白念念看了一眼这辆不菲的车,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什么也没问。
一路上两人只言片语。可秦淮能感觉到,她总该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秦淮带着白念念到了自己家。母亲见了除了辜苏之外的女孩子来家里,以为是秦淮新要好的朋友,很热情的招呼。白念念则显得很冷静,秦母暗暗打量她。

秦淮家房子小,没有客房。两人挤在秦淮的床上,都不说话。呼吸像是被抽得很紧,疲惫却都没有闭上眼睛。气流声就像是长了毛,潜滋生长。

“秦淮现在在哪里工作?”
“一家小国企,做文秘。”
“文秘,不好做……”
“是,很看人脸色下菜。刚去的一两年,谁都能使唤你,跟万能便利店似的。”秦淮想起这些日子所受的苦和累,而终于有个人可以这样近的让自己倾倒苦水,似乎过去、从前的亲密又萌发,心里酸酸的。
“什么都不容易……你不知道,我多想有份简简单单的工作。不用很多钱,很累很苦都行……”
秦淮侧过身轻轻拥住她。过了有几分钟,白念念在被子里泣不成声。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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